“走吧,我明後日也會離開,你往後不要再來,我呢,沒事也不會過來。楚真的屍體你若是想搬走的話,那就去把他挖出來了。”楚真的屍體與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畢竟她記憶不多,對他的印象無不就是窮凶極惡的小人罷了。但長孫於曳就不一樣了,他記得很多小時候的事情,對楚真,想必有些其他的想法。
“如此也好,我將他的屍體帶走,免得在你大衛的土地上,你會做惡夢。”長孫於曳頜首,他同意了。
瞧他那樣子,楚璃吻不由笑了一聲,他是真的很搞笑。愛恨交加,估計就是他眼下這個模樣了,盡管在掩飾,但心底裏的感情卻無法控製。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還是終於發現晁氏血脈的神奇之處。”長孫於曳笑看著她,那小臉兒清甜,眼神卻很是不善。
“晁氏血脈的神奇之處?別說,我還真感受到了。即便立場不同,又覺得你很討厭,可不得不說,咱們倆很相似。”就算長得不一樣,可莫名的,還是覺得像。
“所以早年間,晁氏族內通婚,也是有原因的。”未必是因為一定要血脈純正,還有互相吸引這個原因在。
立即冷笑一聲,楚璃吻上下瞄了他一通,“亂倫不止有違道德,而且生出來的很可能是傻子。盡管我沒什麼節操,但最基本的道德還是有的。放心吧,老子看不上你。”
長孫於曳失笑,“多謝妹妹手下留情了!不過我也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後宮,已有兩人有了身孕。”
“你吃藥了!很好,為了長命百歲,不能吃的就不要吃了。否則,你英年早逝的話,我可能做夢都會笑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是沒想到他也會為了繁衍如此拚命,剛做了皇帝,就把藥給吃了。
“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實在難聽。”長孫於曳搖搖頭,隨後舉步先行離開。
“沒辦法,好聽的沒有,還是要你後宮的那些女人在你耳邊說吧。”跟著走在後麵,楚璃吻一邊輕哼道。
長孫於曳沒有回話,徑直的走著,然後上了鐵索橋。
鐵索橋在搖晃,隨著兩個人在上麵走,它搖晃的也更厲害了。
走到鐵索橋的盡頭,長孫於曳的人都等在那裏。他忽然的停下腳步,然後轉過了身。
楚璃吻也停下腳步,然後看向他,站在這上麵輕風陣陣,她的長發也隨之拂動,恍若在跳舞似得。
看著她,長孫於曳驀地抬手,從左側的衣袖裏拿出一個東西來,然後遞給了她,“給你的。”
看向他的手,楚璃吻眉頭微動,他手中托著一個手工雕刻的人,隻有巴掌大。而那個人,明顯是個小孩子的模樣,是個男孩兒。
“這是什麼?”多看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想毒害她,楚璃吻伸手拿了過來。
手工雕刻,雕的不怎麼樣,但能夠辨認出模樣來。
“小時候答應你的,我被楚真帶走的前一夜,你向我討要的。說是想我的話,可以拿來看看。不過很可惜,我那時也沒有這個能力。現在算是兌現承諾了,相信日後我也不會總是做夢了。”他總是夢見兒時的她如同討債似得,每次他都會驚醒。
看著他,楚璃吻緩緩的眨眼,“謝了。”盡管她不記得了,但是如今看著他,心裏莫名的有些動容。
沒有再說什麼,長孫於曳轉身離開了,帶著自己的人,快速的下了險峰,很快消失不見了。
站在鐵索橋上一直看著他們離開,楚璃吻才緩緩地吐口氣。
看了一眼手裏頭的木雕小人兒,盡管有些粗糙,但看起來惟妙惟肖,和長公主畫裏的長孫於曳很像。
走回玉璃宮,上了二樓,那妖孽正坐在窗邊,在這個位置,他能看到一切他想看到的。
看著回來的人,燕離彎起薄唇,“看來,你們兄妹聊得很開心。”
“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們打起來?”楚璃吻笑了一聲,隨後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隨手將那小木雕遞給了他。
接過來,燕離看了看,“這是什麼?玩具。”
“長孫於曳給我的,說是小時候我求他給我的。隻不過我不記得了,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倚靠著他的腿,楚璃吻說道。
“如此看來,倒真是有心了。手足之情?我不理解,我也無法給你意見讓你做判斷。不過,這倒是讓人難以想象。”把木雕還給她,這次,燕離倒是沒阻止。
看著他,楚璃吻輕笑,“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算了,那就不去理解了。咱們明日也離開吧,這裏重建的差不多了,寶藏之事就此隱藏,誰也不會再知道或者再覬覦了。天下太平,我心甚安。”
“好。”笑看著她,燕離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微微施力,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懷中。
倚靠著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兒,楚璃吻覺得心裏無限平和。
