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小姐睡醒的時候便如羅意威所願看見了地上的圖案,但當她順著箭頭看去發現是羅意威的帳篷時,立刻用鞋子蹭掉圖案,然後將“箭”引向了那個男子的帳篷。
我繼續幹笑。
“羅意威,我原來不知道你喜歡的是我。”那男子說。
“……”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這個方法了。”
“……”
“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我想我們不合適。”
“……”
“我愛我的妻子,呃……友誼萬歲,再見。”
“……”
我騎著駱駝路過羅意威身邊的時候,發現他欲哭無淚的石化在夕陽裏。
“各位,明天就可以抵達城市了。加油吧。”導遊小姐揮舞著拳頭給大家打氣。
“哦。”我酥軟的舉起拳頭,和身旁明顯精神過旺的人們喊著。
“你好像沒什麼精神。”那個叫小然的女孩對著我道。
“討厭形式主義而已。”
“簡潔的行動派。”她說,然後追上自己的家人,並拋下一句“你會活得比別人長的”這句話。
長?但願吧,如果子彈一直沒有愛上我的話。
夜晚,沒有月亮。公主有些惶恐不安,連我也是,不知她傳染給我還是我傳染給她。
“你來了。”深綠色的瞳仁睜了開來。
“誰!”我猛地轉頭,那邊是空漠的一片,在左邊是羅意威聳拉著的腦袋,光頭沒有一絲亮度。
一切放佛都沉淪入了黑暗。
“國靖。”導遊小姐再三喊我,我才回過神來。
“今晚天氣不太好。我需要在前頭開著燈,你能在後頭接應嗎,我怕有人走散。”
我點點頭,說可以。其實我仍是有些精神恍惚。我讓羅意威跟在隊伍的中間,自己吊在後尾。
易拖拖拉拉,晃晃悠悠的走在我的簽名。這些天她一直未與我搭話。我也從未去招惹她,但今晚我始終感覺會有事請發生,是什麼不清楚,凶吉也未明,但能避開還是避開的好。
我對她道:“到隊伍的前麵去。”
她恍若未聞。
我驀地生出一股怒氣來,提高聲音道:“到隊伍前麵去!”
“你管我啊!”她衝我大叫,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拍子。
“聽著。”我喘著氣說,感覺越來越糟,上次也是這種情形:“你到前麵去,跟著導遊小姐,那樣比較安全。”
“在後頭就不安全嗎?”她反問著。
“不是後頭安全不安全的。”我努力組織言語,使它們感受起來更能清晰明了:“而是我的問題,是我。”
“不好意思,聽不明白。”
“也就是說,我在這,所以可能,有危險,我有這種感覺。”
易看了我一眼,黑暗中猜測不出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她將駱駝前驅了兩步,就算是與我拉開了距離。
“請過來,拜托了。”那聲音說,我努力迫使自己忽略掉她,盡量將注意力放到前麵影影綽綽的人影上麵。
在黑暗之中,大家的隊伍無意識的拉進了些,我隱隱約約聽見了羅意威唉聲歎氣的說些什麼,便想將精神力集中到他的話那裏。
他說:“這世上隻剩愛與覺悟,要麼為愛犧牲,要麼為愛覺悟。”其中有男子唏噓的聲音和女子的輕笑。
不行,腦袋一聽到他們的話就好像更加混亂不堪了。
沙塵細粒開始在地麵上拋起,想一層幹冰那樣蔓延。遠處依舊看不清發生了什麼,能見度急劇下降。
“要下雨了嗎?”有人問。
導遊小姐忽地停了下來,驚叫道:“是沙暴!快!快下駱駝!”
