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倔強(1 / 3)

夏沛柔道:“我還是下不了決心。”

汪沛凝道:“好吧,等以後你煩心的時候就不要來跟我說,到那時候,我不會聽你說的。”

這個學期開學後的一個月,聯大劇團排演了一出街頭劇,叫做《放下你的鞭子》。

這個劇的情節是這樣的:九一八事變後,從東北流亡到關內的香姐和父親靠賣藝為生。因為賺不了幾個錢,香姐吃不飯穿不暖,又累又餓,所以演唱的效果不是很好。因為這事,他父親就用鞭子抽打她,把她打得全身到處是傷。觀眾們以為香姐是她父親買來的,不是親生女兒,於是都向她的父親發出怒吼“不許虐待孩子”、“放下你的鞭子”。

這個劇在全國各地到處演出,非常受觀眾的歡迎,影響也很大。甚至在外國,也有中國人演給外國人看。所以,聯大劇團這次排演這個劇是非常重視的。這個劇的男女主角當仁不讓的由嵇州龍和夏沛柔擔任。

接到排演任務後,他們二人也比平常要重視一些。因為,在此以前,他們還從來沒演出過街頭劇,更別說是這麼一出著名的劇了。

在這個劇中,嵇州龍扮演的角色難度要比夏沛柔扮演的角色大得多。因為他是扮演香姐的父親,一個五十出頭的老人。經過半個多月的辛勤排練,他們終於勇敢地走向街頭,為廣大的觀眾演出。

在這個劇中有一個插曲,叫做《新編“九一八”小調》。這首歌的背景是“九一八”事變,是由崔嵬作詞,呂驥作曲的。嵇州龍非常喜歡這首曲子。他喜愛這首曲子超過了《鬆花江上》、《遊擊隊歌》、《畢業歌》和《長城謠》等抗戰名歌。因為他親曆了“九一八”事變,比沒經曆過的人有更深的感受。這首曲子唱出了他的心聲,使他想起自己父母慘死的情形。這首歌的歌詞是這樣的:

高梁葉子青又青,

九月十八來了日本兵;

先占火藥庫,

後占北大營;

殺人放火真是凶,

殺人放火真是凶!

中國的軍隊有好幾十萬,

恭恭敬敬讓出了沈陽城!

九月十八又來臨,

東北各地起了義勇軍;

鏟除賣國賊,

打倒日本兵;

攻城奪路殺敵人,

遊擊抵抗真英勇!

日本的軍隊有好幾十萬,

消滅不了鐵的義勇軍!

九月十八又來臨,

不分黨派大家一條心;

先要複國土,再來講和平;

“親善合作”不要聽,

抗日救國要齊心!

中國的人民有四萬萬,

快快起來趕走日本兵吧。

他特別對“中國的軍隊有好幾十萬恭恭敬敬讓出了沈陽城”這句歌詞感觸尤深。他很清楚,要是中國軍隊不是恭恭敬敬讓出沈陽的話,那麼,他的父母親可能也就不會慘死在日本鬼子手中了。

由於他們整個劇團排練非常用功,加之嵇州龍和夏沛柔極其默契的配合,所以在昆明街頭演出的時候,受到了觀眾們的熱情稱讚。這個劇是在九月十八日之前的兩天演出的,當唱到“中國的人民有四萬萬,快快起來趕走日本兵”時,在場觀看的觀眾,熱血沸騰,都跟著唱子起來。

這出劇一共在昆明街頭演了五天,演遍了昆明的大街小巷。在昆明的人民群眾中引起了很大的哄動。

聯大當局看到這出劇的效果是如此之好,決定派這個演出團到昆明的鄉下去演出。嵇州龍和夏沛柔又擔當了去鄉下演出的重任。

演出團是坐一輛卡車去的鄉下,不幸的是,在路途中,發生了事故,車子翻進了路邊的一條水溝裏。這次事故比較嚴重,大部份人都不同程度受了傷,有的人受的傷還相當嚴重。在受傷嚴重的人中間,嵇州龍就是一個。他的頭部撞上了溝裏的一塊石頭,當即昏了過去,不省人事。夏沛柔在這次事故中,非常幸運,隻是左手擦傷了一點點皮,毫無大礙。她回過神來後,就馬上參與到搶險傷員的隊伍中去。

