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越來越緊,越來越緊,我不得不小心後退一步:羅意威的法語發音為“嫖客”。
“嘿,我說小女孩,雖然你和大牌,雖然我也是你的粉絲——不,這不是重點,你不可以這樣侮辱我!”羅意威麵色不好道。
“那又怎樣,嫖客?”易得意著。
“那又怎樣?你不能!”羅意威露出驚恐的樣子,雙眼瞪得盡是慘白。
“我能,嫖客!”
“嗨,你不能!”羅意威搖頭。“嫖客!”
“你這是在激怒我,別這樣。”“嫖客!”
“你死定了,如果你再這樣我要發火了!”“嫖客!”
“真的發火了……”“嫖客”。
“我真的真的要發火了!”“嫖客!嫖客!嫖客!”
兩人的聲音在同一平麵上穿插,鼓噪不堪。如海灘的浪頭,後麵的浪頭不斷像要吞噬前麵的浪,而同時也在扮演著逃亡者。
隻要大海依在。
代易吼完,羅意威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安靜下來,輕輕的道了一聲:
“貧乳”。
那嘴巴像是要扭到天上去似的。
“嘣”得一聲,我一個激靈,弦斷了!
我看著易,不知如何安慰,她不住的顫抖。為何我見到她總是在顫抖呢,這在埃及怕是不多見的,臉色看不清,但絕對不好。
說點什麼吧。我對自己說,總要說點什麼,什麼都好,就當為自己。
“我說。”我清了清喉嚨,道:“其實你一點都不小,真的。”
我用真國靖的目光看著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回應。
但我錯了。
她突然大叫:“非禮啊!”然後我和羅意威就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警察帶走了。羅意威還被敲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衣服穿得最少的原故。
我說錯話了麼?我想也不全是,這一結果早就包含其確切性與必須性。有沒有我的話都隻是贅餘罷了。更不用說錦上添花。一如在黑色的紙上作畫。
“說實話,你們的出現速度都快趕上特種部隊了。”
羅意威被五花大綁在小黑屋裏,坐在我旁邊。頭頂上的燈仄仄的突顯在這黑暗之中。晃眼,令人焦躁不安。渾身像是要被照得起泡似的。
但僅限於其他人。
羅意威正無所謂的東張西望,對比著什麼,我漠然的看著前方:從黑暗中伸出的一雙手正安靜蟄伏於桌麵上。慘白,汗毛濃密。強烈的光差讓我看不清對麵人的臉。
第一次被上校以下的人關黑屋,而且對方還隻是個警察。
兩個部門,折疊般似沒多少交集,但有著千絲萬縷的牽扯。
“嘿嘿,沒錯,我可是在部隊裏呆過。”陰暗中的人說。我有些不確定其聲源來自我的對麵。
“什麼軍銜?”羅意威問。
“上士。”
“上士?啊哈哈哈哈哈……”羅意威突然大笑,似乎是被感染,陰影中的人也大笑起來,像裸露的神經線頭。
她們笑了好一會,我無聊的默默數著秒,13秒,絕不是吉利的數字。陰暗中的人如烏龜伸長脖子,將臉全部暴露在慘白的燈光下,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可以打爛你的屁股?”
“很有建設性的建議。”我說:“嘿,哥們,你的鼻子真是性感。”
“哇哈哈哈!”羅意威留著眼淚一邊晃著凳子:“國靖,絕妙的比喻,哇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的鼻子不算可笑,不過占了臉頰的四分之一而已。這種人比比皆是。
大鼻子逃避似的又隱入黑暗,這是另一個聲音響起:“長官,還是我來吧。”
年輕自負的聲音,帶著討巧與賣弄,我皺了皺眉,黑暗還真是討厭,隱蔽太多的東西,而自己先置身於光線下便已失去了先機。
羅意威也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年輕的聲音說:“不要當自己是一回事。現在以侵擾女性的罪名控告你們,你們可承認?”
“無法承認。”
“毫不了解。”我說。
“就知道會這樣。”我可以想象他在黑暗中露出輕蔑的微笑。
我說:“你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們所犯的罪,我們要求將我們釋放。”
“證據,得了吧。幹你們這種的會有什麼證據呢。人證倒是有的,那位美麗的小姐已經做好口供了,要不要給你們看?”
“易?”我皺了皺眉。沒想到她會玩到這種地步。我忽地隱隱不安起來,這之間定有陰謀。什麼呢?
