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氣！是戾氣！”
暗部本就是見不得人的活兒居多。生死之間的情況，當鋪掌櫃可謂見過的多了去了。戾氣這種東西，往往碰上沙場征殺多年的大將，或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在真正的險況裏懟上了這些人，才能窺見一絲蹤跡。可卻沒有誰聽說過一堆未曾開封的軍刀也能散發出比上述那些更為棘手的戾氣。
掌櫃哭出來的心都有了。卻限於身上無一物為自己所掌控，此時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這是？”一隻略顯粗糙卻又白淨的手陡然拍在了掌櫃的肩膀上。
戾氣一哄而散。
當鋪掌櫃艱難的回過頭，看見本應在廳堂等待的客人，竟不知什麼時候跟進了存貨的內廳。此時這位背著鍋的客人正一臉好奇的望著自己跟前的貨櫃。
掌櫃趕緊擺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尷尬笑臉“客人，你這又是？”
“嗯，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就跟進來了。”蘇鍋淡淡說道。
掌櫃的隻見這位客人鬆開了拍在肩膀之上的手，然後直接伸向了那兩張封條。
“等等！那不能……”
還沒等掌櫃的說完，蘇鍋就輕輕鬆鬆的揭開了封條，一邊撕著一邊嘀咕道：“這上麵畫的什麼鬼玩意兒……”
揭開貨櫃，十幾把刀，都整整齊齊的套著刀鞘，碼在那兒。
除了一把。
當鋪掌櫃一眼就看出來了，之前讓自己動彈不得的罪魁禍首，就是這東西。
一見光，就是明晃晃白花花的一片。彎度稍曲，刀頭敦厚，沒有刀盤。標準的北疆狼頭驍騎尉官刀式樣，隻是刀柄首端的狼頭造型被人為磨去，糊成了一片。這把刀，沒了刀鞘，在櫃子放了這麼多年，卻是一點灰塵都沒落下，一點紅鏽也沒沾著。
蘇鍋瞄了瞄自己另一隻手上的刀鞘，心說，那就是了。
沒有任何猶豫，上手就握住了那把脫鞘刀的刀柄，提了起來，仔細端詳。
一旁的掌櫃愣愣地看著那個客人，將那把凶兵，如同小孩兒的玩具般把玩了起來。
但是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讚歎了一句：“好刀！”
……
當鋪掌櫃的傻傻地坐在櫃台後的椅子上，臉色說不上來的怪異。
他還記得這客人臨走前，一臉似嫌棄，似煩躁的複雜表情。
他弄不懂，手上有了一把如此趁手的好刀，竟然會有些不高興？闖蕩江湖，總歸會遇到些複雜情況，不說殺人越貨了，即使是拿來自保性命，有了這把刀，就等於多了一份保險。更何況，這把刀上那濃鬱如一位老魔頭般的戾氣，竟拿那客人一點沒轍。
這代表著什麼？一份明晃晃白花花的機緣啊！
當鋪掌櫃在暗部做過事兒，自然曉得其中利害，也知道，這些事兒，本應該別多話為好。可不知怎麼的，一看見這位客人的表情，他就憋得莫名難受。就當那客人正一腳跨出店麵前那低矮的木柵欄時，掌櫃的卻猛然來了一句：“這位客人，您取這柄刀，去作甚?”
那年輕的客人回過頭，抿抿嘴，仿佛一臉的不情願：“做菜。”
掌櫃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