夏沛柔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嵇州龍。她在受傷的人中間,找到了昏迷的嵇州龍,嵇州龍的右額角仍在流血。她使盡全身力氣,把麵朝地下睡著的嵇州龍翻了過來,讓嵇州龍麵朝天平躺著,四肢放好。然後,她很快從隨身的袋中拿出了一條長長的手帕,迅速地用手帕把嵇州龍的傷口緊緊地包紮。開始的時候,她看見嵇州龍的傷口還在出血,於是她又再一次用力把手帕拉緊了一些。這樣一來,嵇州龍傷口的血才暫時止住了。看見嵇州龍的傷口沒有再出血了,一直很緊張的夏沛柔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在為嵇州龍包紮的時候,她想到了那次在鍋爐房裏為朱協湃包紮被彈片炸成的傷口的事。暫時侍弄好了嵇州龍後,夏沛柔又投入到搶救其他傷員的活動中去。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來了幾台救護車,把傷員們全都抬上了車,送往醫院去救治了。

嵇州龍在醫院治療的那段時間,夏沛柔差不多每天都要去看嵇州龍。有時,她帶一些水果去,有時,她帶一些自己熬好的補身的湯去給嵇州龍喝。等到嵇州龍的傷情有了大的好轉後,他們兩人就又在醫院的病房裏旁若無人地開起玩笑來。嵇州龍說的笑話非常好笑,常常令夏沛柔笑痛了肚皮。同病房的病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戀人。

嵇州龍出事之後,朱協湃也去看過嵇州龍一次。但僅僅是一次,以後就再沒有去看過嵇州龍。夏沛柔給躺在病床上的嵇州龍喂湯喝的情景令他傷心欲絕。他甚至在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嵇州龍為什麼受傷不重一些呢?要是再重些的話,去了西天極樂世界,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汪沛凝、公孫童和鍾獨杜等人倒也隔三差五地去看望一下嵇州龍。他們在病房停留的時間很短,他們不想去打擾夏沛柔和嵇州龍兩人,他們要把更多的時間留給他們兩人。

經過醫生的精心治療,嵇州龍在醫院住了二十天後,就基本上痊愈了。這二十天,確實令他夠難熬的了。在醫院裏,他除了想著夏沛柔外,另外想的就全是參加球賽、歌詠、演戲和辦壁報的事。他恨不得二二天就能出院,那樣,他就能很快地投入到他喜愛的活動之中去,不用再天天聞醫院那股刺鼻難聞的味兒。

出院的第一天,他感到異常的高興,像一頭受傷而窩在洞中多天多天的雄獅,一路奔跳著回到了學校。夏沛柔和鍾獨杜等人都為他的出院而感到高興。

出院的第三天,他就參加了學校抗日歌曲的演唱。仍然是他和夏沛柔為主唱。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鬆花江上》、《黃河大合唱》、《五月的鮮花》、《遊擊隊歌》等這些他早已耳熟能詳的歌曲,這次唱來,好像比受傷之前唱得還要有激情,還要豪邁,還要氣衝雲霄。

朱協湃實在是忍耐不住了,他決定向夏沛柔和嵇州龍攤牌。

他先找了夏沛柔。他對夏沛柔說:“密斯夏,感謝你對我的幫助,我會永遠銘記在心的。今天我要說的是,我和嵇州龍,你到底選擇哪一個?你要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

夏沛柔突然被他問到此事,一時間不知道怎樣回答。她一直在考慮著這個問題,現在還真拿不定選擇哪一個作她的終生伴侶。

於是,夏沛柔笑道:“密斯脫朱,現在談論這個問題還為時過早。現在我們應該發憤讀書,將來報效祖國。”

朱協湃道:“不早了,其實早就應該與你說了。發憤讀書也好,報效祖國也好,反正總還是要結婚的。”