“沙暴!”我猛地一震,是這個嗎?大家紛紛下駱駝,在羅意威和導遊小姐的指揮下迅速圍成一個圈。
“國靖!你在幹嘛?快過來!”導遊小姐喊到,似乎為了驗證她的預言,幾乎是一下子,黃沙劈頭蓋臉的砸來。
不行,絕對不能讓大家陷入危險。我當時僅是這麼想的,立刻驅趕著駱駝,向著潛意識的方向奔去。
駱駝本就下的不輕,一聽到我的命令,立刻拔腳狂奔,勢頭止也止不住了。
“他要幹嘛!”導遊小姐叫著,這是一個嬌小的身軀也翻身上了駱駝,跌跌撞撞的向著我奔跑的方向追去。
“易?!”羅意威叫喊著。
“太亂來了,太亂來了,這什麼跟什麼!”導遊小姐念叨,黃沙漫天飛舞,一米之外根本就看不清了。
“不行,我得找他們回來!”導遊小姐說著就要上駱駝。
“等等,你要幹嘛?”羅意威一把抱住她道。
“救他們啊,他們可不知道沙暴的可怕,何況還是我隊裏的人。”
“那這裏的人就不是你隊裏的人?!”羅意威質問著,導遊小姐愕然,看著緊緊靠著駱駝,相互擁擠的人們,失了言語。
“相信他吧。”羅意威將導遊小姐的兜帽扣上,將她按坐下來:“好歹國靖他是一名特種戰士。”
“有用嗎?”導遊小姐質疑著。
“對特種兵來說,沙暴跟下雨沒什麼區別。”羅意威笑道。
導遊小姐稍微安心,將駱駝們看好。
羅意威也靠緊了駱駝,卻在胸口默默畫著十字:國靖,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漫天的黃沙根本看不清前麵,我行駛了好長一段距離,跑了多久不清楚,但感覺路程很遠就是了。
在沙暴中站著絕對比坐著危險,我想覺得差不多了,連忙蒙住駱駝的雙眼,空中不停的發聲讓他停下。
駱駝原地轉了好一陣,終於伏了下來,我翻滾而下緊緊貼著它,這是才發現懷裏還有公主,該死,忘了把她留下了。
“別怕,公主。”我將衣服裹緊,不讓一粒沙子吹進去。公主顯得沉著多了,不愧是沙漠的王女,我還以為她會跳出來呢。
我暗暗祈禱不要潛入風暴中心,以為那裏絕對會把人撕成碎片。四下漆黑漆黑,仿佛一不留神就會有一隻巨手伸出來。
呼呼的風聲和細沙敲打聲,連成一片。有些地方被打得生疼,我盡量蜷縮,是自己露在沙暴中的體積變小,心裏那奇怪的感覺揮之不去。
所以,沙暴還在繼續,且仍會有什麼後續發生。
“國靖!”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聽不真切,我暗笑:難道連名字也知曉了嗎,都指名道姓的喊我了。我決心不理。
“國靖……”
隱隱約約的。喊吧,喊吧。答應你才有病呢。
“國靖……你在那?回答我……”
這朦朧的哭腔令我一陣失神,這聲音,耳熟,而且,不似那麼虛無縹緲,無方向感的聲源。
難道有人追來了?
那個笨蛋!
我將公主塞進駱駝的行囊內,告誡她不要出來,不管她的不依,拉上拉鏈,自己向著聲源跑去。
“國靖……國靖,你在哪?回答我……咳咳,國靖……”
聲音越來越清楚,著表明方向不錯,我幾乎是半躬著身,低著頭前進。眼睛被風沙吹得睜不開,隻看一眼前方,走幾步再看一下前方。耳朵成了探尋的唯一工具。
近了,近了。可以隱約看見模模糊糊的巨大身影。那是駱駝,果然有熱追過來了。
我幾個箭步衝過去,駭然的發現竟然是易!她正貼著駱駝步行,每喊一聲都要咳嗽幾下,吐幾口沙子。
“笨蛋!你過來幹嘛!”我將易按著坐下,順手也將駱駝拉下來。
“太好了,找到你了。”她顯然是鬆了口氣,緊緊抓著我的衣服。
“找我?找我幹嘛,為什麼不和大家在一起?”我幾乎是怒吼著的,同時也嗆了幾口沙子。
“那你為何不跟大家在一起?”
