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兩個人就個自開了機,登錄到了聊天室。楊思萱在泡泡上的網名叫,自鳴。林新柔的網名是,雪月。
自鳴:你的名字換掉!
雪月:為什麼?
自鳴:因為你是我女朋友,我的名字四個字,你的名字二個字,在一塊不伴配!
雪月:又貧嘴!我沒想好別的名字!
自鳴:我贈你一個,就叫“山雁”吧。
林新柔停了片刻,雪月:好吧。隨即把網名更換了。
自鳴:我們視屏聊吧!
惠婉仙子:那好,你要是衣冠不整的,我就關機。
說完,就“同意”了自鳴的視屏聊天請求,並到鏡前整理了一下,才又回到了電腦前。
這時兩個人都能在視屏上看到對方了。
自鳴:你穿睡衣的樣子,好讓我動心啊,且十有八九動的是邪念!
山雁:請你把襯衫的紐扣係上,要不我就關機了。
自鳴:這麼封建,想熱死我呀。雖這般開脫,但還是趕緊係上了。
林新柔看了楊思萱心不情願的樣子,禁不住笑了一下。
山雁:這還差不多。
自鳴:差不多快憋死了!活生生一個女人在麵前,又不讓睡,還不讓脫衣服,做慣了流氓,乍變成紳士,真他媽比死還難受!
見楊思萱這麼說,林新柔想起了那天握手的事來。
山雁:在班上,他們都不大理我,你為什麼理我!
自鳴:因為你們是同性相斥,咱倆是異性相吸。
山雁:她們和你也是異性啊,怎麼不和她們相吸。
自鳴:因為你在我眼裏最美!
山雁:是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自鳴:打死我,我也會說,不是!
山雁:嗬嗬,我老了,我是個沒人要的醜八怪啊!
自鳴:你要這麼說,我就要和你劃清立場!
山雁:什麼意思?
自鳴:完全不同意你的觀點!你那麼菲薄自己,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在我心裏最美。
山雁:騙人,你們男人就會騙女人!
自鳴:是嗎?那我巴不得你也騙我一下,你也不用騙得太辛苦,累著你我還心疼,你就說一遍“我愛楊思萱”就行!
山雁:想得美,叫你這麼說,你剛才也是騙我玩。
自鳴:我怎麼會騙你呢!隻有聰明人,才會被我騙。我從來不騙傻乎乎的女人。
山雁:你真覺得我很傻嗎?
自鳴:說你傻,那是我抬舉你,要不我罵你勾魂眼狐狸精?
蕙婉仙子:嗬嗬,你說的對,我其實就是個傻瓜女人。你說男人喜歡傻瓜女人,還是喜歡狐狸精?
自鳴:看來一般人還真傻不過你!當然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像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傻瓜女人!
山雁:嗬嗬,為什麼?
自鳴:你是冰鎮酸梅湯,色香味俱好,還冷冰冰的,愛理人不理的,更爽!而某些人不過白開水一杯,無色無味透明,乖張而淺顯。你說我能不愛你嘛?說完,後麵還附了一個“吻人”的圖像。
林新柔一看,臉就紅了,趕緊把攝像頭擰到一邊去了。
楊思萱早看見了,自鳴:拷!反應蠻強烈嘛,一點也不會謙虛,給你點陽光,你臉上立馬就燦爛了!
山雁:嗬嗬。
自鳴:你笑什麼?你是笑我癡,笑我呆,笑我拽,還是笑著問我,今夜你來不來?
山雁:我說不過你!
自鳴:說不過我怎麼辦,是不是允許我對你肆無忌彈,隨便作亂?!
林新柔一看楊思萱無厘頭起來,也不禁被挑逗得放開了許多。
山雁:嗬嗬,你有多少激情?
自鳴:一桶有點少,一水庫可能多一點!
山雁:稅務局要敲你門了!
自鳴:你不業餘還學過會計嗎?到時侯,得麻煩你來幫我做一晚上假帳!
蕙婉仙子:那要看我高興不高興!
自鳴:那今天高興吧?
山雁:從沒今天這麼鬱悶!
自鳴:為什麼?
蕙婉仙子:想知道?