翌日,陽光正好,楚璃吻與燕離也離開了墨崖山。
明衛將地宮封死了,一並隨之離開。而且隨著離開之後,將這條進入墨崖山的捷徑也毀了。
這條捷徑許多人都知道,如今毀了,日後誰也別想再進來了。
站在險峰下,瞧著那上頭的密道被炸毀,楚璃吻也若有似無的鬆了口氣,恩怨全消。
“走吧,別再看了。不是想念兒子麼,趕緊回去,瞧瞧他是不是還那麼醜。”攬著她的肩膀,燕離聲音很輕,卻很好聽。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彎起紅唇,這妖孽,青山綠水做映襯,他簡直像個妖精。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她這個眼神兒,讓他不由得揚起眉尾。
“好看唄。你可千萬別變老,一直保持,我做夢都會笑醒。”如果這般一輩子盯著他的臉,想想也是極其幸運美好的事兒。
“有點難度。”想了想,燕離搖頭,一直不變老,他可能做不到。
輕笑,扯著他,往另外一條路走,眨眼間兩個人便消失在樹影叢叢之間。
——
四年後。
大衛北方風景秀麗,冬日之時白雪皚皚,天地之間一個顏色,無比震撼。
郊山別院,依山而建,與南方建築不同的是,所有的建築上頭都有煙囪,而時值冬季,所有的煙囪都在冒著煙,與白雪似乎也融為了一體。
別院西院,夏日時是湖,而如今已成了冰場。
陽光正好,冰麵似乎也在反著光,略微有些刺眼。
兩個人正在冰麵上慢行,挺拔的身影披著黑色厚重的大氅,牽著身邊那裹著白色狐裘披風的小人兒。
那時他就說過要帶她來北方欣賞這漫天大雪,但那時她身體不行,遇到冷空氣更是離死不遠了,所以也無法來這裏。
但如今,他這個承諾算是實現了,楚璃吻也覺得沒有白來,這北方實在是不錯。
“本以為這冰麵會很滑,誰想到會這樣。”本想滑幾圈的,可是靴子底踏在了冰麵上,反而腳感踏實。
“若是把這上麵鋪一層雪,就會滑了。你想玩兒?”迎著刺眼的陽光,燕離的臉亦是幾分刺目。
“算了,還不夠折騰的。好不容易到這北方一次,所有人都瘋了。我雖然是個殘暴的人,但並非是個殘暴的領導。”楚璃吻哼了哼,這次隨同她來的是一直駐守在白馬城的天京碧珠,白馬城是四季如春,哪能見到大雪。來到這裏,他們就像脫韁的野馬,管不住了。
燕離笑了一聲,根本不用說什麼,這一聲笑就足以證明他覺得她的話有多好笑。
“有意見麼?”楚璃吻瞪視了他一眼,殺傷力十足。
“沒意見,你說的都是對的。”燕離連連點頭,證明她所言都是對的。
如此才算滿意,兩人繼續慢步而行,楚璃吻也盯著腳下。冰麵是透明的,能清楚的看到下麵,驀一時還能找到被凍住的小魚,就像標本似得卡在那裏。
“離開盛都這麼久,這次有沒有想兒子?”看了她一眼,很高興沒心思的樣子,燕離倒是好奇了。這麼多年來,但凡離開盛都幾次,都會念叨,這回反倒沒有念叨。
“長大了,也越來越煩人了,不想。”楚璃吻想了想,淡淡道。
燕離輕笑,“你能堅持這麼久還喜歡我,真是榮幸。”她厭舊的速度太快了。
斜睨他一眼,“少說廢話,你又想說什麼?”
“你那時曾說一孕傻三年,可是這四年都過去了,這腦子好像還不怎麼好使。”燕離微微搖頭,一邊歎息。
停下腳步,楚璃吻轉身看向他,“你信不信我把這冰麵砸開,然後把你扔進去凍成冰棍?”
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冰麵,燕離隨後點頭,“我信。”
無語,“你想說什麼呀?”
“我想說,在來這裏之前,你的丫鬟神神秘秘的帶上了許多你每個月都需要用的東西。我看見之後便想起來,這日子也應該是在五六天吧。但這麼多天過去了,你好像都忘記這事兒了。”所以,燕離懷疑,她可能是、、、
看著他,楚璃吻也猛地記起,自己的月事該到了。可是,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
看著她的臉,燕離抬手摸了摸她微涼的臉,“你沒覺得身體如何麼?”
“沒感覺。不過,這倒是應了那藥的藥效,能生下兩個。如此看來,又便宜你了。”她受苦受難,他卻坐享其成。
“一會兒回去要金央給你看看吧。盡管是好事,但我也不免有些害怕。”因為他始終忘不了她生兒子那次的事情。
“有什麼害怕的?生孩子而已,好了傷疤忘了疼,我現在沒任何擔心。”而且,那藥很神奇,上次是兒子,這回就應該是女兒了。
“皇後的豪邁讓朕羞愧。”抬手捧住她的臉,燕離一邊輕笑道。
“少假惺惺的,我還不知道你,得了便宜賣乖。不過這也是好事,也免得再有人說你子孫福薄。”總是有些人的嘴閑不住,她沒生下孩子的時候說她有問題,然後生下太子之後一直再沒動靜,反倒又有人說燕離。閑言閑語的,她聽著很是煩躁。
“那就勞煩皇後了。”低頭在她鼻子上親了親,冰冰涼,不知再凍一會兒,會不會撥弄一下鼻子就掉了。
“別客氣,你也有功勞在其中。”任他捧著自己的臉,楚璃吻眯起眼睛道。
輕笑,“看來,皇後還是承認我的辛苦耕耘的。”
“給你一把梯子你就要上天呢!”無語,說的好像他辛苦耕耘是為了生孩子似得,還不是為了自己爽。
把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大氅將她包裹住,反光的冰麵上,兩個人黑白分明,卻恍似融為了一體,無法分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