夏沛柔聽他這樣說,啞口無言了。默默地站在那裏,眼睛看著另一個方向,不敢與朱協湃的眼睛對看。

朱協湃見她不說話,等了約十多分鍾,就氣衝衝地走了。

他又找了嵇州龍。在學校的操場的一角,朱協湃麵色凝重地對嵇州龍道:“州龍,你和我相交這麼久,你對我的幫助很大,我非常感激。現在可以坦白地說,我們兩人都很清楚,我們兩人都喜歡夏沛柔,兩人都不願放棄。但是,有一個問題那是我們必須要麵對的,那就是夏沛柔隻能屬於一個人。現在,我想問問你,對於這個問題,你怎樣解決。”

聽到朱協湃這樣說,嵇州龍知道他要失去這個朋友了。他想了一想,對朱協湃道:“協湃,現在正是國家和民族危難之時,還不是談兒女私情的時候。對於這個問題,我想過一段時間再說,你認為怎樣呢?”

朱協湃勃然作色,對嵇州龍道:“你不要太虛偽了,不要拿這些話來搪塞我,今天你必須對我有一個交代。”

嵇州龍沉默了幾分鍾,然後開腔道:“協湃,你要我怎樣交代呢?說實話,今天,我根本沒想到你會找我談這些事,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怎樣回答你。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不管怎樣,我是不會放棄夏沛柔的,因為她在我的一生中太重要了。”

朱協湃道:“她對你重要,難道對我就不重要?你也太自私了吧。我也肯定地告訴你,我也不會放棄她。所以,今天,我們必須要有一個人放棄她。”

嵇州龍道:“你要怎樣?”

朱協湃道:“我要與你決鬥,如果你贏了,那麼我放棄她。”

嵇州龍道:“決鬥?這可是古老歐洲盛行的。俄羅斯的大詩人普希金就因為女人與人決鬥而喪命,難道我們還要重蹈他的覆轍。”

朱協湃道:“我們的決鬥與他們有所不同。他們決鬥用的是刀、劍甚至手槍,我們的決鬥不用武器,隻用徙手,不會傷害人的,你同不同意。”

嵇州龍道:“我們兩人雖然都非常崇拜普希金,但也不能用這樣的方法來決定對夏沛柔的感情,這會讓人嘲笑的。”

朱協湃道:“這是我們兩人的事,別人也不知道,誰會來嘲笑。我想,再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就這樣定了。後天是星期天,下午我們到這裏來決鬥,請鍾獨杜和公孫童作證人。”說完,朱協湃就拂袖而去。

當天,嵇州龍一夜未眠。朱協湃對他說的那些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他想,虧朱協湃想得出,在歐洲古代盛行的決鬥,竟然被朱協湃拿來用到了他和朱協湃之間,而且決鬥的勝負就決定誰能獲得夏沛柔。這好像很富有詩意和戰鬥性,但是決鬥贏了的人就真的能贏得夏沛柔嗎?夏沛柔能讚同這種方式嗎?在床上想了很久,快到天亮的時候,嵇州龍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既能擁有夏沛柔,又能不與朱協湃決鬥。嵇州龍也覺得,這樣再拖下去,終究不是一個辦法,現在能夠解決,那也是很好的。所以,在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嵇州龍也同意與朱協湃決鬥。

那天下午,豔陽高照,萬裏無雲。朱協湃和嵇州龍都是一身短打裝束來到了操場。鍾獨杜和公孫童也來了。但是他們兩人並不知道朱協湃與嵇州龍的決鬥,是為了夏沛柔。朱協湃騙他們倆,是說與嵇州龍切磋切磋武功,他不相信嵇州龍有什麼武功。朱協湃還對他們倆說,請他們來作證人,如果誰輸了,那麼誰就請客。鍾獨杜和公孫童早餐喝白開水,中餐大餅兩塊,配豆辣椒豆瓣醬,晚餐大餅兩塊,配辣椒豆瓣醬的生活已過得快膩死了。朱協湃說輸了的人請客,他們能大快朵頤,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他們很爽快就來了。

