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姑的病情怎麼樣?”
“說不上,一直都那樣,一會清醒一會糊塗,但聽醫生說還不算是很嚴重的那種,她的身體狀況一直還算可以,不過我也很長時間沒來看過她了。”胡小潔邊說邊扭過頭又看了眼病房的方向,接著站起身來,說:“走吧!”
兩個到了醫院門口,胡小潔又找個公用電話往家打電話,可還是沒人接,急得她汗都冒出來了,臉頰也因著急而變得紅撲撲的。
周章滕覺得作為一個優秀的男人絕不能允許一個漂亮女孩子在自己身邊心急如焚,那是一種罪過。
周章滕買了兩瓶汽水,遞給胡小潔一瓶,同時說道:“年輕人遇到事容易著急上火,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也老是這樣。”
胡小潔邊喝著汽水邊拿眼睛看了眼周章滕,不過很快又扭過頭去,自顧想著心思。
“依我看啊,你根本沒必要著急,你爸爸不在家肯定跟你姑姑出院這事有關,他肯定是去忙這事去了,你說你有啥好著急的?”
“那他怎麼都沒跟我說?”
“他肯定是這樣想的,電話裏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還是等你回家後再跟你說,再說這事也不需要你操心,所以也就沒急著告訴你。”
胡小潔似乎覺得周章滕的分析有點道理,臉上的神色變得輕鬆了一些,微笑著說:“看樣子,你還挺會安慰人的。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我得回家一趟,糟了!家裏的鑰匙還在學校宿舍呢!”
兩個人於是乘車開始返回學校,一路上周章滕本想打聽一下關於胡靜珊以及她女兒小星的情況,可胡小潔似乎不太願意涉及這個話題,周章滕覺得能理解,畢竟那一段往事不堪回首,於是就跟她談以前自己在學校的趣事,胡小潔竟也聽得津津有味。
坐在公交車上聊天,穿越這城市,竟然讓周章滕有一種時光倒轉的感覺,昔日的溫存似乎還有餘溫,但如今回首也已是人隔天涯,最遙遠的距離並不是你在城裏我在鄉下,而是我的呼喚你再不應答。
等胡小潔回宿舍取了鑰匙下樓時,已經天色暗下來了,但周章滕還是很清楚地看到胡小潔換了一身衣服,淺灰色短風衣係上腰帶後顯得腰肢纖細,窄身的牛仔褲把她修長的腿部曲線全然展示,走起路來像一頭歡快的小鹿,姿態輕盈。
周章滕想起上午那個男生說胡小潔是係花,就問道:“係花同學,你是不是周末很少回家啊?”
胡小潔對周章滕稱她係花倒沒有發表意見,回答說:“沒有啊,我通常每個周末都回家的,最長也不會超過兩個星期。”
“哦,那這樣不是讓很多男生失望?”
“嗬嗬,最好讓他們絕望!我發現男人不能給他一點笑臉,給他點陽光,他就泛濫。”
“嗯,不想忍就要殘忍!”
胡小潔被周章滕的話逗得咯咯地笑,邊笑邊說:“你是不是一向很殘忍啊?”
“我啊,我沒有資格殘忍,一向都是被殘忍!”
話剛落音,突然發現麵前站著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那個矮胖子盯著胡小潔說:“美女,上哪兒去啊?”
胡小潔看了看胖子,問道:“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啊!”
矮胖子嬉皮笑臉說道:“嗬嗬,你告訴我名字我們不就認識了嗎?”
旁邊的瘦高個也幫腔說道:“是啊,相逢何必曾相識,現在就認識一下,美女,芳名貴姓啊?”
胡小潔被這兩個人的輕薄表情激怒了,生氣地罵道:“神經病!”說完就想繞道走過,周章滕也跟著她一道。
不想胖子卻攔住他們,說道:“嗨,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周章滕這時說道:“這位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還有事——”
“什麼有事沒事的,把話說清楚,剛才是不是罵哥們了?”胖子挺橫的口氣說道。
瘦高個說道:“對,說清楚,憑什麼罵人啊?”
胡小潔氣得滿臉通紅,激動地說:“我又不認識你們,憑什麼擋住我不讓走啊?你們想幹什麼?”
“幹什麼?你說男人和女人能幹什麼呢?哈哈!”矮胖子一副猥瑣表情,瘦高個也跟著他一起猥瑣地笑著。
周章滕強壓心頭怒火說道:“兩位大哥,請教大名,改天兄弟給你們陪不是。”
“小子,她是你馬子嗎?嘿嘿!你狗日的眼光——!”
還沒等胖子把話說完,周章滕一拳正中胖子麵門,瞬間口鼻處一片紅色,胖子一下子蒙了,拿手捂著鼻子,呼呼地吸著,血還在往下滴,於是他揚起頭,捏著鼻子含糊不清地對瘦高個說:“快!給我點紙巾。”
瘦高個還在傻站著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四處口袋裏掏,也沒掏出半塊紙巾,還是胖子自己用他沾滿血的手從屁股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塞住鼻孔,邊塞他的鼻孔邊哼哼著說:“小子,好樣的!有種!有種別動啊!哥們今天——坤哥,別讓這小子走了!”