自鳴:算了,不是我不想知道,我是太關心你了,我怕被你感染,快樂就會從我們之間飛走。雪,我愛你。話後還附了一個親吻和十九枝玫瑰的圖像。
林新柔一看,心裏頓時熱了許多。活了三十二年,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這麼哄過,竟讓她的眼睛濕了。但她並沒把這瞬間的感動視為永恒,她心裏清楚,浮浪男子的混話不能信以為真。
山雁:你發的什麼啊,花裏胡哨的,我今天真醉了,什麼也看不清楚。
一想到林新柔為煩惱而醉酒,楊思萱心裏也有些鬱悶起來。他雖然沒有直問,但一個獨居女人,最受傷的那一部分,應該是心靈深入的情感世界。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詞,自鳴:你的愛情已倒閉,我的病剛醫好,越受傷越無敵!雪,不管什麼事都拋棄,想著我,你就會擁有快樂。
林新柔一看,又是瞬間的感動,心想,我今天是不是真的醉了!
山雁:謝謝你,現在好多了。
自鳴:你千萬不要和我見外,我現在隻剩下你了。
山雁:你的嘴很甜啊,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
楊思萱沒有回答她,而是給她放了一首歌曲,林新柔一聽,是黃磊的“我想我是海”。頓時,兩個人都沉浸在了歌曲之中。作詞/黃磊:我的心像軟的沙灘,留著步履淩亂,過往有些悲歡,總是去而複返,人越成長彼此要了解似乎越難。人太敏感,活的雖豐富卻煩亂。有誰孤單,卻不期盼一個夢想的伴,相依相偎相知相愛的又美又暖。沒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圓滿。沒人安慰,苦過了還是酸。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隨風輕擺。潮起的期待,潮落的無奈,眉頭就皺了起來。我想我是海,寧靜的深海,不是誰都明白。胸懷被敲開,一顆小石塊都可以讓我澎湃!
歌曲完畢,製作者還附了一段滾屏獨白:茫茫人海,終於遇見了你,從今執子之手,天長地久!
對了屏幕,林新柔沉默了一會,但她沒有勇氣將這話題延伸下去。
蕙婉仙子:文科畢業的就是浪漫!
自鳴:其實浪漫很簡單,要不咱倆也浪漫一下?
惠畹仙子:浪漫什麼?
自鳴:比愛情輕鬆一點,比齷齪高尚一點,比鬱悶爽朗一點,比私奔好聽一點。
山雁:那是什麼?
自鳴:和我攜伴出遊啊,我想約你一塊出去玩!
山雁:到哪!
自鳴:到你我的心裏。
山雁:又貧!
自鳴:真的,下個禮拜咱去嶗山北九水,就這樣了,咱倆說定了啊。
山雁:我還沒答應呢,強權。
自鳴: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的,一個男人,多善良的男人啊!約一個女人,多善良的女人啊!一塊出去散散心,多浪漫的事啊!如果這個女人不答應,說好聽點叫沒良心,說不好聽點那叫缺心眼!
林新柔一看,笑了。
蕙婉仙子:好吧,可到時候去成去不成,還得再說啊?
自鳴:那說定了,即使火山地震戰爭來到家門口,我也會去找你的,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山雁:看你這麼莊嚴,那我盡量爭取吧。這時已淩晨四點了,林新柔說她累了,楊思萱感到也自己困了,兩人才各自歇息了。
禮拜五晚上快下課時,林新柔對楊思萱說,明天我在家休息不來了,後天我應該有時間的。
楊思萱說,那咱們按原計劃行事,不見不散,見了就永遠不散。
林新柔不冷不熱的說,你說話再沒點分寸,我可就不想理你了,我不喜歡油腔滑調的男人。
楊思萱說,是,領導批評的是。其實我也不喜歡油腔滑調,誰要再油腔滑調,誰就不是人;誰要再油腔滑調,誰就不要臉;誰要再油腔滑調,你就咬他、啃他、生吞活剝他,我絕對不心疼他!