“公主!”
是的,那隻貓,趁我不在將其帶走,帶去哪我不知道,但絕對會遠走高飛。但公主定會來尋找我,而我早已離開,她又成了一位孤獨流浪的“公主”,在人情冷暖中消耗掉她的美麗與華貴。
我惶惶不安,甚至憤怒起來。易!
羅意威驚訝的看著我手臂青筋暴起。
“所以,按照流程我們是最有權拘留你們幾天的。”對方唧唧歪歪甚是討厭,我徑直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現在不是安然的時刻,你不是一個人。
冷靜,放鬆。
“你,你要做什麼,回來!”對方怒喝,卻隱隱有些興奮的韻味。
羅意威籲了口口哨:“帥啊,搭檔!”
“抱歉,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回去。”我努力克製自己說。
“警察局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無所謂的說:“恐怖分子的老營寨都去過幾次。也這樣走出來了。”
“恐怖分子?”我的話讓他浮想聯翩。
“抱歉,我先走了。”我跟羅意威打了聲招呼就去開門。
“等等,一起嘛。”羅意威稍稍一掙紮繩子手銬什麼的嘩啦啦如死了般癱落下來。
“你!”
“基本常識。”羅意威不以為意道:“這老型號的手銬現在連玩具廠都不造了,沒想到你們還在用。”
我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回歸黑暗的感覺真好。一切都在把握之中。我看到我身邊的是一胖一瘦的兩人,瘦的必然是那年輕人。
我伸手去拉門把,忽然聽到“嗶嗶啪啪”的聲音,有藍色的光在黑暗中冷豔的劃過。我一側身,斬向他的手肘,他,悶哼一聲,電棍脫落。我又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出去。傳來不住的咳嗽,燈光搖曳。將一切照得混亂不堪。
“你!你襲警!”大鼻子驚駭的說。
“哇哈哈,你們完了,你們襲擊軍官!”羅意威手舞足蹈的如同一隻黑猩猩。
大鼻子當然不信羅意威的“鬼話”,叫著“救援,救援”地奔了出去,其棄置之決然令人詫舌。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跑了出去,羅意威也跟在我後頭,不料前方立刻來了三四名警察,擋住去路,而且人數不斷增加。
“一個小鎮怎麼會有這麼多警察?”我氣惱的問。
“你忘啦?這附近一帶不是有個窩點嗎?去年來過。”羅意威解釋著。
我了然了,並打量著四周地形想逃離開去。
“莫麻煩,莫麻煩。”羅意威笑著說,一搖一擺走出去,如對著大頭兵說:“你們誰誰誰的,那個誰來著……呃……忘了。”
警察麼動也不動的看著羅意威。
“哦,對了,羅傑那個混球在嗎?”
“羅傑局長今天不值班。”一個警察小心翼翼的選擇回答了。
“給那個混球掛電話,就說我羅意威又回來了。”
警察們麵麵相窺,我感覺若是時間允許,定還會開個短會。
“快點,不然我就叫我三四十號兄弟上來了!”
大概是被“三四十號兄弟”給懾住了,一個隊長樣的人物終於半信半疑的給掛了電話。
我明白羅意威的意思了,確實省力。
“喂,局長,是我,啊,不好意思……”
這期間小黑屋的那人終於被抬了出來,正惡毒的望著我,嘴硬道:“你們跑不掉的。”
我點點頭,但不表示什麼。
“對麵是羅意威,外形?黑黑的,對,光頭,怎麼形容?一個鼻子兩個眼啊……不,不是那意思,沒啥特點。”
“猥瑣。”我出聲提醒他,羅意威嬌嗔似的白了我一眼。
“對對對,就是猥瑣……喂?喂?局長,你在聽嗎……啊?真是這樣?我明白了!”
隊長掛上電話,大鼻子迎了上去:“要抓捕嗎?”那躍躍欲試的樣。
副隊長無奈的搖搖頭,大叫道:“立正——!”
“唰”整齊動聽的踏步聲。
“向羅意威中校,敬禮!”
