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排了張舟察,周章滕片刻也沒耽擱,再次潛回到東廂房窗戶下,這次來財也跟著他,周章滕拿它沒辦法,隻得由著它,隻是暗地裏打量了這周邊的環境,一旦風吹草動可躲入灌木叢中,好在這周邊可作隱身的地方不少,這才稍稍寬心。
“怎麼一股子騷味啊?”聽見阿坤在裏麵說話。
“沒——沒啊!嗨,你想想這山上豬狗什麼的拉屎拉尿的,什麼味沒有?”話剛說出口胖子就後悔了,這不是自己罵自己嗎?啞巴吃黃連什麼樣的滋味如今胖子可算體會深刻,不僅有苦不能說,還要夾緊褲襠,忍受濕漉漉的腥臊陣陣來襲,胖子不得不一根接一根抽煙,發泄鬱悶驅散腥臊。
也許是夜深了,也許是阿坤習慣了空氣的味道,總之他沒有再把那一對鼠目犀利地投向胖子的胯下,不過他還是把椅子挪了挪靠到牆壁,腦袋倚著牆壁打起盹來。胖子見此情形寬下心來,趁著這個時間,展一展自己的褲襠,散一散積壓厚重的氣味。
心裏一旦沒事可憂,瞌睡自然趁虛而入,占領這一幹軀體,胖子不到半刻,竟也依著牆壁頭如搗蒜,鼾聲起伏,聲響漸漸大了起來。
周章滕見兩人開始打盹,心裏稍稍安定些,盼著張舟察趕緊帶一幹人馬趕來,好來個甕中捉鱉,由於彎著腰杆,周章滕也累得腰酸,正欲抽回眼光好身直身體舒展一下筋骨,可這時瞧見瘦高個阿坤竟睜開眼睛,雙眼泛起亮光,看不出半點睡意。
隻見他抬眼看了看胖子,便又半閉著眼睛,保持身形不動,卻伸出一隻腳輕輕勾了勾胖子的腿,而胖子竟然毫不為所動,酣睡如故。周章滕見此情形不由得提神凝氣,緊盯著阿坤,看他要作些什麼。
阿坤輕輕站起身來,拿手在胖子眼前揮了揮,胖子巋然不為所動,自顧酣睡,阿坤轉頭看了眼依牆席地耷拉著腦袋的連師傅,最後把他的眼光落到掛著蚊帳的床鋪上,雙眼泛著賊光,嘴角浮現一絲淫笑,輕步朝床鋪走去。
三兩步阿坤已經走到床前,他撩起窗簾,周章滕大睜雙眼,隱約可見床上一人橫躺床上,燈光昏暗加上蚊帳以及阿坤的身形遮擋看不真切,但可想見其人必是寄風無疑,周章滕一顆心懸了起來,這阿坤到底要做什麼?
隻見阿坤俯下身體,一隻手好像放到寄風的頭上,大概是翻看寄風的眼睛,看她是否有舒醒的征兆,周章滕也側耳聆聽可未見寄風發出半點聲響。阿坤直起身體,可身形未轉仍緊緊地盯著床上的寄風。
窗外的周章滕此刻心情可想而知,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劍,緊握拳頭,咬破了嘴唇,如若這瘦鬼膽敢對寄風圖謀不軌,必將踹門而入,首當其衝讓他血濺當場,一定殺了他方解心頭之恨。
可惜周章滕的滿腔怒火未能阻止行進中的動作,阿坤回頭看了眼胖子,再次俯下身體,雙手就朝寄風身上突起的部位探去,隨著雙手的伸出,身體再次俯了下去——
“誰——誰啊?”突然胖子發出一聲驚叫,他這一聲驚叫把一雙行將落到寄風鼓脹胸前的魔爪嚇得一哆嗦。
胖子隨著剛剛的一聲叫喊已從夢中驚醒,四下緊張地張望,看見阿坤正站在床前,問道:“阿坤,你幹什麼?”