嵇州龍與朱協湃兩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朱協湃比嵇州龍要健壯一些,嵇州龍看起來瘦弱一些。朱協湃也並不相信嵇州龍少年時期練過武功。

兩人麵對麵地站著,良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

公孫童在一旁叫道:“快些動手呀,分出輸贏了,我們就可以大吃一頓了。想到酒樓上那些可口的飯菜,我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鍾獨杜見他們這樣,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不知道內情,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想阻止他們倆動手,可惜遲了一步。就在這時,聽見朱協湃說道:“開始吧。”就主動向嵇州龍發起了進攻。

朱協湃是一味地蠻打,但他孔武有力,逼得還沒有完全作好準備,還在思考的嵇州龍節節後退。退了七八步之後,朱協湃更是興奮異常,手足的力氣好像比平時更大了。他右手的一記猛拳,打在了嵇州龍的鼻子上。登時,嵇州龍鼻血長流,下巴下麵的衣襟被血浸漬了一大片。疼痛使嵇州龍猛然想起,這不是一般的比武,而是為爭奪夏沛柔的決鬥。想到這裏,嵇州龍振作精神,使出了八九年前所學的武功,向朱協湃發起了反攻。朱協湃從來沒有學過武功,剛才隻是憑力氣蠻打,打到了嵇州龍。現在,麵對身懷武藝的嵇州龍的反攻,他顯得措手不及,根本就沒法抵抗。嵇州龍的兩拳打在他的胸口上,令他痛得難以忍受。嵇州龍右腿向上一步,踩在朱協湃身體的右側,雙手用力抱緊了朱協湃的腰,呼的一下,把朱協湃甩在草地上。

在一旁觀戰的公孫童道:“協湃,你輸了,你要請客了。”

朱協湃在草坪上躺了約半分鍾,勉強站了起來,說道:“誰說我輸了,這場比賽還沒完呢?”他感到頭腦發暈,四肢無力,但一想到夏沛柔,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又準備向嵇州龍發起進攻。

嵇州龍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已經沒有反抗之力了。就對他說:“這場比賽不用再比下去了吧,你已經輸了。”

朱協湃的盧睛中露出了令人害怕的光芒,對嵇州龍道:“我沒有輸,繼續比吧。”說畢,就又舉拳向嵇州龍的頭部打來。嵇州龍攔開他的手,順勢一拖,就又一次將朱協湃摔倒在了草地上。

朱協湃四肢伸展開來,仰麵躺在草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他還想再爬起來,可惜的是,他確實沒有一點力氣了,想爬都爬不起來了。

嵇州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朱協湃,用手撣了撣衣服,揚長而去。

公孫童在後麵喊道:“州龍,不要走,協湃要請客了,等下有好東西吃了。”他又跑過去扶朱協湃,並說道:“協湃,你說話要算數,現在你要請客了。”

嵇州龍盡管贏了這次朱協湃提出來的決鬥,但是朱協湃食言了。盡管他輸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放棄夏沛柔,他還想與嵇州龍競爭。

光陰似流水,四年的學習很快就過去了,畢業考試來到了。夏沛柔和朱協湃都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了。鍾獨杜、公孫童汪沛凝他們也還不錯,成績都還可以,都順利地畢業了。嵇州龍因為耽誤了兩年的時間,所以還未曾畢業。

畢業之後的去向,倒成了這些天之驕子們傷腦筋的一件事了。前方吃緊,昆明也不太平。鍾獨杜決定投奔抗日的最前線,朱協湃、夏沛柔等四人還未作決定。他們在一家酒店裏,為鍾獨杜送行,祝鍾獨杜多殺日本鬼子,為中國人報仇。

鍾獨杜走後的第五天,夏沛柔也作出了決定。她決定暫時在昆明的一所中學教書,等時局變化,再作長遠打算。汪沛凝是她最好的朋友,自然也跟隨她在這所學校教書。現在隻有朱協湃還未作出決定了。