瘦高個這時張著雙手作勢要撲過來,不過他移動的特別慢,似乎在等胖子和他一起行動。
周章滕一把把胡小潔拉到自己身後,側過身形,眼睛注視對方的舉動,見胖子正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唰的一聲彈開,原來是把匕首,明晃晃的朝周章滕緊過來。
胡小潔發出一聲驚叫,驚叫聲引起遠處幾個人朝這邊看。周章滕說時遲那時快沒等胖子靠近,一個箭步上前抬起右腳飛踢過去,剛好踢中胖子的手腕,胖子哇得一聲叫喚,匕首掉落地上,周章滕隨著身形轉動飛起左腳一個後踹,踹中胖子的肚子,咚!咚!咚!胖子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瘦高個這下發狠了,嚎叫著衝向周章滕,人還沒到,一個大長腿飛踢過來,周章滕不退反進,跨步向前,身體近瘦高個胸前,瘦高個踢出去的腿的膝蓋部位剛好掃到周章滕的腰際部位,周章滕借機左手一把夾住他的右腿向上抬起,同時右臂用力橫著推檔出去,一下子把瘦高個掀翻在地。
乘著這個時機,周章滕撿起胖子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朝胖子走去,胖子嚇得屁股挨著地向後退著。周章滕本意也隻不過想嚇唬嚇唬他,見此情形於是停了下來,突然他右手一抖,嗖的一聲,匕首飛了出去,插在道旁的一棵樹上,還顫抖搖晃著閃著寒光。
“喔!好厲害啊!這個家夥會功夫耶!”這時圍攏過來的人群中發出感歎。
周章滕拉著還在傻傻地發呆的胡小潔快步向前走去,邊走邊低聲說:“快走!”
那個瘦高個此時似乎剛剛爬起來,在身後還叫囂著:“小子,有種別走!別走啊!”
不過也沒見他追上來,周章滕領著胡小潔快步朝前走,胡小潔幾乎小跑著才趕上周章滕的速度,等走出半裏地,周章滕才慢下來,朝身後看了看,鬆了口氣,看著胡小潔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邊笑邊說:“哈哈,那個——那個胖子笑死我了!哈哈哈!”
胡小潔一副小鳥依人狀看著周章滕,她倒沒笑,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周章滕,等周章滕笑停了,她怯生生地說:“進哥哥,你好厲害哦!”
就這一句話,差點沒讓周章滕抽搐了,媽呀!這聲音太甜了,含糖量最起碼五個加號,難道這就是上海人愛吃糖的結果?
“初晴,你不要害怕,有我呢!”周章滕開玩笑地說道。
“嗬嗬,我不是你的初晴,我是燕兒,進哥哥!”
“不要叫我進哥哥了,我聽起來覺得別扭,你就叫我周大哥吧!”
“周大哥?周大哥是老頑童,好,那就叫你老頑童吧!”胡小潔調皮地說道:“不過你看起來沒那麼老,也沒有那麼頑皮,還是叫你進哥哥吧!”
周章滕心想這丫頭還真是有點孩子氣,不過她嬌俏秀麗的模樣絲毫沒有矯揉造作,反而顯得天真爛漫,甜甜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令人愜意的,以後讓寄風也這麼叫自己吧,嘿嘿,周章滕想得很美也很遠。
“進哥哥,你膽子還真大啊!”胡小潔帶著崇拜的眼神讓周章滕感覺如沐春風,更添幾分豪氣。男人的勇敢主要是因為這個世界有女人。
“說實話,我也很緊張,不過我看那情形不用武力解決不了,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周章滕說到這看了看手背,上麵還沾有幾點血跡,胡小潔也看到了,忙掏出紙巾給周章滕。
胡小潔邊掏紙巾給周章滕邊咯咯地笑得花枝亂顫,估計是想起剛才那個胖子找紙巾時的表情,周章滕一邊擦拭手背上的血跡一邊也跟著她笑。
兩個人傻嗬嗬地笑,引得幾個路過的人好奇的看著他們,胡小潔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道:“這兩個人真是討厭,存心找茬。”
周章滕也若有所思地說:“是啊,你們學校附近治安一向不好嗎?”
“沒有啊,一直都還好,這兩個人一看就不像是學生,真是神經病!”
周章滕心裏其實一直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這兩個人有點莫名其妙,到底是衝著胡小潔還是自己呢?
周章滕朝身後的方向看了看,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路燈也亮了起來,路上三三兩兩的人群,周章滕對胡小潔說:“我們快點走吧,別讓那兩個神經病攆上來了。”
這時胡小潔倒是膽子蠻大,笑嗬嗬地說道:“怕什麼?你功夫那麼厲害!我看他們剛才是嚇壞了。”
“我這次是趁其不備殺他們立足未穩,真要是他們有所準備就沒那麼輕鬆了,我可不想惹什麼是非,還是快點走吧!”雖然剛才算是幹淨利落收拾了那兩個家夥,不過周章滕從來都不是好鬥之徒,盡可能別惹上麻煩。
“進哥哥,時間還早,不如我先打個電話回家,如果我爸還沒回來,我們就先吃飯,吃過飯再回家吧,好不好?”胡小潔歡快地對周章滕說道,好像經過剛才那一架,這個小家夥的心情變得雀躍了。
周章滕覺得她的建議也不無道理,就點頭答應,他們找到一處公用電話往胡小潔家打電話,可仍沒有人接聽。
胡小潔領著周章滕進入一個狹長的弄堂,在巷子深處有一家飯店,門口一左一右掛著兩盞紅燈籠,外麵看起來好像是個很小的店麵,可進入院子才發現裏麵有不少的房間,院子也很寬敞,門窗院落整潔雅致處處透著老上海的韻味,環境很是幽靜,想不到這繁華似錦的都市竟然此處別有洞天。
不虧是生活在大都市,這個小家夥還挺會享受生活的。胡小潔在院落裏裏找了個靠近拐角的桌位,招呼周章滕坐下,笑著對周章滕說:“進哥哥,這回我請客,感謝你英雄救美,嗬嗬!”