“叫什麼叫?你有病啊?我檢查看她有沒有醒。”阿坤的語氣充滿責備和理所當然。
胖子用手摸著臉一頭霧水地似乎在回想著什麼,等阿坤回到他的身旁,胖子總算想起什麼,說道:“剛剛我的臉上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好像是石子一樣的東西,剛才我在院子裏方便的時候也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阿坤,這——這怎麼回事啊?”
“遇到鬼了,還能怎麼回事,你他娘的睡覺都能把自己嚇著,簡直服了YOU!”阿坤邊說話邊掏出一根香煙點上,忿忿地坐到椅子上,氣呼呼地吐出煙霧。
“坤哥,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是真的,不信你看啊,這臉上還有紅印呢!”
“去,去,去,誰愛看你那張臭臉,你小樣純屬沒事找抽!”
“行,行,行,我沒事找抽型,你就-他-媽的獨自偷歡型!”
“死胖子你說什麼?腦袋空不要緊,千萬不要進水了!”
“誰幹誰知道!”
周章滕暗自慶幸剛剛沒有衝動之下破門而入,而是采取了智取,他用指尖對著窟窿朝胖子再次彈射了一顆石子,小小的石子居然發揮了原子彈的功效,把屋裏兩個人炸翻了。
“你倆說小品呢?能不能有點出息整點別的?能不能不他-媽-的像個鄉下人啊?行不行啊?上海都混這麼些年,怎麼還這麼土鱉呢?屬狗的是吧?不吃屎就不舒坦對不對?”一連串的問句,句句鏗鏘有力,那排山倒海的氣勢非常明顯地顯示大人物的出現,果然循聲看去,琅升正站在門口。
剛剛兩個人正唇槍舌戰的正酣,琅升的突然出現讓他倆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下去,阿坤鬱悶地悶頭抽煙,胖子卻依然嘴巴依然嘟嘟囔囔地道:“這地方本來就是不吉利嘛!”
“你說什麼啊?要說就大聲點!”
胖子哼哼唧唧地說道:“我說有東西砸我臉上了,阿坤不相信,說遇鬼了,我看八成也差不多。”
這回琅升沒說話,他警惕地抬眼四處打量,當他的眼光掃到窗戶上時,眼神閃過一絲疑惑,他不動聲色地朝窗戶走來。
周章滕暗叫一聲不好,低頭蹭蹭地沿著牆壁朝東側拐角走去,來財倒也反應機靈緊跟著周章滕後麵,周章滕怕還不保險,繼續領著來財躲到十米開外一叢灌木後麵,俯下身體同時把來財攏在身邊。
此處再也無從覺曉屋裏此刻的動靜,不知道冠隆是否看出破綻,周章滕緊張地盯著大門,看他們是否出屋查看,可半響過去仍不見門開,周章滕鬆了口氣,正準備走出灌木叢再次潛伏到窗台下監聽屋裏動靜,一束手電的光芒劃過一道亮光,把周章滕嚇得趕緊埋頭伏地。
周章滕不由得暗歎這冠隆真是狡猾異常,原來他領著啞巴悄悄從後院門出來,看來剛剛冠隆察覺出什麼來了,如果從前門出來,必會驚跑屋外人,所以選擇從後院小門出來,好來個出其不意,好在周章滕早早地隱身起來,隻見冠隆和啞巴輝拿手電沿著房子的周圍仔細查看,幾次手電光掃到周章滕的隱身處,還好由於時值盛夏灌木叢枝繁葉茂,周章滕才沒被發現。
兩個人查探一番後沒有發現任何蹤跡,於是返回屋裏,周章滕這才偷偷舒緩一口氣,來財仿佛也是得了輕鬆,此刻竟然呼哧呼哧打了幾個噴嚏,周章滕緊張的心再懸了起來,心裏罵道:你丫能不能低調點啊?不過再一想,幸虧剛剛沒打噴嚏已經夠給麵子了,說不定人家憋到現在呢,這樣想來,還得跟它說聲謝謝,於是摸摸來財的腦袋,來財抖了抖身體,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巴,那意思好像是:哼!小樣!哥們我容易嗎?