一天,朱協湃來到中學,找到夏沛柔。在夏沛柔的房間裏,隻有他們兩人。朱協湃對夏沛柔道:“密斯夏,你原來不是對我說要發憤讀書,報效祖國嗎?現在我們畢業了,正是時候了。我現在決定去打日本鬼子,我希望你與我一起去,因為戰地很多服務團需要女性。”

夏沛柔道:“報效國家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非得要到前線去。我對你的決定很讚賞,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朱協湃有些發怒地道:“好,說得好,多麼的冠冕堂皇,我知道你在這裏不走的原因,就是為了等嵇州龍。說到底,你還是喜歡他,還是願意和他在一起。”

夏沛柔道:“你不要亂想,我不是這個意思。”

朱協湃道:“不是這個意思,難道還有別的意思。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好吧,你不走,你在這裏等你的嵇州龍,我走,我明天就走。”說完,朱協湃就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夏沛柔到了朱協湃租住的地方,發現已是人去樓空。她在空空的房中,發愣了足足有十多分鍾才離去。

由於中國的國力落後,在三十年代初期方籌建空軍。從黃埔軍校六期學員中挑選了一小批人在南京成立航空班,並在軍政部下麵設置了航空署。在“七七事變”爆發前一年,才成立了航空委員會。抗戰爆發時,雖說在航空委員會注冊的各種雜牌飛機有五百架,但可用於作戰的僅有九十一架。許多飛機早已毀壞,隻是沒在簿冊上注銷。此外,中國空軍原擁有的美製霍克式飛機已經陳舊不堪,新組裝的意大利菲亞特式飛機質量又很差,有的初次試飛就掉了下來,被飛行員稱之為“空中活棺材”。而當時日本的空軍十分強大,不僅數量上占了優勢,而且機型都比較先進,還有航空母艦可以搭載飛機。盡管中國的空軍外於十分不利的地位,但是中國的飛行員們在對日作戰中都非常勇敢,為了保衛國家和民族,置自己的生命於度外。

“八·一三”淞滬會戰打響後,中國的戰鬥機和轟炸機的飛行員們,都爭先恐後駕機地飛上藍天,與強大的日本空軍決一死戰。

當時,國民黨空軍有“四大金剛”,他們是高誌航、劉粹剛、李桂丹和樂以琴。麵日本空軍則有號稱“四大天王”的四名空中驕子。在淞滬會戰中,“四大金剛”先後將“四大天王”擊落。其中三人被擊斃,一人被俘獲。被俘獲的這名“天王”原是杭州覽橋航校的教官,有不少的中國飛行員是他的學生。他主動向中國出謀獻策,把日本的信號告訴中國空軍,發出信號後,日本的航空網就會開放,那麼的話人機馬上向航空母艦的煙筒竄進去,就會與航空母艦同歸於盡。這樣一來,去炸毀日本的“出雲號”航空母艦,就必須犧牲一人一機。英勇的中國飛行員們,獲悉這個消息後,都紛紛爭著去。在這種情況下,這名日本教官隻好把中國飛行員的證章全收到他的手中,讓中國飛行員來摸,誰摸到自己的證章那麼誰就去執行這個光榮的任務。最後,是“四大金剛”的樂以琴摸到了。樂以琴駕著帶滿炸彈的飛機,臨近“出雲號”時即了出了信號,日般果然絲毫沒有懷疑。樂以琴瞬間即以人和機快速投入航空母艦尾部的煙筒,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出雲號”受重傷後狼狽逃竄,空軍英雄樂以琴大義凜然,壯烈為國捐軀。