“那怎麼好意思,你還是學生,我雖然工資比較微薄但好歹也算是工薪階層了。”
“不行!這回得聽我的。”胡小潔鼓著腮幫子一副認真表情地看著周章滕說道。
周章滕看她態度堅決便不再和她爭執,笑嗬嗬地端起茶來喝。
雖然這裏吃飯的環境讓人願意多呆在這裏享受這寧靜清幽,但周章滕心裏裝著層層迷霧,同時牽掛著寄風,希望早點找到胡琅升把事情弄清楚,所以很快狼吞虎咽吃飽喝足,一旁的胡小潔一直興奮地說著話,吃得慢條斯理,周章滕後來實在按捺不住就催促她快點吃飯,吃完後胡小潔搶著去結了賬。
等他們出來到馬路上,已經八點多鍾了,夜色璀璨,到處流光溢彩。周章滕想到學校每到夜晚黑漆漆的情景,相比之下不由感歎還是這都市繁華,想起海白和韓睡仙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如果從某個角度來說也不無道理,可轉念一想到寄風便心生眷念,對於自己的選擇毫無後悔,寄風就是那夜色如墨中最璀璨的星星,溫暖和照亮自己的內心。
“進哥哥,你在想什麼呢?”胡小潔一副古靈精怪的表情看著周章滕問道。
周章滕這才收回心思,答道:“我在欣賞這上海的夜景啊!”
“你可以在上海找個工作啊!這樣就可以天天欣賞了。”
“嗬嗬,也許有一些美麗需要保持距離會更好。”
“嗯,這話聽起來還蠻熟悉,不過還是蠻有道理!”
等到胡小潔家的樓下,兩人遠遠的就抬頭朝樓上查看,屋子裏一片漆黑。胡小潔迫不急待地上樓打開門,每個房間都查看一番,空無一人。
周章滕看到家裏陳設簡單古樸,收拾得非常潔淨,沙發前的玻璃茶幾上還放著報紙,看上麵的日期是星期五的報紙,看陽台上還掛著幾件衣服,這一切看起來胡琅升好像是臨時出門的,可究竟上哪兒去了呢?
胡小潔一直自言自語地說著這句話,神情滿是焦慮,周章滕隻好再次出言安慰。周章滕想起早晨遇到章老師說起胡琅升請假的事,於是對胡小潔說道:“你爸請了假,有可能到假期結束才能回來,不知道他請假多久。”
胡小潔立馬拿起電話給她爸的同事打電話,打了幾個電話後終於問清了,胡琅升請了兩天假,但沒說去哪兒,雖然不知去蹤,但他既然是主動請假應該事出有因,這讓胡小潔心裏稍微安定一些。
周章滕對胡小潔說:“看來隻有等你爸回來了,好在他隻請了一天假,應該明天就會回來的。我要回旅館了,你呢?在家住還是回學校?”
胡小潔倒了兩杯水,遞過一杯給周章滕,自己一口氣喝了幾口後,說:“要不,要不你就住我們家吧!”
周章滕正喝著水,差點沒被嗆著,連忙擺手說道:“不不不,我還是回旅館住。”
“怎麼啦?就住家裏吧!我也累了,不想走了。”
周章滕心想那更不行,這姑娘還真是實心眼沒把自己當壞人,連忙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住旅館比較方便,行李也丟在旅館呢!”
胡小潔撲哧一笑,對著表情窘迫的周章滕說道:“看你樣子比我還緊張,怕我吃了你不成?嗬嗬!”說完咯咯地笑著。
“不,不,不是那個意思——”周章滕憨憨地說道,周章滕有時候覺得自己確實口舌笨拙。
“我的意思,你就住我們家,我等會上我同學家睡覺,她家就在隔壁那棟樓,你緊張什麼啊?”
周章滕被弄得有點無可奈何,美女盛情挽留再拒絕就有點兒婆婆媽媽了,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最終還是答應了,說道:“那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見周章滕答應留下來,胡小潔顯得很高興,她歡快地跑進自己臥室,拿出許多零食來招待周章滕,對周章滕說道:“你看會電視,我先去洗個澡,待會見!”說完又轉身進了房間。
周章滕對麵前堆放的零食毫無興趣,便跑到陽台上抽煙,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陷入一種混亂煩躁之中,有時候自己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簡單事情想複雜了。
愈想愈是心煩意亂,周章滕在陽台上一連抽了幾根香煙,剛轉身進屋,就瞧見胡小潔從浴室裏走出來。
胡小潔正歪著腦袋擦拭烏黑的秀發,短裙睡衣下玲瓏嬌俏的身姿曲線畢露,白皙光滑的四肢在燈光的映襯下更顯奪目,渾身散發出濕漉漉熱騰騰的氣息,洗發露和香皂混合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呼吸的空氣潮濕暖昧。
周章滕不由得周身氣血翻湧,心裏有點慌亂,他幹咳了一聲,想說些什麼來讓自己走出那種心境,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進哥哥,你怎麼不看電視?”胡小潔邊說話邊把頭發甩到腦後,一邊用毛巾繼續擦拭著頭發一邊走到周章滕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打開沙發旁邊的電風扇對著自己吹。
那陣陣的芳香吹襲過來,如同催化劑一樣加速了血液的流轉,周章滕心裏更是慌亂。
“我——我不太愛看電視,我看看報紙吧!”周章滕有點不利索地回答,眼睛不敢直視胡小潔那粉嫩雪白的身體,說完拿起一張報紙假裝在看。
“我給你泡杯茶吧!”胡小潔說著拿起周章滕麵前的茶杯走去廚房,周章滕抬眼看她窈窕嬌俏的背影,不可否認眼前的這個女孩絕對稱得上是美女,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鎮定,深深呼吸了幾下,竭力讓自己放鬆下來。
當胡小潔彎腰把茶杯放到周章滕的麵前時,風吹拂著她的領口,她胸前那豐韻飽滿的器物仿佛欲從內衣裏掙脫出來,周章滕雖然無意窺探但目光所及盡是美好。
周章滕欲掩飾自己的慌亂,說聲謝謝後端起茶就喝,可剛沏的茶水還是滾燙的,剛入口就被燙得舌頭直打轉,又把茶水吐回杯中。
胡小潔看到了這一切,咯咯地笑的花枝亂顫,胸前的器物也隨之起伏顫抖,笑了一陣後說道:“你怎麼啦?自從進門你就一副緊張不安的樣子,嗬嗬,你是不是唐僧怕被我吃了啊?”