雖然不明白眼前裸奔的大禿頭何時變成了軍官,但警察們還是舉起了他們的白手套。
還有雙眼恨恨,迷然,難以置信等陳雜情愫的手套。
我早說過,這家夥軍銜高的嚇人。
我匆匆忙得在月光下奔走,街上如餘煙未盡的殘留著人堆。神智似在清醒,疲憊ved身軀夾帶的是亢奮的神情。如此完美巧妙的結合,我顧不上興歎了,什麼都顧不上,就這淺顯的燈光一路奔回,殺也似的奔回旅館。
因為掛念,她身上與我相通的地方。未明白之前,說什麼也不能舍棄。
我用了大約五分鍾左右趕回屋子。凝神看了一會房門,鑰匙孔上有被簡單刮過的白色痕跡。懶散的一如擎事者怕麻煩的性格。可以說,未從正門突進。
我掏出鑰匙,打開進入房門內,沒有開燈,隻是反手關上們,月光偷偷從窗外窺視著“公主”的睡姿。她躺在潔白的床單上,渾身沐浴在如薄片般的月色裏,毛發似乎也舒展開來,隨著開始呼吸。
如舞台劇般,四麵的黑暗。她是唯一的存在。
我木木站立了三兩秒鍾,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後突然轉身,一把抓著潛入者的胸口,將她按在牆壁上。
易驚駭的望著我,似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站在背後也能發現。我是該發現,那麼大的開門聲連大象都能嚇跑。
我盯著她瞪大的眼睛,鼻尖傳來她身上甜膩的體香。
“公主”聽到聲響,迷茫的抬了下頭,又迷糊的睡下。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想幹什麼?”她竭盡全力的保持鎮定。
“該是我問你吧。”
“……”她似乎不想回答,鼻翼輕輕鼓動,說:“你不是在警察局裏嗎?”
“啊,拖你的福。”
“你逃出來了?”她再次驚愕,然後開始發現不安似的扭動身體,說:“放開我!放開我!”
“你認為可能嗎?”我冷冷道。對這個所謂的偶像厭惡透頂。
“你再不放開我就叫了!”
“你叫吧。”我無所謂的說:“反正這事我房間,我也可以說你來偷我東西……不,偷東西不夠刺激,你不是偶像嗎?那我就說偷情好了,嘖嘖,明天娛樂版的頭條一定很吸引人吧。”
她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微張嘴巴。
“明白了吧,你現在處於不利的狀況,不管怎樣都不利。你說,我怎麼你才好呢。”我有意的停了一下,似不經意的打量著房間說:“這孤男寡女的。”
“休想!你這大色狼!”易緊張的張開口想咬我胳膊,我立刻捏住了她的下巴。
“肆開你地湊手!”易口齒不清的怒罵。
我剛想說什麼,突然後腦一陣眩暈,天旋地轉的。巨大的疲勞襲擊了我。像另一根思維管道被接通可,立刻開始自我省視。
我這是在幹嘛?犯得著和一小女孩耍脾氣。
我疲倦的看著她,她不服輸的反盯著我。這其中會有了結嗎?
我慢慢鬆開了手,她立刻揉著自己的臉,怕是酸脹之感還是會殘留的。我完全的放開了她,靠上對麵的牆壁大口大口的吞咽空氣。
我需要一些冰涼的物體,有東西在體內折騰,且滲透一些微妙的氣息。肉體桎梏著這種超現實力量的爆發。我按著牆壁,腦中又是一陣龍吟。
一雙綠色的瞳仁突然睜開注視著我……
開始窒息。
回到現實,易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沒事後才發現我的異樣,猶豫半響後才用鞋尖踢著我的腳,問道:“喂,沒事?”
我搖搖頭,冷汗卻流得像要被甩出來。腦袋昏沉沉的,如兜了一大堆的鋼珠,搖起來嘩啦啦作響。
“沒事,那我先走了。”她試探著說,手伸向把手。
“等等!”我伸手阻止了她,竭力保持清醒,睡意在入侵,我不得不一邊分心抵抗,一邊努力阻止語言說:“以後可以別來煩我嗎,畢竟我們從不認識,你看,你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不是。這沒有意義,沒意義的,庸俗無聊,滑稽透頂,對嗎?”
我說完這些便感到身體正在脫殼蛻變,所有的感官都被閉塞,我努力保持聽覺,即使眼睛錯亂,鼻孔也忘記自己有和作用。我還是想聽到她的答複。
“嗯,對,再說吧,是的。”
她道了一大串我不明所以的詞句,拉開門走了。手臂酸脹的厲害,像連續抄了十個小時以上的書。隻好死了般垂下。
奇妙的女孩,但願別再與我有什麼交集。
我拖遝著步子,一頭悶進枕頭裏,什麼都不想,連個想的起點也沒有。茫茫然抓著繩子的中間,兩端插入雲霄,不安的拉伸著。
為什麼會這樣?莫不是受到埃及詛咒了不成,太荒唐了!