從抗戰一開始,與日本的空戰發生時,就有一個美國人,作為中國航空委員會的顧問,秘密地在指揮著中國的戰機與日機作戰。這個美國人叫陳軍卓。

陳軍卓一八九0年出生於美國得克薩斯州,他從小很要強,性格頑強,常欲出人頭地。中學畢業後考入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後入軍事航空學校。一九一八年秋天,他到長島米契爾機場擔任第四十六戰鬥隊的副官,經常利用工作之餘私學飛機,不久轉入正式飛行,從此,他與藍天結下了不解之緣。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世界空軍界被意大利軍事理論家杜黑的“轟炸至上”的理論所籠罩。但陳軍卓對杜黑的理論不以為然,他對這一套理論持懷疑態度。一九三一年,他針對“轟炸至上”的理論寫了長達八頁的批駁文章,寄給持這種理論的安德諾將軍,但安德諾對他的理論不屑一顧。一九三四年,他又寫了《驅逐機在防禦中的作用》一書,進一步闡述自己的觀點。他將自己的書交給上司,希望能引起重視,結果卻石沉大海。技術精湛的他仕途坎坷不平。他的戰友都榮升校官,可他肩上還戴著尉官牌。他的身體也不好,患有慢性支氣管炎,低血壓,聽覺也不靈,於是他的上司順水推舟,於一九三七年春以四十七歲之年齡將其退役。正在這時,應中國航空委員會秘書長宋美齡的邀請,還有他的好友霍爾布魯克的推薦,他於一九三七年四月一日從舊金山啟程赴中國,擔任了中國航空委員會的顧問。

鑒於當時中國空軍的落後,陳軍卓於一九四0年返回了美國,想爭取美國政府支持他製定的援助中國的“空中外籍兵團”計劃。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奔波於美國的各部門,但他的計劃在美國基本上沒有人理睬。盡管這樣,他並沒有灰心。多次碰壁使他意識到,孤立的個人對重大的問題是無能無力的,因此他抓緊每一個機會,到外發表公開的演講。他換了一套西裝,一手拎著輕便的皮箱子,從西部一直走到東部,活像是一位辛勤的推銷員,強行推銷他的計劃。他的不懈努力終於得到了社會各方的關注。美國政府是善於權衡利弊的政府,美國人民是具有正義感的人民。朋友們理解職了陳軍卓,積極支持他的活動,羅斯福總統也終於批準了他的“空中外籍兵團”計劃。計劃得到批準後,陳軍卓又馬不停蹄地用各方提供的經費,迅速招募了二百多名誌願去中國的空勤人員和地勤人員,並馬上前往緬甸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訓練,才投入了戰鬥。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二十日,十架日軍轟炸機飛越雲南邊界,企圖轟炸昆明。美國誌願隊第一、第二中隊的二十四架P-40戰鬥機迎戰。最終,誌願隊擊落敵機九架,擊傷一架,自身無一傷亡,以九比零的戰績取得了組建以來的第一場空戰的重大勝利。當天晚上,雲南省政府主席龍雲在會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人們為擊落敵機的飛行員披紅戴花,稱讚美國誌願隊是“空中飛虎”。中國的傳統文化認為雲從龍,風從虎,虎而能飛,基猛無比。中外記者紛紛在報道中引用這一既生動形象又具有東方文化色彩的稱號。從此,“飛虎隊”這個稱號就這樣叫開了。

飛虎隊的隊徽是一隻長有翅膀的孟加拉虎,飛機的機頭繪著張著大口的大鯊魚,那長長的雪白的魚齒,那大張著的大嘴和那凶猛的眼光,好像一口就能把日本鬼子的飛機吞下去似的,看了令人突生一種畏懼之情。按照作戰的需要,陳軍卓將中國空軍美國誌願隊編為三個中隊。第一中隊命名為“亞當與夏娃隊”,該機身上繪有亞當夏娃圖案;第二中隊為“熊貓隊”,該隊隊徽為熊貓圖案,但該隊機上通常繪飛行員漫畫像;第三中隊為“地獄天使”隊,該隊機身上畫有姿態各異的裸體天使圖案。蔣負浪任命陳軍卓為誌願大隊隊長,並授予他中國軍隊的準將軍銜。作為飛虎隊的最高指揮官,陳軍卓有時在休息室時呷著咖啡,根本就不去過問外邊的心亂,有時,他親自駕機督戰。在大群僚機的衛護下,觀看他的戰士們怎樣幹掉日本飛機,並一本正經地評價日本飛機的質量,評價日本飛行員的能力。看到那些日本飛機被擊中後,冒著黑煙墜毀在東南亞的原始森林中,他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飛虎隊當時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證滇緬公路的暢通無阻,它的作戰半徑東起中國昆明,西迄緬甸曼德勒,南到泰國清邁府,北抵金沙江。廣袤千裏的雲貴高原,逶迤的滇緬公路,緬甸和泰國的北部戰線,中、英遠征軍的後方基地,全是飛虎隊的作戰區域。