此時的周章滕周身發熱,腦門都出汗了,心裏暗暗罵自己這是怎麼啦,被一個小丫頭弄得這麼緊張兮兮的,雖然自己不是情場老手,但是美女也還是見過幾個的嘛,自己剛才的表現真得要被稱作鄉下人了,想到這,周章滕定了定神說道:“樓下有小賣鋪嗎?我下去買盒煙!”
胡小潔收住笑聲,領著周章滕走到陽台上,指著操場旁邊的一個亮燈的地方說:“唔,那個地方就是!”
周章滕點頭說道:“好的,我一會就回來!”
樓道裏光線有些昏暗,剛才關門的時候感覺樓道有腳步聲,周章滕還以為有人正從樓下上來,做好側身讓路的準備,可直到周章滕走下樓時,卻沒有碰到任何人,也沒聽見樓下有開門關門的聲響。
周章滕抬頭朝樓上看了看,見胡小潔正站在陽台上看自己,見他向上看,就對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小賣鋪的方向,周章滕對她點點頭後朝著操場方向走去。
周章滕買了包香煙還買了毛巾和牙刷,在返回路過操場時,他特意坐到操場的石階上抽了根煙,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人家胡小潔是出於好心,自己卻盡往歪了想,這樣可就有點人麵獸心了,辜負了人家深情厚意,再說這樣也對不起寄風啊。
堅持原則,絕不做對不起人民的事情,周章滕在心裏默默說完這句話,拍拍屁股起身往回走,這時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想多了?
就在周章滕站起身的瞬間,突然瞄見前麵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當定睛再細看時已無蹤影。路邊一排粗大的榕樹,榕樹之間穿插有路燈,雖然昏黃但也可以把路麵照亮,隻是樹幹周邊樹影深重。
周章滕懷疑可能自己眼睛看花了,於是順著來路往回走,等周章滕回到胡小潔家時,她已經換好了衣服,指著一個房間對周章滕:“你就睡這個房間吧,是我們家的客房,先去洗洗吧,衣服給你拿好了放在衛生間,呆會早點休息吧!”
周章滕有點局促不安地說道:“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胡小潔撅起嘴巴故作生氣地說道:“進哥哥,你再客氣我就不高興了,別真得跟唐僧一樣婆婆媽媽了,嗬嗬!我去同學家了!明天見!”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晚安!”
周章滕洗完澡躺在床上想著這孩子還真是實在,把自己家就這樣交給一個陌生人,她心裏踏實反而弄得自己心裏一直不踏實,這要是半夜胡琅升回來,一看家裏睡著一個陌生人,還不知道嚇成啥樣,想到這周章滕心裏還挺發虛的,瞌睡雖然來了,卻不敢安心去睡。
於是在躺在客廳沙發上打開電視看,心想這樣醒著的話,就算胡琅升回來了,自己也好第一時間跟他解釋一番,別讓他突然在家見到一個生人,嚇壞了他。
可越看電視越是覺得困,一連抽了幾根煙也不管用,後來一看手表淩晨兩點多了,應該胡琅升不大可能回來了,實在頂不住了,就不管不顧了倒頭睡去。
周章滕意識模糊中覺得有個人正向自己靠近,腦海裏立馬反應是胡琅升回來了,正想費勁打開眼皮起身要跟他解釋一番的時候,卻無力醒轉,很快又沉入夢鄉。
當周章滕再一次迷迷糊糊中欲醒轉時,覺得頭疼欲裂,四肢綿軟,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不僅如此還覺得渾身不停顫抖,周章滕以為是在噩夢中,可頭痛得那麼明顯,正是那疼痛讓他意識逐漸清醒。
清醒到他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夢裏,而是在車子上,因為他感覺到馬達的轟鳴以及車身的顛簸,一開始他以為眼睛沒有睜開,現在他發現眼睛是被蒙上了,一開始他感覺四肢無力,現在發現四肢是被捆綁住了。
他努力掙紮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勁,不僅是因為身體被綁住,還因為身體確實失去力量,好在這些力量正慢慢恢複,就在他努力辨別身處的環境時,聽見有人說話。
“坤哥,開快點,等會天亮了不好辦!”