“我說過跟著我有危險。”
“所以我就來看看到底有什麼危險。”
“啪!”的一下,我狠狠抽了她一個耳光。
“生命不是拿來遊戲的!”我憤怒著,也許是經曆太多的生死,我對生命格外珍惜,看到養尊處優的易說出這種話,不由得怒火中燒。
“我就是喜歡!怎麼樣,你管我!”她被我打了一下,反倒直起脖子像是準備咬我。
我再次伸出手,她趕緊閉上眼睛,卻馬上露出你打好了的神態。
跟她我沒什麼好說的。或許我真無法理解,我將手按在她的頭上,狠狠的壓了下去,替她緊了緊兜帽。
風沙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息的樣子。駱駝時不時的起身,將滿身的黃沙刷下,在重新坐下,以免被淤積的沙子所活埋。
我緊緊抓著易的手臂,用兩個人的重量去對抗風力。眼下我們都不敢抬頭。我時不時的要提醒易起身,重新坐在沙麵上。眼下不光擔心自己,也不知道公主怎麼樣了。
易忽地拽了拽我的衣服,我發現她有些顫抖,她說:“唉,我們會不會死在這?”
無聊!既然如此害怕又何必追過來,我明白此刻不能打擊她,便道:“怎麼會,不要說話,安靜的坐會,沙暴就過去了。”
她安靜的坐了會,悄悄的抬了下頭說:“國靖,我想唱歌。”
“你非得在沙暴裏開演唱會不成?”我無奈道。
也不知我這話讓她受了什麼刺激,她猛地要站起來,我連忙將她拉下,剛剛那風差點就吹飛了她!我把她抱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腦袋,她越是反抗,我抱得越緊。
“好了,好了,你唱還不成嘛。”
“不唱了!不唱了!風沙大死了!都死了算了!”她在我懷裏甕聲甕氣的說。
“行行行,是我不對。”我咳嗽了兩聲:“唱吧,唱吧,在我懷裏唱,盡情的唱,什麼風沙也吹不進來,媽的,呸呸,這討厭的沙子。”
謝天謝地,我話一說完她就安靜了下來。我的手臂隨著她的呼吸也上下浮動著。好一會,甜美清澈的歌聲從我懷裏流瀉出來。
“請注意我的心情,讓我等什麼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外,現在馬上,了解的話,我右手還空著呢,給你牽也不是不可以,這樣的要求也不是很任性吧,所以……”
沙繼續漫舞,不過卻有了舞韻;風繼續呼嘯,不過卻有了感情,我不知道這首歌配樂效果是怎麼樣,但我喜歡這種聲音。
一種告別很久的安靜從我懷裏分開了,如繭般包裹住了我,我情不自禁的,換了一種溫柔的姿勢摟住她。
歌聲,好像從來沒有令我如此在意過,她唱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我笑道:好像抱著一隻音樂盒呢。
她沒有接我的話,而是最後將歌詞唱完:“……想有一天,是你在等我。”
“不錯,不錯,還有對不起。”我說道。
“……”
“一時衝動……還疼不疼,要不讓你打回來,我不還手好了。”
“……”
“咚”的一聲,我的小腹被狠狠揍了一拳,我悶哼出來,著丫頭還真揍,還得我還沒做好準備工作就被偷襲了。
“硬死了。”她說。
“腹肌嘛。”
“不過你還是賺了,打了人家還讓人家單獨給你唱歌。”
“那你出場費一般多少?”我好奇問道。
“九十萬,美金。”她說。
“我還是補一張普通座的門票好了。你去打劫還是去唱歌?”聽到這話,我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顫,立個一等功也沒這麼多錢啊。
“去你的,又不是我定的。公司定的價而已。”
“那,那我要付多少?”我試著問。
“……”她沉默一會,說:“就這樣一個擁抱好了。”
我沉默,她又開始唱歌。風沙,沒有窮盡的傾落著。
不知是唱到第幾首歌,也不知是第幾次抖去身上的沙子,在我懷裏易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換成平穩的呼吸。
也許,這是她出道以來,第一次的,一個人的演唱會吧。
也不明白是什麼時候,易比我先醒過來,發現自己仍在我的懷裏之後,連忙一把將我推開。
我猛地一驚,不過頭已經有一半陷入沙子裏了。拔出來,搖了搖,沙暴已經停了,我們竟有半隻身子埋在沙子裏。
奇怪,我什麼時候睡著的。不應該啊,我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就在那種情況下睡著的。
我跟著易站起來,排掉身上的沙。奇怪的女孩,我想來想去,也隻有她的歌聲給我帶來寧靜這一說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笑著說道。
“是嗎?”我聳聳肩:“那你知道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嗎?”