中國人民對飛虎隊也給予了大力的支持。僅在雲南就修建了昆明、呈貢、陸良、沾益、羊街、保山等十多個可供大型飛機起降的機場。一九四三年十二月,出於戰爭形勢的需要,國民政府開始了一個在成都附近建造五個空軍前進基地的“特種工程”。五個機場的開工日期都是在四四年的一月十五日和二十日兩天。時值陰曆臘月,四川二十九個縣的五十萬民工都地在工地上過的年。整整三個月,以原始工具,經過艱苦卓絕的勞動,“特種工程”即完成了。這為美軍的轟炸機進行作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早在一九四零年六月,行將投降的法國在日本的脅迫下,已封閉了滇越鐵路和同登至南寧的中越公路。一九四一年十月,因德軍攻勢猛烈,蘇聯自顧不暇,通知停止援華,通往蘇聯的甘新公路也形同虛設。一九四二年五月,戰事集中中滇緬邊境,中國軍隊為了確守保山,忍痛炸毀了滇緬路東段的重要橋梁,將日軍隔絕於怒江天險之西。這樣,中國通向外界的陸上的惟一通道滇緬路,也被日軍切斷。滇緬公路的修建也是世界修路史上的一個奇跡。這條公路撒滿了中國各族人民的血汗。1938年初,也就是臨近春節的時候,滇緬公路沿線約20萬各族勞工被征集到公路上。由於嚴重缺乏施工機械,他們隻能用自己的雙手來修築一條世界最崎嶇的、上千公裏的公路。這些人絕大部分是老人、婦女和孩子。錘石頭、把爆破現場清理成為平整的公路這些艱苦和危險的工作幾乎都是由婦女和兒童來完成。公路修建的過程中還發生了嚴重的瘧疾。誰也無法知道明天誰將離開這個世界,許多不可代替的工程師和能幹的工人都死了,人越來越少,工程隨時可能停下來。瘧疾盡管如此地猖狂,但滇緬公路的建設卻從未因此而停止過。1938年8月底,經過20萬人的艱苦努力,全中國甚至全世界矚目的滇緬公路終於可以勉強通車了,幾乎沒有舉行任何的儀式就馬上投入使用。對中國來說,滇緬公路是一條異常重要的外援物資進入中國的一條公路。在此之前,滇緬公路汽車日夜不色,每天通行三百至五百輛,個別路段高達八百輛。滇緬公路每月運送二萬噸軍用物資,是中國抗戰最重要的補給線,也是同盟國中、印、緬戰區的生命線。滇緬公路被切斷後,外援物資隻有通過“駝峰航線”運送到中國。陳軍卓積極地促進了“駝峰航線”的開通。“駝峰航線”西起印度汀江和阿薩姆幫,東至中國昆明。提供給中國的物資從美國運至印度卡拉奇,再到汀江和阿薩母幫,然後飛越“世界屋脊”喜馬拉雅山脈,到達中國昆明巫家壩、呈貢、羊街、楊林、沾益、雲南驛等機場。日軍占領緬甸後,專門派遣戰鬥機從緬甸密支那起飛,攔截沒有防禦能力的運輸機,航線被迫北移,飛越喜馬拉雅山南麓。這一地區山峰高度超過1.7萬英尺,飛行高度最高可以達到2.5萬英尺。由於航線在世界高海拔地區,有的山峰太高,飛機隻能在雪峰山穀間穿行,使航線看起來像駱駝的峰背,因此稱為“駝峰航線”。