林新柔一聽,苦笑不得,拿他沒辦法了。
次日一早,女兒小雅和婆婆王姨去那個男人家過周末了,一個要見爸爸,一個是見兒子,兩個歡天喜地的走了。她們本來讓林新柔也去,林新柔知道那個女人不喜歡她去,去了徒然給人添亂,就用上課的事推辭了。這樣的日子她早習慣了。林新柔顯得很沮喪,兩年來她所做的一切幾乎都是白費心機,那個男人不僅沒有回心轉意,似乎將現實的一切更加既定了。那天晚上喝了點酒,她想了很多,她從來沒這麼清醒地失望過,也從來沒有這麼大膽的發現,她發現沒有愛的年華正在從她的生活裏飛逝,毫不憐憫她的感受。
作為一個女人,一個三十二歲的女人,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在一陣讓人抑鬱的小睡後,她踏拉著紅繩木履,穿著裙子,懨懨地,哢嚓哢嚓,走在繁蔭掩映的馬路上,擺出一副巡視生活的姿態。她沒有任何動機,她隻是有些煩躁,然後就是路過,路過這仲夏的生活。
楊思萱也正在路過,他意識到,繁華正與自己擦肩而過。
他隻是一個過客或者倦客,他任其喧囂不止而漠然視之。他路過了車水馬龍,路過了鱗次櫛比的門麵,甚至,還路過了你投過來的目光。你是誰,你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他不清楚。反正你正站在路邊,伸出一隻蒼老的手與路人要錢,嘴裏還念叨著,行行好吧!甭看,還有你!正踩著高跟鞋,緊緊攬著老公的胳膊瞎逛!
楊思萱給林新柔打電話時,林新柔正轉了一圈後回來吃午飯。
楊思萱說,我這會正在你樓下。林新柔著實沒想到,趕緊到陽台上往下一看,果然見楊思萱站在那裏,就說,你等會,我馬上下去。
見了楊思萱,林新柔問,你怎麼來了?
楊思萱說,本來不想打撓你休息的,明天就要出遊了,怕曬著你,給你買了把遮陽傘。
又說,聽過騰格爾的“天堂”吧,那是讓人心曠神怡的家園,希望這把傘能為你擋風遮雨,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釋盡你的全部憂愁,永遠帶給你天堂般的快樂。哎,我這樣自覺學習雷鋒,你不會不給個機會吧。
林新柔見楊思萱這麼說,隻好收下了。紅著臉半笑著說,像你這樣的進步青年可不多了。
傘也送了,楊思萱就要回去,林新柔問,吃飯了嗎?
楊思萱說,一會兒再吃。
林新柔說,算了,在我這吃吧,我一個人也吃不了。
楊思萱本來就沒想走,見林新柔這麼說笑著說,我要不吃,你肯定罵我好心當驢肝肺,我今天不客氣了。來到餐廳,林新柔就給楊思萱盛了米飯,一看桌子隻有一道菜,才笑著說,我自己很隨便,你等等我再去燒個菜。
楊思萱趕緊說,客隨主便嘛,一道菜足夠了,甭忙活了。見林新柔不聽,就一把拉住她問,你要做什麼菜?
林新柔說,我炒個筍片吧!
楊思萱說,既然這樣,那我來妙吧,別熱著你。
林新柔執意不過他,就由楊思萱妙了一個“醋溜肉筍”。
楊思萱在廚房燒菜時,發現牆壁上貼了一張剪報。題目是:十日減肥菜單。
“早餐:一隻煮熟雞蛋,一杯300毫升葡萄汁,不加牛奶或糖的咖啡或檸檬茶。
午餐:煮牛肉、煮蝦或不帶皮的雞肉,任選一種。半小碗生菜沙拉,如胡蘿卜、菜花、小黃瓜、番茄、芹菜、菠菜等。
晚餐:每天晚餐吃一隻煮老雞蛋,不加糖或牛奶的咖啡或茶,隨意飲用。
十天減肥采單如下:
第一天:蒸蘆筍、小魚、蔬菜沙拉、西瓜。
第二天:煮羊肉、番茄、煮青豆、蘋果。
第三天:烤牛肉、燉洋菇、蒸蘿卜、桔子。
第四天:牛排、番茄、梨。
第五天:去皮雞肉、蒸菜花、沙拉。
第六天:瘦豬肉、蒸甘藍、沙拉。
第七天:蝦仁拌洋蔥、番茄、桔子。
第八天:烤魚、蒸胡蘿卜、半杯葡萄汁。
第九天:煮肉片、蒸青豆、四分之一個香瓜。
第十天:煮比目魚、洋蔥黃瓜切片拌一茶匙油醋、蘋果。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幾千年審美標準,框定了無數女人的胃口!然而作為女性,誰不想擁有阿娜多姿的“魔鬼身材”?本食譜在不封殺胃口的前提下,能使你健康、苗條,充滿青春活力!”
楊思萱朝外麵說,你還真行啊,廚房裏藏著瘦身秘笈,怪不得那麼氣韻那麼好。
林新柔說,什麼呀,那是朋友給的,我可懶得照做,最近又胖了不少啊。
楊思萱說,做女人,看來也挺不容易啊!