一雙綠色的瞳仁,不過此刻開始閉上……
喂,別閉上,你剛剛睜開是什麼意思,我得弄清楚!
“24的下一位?”有人這樣問。
“37”我回答。
睡吧。
睡吧。我沉沉墜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準點起床,活動一下身體,一切正常,我坐在床上思考了一會,終將此事歸咎為一場誤會。
是一場誤會,本因出現在某人身上的感應如橫穿馬路沒看紅燈一樣被我撞上而已。
是的,沒看紅燈。
“公主”旋即也醒了過來,看樣子精神奕奕。在我鍛煉時慢條斯理的梳洗打扮著。
我開始晨練。
不,有什麼重要的事忘了做。我的身體僵硬在半空中,“公主”也如時間定住般停止了動作,看著我,仿佛是我的活動才推動了她的繼續。
一件本該想起,不,不想也會主動去做的事情。是什麼?能越權指揮四肢?
本能。
我幹脆就任由四肢行動。我驚愕的發現我竟然開始收拾東西,且逃離般的倉促,衣服也不疊就隨手壓進箱子。
如被告知將遭到定點轟炸感到不安。
如此推測隻能聯想到一個結果:我看到了羅意威。
羅意威?我宿寐未醒的眼突然睜得老大:羅意威!
我真如火燒眉毛的加快了手中的活計,衣服,隨身攜帶物品,紀念品……“公主”歪著頭饒有興趣的看著一件件東西被扔進她麵前的行李箱。
好了。我壓上行李箱,穿上剛買的埃及式長外套,衝出門去,不一會又折回來,一把拎起還在床上懵懂著的“公主”,塞進外套的口袋裏。這下真的準備妥當,什麼都未剩下了。
“唉,你……”走廊上碰上依舊帶著帽子的易,難得她主動表現的和顏悅色。不,甚至可以說是低眉順眼了,怕是昨晚反省可一段時間。可惜我全然沒看到她似的貓著眼,火急火燎提著行李往外跑,“公主”在口袋裏晃蕩,一陣風,就這樣將她甩在身後。
“……”
“井”字形青筋突然在易的頭上爆起,隨機又如爆米花似的大大小小開了不少,隻見她轉身,衝著我跑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你難道真是跑出來的不成?畏罪潛逃?勸你還是快自首吧……”易怒氣衝天的衝進大廳,卻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我正在櫃台邊疑惑的看著她,對麵是一排排衣著光鮮的警察。顯然是剛剛兩軍對壘過。而領導者一排警察的是一個身著軍用襯衫,卻又衣衫不整,帶著一墨鏡的大禿頭,此刻正優哉遊哉的喝著茶,一副清閑模樣。
人們的眼光唰地望向了易。
“呃……抱歉,走錯房間,你們要抓他是吧,請,別客氣。”說著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說:“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聳了聳肩,對嚇到櫃台底下的老板說:“不結帳了,還要多住幾天。”
“住……住兩天沒問題……可……可這麼多警……警察?”