周章滕無心繼續跟來財打趣,心裏係掛寄風,寄風一刻不在視線裏,周章滕就一刻不能安寧,明明知道此刻冠隆等在屋內想必是警醒著的,但周章滕也不能安心躲在這裏,於是指命來財原地守候,來財跟出幾次都被周章滕按回坐著,後來就放棄了,安心趴在地上,周章滕再次悄聲潛伏到窗台下。
周章滕這回加倍小心,抬眼看見剛剛自己戳了窟窿的塑料膜被全部扯掉了,露出方方正正一扇窗格,這樣一來反而無法把腦袋湊近窗戶查看了,那樣的話很容易就被屋內人發現,由於光線有限,離得遠了還看不清楚,周章滕暗罵冠隆老狐狸,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屋裏的動靜,同時心裏祈禱著張舟察趕緊帶人趕到,自己也免受這種煎熬。
就在這時聽見屋裏一個聲音說道:“屋外有人!”
屋裏人這一句話差點沒把周章滕嚇趴到地上,可一時心慌也不知該作如何反應,就這時聽見屋裏人壓低生意繼續說道:“屋外剛剛好像有人來過,大家把各自東西收拾好,把那丫頭給弄醒了,我們躲到別處去。”
“不會吧?這深更半夜還有人到這裏?”胖子不相信地問道。
“是啊,琅升,剛剛你們不是沒看到人嗎?等天亮再走吧!”阿坤附和道。
“不行,趕快撤,否則遲了就來不及了,沒準現在人家正領著人上山來了。”
“啊,不——不會吧?”胖子聽聞聲音都變了。
“那丫頭還沒醒呢?這麼黑的天,我們往哪兒去啊?”阿坤問道。
“啞巴,把那丫頭弄醒!我們往山上走,按照上次的路線!”
“啊,還要鑽山洞啊?”胖子叫道。
“琅升,我們要不幹脆直接繞到後山等著,應該很快天就要亮了,車子一到,馬上我們就下山,山洞裏太不好走了,要是出了意外——”阿坤提議道。
這回琅升發火了,罵道:“你們是不是他娘的活夠了?用用腦子好不好?要是我們被發現了,我們還走得了嗎?”
眾人不再言語,這時聽見哎呀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周章滕心裏一顫,應該是寄風開始被弄醒了,周章滕這時顧不得被發現得危險,小心地從側方向屋裏窺視,隻見啞巴阿輝手裏好像拿著身東西湊近寄風的鼻子,讓她嗅著,每嗅一下,寄風就如同受了刺激,腦袋趕緊偏向一旁,嘴裏哼哼幾聲,不出幾下,她迷迷糊糊開始醒轉。
周章滕心裏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寄風總算是醒來了,擔心的是她見到眼前的狀況還不知道被嚇成什麼樣,恨不得立即衝殺上去,救出寄風,可怕萬一這幾個窮凶極惡的家夥傷了寄風,他們的凶殘周章滕已經領教過,不到萬不得已周章滕不想冒這個風險,如果能尋機救出寄風那才是最好不過,也許隻有在他們轉移行進中才會有機可乘,這樣想來周章滕按捺住內心的衝動。
“啊,你們是誰啊?”寄風的驚叫聲傳來,顯然由於剛剛醒轉神智和精力尚未完全恢複,聲音還透著虛弱。
“你是許寄風吧?不準叫知道嗎?等會乖乖地跟我們走,要是你聽話,我們就把你扔在山洞喂蛇。”冠隆冷鬱的聲音說道。
“嗚嗚,你們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你們,快放了我,嗚!嗚!”寄風哭得像個小孩,惹得屋外周章滕肝腸寸斷。
“不準哭!再哭就把你的嘴堵上!快拉她起來!”
寄風嚇得噤了聲,不過抑製不住的抽泣聲仍斷斷續續,好在這回冠隆沒有計較。
“這老東西不會死掉了吧?”胖子說道。
“不要管他了,我們快走!”