端上菜,林新柔嚐了一口,稱讚道,燒得不錯。
楊思萱說,那要多虧你的幫助,你這廚房的作戰環境,我還真有些摸不上。一會兒,林新柔就盛了兩碗湯,說是避暑的“綠豆湯”。
楊思萱喝了一些,就放下看起來。
林新柔說,怎麼啦,不好喝?
楊思萱說,不,我突然想起了另一種湯。
林新柔問,什麼湯!楊思萱看著林新柔說,冰鎮酸梅湯!
林新柔一聽,就想起了那天晚上聊天的事,兩頰頓時上了幾絲紅暈。
她趕緊避開了楊思萱的眼神,說,我再給你盛去。說著就端起碗進了廚房。
林新柔突然感到,心口怦怦直跳,就依在廚房的門上,長長籲了一口氣。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而從眼前這個男人端碗的那一刻起,它就突然降臨到了自己心中。已經兩年了,整整兩年,沒有男人陪自己在家吃過午飯。
北九水風景區,又稱作“九曲十八彎”或“九水十八潭”,處於嶗山腹部。它是由天乙泉彙納了眾流,從嶗山最高的巨峰北瀉數十裏而成的。這一帶風景裏,溪水沿峽穀起伏而下,有急有緩,曲折如腸。溪灣與山石錯落掩映,人在山中行,如在畫中遊。如果說山海雄峰的南線彰顯了嶗山的岸然氣魄,那麼這“九曲畫廊”的中線,動靜相宜,行藏自如,則真個蘊含了嶗山的靈魂與內涵。
這北九水,又有外九水、內九水之分。外九水,以汽車代步,迂穀穿峽,即可賞略。依次過了菊灣、玉筍峰、黑虎山、錦屏岩、玉笙澗即環翠穀、鷹爪潭、駱駝頭等外九水景點,自滾水橋下車,便是內九水的開始。這一帶,溪穀婉轉密承,石道仄仄依隨,柳暗花明,移步移景,真是非步履攀桓不能探賞它的幽美形勝。
這日天氣陰晴參半,雲彩濃薄交掠,楊思萱就約了林新柔遊九水名勝。
林新柔一身簡約打扮,白色短衫,米色瘦褲,輕跟涼鞋,頭發盤了個叉尾式。楊思萱則穿了藍色T恤,墨綠色休閑褲,淺色休閑鞋。一見林新柔,楊思萱就上下打量她,林新柔不好意思的問,你看什麼?!
楊思萱說,我在你身上找個東西,我懷疑你偷了我的東西!
林新柔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知他搞什麼鬼,就問,我偷你什麼了?
楊思萱這才把扇子在掌心拍了幾下,說,一見到你我的心就丟了,旁邊也沒別人,我懷疑是你幹的。
林新柔笑著說,別給我瞎說了,來車了。上了車,挑了左邊的雙從座,林新柔坐裏麵,楊思萱坐外麵,自稱“護花使者”。一路上自是說笑不斷,逗得林新柔咯咯不停。
汽車穿行在外九水時,楊思萱對林新柔說,我看了有的介紹,說這九水景點頭頭是道,一般導遊隻是帶著眾人亂躥,根本講解不出個這那來!
林新柔說,那我們不是幹瞪眼?!
楊思萱笑著說,本來是的,可你太幸運了,不知修了幾輩子的善緣,終於碰上我這個臭老九了,這就得了,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
林新柔說,這麼拽!
楊思萱把扇子亮在林新柔麵前,用手點著扇麵說,瞧瞧這!
林新柔一看,是楊思萱的親筆題字:大成至酸後生。
林新柔說,這是你的名號?
楊思萱說,什麼名號,胡鬧騰唄!這是一個傳說,從前啊,有個釀醋的老師傅,是民族產業的集大成者,別人就給了他這麼一個外號,後來有了新玩藝後,他就沒了市場,整個破產了,而且眾叛親離,不停的遭人辱罵。一氣之下,他就把這個外號當廢品扔了。沒想到我天生長了一個垃圾腦子,裏麵裝得全是廢品,自然就有了這麼一件寶貝。
林新柔問,廢品你當什麼寶貝?
楊思萱假裝生氣的說,婦人之見!現在什麼世道啊,講究特色競爭,隻要它在我就有了和別人過招的品牌,簡稱招牌。到時候,說不定全宇宙都會吃我的醋啊!
林新柔想了一會,說,你話中有話。
楊思萱操著怪腔問,夫人何出此言?
