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上班了,而這所店離我的家也不是很遠,騎自行車大約也就用三十分鍾可以到達。我住得地方是屬於城鄉結合部,雖說是農村,但比城市還要幹淨,到處都是鮮花綠草,而且還有一條小河從這裏經過。日本是一個島國,山多樹多河多,山上一般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然後就能看到泉水從山頂向下流淌,就好像我們常看到的油畫,很美很溫馨的感覺。
他們的森林有專門的護林隊,主要是看有沒有樹木得病或枯死,然後用塑料進行包裹隔離,防止傳染其它樹種。據說,他們的樹木一棵也不砍伐,所用木料全部是靠進口。其實,日本的房屋全部是木製結構的,也許和日本常地震有關,木製的房屋可能破壞程度要小一些。不難看出,日本人的自我保護意識是很強的。我的工作是負責在廚房後麵燒木炭,等木炭燒紅時,再用一個固定鐵槽將木炭裝好,送到客人的桌上。在每個桌子的中央都有一個和鐵槽相當的洞,正好能把鐵槽鑲進去。在每個桌子的下邊都分別有一個抽油煙機和火的大小開關,然後,上麵再罩上一張鋼絲網就可以烤肉了。飯店的內部結構是日本傳統式的布局,房間與房間之間是用推拉式玻璃窗隔開的。如果有大型的紅白宴會,就可以把玻璃窗全部拉開,變成一個很大的客廳。平時,為了每桌顧客互不幹擾,都是用玻璃窗隔開的。等客人進屋時都得脫鞋,上麵是“塌塌米”,然後,大家圍著桌子開始就餐。
日本人都會跪坐,而我們外國人就很不習慣這種坐姿了,因為從小沒練過,腿曲不到那個程度。有一次,我提著木炭上火時,剛一進房間就又退了回來,原因是屋裏背衝我的二位姑娘全裸著屁股。我以為衝了人家的好事卻不敢進去了。這時,老板娘急了,衝我嚴厲的喊道:“為什麼不給三號上火?”我無言以答,隻好硬著頭皮向裏走。等我把火放好出來時,就好像升高後的血壓一下降到了原點,全身都覺得舒服。
我長這麼大,真是頭回見在公共場合下裸屁股的,所以難免會遇到一些尷尬。後來我把這個情況向另外一名中國小夥兒講了。這位小夥兒卻笑了,他說:“這,太正常了,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這是日本目前最時髦的一種褲型,褲腰特別的短,平時,站在那裏就可以看到屁股的上部,當她雙腿跪在地上是,肯定是屁股幾乎要暴露在外了。”通過這位小夥的解釋,我終於明白了,這是一種時尚。就像現在小姑娘露肚臍眼兒一樣,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這家飯店的生意做得很火,大多數人是奔著韓國風味來的,再加上老板講信譽,所以來得大多是回頭客。其實,這家店的菜並不便宜,一片切得很薄的牛舌頭,就能賣到二佰五十日元,一個大拚盤也就十幾片左右。就這樣,每天客人也是不斷,一般在晚上九點之前都要排隊的。等到了十點以後就開始清閑點了。然後,在零辰二點又是一個高峰,這個時間段來的顧客大多是風俗店裏的小姐,她們的臉上塗著濃濃的豔裝,大多穿著超短裙,領口都很低,幾乎有半個乳房在向外暴露著。她們一般都是由一個好色的嫖客帶隊來消費的,而這些好色的嫖客大多又是老年人。
當初,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日本老年人精力都這麼旺盛,而年輕人卻顯得那麼疲軟。到後來我才知道,日本的年輕人都很窮,他們拚命掙得錢,除了扣去的稅以外,也就所省無幾了。然後他們還要麵臨著養家糊口的重任,所以到老了以後才能享受到很多待遇,那個時候也是他們最富有的時候。有一次零辰兩點鍾來了一群歐洲姑娘,她們各個都長得高高的個子,豐滿的體形,在一位長滿白柳須的老人帶領下來到了飯店。據說,她們大多都來自羅馬尼亞和俄羅斯。這些人也很有趣,八九個人圍著一個老人有說有笑,然後,老人一會兒逗逗這個,一會兒又摸摸那個。看來,人的年齡可以變老心卻不一定能變老。
臨走時,隻見老人給每個人又發了一萬日元小費。日本老頭好色,也許在世界上都是出了名的。記得一位同學的對象,在一家料理店打工,老板是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頭,經常用一些下流的語言和她講話。有一天,這位老板問她道:“你今天穿沒穿褲衩?”當時同學的對象就有點受不了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把東西一摔,很委屈地回家了。她認為日本人侮辱了她的人格,心中很是窩火。
最後她的愛人給她解釋道:“在日本,這種事太正常了,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因為日本老頭都好色,除非你很有錢不用去打工,也就接觸不到這些下三濫的人了。”事後,她又有點後悔辭去這份活,因為這份活工資很高。