“駝峰航線”途徑高山雪峰、峽穀冰川和熱帶叢林、寒帶原始森林、以及日軍占領區;加之這一地區氣候十分惡劣,強氣流、低氣壓和冰雹、霜凍,使飛機在飛行中隨時麵臨墜毀和撞山的危險,飛機失事率高得驚人。有飛行員回憶:在天氣晴朗的時候,完全可以沿著戰友墜機碎片的反光飛行。他們給這條撒著戰友飛機殘骸的山穀取了個金屬般冰冷的名字“鋁穀”。因此,“駝峰航線”又稱為“死亡航線”。

“駝峰航線”的國際戰略空運通道,投入飛機2000餘架,在雲南至印度汀江開辟了世界航空史上最慘烈的一條“死亡戰線”,為中國抗日戰場運送80餘萬噸軍用物質,其間,共有609架飛機墜毀、二千二百個美國飛行員犧牲和失蹤。飛虎隊的一些飛行員也參與了“駝峰航線”的動輸。

那時候,中國到處都受到日機的轟炸,惟獨雲南上空沒有。這是因為大名鼎鼎的“飛虎隊”駐紮在昆明。“飛虎隊”駐紮在昆明巫家壩機場,這個機場跑道長二千二百米,輔助設施齊備,可供驅逐機、輕型轟炸機和中型運輸機使用。

自從飛虎隊進駐雲南以後,西南聯大的師生“跑警報”的次數就大大地減少了,基本上不用跑了。師生們對於飛虎隊的來到也表視熱烈的歡迎。

從一九四一年起,來華美軍日益增多,需要大批軍事翻譯人員。最初由航空委員會從社會上招聘,但是質量不夠理想,人數也遠遠不能滿足需要。九月,教育部下令內遷各大學外文係三、四年級男生應征參加翻譯工作一年,四二年回校。此次,共征調了七十餘人,約半數為聯大學生。英語成績非常優異的嵇州龍當之無愧地在應選之列,參加了翻譯工作。

此時,夏沛柔經過短期的醫護培訓,辭去了中學教師的工作,來到了雲南驛美軍醫院,在這所戰時的醫院當護士。汪沛凝則仍在那所中學教書。

嵇州龍不是第一次與美國人打交道,在他年少的時候,他就與美國牧師海德打了幾年的交道了。對於美國,他從海德的口中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對於這個大洋彼岸的神秘國家,有一些向往。

現在突然與這麼一大群來自美國飛行員打交道,他感到十分地愉悅。這些飛行員說的英語並不那麼標準,因為他們來自美國的不同地方,有些人帶著濃濃的地方口音。但是由於嵇州龍英語的功底確是十分深,在短時間內,他就能夠聽得懂講各種方言的美軍的話。與這些飛虎隊成員相處日久,嵇州龍覺得這些美國人與海德差不多,都非常直率,非常真誠。與他們交往,嵇州龍從內心裏感到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種感覺比較奇特和新鮮,令他感到很受用。慢慢地,他有一種樂不思蜀的感覺了,他有些淡忘西南聯大了。

他與一個叫加利的中隊長最相處得來。在作戰的空隙,他們兩人經常在一起談著相互國家以及各自家裏的一些情況。加利的善良和真誠,深深地觸動了他的心靈。他教會了加利翻譯成英語的《遊擊隊之歌》和《新編“九一八”小調》,後一首歌是他自己翻譯成英文的。加利聽了這兩首歌後,認為兩首歌都很好聽,都富有戰鬥性。但他對於第二首歌的歌詞感到有些不可理解。

加利叫著嵇州龍的英文名字說道:“羅傑,我是十分的不理解,在九一八事變的時候,中國東北的軍隊是參加事變的日本軍隊的十倍,而日本人卻在短時間內竟然占領了中國的東三省,這樣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中國人為什麼不抵抗,為什麼要恭恭敬敬地讓出沈陽城呢?若是中國軍隊抵抗的話,我想日本人是不會取得勝利的,那麼,你的父母也不會在那次事變中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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