聽這情形,他們應該很快就要出屋,周章滕趕緊碎步竄入灌木叢中掩住身形,剛剛落下身形,就看見屋裏燈滅了,緊接著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幾個身影走出屋子,雖然沒打開手電,天也黑得深重,但周章滕在這模糊人群中還是辨出寄風的身形,她被夾在人群中間,一行人朝黑暗深處走去。
等他們走出數十米開外,周章滕悄悄尾隨跟上,隻見冠隆他們沿著山間的小徑繞著山腰向山上進發。周章滕朝山腳下了看了看,不見任何手電光,看來張舟察求援還沒有趕來,心裏暗暗咒罵這個家夥實在磨蹭,隻得用手中的短劍在地上畫了箭頭指向冠隆幾個撤走的方向,算是留下記號給張舟察。
周章滕一路跟蹤著冠隆等人,直到他們在前方停下,隱約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盡管集中精力仍然難以聽清,不過周章滕發現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上次尋找穀槐一開始進入的山洞入口處,莫非他們要進入山洞穿越到後山?後山有一碼頭,碼頭處有船也有車方便繼續潛逃,想起冠隆說過等車一到就走,必是山下有人安排車輛接應他們。
就在周章滕推想之時,一幹人已經鑽進山洞,周章滕連忙緊跟而上,山洞裏的地形複雜,且有各種動物潛伏其中,凶險十分,這樣更是擔心寄風的安危,於是跟得更緊,在洞口仍不忘留下記號。
由於不能打手電,周章滕隻得循著聲音尾隨過去,加上有來財在腳前帶路,雖然走得艱難但也緊跟不舍。由於山洞裏拐彎抹角周章滕有時看不到冠隆他們,但因為山洞裏有回聲,可以聽到他們的說話。
他們不時催促寄風走快點走,寄風早被這些麵目可憎的陌生人以及這黑森森的環境嚇得癱軟,如今走在這崎嶇不平且又狹窄的道上,哪裏還能走得快,但又不敢不依從他們的指令,隻得咿咿嗚嗚一邊低聲抽泣一邊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前挪。
越往裏走,周章滕記起一些地形和路徑,越發憶起了上次進入山洞的情形,恍然如夢,隻是上次是自己在明處敵人在暗處,這次是自己在暗處對方在明處,真像是一場遊戲,隻是遊戲裏自己總是處於不利位置,總是有種力所不及的挫敗感。
冠隆和啞巴在前麵帶路,胖子和阿坤殿後,從他們的行動看來,他們對於洞中的地形還是相當熟悉,不多刻,一行人邊走到上次趙姨跌落的溶洞,冠隆提醒大家小心腳下,緊緊貼著牆壁走。
周章滕這個時候無法繼續跟近他們,因為這個大溶洞很空曠,隻有沿著山體一側的路可通行,因為道路難行,前麵人不時回頭照看後麵人,因而手電不時照到後麵,如果跟緊了很容易被發現,周章滕隻得留在前一個洞口處悄悄探出腦袋看他們的行蹤。
胖子一邊吐著痰一邊催促寄風快走,寄風原本就膽戰心驚,這回遇到這麼難行的路加上旁邊就是黑森森的大坑,如果不小心跌落下去恐怕小命難保,因此走的緩慢,不時發出輕聲驚叫,這讓胖子很不高興,嘴裏開始罵罵咧咧。
周章滕聽得胖子嘴裏不幹不淨的言語氣炸了肺,彎腰撿起一顆乒乓球大小的石塊,朝胖子扔了過去,打在胖子的腿柱上,胖子措不及防,一個踉蹌差點一腳踩空,胖子發出啊的一聲驚叫。
胖子的驚叫惹得其他人把手電都向他照來,冠隆問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石頭——石頭絆了吧!它奶奶的!”胖子自己也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隨口敷衍道。
“別一驚一乍的!快點跟上!”冠隆已經快到達前方的平台石林位置。
經此一遭,胖子小心老實不少,心裏暗自琢磨:今晚他媽的邪門了,怎麼老是被石頭砸?