日本的工資全部是按小時算的,一共打多少個小時,到月末一結賬。我打工的地方一小時是一千二佰日元,因為是夜工,所以時給也高。每天是從晚上六點開始,打到第二天零辰三點。這樣的話,回到家中還可以睡上一覺,然後九點鍾再去學校上課。每一天時間安排的都特別緊湊。雖然累了點,但心情很好。因為掙錢,也就認了中國的一句老話:“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最近,一看到方山崇,他總是春風得意的樣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對他來說應該是最有感觸了,那麼容易就泡到了一位很優秀的姑娘,真是太有福了。他一張嘴就問我最近打工的情況,我說:“還可以吧。”隨後我又回問他:“蜜月渡得怎樣?”隻見他不好意思的裂了裂嘴笑了。
有一次,我倆在教學樓門口坐著聊天的時候。他的眼神總是往主樓旁邊的一個側門看,我問道:“你在看什麼?”他衝我說道:“那邊那個門有很多學生用學生卡一插就可以進去,估計裏麵是一個遊戲機廳,我們也去裏邊玩會兒,怎樣?”我答應了他,就跟在他的後麵,然後他用學生卡捅了半天也捅不開這個門,自己還氣急敗壞的說道:“她姥姥的!挺費事!”就在這時,走過來一位中年男子,穿了一身筆挺的西服,他看上去很像一個老師。就見他上去一把將方山崇就拽到一邊了,然後就開始凶惡地斥責方山崇。隻見方山崇滿臉是承認錯誤的表情,而且嘴裏還不停的重複著對不起。我站在一邊都愣了,根本就不知道方山崇犯了什麼錯,而且來得這位不速之客又如此凶蠻。等後來才知道,這個房間是女子更衣室,於是我倆都笑了。方山崇也是剛考上這所學校,有些東西他也不懂,隻是他對什麼東西都好奇,最後出現了這麼一場笑話。
實際上,我最喜歡上得就是體育課,因為體育課是在學校後門外的一片空地上,旁邊還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如鏡,而且還能看見河底的石頭和河中遊蕩的魚。日本人是從來不吃河魚的,他們認為河魚不能吃,因為在他們的周邊全是海,海魚的品種也太豐富了,所以也沒有品嚐河魚的習慣。在河麵上,還有很多遊動的小鴨子和丹頂鶴,這些小動物在這裏活得很瀟灑,因為在日本是不允許捕殺野生動物的,所以它們就可以很自由的生活。
在這片空地上,有足球場、籃球場、還有棒球場,根據自己所選項目來參加比賽,所以在這裏幾乎每天都能看到精彩的表演。日本人對棒球酷愛的程度幾乎達到了一個頂點,可以說大小人都會玩,而且還玩得很精。我是特別喜歡這裏的風景,一片空曠的綠地,還有一條小河,然後小河的旁邊是高高的河堤,河堤的上邊又是一條小路,小路的上邊又是溜狗的人影。即便站在一邊看別人的表演也是一種享受。方山崇總是和我說這個地方好,而且他還經常帶著張幽蘭來這裏,每次他牽著張幽蘭的手慢慢的在河邊一走,就立刻能感覺到浪漫的滋味。
張幽蘭那美女般的姿色,隻要走在馬路上是個男人都想多看一眼。如今卻成了方山崇的戀人,方山崇能不感到興奮嗎?每一次他抓住張幽蘭的手都是愛不釋手的感覺,他的眼神在向她傾訴著愛得永遠。張幽蘭能夠感覺到從方山崇那裏傳遞出的愛火,她柔軟的身體都在抖動,然後又變得滾燙。在時間的安然中她一次次閉上了眼睛,任方山崇那溫熱的嘴唇在她的嘴上狂吻,她感覺著生活中這最完美的愛意;感覺著一雙強壯的臂膀擁抱後的溫暖。時光在悄悄的流逝,那一片草地,那一條小河都留下了她們愛的痕跡。
方山崇徹底陶醉了,終於被女人的香魂所迷倒,他的內心裏有說不出的快樂在迸發。有時候夜已很晚了,她們仍然依戀在這塊寧靜的土地上,呼吸著大自然帶來的溫馨,好像已失去了回家的想法。方山崇慢慢的抬起頭,望著那月色的悠閑輕輕的說道:“這裏確實太美了,就像你的名字一樣耐人尋味,你看那幽蘭的月光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在等待著人們去描繪。”然後,他又低下頭默默地望著張幽蘭,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就仿佛裏麵有一座美麗的宮殿讓人向往。
方山崇的雙手環繞著她的身體,輕輕吻著她的嘴唇,慢慢地吮吸著愛情的甜蜜。張幽蘭微微蠕動著身體,像一堆棉花團縮在方山崇的懷裏。好一會兒,方山崇低低的說道:“你我的愛太浪漫了,能在異國他鄉心心相映,這是命運給我倆安排的旅程。”張幽蘭微微點著頭,然後輕輕一笑,衝方山崇說道:“美好的愛情有時都是一種巧合,在不經意中就出現在你的麵前,讓你回味無窮的幸福。”“對,你說的太對了,看來你我都有共同的感觸啊!”方山崇很驚訝地答道。然後又很疼愛的將張幽蘭緊緊地摟在懷中。
第二天,太陽已照亮了我的床頭,我懶懶的才爬了起來,就感覺渾身很酸痛,然後重重地伸了個懶腰徹底放鬆了一下,刹那間就感到舒服多了。於是我將浴池的水溫好,就開始泡起了澡。那赤裸的肉體被溫水浸泡後,即刻就加速了血液循環,整個身體感覺輕鬆而又舒服。