“哇哈哈哈。”羅意威發出其招牌式猥瑣笑聲:“國靖,你認為你躲得了嗎?乖乖束手就擒吧。”
“突圍路線不對而已。”我無所謂道。
“不管怎麼說你是跑不掉了。”羅意威裂開嘴笑著,站起來,一把勾著我說:“乖乖和我享受二人世界吧。”
“喵!”“公主”不滿的叫了聲,似乎壓倒她了。
“咦?你養貓了,哦,不礙不礙,我不介意多隻小東西的,國靖。”
“你在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就用K4型導彈塞你屁股。”我厭惡的離他遠了點。
“國靖,你真不懂幽默。”羅意威又哈哈大笑的回去遣散那些警察,警察們敬了個禮便散了回去。
“等等,羅傑你個混蛋給我回來,少了你陪酒還真不行。”
“林國靖中尉,這……”羅傑痛苦的看著我,我兩手一攤,雙眼一翻,表示愛莫能助。
易已經完全被打擊打擊到了,猥瑣的光頭變成了指使警察的風雲人物,不正常的大色狼變成了軍官,還是中尉。天,如果我現在說出我就是全民天後易,還有人會吃驚嗎。
電扇恍恍惚惚地旋轉,下麵的桌上三人一貓,彼此無聊的對視。
“公主”津津有味的吃著易魚,羅意威伸出爪子想摸一把,被我一巴掌打回。
“抱歉了羅傑先生,百忙之中還讓您留下來陪我們。”我首先開口道。
“不,哪裏。好久不見了林國靖中尉,您說話還是這樣令人感到舒心呢。”羅傑笑道。
“喂,那我呢,我說話就讓你不爽啦?”羅意威叫道。
“不,不,沒那意思,羅意威中校依舊這麼爽朗。”
“我就知道,唉,老實人被欺負慣了,怕是死也改不了嘍。”羅意威竟用一種蕭條的語氣說,沒由來的在場人都感到一陣惡心。
“不跟你廢話。”我用指尖按了按太陽穴,開始重新給這場假期定義:“你怎麼也到埃及了,且能找到我。”
“哦,是這樣,你請完假時其實我也請了,隻不過比你晚了一兩天批準的。原本準備回老家看看,但想那治安好得跟死人墓似的,太沒意思便想你在埃及,就跟來了,碰上你完全是上天的旨意。”
冤孽。我腦中翻板似的出現這個詞,並覺得形容的貼切無比。
隻好,就剩羅傑和羅意威在那邊鬼扯拚酒。而我又再一次沉浸如大廳內光暗色差的對比。一個刺目晃眼,一個陰沉抑鬱,使得在同一物體身上體現出截然相反的兩種形態。最近,我總是碰到一些矛盾的多麵體,且恰恰也是平衡的存在。平衡的牲畜無害,平衡得理所當然。
橫木上有淚痕般的黑色斑點,搞不清是否是黴斑,若真是,大概也沁入了不少的酒氣,由此才顯得醉醺醺,好死賴活的黏在橫木上。椅子的做工也不講究,但卻無不透出工匠的灑脫之氣。筆直斜拉的一氣嗬成。真正是為了坐姿而設計存在。
簡潔明了。
氣溫一如往常漸漸回升,開始新一輪的炙烤。整個城鎮被當成了批薩。那我現在是住在馬鈴薯裏還是番茄裏?不管身在哪裏,總是一種悲哀。這是逃離不了。
我默然打量了一會天空。清爽的天空有一線細白細白的雲條。像一截指骨。無不顯出來某種執迷不悟。由此格外蒼涼,淒婉。它的周邊如繚繞的棉絮一般的雲絲,稀得近乎透明,整副圖像像此時我心裏某種掛念的橫擱,令人思索不得,不易觸碰。
碰了必將禍害一切。
“打算怎麼辦?”我插進話來道,使他們兩個人能注意到我:“分道揚鑣嗎?怎樣,不錯的主意。”
“國靖,難道你還心存僥幸?看這無知的孩子,願上帝再賜予你智慧。”羅意威用高亮的音調對著羅傑說,然後又虔國靖的向我攤手祝福。
“越國境了,勸你換個神祈禱吧。”我說。
“阿彌陀佛……”
“……”我歎了口氣,起身對羅傑道:“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失禮了。”
“不,那裏,請,請。”
沒辦法了,一切都是這個樣子了。為什麼呢,明明以前可以做的更好的,我迷然的盯著天花板前行著,“公主”步履輕盈的跟在身後。
哪裏定是出了問題。難到換了稱呼不成。第一人稱與第二第三有何區別。陌生的差異!看別人到看得透徹,自己卻全不了解,這像什麼話!
不行,腦筋開動不起來,像冷卻後的魚湯固化了似的。硬是強行驅動也隻發出“咕嚕咕嚕”的黏糊聲。
選材不對,思考發出回聲:曆練不夠。
“選材不對,曆練不夠。”我喃喃出聲,停住腳步,發現易坐在廊木上思考著什麼。
絕不要有任何交集,我對自己說,低頭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喂!”她喊住我。
我繼續前行。
“喂!”她提高八度:“有點禮節好不好。”
我歎了口氣,此刻心裏正為一件心情困擾害怕著,實無心思去拉扯別的。
我說:“有事?”
她站了起來,饒有興趣的看了我一圈,我感覺自己活脫脫一生物標本,身上也仿佛傳出馬爾林的味道。
“唉。”她說:“你真是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