“瞧你熊樣,是不是怕了啊?急什麼?很快就到了。”
“你還別說,那玩意挺好使,效果真不錯,要是一下沒有迷倒他,這小子可不好辦!”
“對付這種愣頭青要靠智取!以後做事多用用腦子,別跟這次一樣跑到學校門口丟人顯眼!”
“得了吧,你也別說我,你自己不也嚇得不輕,誰知道這小赤佬會功夫呢!”
“少囉嗦了,看看那小子有動靜沒有!”
周章滕趕緊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可腦海裏飛速轉著,他已經想起這說話的人是誰了,正是在學校門口跟自己打架的那一胖一瘦兩個家夥。
“沒事,嗨,這藥真他媽好使!坤哥,不會一直醒不了吧?”
“你大爺的,就你腦袋好使,這都是經過科學檢測過的,你以為胡亂來的啊!”
“嗯,這玩意不錯,儂說哪天阿拉找個小姑娘試試好伐啦?那可是要多爽有多爽哦!嘿嘿!”
“你個死胖子就忘不了這口,我警告你等會閉上你的臭嘴,聽見沒?”
“那怕啥?在上海他還能怎樣?一個外地小赤佬!”
“你-他-媽有種別跟我這兒唧唧歪歪,等會跟老大說!”
周章滕聽到這心想這回完了,想不到這胖子和瘦高個是有背景的人,就為了昨天那個事,生生地就給自己給綁了,這速度這效率不虧是混上海灘的,水太深了,忒霸道了!這回算是遇到真流氓了。
這世界沒有後悔藥可買,早知道不逞一時之英雄啊,就讓人家踹自己一個大跟頭啊,看這架勢還不知他們怎麼收拾自己呢,可想這時沒有意義了,趕緊想辦法掙脫才是最為緊要。可周身被綁得跟粽子差不多,連翻身都困難,別說掙脫了,估計那倆小子見識了自己的厲害,所以綁的時候沒少費勁。
隨著一陣顛簸,車子仿佛行進在坑坑窪窪的路麵上,車身哐當作響,周章滕躺在車子裏如同坐在篩鬥裏,震顫得厲害,時間長了人都要被震散架了,好在車子在一個大幅度彈跳後,好似進入到一個院落,車停了。
周章滕仍裝作昏迷狀態,聽得車門打開,有人把自己往外拖,好像是那個胖子,嘴裏嘟囔著:“這家夥還沒醒呢!他奶奶的,不會死掉了吧?”
“把他抬進去!”一個陰沉冰冷的嗓音說道。
隨即兩個人抬著周章滕進入了一個屋子,把他放倒在地上,胖子喘著粗氣說:“這家夥死沉死沉的,真他媽的費勁,我說琅升真是——”
“別他媽的廢話,出去!”瘦高個壓低聲音說道,似乎他製止胖子繼續說下去。
周章滕聽得真真切切,琅升?聽胖子的口氣這琅升是他們的老大,可琅升為什麼要綁架自己呢?就為兄弟報仇?看這情形,自己一頓打是少不了。
周章滕感覺門被關上了,於是用腳四處探索著,可四下空空,沒有碰到任何東西,正想坐起來繼續摸索,這時門被打開。嘩,一瓢涼水潑到周章滕的頭上。
“把他扶起來!”那個陰鬱低沉的聲音說道,他就是琅升?
周章滕這回不能再裝作昏迷了,嘴巴被膠帶封住,隻得嗚嗚地叫喊著,他被兩個人拉了起來,隨後嘴巴的膠布被撕開,可眼睛仍被蒙著。
“小子!聽清楚了,不準叫,如果你叫出聲的話,你的嘴巴就會被永遠封上!”
啪一聲,清脆的一個耳光打在周章滕的臉上,周章滕覺得半邊臉立即火辣辣的,他忍著沒有出聲,緊接著感受到一個冰涼而堅硬的東西在自己的麵部遊走。
“要乖,聽話知道嗎?如果我的刀子從這個地方紮進去,你說會不會很爽呢?”那個聲音如同頂在自己臉上的物體一樣冰涼,說話的同時,把堅硬的東西移動到周章滕的眼窩處,隔著蒙著眼睛的布條頂著周章滕的眼球。
周章滕確實被嚇得不輕,那冷冰冰的聲音聽起來絲毫沒有感情色彩,讓人揣測不出他的說話是故作威脅還是實施前的調戲,這混上海灘的真的很牛很暴力!
周章滕覺得應該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為自己爭取個寬大處理,於是說道:“幾位大哥,是不是誤會了?兄弟我初來乍到,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幾位大哥,兄弟我——”
“啪!”那隻冰涼的手再次拍在周章滕的臉頰上,“小子,別裝!得罪了誰你自己知道,你要是不知道的話,我讓他們踹你兩腳你就知道了。”
一左一右的兩個人各自給了周章滕一胳膊肘,砸在周章滕的腰腹處,幸虧周章滕提前聽了提醒,運了口氣在肚子裏,原本預防著他們踹自己的腹部,可沒想到兩個人肘擊了自己,周章滕心想:這上海灘大哥大說話也不算話啊,說是踹兩腳,怎麼用上手了呢?
盡管肘擊的不是很重,周章滕還是裝著一副痛苦狀,彎下腰啊呀啊呀哼哼幾句,既然對方很牛很暴力,自己就要裝作很傻很天真。
周章滕孬種的表情估計讓幾位大哥感覺良好,那個很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子,得罪我的兄弟,按照規矩你會被扔進黃浦江喂魚,看你是鄉下人,這次放過你,不過永遠不要讓我在上海見到你,你聽明白了嗎?”