“來的方向啊。”她伸出手朝後一指,隨即訝然。來的地方沙丘起伏,根本看不出什麼人為的痕跡。
“總之,我們往後直走就好了,興許能碰上隊伍呢。”易故作鎮定道。
有這麼幸運嗎?我不敢肯定,心裏那奇怪的感覺並沒有因為太陽的出現而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就像正有什麼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向你靠近。
“走吧,國靖。”她牽上駱駝喊道。
算了,既然躲不過,那就讓它自己來找我好了。我隻需要蓄勢待發,以逸待勞。
“哦。”
我望了望天空,此時正值正午,看不出偏向哪邊,我隻好從駱駝背上取出長條狀物,插在沙地裏,觀察了好一會,又用手指目測了一下距離。
“幹什麼呢?”易彎下腰問道。
“查看地形,辨明方式,目測距離。以前在沙漠中作戰的時候用過。”
“唉?有這麼神奇。”
“差不多。”
“那我是不是很幸運,跟了你這麼一個老兵?”
“這個‘跟’字是那種意思嗎?”我笑著收回物品,前進。
“去你的!”易狠狠的衝我踢了一腳沙子。
我不時的看天空,觀察地形。如果有植物就更好了。這樣就可以了解地下水脈的位置,進而找到城市。可一場沙暴把大多植物掩埋了,一望無際,光禿禿的地麵。
“盡量節約用水。”我提醒著易:“還不知道要在這走多久。”
“不能馬上找到城市嗎?況且導遊小姐不是說就剩半日的路程嘛。”雖然疑問,易還是乖乖放下水壺。
“其實情況比想象中要糟糕。”我老實對她道:“其一,我們不知跑離的路線多遠,偏差越大,我們可能繞的原路就越多;其二,這裏大部分動植物都被黃沙掩埋,如果吃的東西沒了,就真的連蠍子也吃不到了。”
“去,我才不要吃那麼惡心的東西呢。”易皺著鼻子道。
我無所謂道:“不吃也行,到時有你餓的。當年我就吃過,捏住鼻子就吞下去,想沒剝殼的龍蝦。”
“真可憐。”易聽了我的話,莫名其妙的開始大發同情心:“想不到你生活的這麼艱苦,你放心,等出去後我請你吃大餐,法式中式日式什麼的隨你挑。”
“得得得。”我無奈的攤手:“真的出去後再說吧。”
“易大人請你吃東西還不感恩戴德,謝主隆恩?”她惱怒道。
“是是,非常感謝,萬般感謝,您老人家會從千萬個粉絲中挑出我請客吃飯,我真是該喜極而泣,樂極生悲啊。”
“國靖!”易的嗔叫響徹在沙漠上空。
說實話,若不是身邊掛著一個拖油瓶,我真想去找公主。不知道嬌生慣養的她能能在沙漠中撐幾天。希望她所信仰的神能夠保佑到她吧。
我相信她隻要跟著駱駝應該不會迷失在沙漠之中。
“啊!”易猛地一聲尖叫,跳上了駱駝。
“又怎麼了,大小姐?”我回過頭。
“蛇……蛇!”易臉色蒼白的指著下麵說。
我看了看腳下,一隻沙蛇正從沙子裏鑽出來,大概它是沙暴的受害者。
我一腳踩住它的脖頸,蛇頭的三寸處,抓住它的尾巴拎出來,在空中用力抖了抖,沙蛇很快就因為骨頭斷裂而死。
“呐。”我把蛇舉到易麵前。
“拿開!拿開啊!笨蛋!”她的腳亂踢著,但就是不敢碰到我,或那條蛇。
“死了啊,已經。”我說。
“那趕快扔了吧,看著就怕。”
“扔了幹嘛,這可是食物啊。”我剛想把蛇收起來,有抬頭對易道:“對了,你生活在大城市裏沒怎麼見過蛇吧,要不要先給你玩玩?”