周章滕眼看胖子他們就要到達石林位置,跟自己的距離拉遠了不少,擔心他們忽然潛入某個洞穴把自己給甩掉了,這樣一想於是也開始沿著山壁向前進發,但願他們不要拿手電朝這邊照射。
等周章滕走到離石林所在的平台還有一半的距離時,冠隆等人在抽完香煙後開始從最左側開始往坑底走,原來左側有一階階石階順勢而下通往坑底,這讓周章滕深感意外,看來他們另有路徑,並不是周章滕上次在石林叢中發現那個狹窄的洞口。
周章滕加快自己的行進速度,就在他到達石林的平台位置時,冠隆等人也到了穀底,突然聽見阿坤一聲驚叫:“琅升,你看!”
他的叫喊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也包括周章滕,順著他的手指方向,大家看到一具蟒蛇的屍體在不遠處躺著,身體已經高度腐爛,幾乎就剩下皮囊,有一些蛆蟲和老鼠進進出出,旁邊積水池裏正蹦出些蟾蜍垂涎欲滴地盯著蛇身上飛舞和攀爬的蟲蟻,這些個場景讓人看了生嘔,同時一股腥臭撲鼻,寄風嚇得一聲驚叫掩住口鼻扭過頭,其他人也皺起眉頭屏住呼吸。
原來正是為周章滕所斬殺的那條蟒蛇的屍體,難怪老早就有股腥臭味,但由於洞內的空氣汙濁,眾人心裏早有準備,加上嗅覺逐漸的鈍化直到近前才覺得臭味深重,這才發現蛇的屍體橫陳於此。
也不是什麼美景,大家掩鼻恨不得趕緊離遠一些,連一直走道緩慢的寄風這次也動作敏捷了許多,冠隆帶著大家沿著積水池向旁邊一顆大石頭處走去。周章滕納悶,難道出口在石頭後麵?
就這時突然啞巴驚叫起來:“啊!啊!啊!”
“汪!汪!汪!”一路安靜的來財這個時候突然叫了起來,把周章滕驚得趕緊躲到一塊石頭後麵,聽見下麵幾個人亂作一團,寄風也發出尖叫,周章滕在暗處伸出腦袋向下查看。
隻見冠隆幾個人這時正一步一步地向後倒退,寄風尖叫著向回跑,冠隆讓胖子追回寄風,胖子魂不守舍竟然踉蹌著摔了一跤,差點被正在後退的冠隆和阿坤踩到身上,慌張地爬了起來,朝寄風攆了過去,寄風像隻受了驚嚇的小鹿,蹦跳著沿著石階向上攀登。
周章滕這時看清楚了情況也倒吸一口涼氣,原來一隻青黃相間的花斑巨蟒正朝冠隆他們步步緊逼,這隻巨蟒的體型碩大,比周章滕殺死的那隻還要大很多,身子足有碗口粗細,高昂著頭嗤嗤地吐著蛇芯,手電的光隻是照在頭部的位置,身子和尾巴部分還在黑暗中,到底多長還看不出。
冠隆和啞巴手裏各亮著匕首一邊警惕著一邊後退,這時他們身後的阿坤找了個石塊丟向巨蟒,可這蟒蛇居然感受到了襲擊,腦袋一偏竟然躲過,也許襲擊激怒了它,它一低頭吐著長長的蛇芯加速朝冠隆他們衝來,這一衝擊讓他們無法繼續從容撤退,一下子三個人被衝散開,看似把蛇包圍,實則是處於被動無措。
這邊廂三人與巨蟒相持,那邊廂胖子正攆著寄風,眼看就要攆上了。就這時刻,周章滕暗叫一聲天助我也帶著來財衝了出來,嗖的一塊石塊扔向胖子,正中胖子的身體,胖子啊呀一聲慘叫。
無奈石階濕滑,周章滕欲快不能,隻得竭力控製身體的同時以盡快的速度奔向寄風。
“寄風,別怕,是我!快點上來!”周章滕亮開手電給寄風照亮。
也許是累積的恐慌情緒一瞬間找到突破口,寄風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隨著情緒的釋放,身體竟然也卸去力量,竟然軟弱無力,失去走道的動力,好在周章滕已到跟前,一把拉住她纖細冰涼的小手,也來不及心疼,拽著她就往上走。
胖子在身後叫道:“榮哥——榮哥——快——那小子他——,站住!不許跑!”