周章滕連忙點頭,心想:大哥!你的地盤你做主!
“今天十二點之前離開上海!我們給你倒計時的,別耍滑頭,別忘了這是在上海。”這位大哥的臨別贈言頗有幾分江湖味道。
周章滕得到胡琅升的同意,便不再久坐,告辭下樓,胡小潔跟著下樓來送他。
自從進了屋裏,周章滕一直注意觀察父女二人的臉色,隻是胡琅升在聽到泛白和趙姨死去的消息有點震驚,他們都沒有表露出恐慌的表情,到底是他們深藏不露呢還是事不關己呢?周章滕心裏也沒了準。
就在周章滕默默想著心思的時候,胡小潔說道:“你怎麼招呼不打就走了?”
雖然語氣並不全是責備,但透露出難以理解的口氣,胡小潔至始至終的表情讓周章滕沒有信心確定自己當初的判斷了,於是就回答道:“對不起,我想起有點急事要辦,所以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
“你起得很早嗎?”
周章滕心想:我幾點起得我自己都不知道,就含混答應道:“嗯,是有點早。”
“我爸那個人平時對人不那樣,可能因為我姑姑家的事,他想起了就心情不好,他不是針對你,你別介意!”
“不會的,我能理解,沒關係的!你回去吧!”
“好吧!這回不留你了,明天見!”
周章滕對她點點頭,揮手道別,等走出校園,周章滕非常謹慎地不時悄悄回頭查看,怕被人跟蹤,雖然這霓虹燈下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但周章滕卻覺得有一種危機潛伏在自己的周圍。
在回到旅館附近,周章滕特意兜了個圈察看是否被跟蹤,對於大哥大的警告,周章滕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悄無聲息的自己就被綁架了,要是真要把自己扔黃浦江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躺在床上,周章滕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胡琅升看起來就是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而且是中老年知識分子,眼神裏甚至還流露出懦弱和遲緩,雖然對自己表露出不歡迎的態度,但至始至終也沒有慌恐不安,胡小潔無辜的表情似乎對於昨夜自己遭綁架的事一無所知,如果單從這些個表象很難把他跟過去發生的一切事故聯係起來。
周章滕的心裏又一次矛盾起來,原本今天有點興師問罪的氣勢,篤定能在正麵交鋒中發現蛛絲馬跡,自己編造的那些說辭原本是想借以和胡琅升套話的,等他和自己熟絡了,再向他打聽一下情況,可現在有一種一腳踏空的感覺。
但是胖子和瘦高個莫名其妙的出現和自己稀裏糊塗被綁架了,以及被威脅著離開上海,這些讓周章滕覺得背後一定另有隱情,但現在還不能確定胡琅升跟這一切有關。
既然已經約定明天去看望胡靜珊,那麼就等看完胡靜珊再說吧。
周章滕到了胡琅升家的樓下,抬頭看到胡小潔正在陽台上跟他打招呼了,一副歡呼雀躍表情,看到她清純爛漫的樣子,周章滕心裏竟然有點自責昨天把她想得那麼壞,不過很快又說服自己時刻保持高度警惕,不要輕易就被假象迷惑。
胡琅升見到周章滕點點頭,態度比昨天好了一些,但也說不上熱情,好在有胡小潔一直熱鬧地說著話,氣氛才不覺得尷尬。
乘車一個多小時,幾乎跨越了整個城市,周章滕跟著胡琅升父女到了一個幹休所大院門口,這個地方相對於市區而言是相當的偏僻,牌匾上的某某幹休所字跡已經有點斑駁脫落了,進入院落,看裏麵的房屋以及其他建築都很老舊,有一點年久失修的感覺。
胡琅升不發一言地走在前頭,周章滕則好奇地四下查看,同樣好奇還有胡小潔,她的神情看得出她也沒有來過這裏。
幹休所裏麵的房子不是公寓的那種,而是獨立的一棟棟三層樓房,像是獨立別墅,隻是造型設計簡單加上經年累月已經毫無氣勢可言,加上房屋周邊都植有巨大的梧桐樹,華蓋如巨,掩映之下更顯落寞寂寥。
胡琅升站立在終於在最後靠近一個山丘的一棟房子前,他用手拍打著院子的大門,不見裏麵有人回應,門是鐵皮的,也看不到裏麵的情形,於是他又拍打了幾下,這時門上一個小窗口打開了,探出一張臉,那張臉溝坎縱橫皺紋密布,是一個老婦人。
老人沒說話,挨個看了遍,才慢慢打開了鐵門。周章滕這時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老人,雖然密布的皺紋和瘦小且有些駝背的身形讓人覺得老人已經生機暗淡,但她眼睛射露出的目光精煉犀利,似乎在提醒人們不可將她小視。