“玩你個大頭鬼啊,趕快給我扔了!”易尖叫著。
“那算了。”我不再理會她,用靴子裏的軍刀劃開蛇皮,蛇膽就地解決,蛇肉則切成段收集起來。
“你確定要吃這東西?”易見我把蛇分屍了,這才從駱駝上低下頭問。
“嗯。幹嘛不吃,這比蠍子好多了,你們不也吃蛇羹的?”
“那不一樣嘛。”
“所以人們連最淺顯的本質也看不透。我說,你還要坐在駱駝上多久,不怕曬嗎?”
“曬就曬吧,反正我是不想再靠近那東西了。”她取出一頂草帽扣在頭上。
這期間我一直好奇的盯著她掛在駱駝上的行套,感覺她能從那麼小的空間拿出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感到萬分神奇。
我們大約走了兩個小時,依舊是廣漠無煙。易終於沉不住氣,說:“國靖,我們的方向沒錯嗎?”
“大概吧。”
“那怎麼還看不到城市?”
“小姐,現在才走了多久,你當我們一直處在郊外不成?”
“可是,也應該……”
“你還是省省口水吧。”我打斷她的話道:“你先做好在沙漠中過幾天的心理準備。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現在呢,少說廢話,節約用水。”
“切”易不滿的哼了哼,夾了一下駱駝,與我拉開距離。
果然是個大小姐。我歎了口氣,感到前途無限飄渺。
我抬腳,抬不動,險些摔倒。仿佛有什麼吸力在拉我,我心中猛然一驚。這時易的駱駝也叫了出來,撲騰著黃沙。
“國靖!國靖!怎麼回事,國靖!”易在駱駝上叫道。
“流沙。”我吐出了這兩個字,臉色肯定不好看。我曾經就有不少戰友葬送在流沙中,想不到一時大意讓自己也碰上了。
也許是沙暴的原因,剛剛形成的也說不定。我苦笑著,這時沙子已經漫過我的膝蓋,不能掙紮,越掙紮陷的越快,易是靠不上了,隻能祈禱著是真的剛剛形成的流沙,還不太深。
我對易喊道:“易,這裏是流沙地!你趕快從駱駝上跳開,跳到邊上去。”
跳到邊上希望可以逃過一劫。
雖然駱駝在我之後陷入,但因為不停掙紮很快就陷了一大半,易也顧不上多問,踩著駱駝的背就是一跳。
“嘩”的一下,落在我身邊,身形微微搖晃,就陷下去一截。
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爆著青筋怒吼道:“你個白癡!叫你跳邊上去,你傻啊!跳我身邊來幹嘛?!”
“我想幫你啊。”她掙紮著,卻發現提不出腿來。
“幫你個屁!真不知道你腦子怎麼想的,現在大家同歸於盡了。”
“我還不是想我身體輕些吸力沒那麼大,哪知道這鬼東西掙不開啊。”
我呆呆的看著她,她賭氣的望著我,我忽然想是不是她在這種環境中把我當作依靠才會這樣?還是說……她真的是……喜歡我?
羅意威的烏鴉嘴沒那麼準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會喜歡我?我回憶與她見麵的這段時間,出了惹她生氣和鬥嘴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啊。
所以我直言不諱的問道:“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怎麼可能!”她立刻反駁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啊,我想救你,隻是出於朋友而已。”
“哦”我點點頭,同時鬆了口氣,也許我是為少負一個責任而鬆氣。對,我還真沒我所想的那麼灑脫。那麼假設二不成立,就是假設一嘍。
那隻駱駝已經被沙子埋到脖頸,奄奄一息。而我們也還不了多少,胸部以下都在沙子裏。
“喂,好傻哦。”易說。
“呆呆的曬著太陽等死,不做點什麼嗎?”