看見巨蟒出現的同時聽到狗叫的聲音,冠隆心裏就是一沉,這下不用眼睛看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他低聲對阿坤說道:“你和啞巴把這條蛇給解決了,我去收拾那小子!”
說完冠隆一轉身就要去追逐周章滕和寄風,也許巨蟒認為這是個時機,嗖地朝著冠隆的身後就竄了出去,好在啞巴輝動作靈敏,飛腳踢向巨蟒的身體,巨蟒受此幹擾慢下身形,它昂起的頭伸縮範圍很大,輕易就躲過啞巴的襲擊,沒等啞巴收腳,巨蟒的嘴巴就朝他的腿柱咬過去。
這下把啞巴驚得急急收回腳,往旁邊退出一步,一旁的阿坤看到這一幕更是膽顫,不敢上前進攻,腿柱子都轉筋了,嘴巴吼吼地發出聲響想嚇阻巨蛇,可似乎巨蟒被他的聲音吸引了,竟然對他感了興趣,一雙犀利的眼睛脈脈含情地盯著他。
阿坤手上沒有武器此時心生慌亂,借巨蟒此刻暫停,一邊眼睛盯著蛇的舉動一邊輕輕蹲下身體,欲在地上摸上兩塊石塊用來防衛,左手果然摸到了一塊石頭,可這右手卻抓起軟乎乎的一坨,正感覺不對勁時,這軟乎乎的東西竟然在手裏動了幾下,是個活物,這下嚇得他趕緊隨手把這坨不明物體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剛好扔向蟒蛇,在空中時看出是隻癩蛤蟆。
巨蟒這次沒有躲避,相反卻迎了上去嘬了一口,癩蛤蟆掉落地上已經白白肚皮向上,顫抖抽搐著。也許是感覺受了戲耍巨蟒騰地竄向阿坤,阿坤剛剛手抓到癩蛤蟆驚魂未定,見巨蟒朝他奔來,竟然嚇得傻站在原地,把左手的石頭死命地攥著,卻不知道扔出去。
“啊,啊,啊!”啞巴也不知道說什麼,不過不管說什麼也遲了,巨蟒一下咬到阿坤的大腿,雖然衝擊力不是很大但阿坤還是倒在地上,丟掉石塊雙手捂著大腿嗷嗷地叫著。
啞巴在巨蟒襲擊阿坤的同時一腳踢到蛇身,可看來這樣的攻擊對巨蟒來說簡直是撓癢,絲毫不為所動,在咬過阿坤後它竄到一旁迅速把身體盤繞起來,繼續昂起它頭顱冷酷地盯著啞巴。
與此同時,周章滕拉著寄風已經跑上石林的平台,寄風幾乎要癱軟到周章滕的懷裏,周章滕也恨不得把她攬入懷裏疼惜一番,可冠隆和胖子就要趕到,周章滕對寄風叫道:“快!拿著手電快沿原路回去!”