胡琅升稱呼老人為榮媽,然後跟老人介紹了下周章滕和胡小潔,榮媽麵無表情,對胡琅升說:“等一下啊!”說完她上樓去了,樓梯設在房子的西側,老人走起路來身形還是很利落。
周章滕和胡小潔好奇地打量著屋裏的陳設,都是舊往的家具,色彩厚重如同這老房子,客廳擺著一張方桌,方桌後麵是一張長條案幾,案幾上方正中牆上掛著一幅鶴壽延年的中堂畫,兩側牆上各掛著一個相框,黑白照片,一男一女一左一右。
“上來吧!”榮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琅升!琅升!嘿嘿!”幾聲女人的叫喊聲傳來。
胡琅升走在前頭,胡小潔和周章滕依次跟著他上了樓,樓上並排三個房間,隻有中間的房間的門是開著的。
“琅升來了,琅升來了哦!”一個女人披著頭發站在門口,手裏拿著梳子,應該就是胡靜珊。
“姑姑!”胡小潔叫道,可胡靜珊卻沒有答應她,也沒有繼續叫她弟弟的名字,而是把目光聚焦到周章滕的臉上。
“進屋吧!”胡琅升扶著胡靜珊的胳膊,想把她攙扶進屋內。
可胡靜珊依然身形定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周章滕看,周章滕被看得有點窘迫,原本準備好好打量胡靜珊的,見她這般情態,隻好把目光偏向別處。
“贛修,嘿嘿,贛修,贛修你來了!”胡靜珊突然手舞足蹈地說道。
她的這句話可把周章滕嚇得不輕,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不自覺地扭頭朝自己身後瞥了一眼。其他人也被她突然的一句話驚嚇到,不過好在人多,很快便鎮定下來。
“進屋吧,好了,聽話!”胡琅升扶著胡靜珊的肩膀進了屋子,胡靜珊仍然偏著腦袋盯著周章滕看。
“進哥哥,你別介意,我姑姑她——”胡小潔察覺到周章滕的局促,貼近周章滕身邊低聲說道。
周章滕對她笑了笑,擺了擺手。胡靜珊在梳妝台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玩弄著手上的梳子,這時她的眼神已經轉移到胡琅升的臉上。
“琅升,吃了嗎?”胡靜珊問道,此時的神色看起來像一個正常人。
“我們都吃了,小潔想來看你,還有章滕,他也是來看你的。”胡琅升說道。
“小潔,小潔漂亮,小星漂亮,蘭蘭也漂亮,嘿嘿!章滕,章滕——,章滕也漂亮!”胡靜珊看著胡小潔說道。
大家都會心笑了起來,胡靜珊看到大家高興,她更是笑得開心,邊笑著邊盯著周章滕看。
“蘭蘭?姑姑,哪個蘭蘭啊?”胡小潔問道。
“蘭蘭!蘭蘭呢?”胡靜珊叫道,焦急地四處查看。
這時一旁的榮媽走到胡靜珊身邊說道:“蘭蘭,她現在有事,等會再來陪你!”
胡琅升說道:“你表姐給你姑姑請的小保姆。”
這時胡靜珊拉著胡小潔的手,用她的手在胡小潔的手臂上來回撫摸著,一邊喃喃說道:“寶寶,不疼了吧?”
“不痛了,好啦!”胡小潔笑著對胡靜珊說道。
胡靜珊便也笑嗬嗬的看著胡琅升說道:“好啦,不痛了!好啦!”
“是的,好啦,你也快好了!”胡琅升答道。
“阿姨,你想回老家看看嗎?”周章滕問道。
胡靜珊看著周章滕半天沒有言語,好像在費力地想著什麼,眼神逐漸顯得迷離,仿佛沉入遙遠的回憶之中。
“爸爸,姑姑好像比以前好很多呢!”胡小潔說道。
胡琅升歎了口氣,說道:“是啊,是好了很多,還是小星的決定是對的,要是早點有條件出院的話,你姑姑可能早就恢複了。”
“小星呢?她不在嗎?”周章滕問道。
“小星她,小星她——”胡靜珊想說什麼又沒說清楚。
胡琅升接過話答道:“她沒時間回來,都是委托朋友幫忙辦的手續。”
“胡老師,下去喝茶吧!”這時榮媽說道。
“章滕,我們下去吧!”這時的胡琅升心情也很不錯,語氣輕鬆起來。
胡小潔幫著胡靜珊在梳妝台前梳理頭發,周章滕便隨著榮婆和胡琅升下樓,剛走到走廊盡頭開始拐彎下樓梯處,突然聽見身邊的窗戶上傳來敲擊聲響。
周章滕聽見窗戶的敲擊聲響,停下了腳步,趴在窗戶上向裏看,可是並不完全透明的玻璃從外麵看不清楚屋內的景物,這時從窗戶上方半開的一個窗格丟落一個紙團,落在窗台上又翻滾到樓道上,周章滕正彎腰去撿起紙團,就聽見榮媽的聲音。
“章滕,胡老師樓下等你呢!”
榮媽的聲音低沉陰冷,同時眼神淩厲地看著周章滕,這讓周章滕覺得有點不寒而立,就勢把紙團握在手心,裝著整理鞋帶的樣子,同時答道:“哦,好的,這就下去。”
榮媽的目光依舊犀利地盯著周章滕的手,這讓周章滕覺得有點不自然,不過仍強作鎮定,走了幾步把手放到褲兜裏。
到了樓下,胡琅升正背著手在院子裏踱步,見周章滕下來就朝樓上叫道:“小潔,下來,我們回去了!”