林新柔說,我該讓你看看我父親的遺筆,他是研究傳統文化的。
楊思萱見林新柔說話時,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就趕緊說,咱瞎扯什麼呀!不說了,前麵到站了,我可警告你,這裏麵山高水深的,我要攬攬你的腰,牽牽你的手,拽拽你的胳膊什麼的,你可千萬別掙脫,要一不小心掉到水裏可沒有買後悔藥的啊。
林新柔微笑了一下,也不言語,兩頰微紅,有點不好意思地扭頭看窗外的風景了。汽車也混同了她怦怦的心跳,閃忽閃忽地向前駛去。
一下車,楊思萱就拿右手逮了林新柔的左手。林新柔很平靜,但手心早感到了陣陣熱流。
車站處便是滾水橋,內九水的一水就從這開始。繞過一個嶺再下至水畔,就是上善泉。楊思萱咳嗽了兩聲,正要開口,突然覺得不合適,就移到林新柔右邊,換了左手握她的右手。楊思萱右手握著扇子,邊扇邊裝模作樣地說,這個上善泉嘛,出自《老子》一書的第八章,意思是說,天下最善良的莫過於水了,它從不與萬物相爭。不過,我倒覺得,這善良的另一麵隱藏著……哼哼!
林新柔見他賣關子,問,你又有什麼高見拉!
楊思萱指著幾十米外溪灣中一塊碩石,說,答案就在那裏。走近一看遠來是清潭一灣。林新柔念著碩石上的刻字說,至柔潭。
楊思萱說,問題就在這拉,先人們說水最善良,比如從陰陽觀來看,水性陰好比是女人,火性陽好比是男人,賈寶玉也說女人是水做的,總的看來大部分女人的天性的確比男人善良點。
林新柔一聽,笑著說,這還像句人話!
楊思萱趕緊用扇子打住說,同誌,先不要驕傲。說女人善良,但是,請注意是但是,但是還有一句話,說最毒不過婦人心,可見老祖宗看問題還是很辯證的。柔美嘛,固然有善良的一麵,但這“至柔”也出自《老子》一書,不過它告訴我們的是,天下最柔弱的東西能戰勝最剛強的東西。比如,有句話是你們女人們最愛誇耀的,說男人靠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你陽剛之火再厲害再能燎原,隻要被水一澆就完蛋了。再比如,像我這樣久經殺場的戰士,自從一見到你那傻乎乎的樣,我就魂不守舍了,我就全線崩潰了,我就找不到北了,說得就是這個理!
這一番花隻說得林新柔心花怒放,楊思萱瞥了她一下說,你甭得意,你隻是俘虜了我的心而矣,嘿嘿,幸好咱肉體還沒有被你征服!
林新柔一聽,紅了臉,欲笑又止地咬了嘴唇,說,又瞎說拉!
楊思萱與林新柔一邊戲說一邊玩耍,自始至終都把手攥得緊緊的。整個內九水,兩岸石峰對峙,鬱鬱蔥蔥。穀中的溪水清轍見底,水流有急有緩,急處生瀑,緩處積潭。一些碩石光滑如巨卵,散落水中,有的仿佛順水所推之舟,有的好象大球半浮,有的則如巨蛙浸澡,形態各異。
這一帶的路全是因勢修鋪的小石道,一會由左邊山崖下過一橋行至右邊水上,一會兒又由右邊山崖下趟過幾道水再行到左邊。一路隨溪溯遊,自然就把風景連成了一串。路過一處,楊思萱見石壁上有刻字,是鬱達夫的題詩:果然風景似江南。
兩人遊到內三水時,天上不厚的雲彩,竟落下了一陣急雨。
林新柔趕緊從包裏取出了傘,楊思萱一看,正是自己送她的那把,就說,讓我來吧。楊思萱左手撐起了傘,右手不知什麼時候就摟上了林新柔的腰。林新柔微低了頭無語,兩人就默默行走在了雨中。
行至五水處就雨過天晴了,楊思萱裝沒事人似的,不肯放下雨傘。
林新柔說,哎,雨停了。
楊思萱說,雨要是一直下多好啊!不過也沒什麼區別,他把雨傘收了,但手還搭在林新柔的腰上。林新柔仿佛也不討厭,任他摟著自己向前走。過了鷹愁澗,錦帆嶂,冷翠峽,金穀圈天,就逛到了最後一水,內九水。