說完周章滕把自己的手電塞到寄風的手裏,順手推了她一把,抽出短劍迎著冠隆和胖子上去,此時心裏毫無畏懼,不僅出於英雄救美的豪情,也出於憎恨,真刀實槍幹上一仗也好解心中怒火。
來財一旁汪汪地朝冠隆和胖子叫嚷著,聲音在空闊的穹頂下回蕩,聲勢霸道,它一肚子豪氣是處於英雄救美還是英雄救主不得而知,不過大大提高了己軍的士氣。
胖子原本就屢受挫敗打擊的士氣更是化作一臉的晦氣,冠隆還是一副冷酷老辣的模樣,不過這回他隻是無言地向周章滕逼近,眼神凶狠。
周章滕好不畏懼地迎了上去,目光堅毅。
兩輛以160碼速度行駛的車,對開在同一個車道,一米的距離——
唰!兩道寒光在暗夜裏劃過,如兩道流星劃過天際,瞬間又回歸黑暗,再次電光火石交錯,不過此番過後停頓的時間比上次要長了一點,新一輪的交鋒還沒有回歸到靜止,就聽見有人能悶哼一聲。
“榮哥!你沒事吧?”胖子問道。
回答他的是風聲,兩個黑影又纏鬥到一起,衣袂帶風,風裏夾著絲絲血腥。
“啊!啊!啊!”穀底啞巴的叫聲傳來,胖子朝下麵看,見啞巴一手拿著手電一手瘋狂地揮舞著刀砍殺著,巨蟒的頭昂起的高度幾乎與他齊平,再用力的砍殺都被巨蟒輕鬆彈開身體躲開。
上下各一對正捉對廝殺得熱鬧,上麵是周章滕和冠隆,下麵是啞巴和巨蟒,也各自有一個觀眾,隻是下麵的阿輝在地上發出哼哼唧唧不像是喝彩也不像是助威,他的身體開始微微抽搐顯然也不是因為激動,眼神漸漸迷離,看來蛇的毒液開始正在他的體內漫延。
同樣作為觀眾的胖子雖然今晚被丟了幾次石頭,可皮糙肉厚並無大礙,身兼觀眾和燈光師卻遊刃有餘,從來都是衝殺在前,這次得了這麼個休閑的活計,胖子覺得應該好好享受這短暫而難得的愜意,可愜意的感覺剛剛找到,就聽見冠隆喝道:“快把那丫頭給抓回來!”
胖子這才想起正經事,從側麵繞過周章滕去尋找寄風,周章滕見此情形邊往後撤退想去封堵胖子,可冠隆步步緊逼纏鬥,不容他分身,可想周章滕此時心裏是何等著急,使出渾身解數想擊退冠隆,所以招招凶狠異常,可這冠隆也不是等閑之輩,雖在淩厲的攻勢麵前略處下風,但還不至於敗退。
而此刻寄風並沒有走遠,她躲在一塊巨石後麵瑟瑟發抖,既緊張又害怕,牽掛周章滕的安危,這時聽得冠隆要胖子來抓自己,驚慌中也顧不得這地上肮髒汙穢,摸索到一塊石頭緊緊攥在手裏用作武器,把身體隱在石頭後麵,但等胖子到了跟前給他狠命一擊。
亂石林中胖子走得小心翼翼,怕是給剛才穀底猛然出現的蟒蛇嚇得不輕,這下謹慎起來,拿手電把眼前的路況照得清楚明白,就在接近寄風藏身處時,突然汪的一聲,白影一道猛衝向胖子,胖子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一哆嗦,本能地後退幾步,拿手電一照正是來財對著他汪汪地叫著,兩隻眼睛放出凶狠的目光,讓胖子有點不寒而立。
來財歇斯底裏的叫聲在溶洞裏回蕩著,一向黑暗寧靜的居處從來未曾有如此巨大聲響,這洞中的一切角落洞穴中的動物受了驚嚇,紛紛出動四下逃竄,同時發出各種悉悉索索或者尖細的叫聲,這些個奇怪而不明的聲音在各個黑暗角落發出,讓人頭皮發麻,這一刻溶洞裏的氣氛充滿緊張和詭異,每一聲叫喊和回聲都讓這壓抑的氣氛變得更濃烈,如此下去不需多久也許這個溶洞就有爆炸的可能。
這個時候隻有一個人的心情鬆緩少許,那就是周章滕,他聽見來財的叫聲,知道暫時寄風無恙,雖然自己勢單力薄,但古有語: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自己不但有來財助陣,居然連巨蟒都來幫忙,在聲勢上絕對占了上風,不過如果不把優勢迅速轉化成勝勢,恐怕形勢隨時都有逆轉的可能。