樓上傳來小潔的應答,不大一會胡小潔也從樓上下來,胡靜珊跟著她出了房間,可沒有下樓,隻是站在樓道上,歪著腦袋看著周章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連胡琅升和胡小潔跟她揮手說再見,她也沒有反應。
周章滕他們走了好遠,回頭看見胡靜珊仍站立在二樓的樓道上,這時她在對他們揮著手。榮媽站在她身邊,似乎在勸說她回屋。
周章滕在市區和胡琅升父女分手了,胡小潔的態度似乎有點依依不舍,一再交代周章滕以後來上海記得找她玩,還跟周章滕說等放暑假有時間會去鄉下找他玩,周章滕滿口答應。
等胡琅升父女離開,周章滕迫不及待地掏出揣在兜裏的紙團,展開一看,周章滕不由得大驚失色。紙條上畫著一個太陽圖案,下麵寫著大大的兩個字:救我。
穀槐,周章滕立馬想起了陳校長的女兒陳靜,這是穀槐的呼救,難道剛才胡靜珊隔壁屋裏的敲窗戶的人是穀槐?
周章滕不由得心跳加速,揭開迷局的重要線索就在自己手中,真可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果能找到穀槐,一定就會真相大白。
想到胡琅升的態度,想到榮媽的眼神,這一切都有了緣由;想到趙姨淒慘的叫聲,想到陳校長幽怨的眼神,周章滕恨不得立即返身回去,徑直去尋找穀槐,可想到一旦自己打草驚蛇錯失良機,要想再次在上海灘找人,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夜色落幕,可四處燈火闌珊不夜天,周章滕坐在公交車上,心裏既緊張也有著一種莫名的興奮。
幽院深深,矗立在黑暗之中,遠遠瞧去,隻有樓上中間房間的燈光亮著,可光線暗被淡似乎敵不過這黑色深重,幾欲被吞沒,整棟房子在暗夜的包圍中顯得暗影重重,想起榮媽密布皺紋的麵容,像是一個巫婆守護著她的莊園,不由得令人望而卻步。
周章滕點燃一支香煙,借此平靜自己的情緒,與此同時順便察看了一下周邊的動靜以及周邊的環境,這個時間臨近的其他房屋的燈光幾乎已經全部滅掉,隻有偶爾一兩間臥室透出暗淡昏黃的燈光。
周章滕踩滅丟到地上的煙頭,圍著房子轉了一圈,等繞到樓房後麵的山丘處,覓得一個高處向院子裏查看,一樓的房間燈光已經滅掉,寂靜如這夜色深沉,二樓隻有胡靜珊的房間還泛著淡淡燈光。
周章滕趴在牆頭聽了下院落裏的動靜,見無聲響,便翻過院牆進入院落,盡量控製自己的腳步不發出聲響,沿著樓房西側的樓梯小心地往樓上走,可等到二樓的樓道口,發現樓道口的那扇門被鎖上了,不過沿著這個鐵柵欄的外圍可以越過去。
周章滕再此查看了四下的動靜,確定無人知曉,沿著鐵柵欄的外圍小心地越了過去,落在二樓的樓道。
順著樓道,周章滕小心探步來到胡靜珊房間的門口,門是虛掩著的,聽見裏麵胡靜珊說話的聲音。
“乖!寶寶,不疼不疼,很快就會好了!”
周章滕用手輕輕把虛掩著的門縫扒開得稍大一點,這才看清胡靜珊站在梳妝台前正給一個人梳頭,那個人坐在凳子上,麵對著鏡子,周章滕隻看到她的後背,披肩的長發。胡靜珊動作很是輕柔,用手輕輕的反複撫摸著她的腦袋,然後拿梳子輕柔地從頭頂梳到發梢,一下一下。
這時胡靜珊拉起她的手臂,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不時拿嘴巴靠近手臂,做著吹氣的動作,邊吹著氣邊念念有詞道:“乖!寶寶,不疼不疼,很快就會好了!”
眼前的這一情景讓周章滕想起穀槐燙傷的事故,這樣說來坐在梳妝台前的這個長發姑娘極有可能就是穀槐。
就在這時長發姑娘轉過身來對胡靜珊說道:“阿姨,我困了,我要睡覺了,現在睡覺好不好?”
“好好好!寶寶乖,寶寶要睡覺!”胡靜珊說道,一副母親哄孩子的語氣。
就在姑娘說話的時候,周章滕看見那張臉卻是光潔無痕的一張臉,雖然對於穀槐以前沒有看得很真切,但根據大家對於她受傷的描述,也可知道她麵部受到很大的損傷,可眼前的姑娘完全是一副正常人的模樣。
周章滕陷入混沌之中,還沒等他理清思路,這時姑娘把胡靜珊扶上chuang,放下蚊帳,眼看就要關燈出屋子,周章滕突然意識到自己將無處藏身,要翻出鐵柵欄下到樓梯上時間已經來不及。
周章滕拿眼掃了下整個樓道,唯有另外兩個房間的房門處因為凹進牆麵,貼著門板勉強可躲住身形,但要細看還是可以看出的,再說還不知道到底那個房間是姑娘的房間,萬一站錯了,不是剛好撞上了。
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周章滕抽身躲到東邊的房間門口,身體緊貼門板,屏住呼吸,心砰砰跳得厲害,但願這個姑娘就是上午敲窗戶的人,那麼她應該就住在樓梯口那個房間。
這時胡靜珊房間的燈滅了,緊接著一個身影走了出來,輕輕帶上門。周章滕心裏砰砰跳得厲害,好在黑影朝著樓梯口走去,在鐵柵欄前站立了片刻,然後返回到挨著樓梯口的房間,推門入屋。
周章滕這才張口換了口氣,不過仍保持住身形,想等西側房間的燈亮了後再過去查看一番,可等了片刻,仍不見燈光亮起,於是輕手輕腳地走到窗戶旁,側耳傾聽裏麵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