“你又要唱歌了?”我問道。
“去你的,埋在沙子裏呼吸都不容易,還唱歌呢。”
“那想想你的一生好了,有什麼沒做的趕快想想。”
“那是什麼?”
“意淫。”我對她解釋道:“羅意威經常這麼稱呼。”
“……我想我還是什麼都不想最好,最起碼還能高尚的死去。”
我們呆呆的望著天空,天空很藍,藍的健康。我莫名的從上空感到一種生機。
“喂”我道。
“嗯?”
“你要是想哭的話盡管哭好了。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哭吧。不必堅強,盡情的哭,反正我也快死了,死人是不會講出去的。”
“才不呢!”
“不用堅強。”我說。
“我可沒有放棄,我相信奇跡一定會發生的,一定會,一定不能……讓活著的你……看到我哭泣。”
我笑了笑,真是個奇怪的女孩。我將頭轉過去,繼續望天,說:“隨你好了。”
她昂著的臉上掛著“露水”,對,是露水,露水滾入長發,水痕被太陽蒸發。她麵無表情的仰望天空,說她不曾哭泣。
當陷到脖子的時候,已經快呼吸不得了,我突然想起陷入流沙的人往往是在頭陷進去之前就悶死的。也好,死亡之前還能見到光,殺了那麼多,是該去那邊見見他們。不過就是不想羅意威給我上墳,保不準他會將我的墓碑搞成什麼樣。
也許會拿著大錘將它敲碎,對前來阻止的人,哭著說我沒死吧。
我胡思亂想著,就這麼沒有因仇的死去真不錯。
那隻駱駝已經看不見到哪裏去了,隻留下一個大大的凹陷。我的鼻尖幾快貼到沙麵,甚至能數清楚因為呼吸吹動的幾顆沙粒。易忽然奮力掙紮著,我奇怪的看著她,她麵色鐵青,緊閉著眼,很是痛苦。也許是窒息帶來的苦痛,我想,有些於心不忍。
“來了嗎,請過來。”那個聲音說。
什麼?我心猛然一跳,一隻手忽然從沙子下握住我,我不敢輕舉妄動,隨即的,易也停了下來,眼神渙散的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
這是易的手。我想,我緊緊的握住她,以給其無一絲安全感的依靠。
最終流沙淹沒我們的頭頂,留下兩個小小的坑。
說實話,若不是身邊掛著一個拖油瓶,我真想去找公主。不知道嬌生慣養的她能能在沙漠中撐幾天。希望她所信仰的神能夠保佑到她吧。
我相信她隻要跟著駱駝應該不會迷失在沙漠之中。
“啊!”易猛地一聲尖叫,跳上了駱駝。
“又怎麼了,大小姐?”我回過頭。
“蛇……蛇!”易臉色蒼白的指著下麵說。
我看了看腳下,一隻沙蛇正從沙子裏鑽出來,大概它是沙暴的受害者。
我一腳踩住它的脖頸,蛇頭的三寸處,抓住它的尾巴拎出來,在空中用力抖了抖,沙蛇很快就因為骨頭斷裂而死。
“呐。”我把蛇舉到易麵前。
“拿開!拿開啊!笨蛋!”她的腳亂踢著,但就是不敢碰到我,或那條蛇。
“死了啊,已經。”我說。
“那趕快扔了吧,看著就怕。”
“扔了幹嘛,這可是食物啊。”我剛想把蛇收起來,有抬頭對易道:“對了,你生活在大城市裏沒怎麼見過蛇吧,要不要先給你玩玩?”
“玩你個大頭鬼啊,趕快給我扔了!”易尖叫著。
“那算了。”我不再理會她,用靴子裏的軍刀劃開蛇皮,蛇膽就地解決,蛇肉則切成段收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