內九水又稱魚鱗峽,因峽穀中布滿了卵石,從水麵上看猶如一片魚紋而得名。魚鱗峽的盡頭就是飛流疊落的潮音瀑,是嶗山第一瀑布。這瀑布分作三折掛落,底下鑿成了一個很大的潭灣,因水色靛藍,稱作“靛缸灣”。瀑布懸向偏東,潭上麵有崖頭自南方探出,上麵建了亭子,叫觀瀑亭。
從水潭灣西南,向上登台階數十步就進入到了觀瀑亭。
兩人坐在亭中石凳上,雙臂支在圓形石桌上,喝著飲料歇息起來。兩人笑著對視了一下,又低了頭和飲料,林新柔一抬頭,見楊思萱兩眼呆呆地望著她,一時間怦怦心跳起來,就起了身獨自靠在石欄上,看起飛瀑來。正看得入神,感覺一股熱流湧向了背部,是楊思萱從後麵抱緊了她。
林新柔用背蹭了一下他的胸,轉過頭來見楊思萱看著她,就微閉了眼睛。
楊思萱抱住她就是一陣狂吻。
握著林新柔的肩頭,楊思萱說,我不是在做夢吧,說著就讓林新柔擰他一下。林新柔就狠狠擰了他一下,說,這不是夢!他瞪著林新柔看了一會兒,就狠狠摟緊了。楊思萱說,你是唯一。我怕我得不到你的心,我怕你不會喜歡我。林新柔說,我也是,我也怕你隻是和我鬧著玩。不過我確實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你,我是昨天才感覺到你的,這是兩年來我第一次和異性出遊。
楊思萱說,那我可是個進步青年了,我一開始就被你電著了,記住,你在我心裏是唯一。兩人狂吻起來,見有人上亭子來,才分開了身。好像覺得不過癮,兩人又下了亭子,溜進溪穀,峭壁下,清石上,團抱著吻起來。流水潺潺,鳥語花香,倆人如醉如癡,痛快淋漓。
晚上,楊思萱正在上網,吳銳漢進來了。
吳銳漢一看楊思萱神采奕奕的,就說,小日子過得不錯啊,是不是戀愛了!
楊思萱一邊指著桌上的飲料,讓她拿去喝,一邊說,總算找到點感覺了!
吳銳漢翻著眼,不冷不熱地說,口口聲聲,說永遠不相信愛情,現在相信了?出爾反爾!
楊思萱笑著說,這全天下的男人隻有一樣本事,那就是騙人,以後你再也不要相信了。
吳銳漢兒厥著嘴,咬著舌頭,斜晃著頭說,哼,瞧你說的,整個跟你沒半點關係似的!
楊思萱一聽,歎了口氣,用左手在桌子上支捂起下巴,不知想些什麼。
吳銳漢兒一看這情景,說,我不是來掃你興的,對了,能借我點錢用嗎?
楊思萱說,多少。吳銳漢說,五百。確切地說,應該是丁凝芙要借錢,我也沒多少了,不能借給她,她又不好意思和你開口。
楊思萱問,她不是有工作了麼。
吳銳漢說,甭提了,她呀,學藝不精,隻能做站員,現在是月光女神!
楊思萱邊掏了錢遞給吳銳漢,邊問,月光女神,什麼意思?
吳銳漢說,她一月七百多,賺錢不多,月月花光唄!
楊思萱問吳銳漢,你怎麼樣?不行也拿點。
吳銳漢說,謝拉,我堅持到發工資應該沒問題。
禮拜六晚上,楊思萱插門時沒見丁凝芙回來,就問吳銳漢,丁凝芙還沒下班?
吳銳漢說,甭管她,她去“放肆海”蹦迪了,她有房門鑰匙。
次日一早楊思萱與吳銳漢都出去了,吳銳漢與同事逛街,楊思萱去找老裴了。
臨近中午時分,楊思萱回到了雨雪齋,他聽到吳銳漢房裏有笑聲,門是半掩著的,過去推開一看,丁凝芙正裸著身子被一個中年男人在床上抱著吻。楊思萱也沒說什麼就隨手關了門。
一會兒丁凝芙敲了楊思萱的門,慢慢走了進來,說,不好意思,我以後再也不帶人回來了,你不要讓玲姐知道,不要讓我走啊!
楊思萱沉默了,他想到了很多,歎了口氣說,生活怎麼都這樣啊?算了!
楊思萱問丁凝芙,是不是很好玩啊!
丁凝芙紅了臉說,不好,你要不回來,他得沒完沒了整我。說著掏了錢給楊思萱,說,我先還你二百,在這白住白吃的還借你的錢,我是不是很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