也許受到這氣氛的影響,冠隆手腳無論攻擊還是推擋的力道都有所削弱,速度也變得慢了一些,雖然是毫厘之差,還是被周章滕捕捉到了,周章滕陡增力量每一拳每一腳都加了力道,呼嘯著雨點般奔向冠隆,有幾次拳腳結實地落在冠隆的身上,發出轟轟的聲響,可他依然身形並不後退,如堵牆一般仍對峙而立。
上麵的形勢難分伯仲,可下麵啞巴和蟒蛇的纏鬥已經有了答案,雖然在陣勢上絕不屬於啞巴,可蟒蛇受了聲音和周遭其他動物的影響,大概對於它來說也是第一次聽見這麼大的聲響,自然也吃驚不小,再無心戀戰,一偏頭嗖地鑽入身邊的池塘中,很快就不見蹤跡。
啞巴頭上大顆汗珠滴落,見此情形這才停下喘口氣,待心情稍定,看到依舊躺在地上的阿坤,拿手電朝臉上一照,見他雙目無神眼皮下垂,麵色蒼白,嘴唇發青,唇角還在微微抽動,啞巴上前想要扶起他,可摸到他的肌膚竟然冰涼刺骨,已是人氣漸散。
啞巴啊啊啊地叫了幾聲,可阿坤連支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嘴角的抽動頻率加快了,後來連身體也抽搐起來,可連續幾下後竟然驟停,眼皮無力地合上最後一絲縫隙,手耷拉到地上。
“啊吧!啊吧!啊吧!”啞巴邊叫喊便搖著阿坤,可他全然再無反應,啞巴放下阿坤,朝上麵依依呀呀地叫了幾句不見回應,拿手電往上照看也看不真切,於是順著台階往上走來。
這下麵的動靜自然也傳到酣戰中的冠隆和周章滕耳中,這可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周章滕雖然焦急萬分可也無奈,他曾經領教過啞巴的厲害,如今若是他和冠隆聯手,自己恐怕難以招架,不是擔心自身的安危,可這寄風她怎麼不走呢?真是急死人了,還有那個死張舟察這麼半天也不見人來,這是向聯合國求援去了?
寄風在來財的捍衛下倒是沒被胖子俘虜,可這樣下去淪陷也是遲早的事。胖子拿石塊丟向來財,把來財砸得嗷嗷痛叫,它倒也著實機靈,吃了虧後把身體藏在石頭後麵,光是露出嘴巴叫喊威懾著,胖子也繞不過這道屏障無法近身到寄風麵前。
寄風不是不知道此時的凶險,但讓她在這個危險的時刻離開周章滕,她無法做到,無論怎麼樣,她決不離開,就算死她也願意和周章滕守在一起,當周章滕眼前出現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恐懼都已經消失,被一種幸福感所包圍,那一瞬間她明了愛是淩駕於生死之上的。
啞巴已經登上了平台,噢噢地叫著衝向周章滕,因為所處亂石林中,空間狹窄,冠隆讓出空間給啞巴,自己退身到啞巴身後。周章滕見啞巴來勢洶洶,他手中的砍刀跟周章滕的短劍相比要長出許多,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加上空間狹小優勢更為明顯。
周章滕被逼得邊擋邊退,幾次衣角被劃破,形勢非常之危急,照此下去三五分鍾必然落敗。
“寄風,快點走!快!”周章滕大聲喝道,與此同時周章滕不退反進,任憑啞巴的刀鋒劃破了腰腹的肌膚,周章滕凶猛地連連向啞巴刺出幾劍。原本周章滕突然的叫喊就分散了啞巴的注意力,這回他不退反進的打法更讓啞巴措手不及,一時亂了陣腳,連連倒退好幾步。
更出乎啞巴和冠隆意料的時,此時周章滕突然轉身衝向寄風的隱身處,拉起正在猶豫的寄風向來時的方向撤退,冠隆暗叫一聲不好,“快!上去抓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