就在我陶醉的時候,客廳裏的電話響了,我立刻又慌成了一團,光著身子就往外跑。這時電話裏傳出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我一聽是母親從國內來的長途。她問我為什麼很長時間不給家中去電話,現在找上工作沒有?我告訴母親最近太忙,所以一直沒有時間給家中去電話,希望能夠諒解。另外,我的工作已經找到,請家裏放心。母親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以後經常和家裏聯係,要不,我有點總是不放心的感覺。”我回答道:“明白了。”我有點想放下電話,但母親那邊好像還有話想說,此時我光著身體,冷的一個勁兒地在哆嗦,於是我隨便拽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接著聽母親說話。
母親又說:“咱家就你一個有出息的,現在已到了國外,而你姐姐她們生活的都不好,全下崗了,每一天都為生活苦惱著,如果你有辦法的話能不能將她們的孩子也辦到日本去?”我聽到這裏心中像被刀割一樣酸痛,知道她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確實也很難。想了想,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愛,還能愛誰,於是我對母親說道:“放心好啦,我想著這件事呢。等怎麼辦手續時,我再打電話通知你們。”放下電話一個人躺在床上,心口很難受,真想痛哭一場。怎麼自己的親人都活得這麼艱難。當有錢人在想著不同方法享受生活時,她們還在為溫飽問題發愁,真是悲哀。
記得在我出國之前,三姐夫就出過一場事。那時,姐姐和姐夫都下崗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生活過得很鬱悶。姐夫每天就是靠喝點小酒來消解煩惱。有一次,他辦完事打了一個電動三輪車回家。等到家時他給車主掏出了三元錢,車主當時就火了,說道:“三元錢,那不可能!最少得四元,因為你的路遠。”姐夫卻說道:“我在咱們這個小地方還從來沒見過有四元的車費,你要知道這不是北京!”最後車主還是不讓他走,他一看沒辦法,然後掏了掏兜裏,還就有三元錢,於是他向車主解釋道:“我現在就有三元,能不能進家再給你拿一元出來?”車主點頭答應了。
因為家中也沒有零錢,他拿了一張十元人民幣遞給車主。隻見車主看了半天這張錢非說是假的,讓他再換一張。其實,這錢根本就不是假的,姐夫這時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說道:“我給你再換一張,希望你耐心的等一下。”沒過一會兒,姐夫就出來了。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手裏拿了一把蘋果刀,直接就衝車主的屁股捅去,隻見車主“噢”的一聲捂著屁股就跑,姐夫一邊追一邊罵道:“你姥姥的!我讓你不知足!”後來沒追上,就一肚子怨氣往家走。剛進家沒一會兒,就聽見警車響了。這時他已經想到,很可能是車主報警了。正當他在納悶時,忽然衝進倆名警察將他帶走了。
第二天,姐夫在警察局裏不住地懊悔,說:“自己不是有意的。最近下崗後沒有找到固定的工作心情一直不好,家中還有老婆孩子等著要吃飯,一時壓力大感覺特別煩躁,再加上這個車夫太無理取鬧,於是我的怒火一下就控製不住了。”最後,警察看到他承認錯誤的態度很好,於是隻罰了他五千元就了結了此事。
五千元人民幣對他這種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來說,真是雪上加霜。他很後悔當初的做法,但已經是過去了的事,後悔也晚了。想到這裏,我點燃了一支香煙,一口一口狠勁的吸著,腦子裏很亂,不知該怎樣來決定此事。然後,又在屋裏無意識地踱起步來。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股力量,咬了咬牙就下定了決心。而且還默默地給自己打氣:“再有多大苦,也的將外甥們辦過來,因為姐姐她們生活的實在太難了。”說實在的,我現在也沒什麼負擔,目前這份活,時給又這麼高,用一年的工夫肯定能把她們全弄過來。到時侯如果錢實在不夠,也可以向朋友借一部分。等我徹底想好了,我又給家裏去了電話,告訴她們趕快到國內指定的一所日語學校學習,然後到明年就可以辦手續來日本了。如果能吃了苦的話,來日本也是一條生路,因為這裏比國內工資高。
記得有一次,亞洲杯足球比賽的時候,日本隊贏了中國隊,當時日本舉國上下一片沸騰。但和韓國隊的比賽卻輸給了對方。那個時候我正在飯店裏打工,有一桌日本客人和我說:“今天你們韓國隊贏了,能不能給我們把飯費減免一半?”其實,我一句也沒聽懂,隻是用“嗨”做了回答。而“嗨”這個詞翻譯成漢語就是可以的意思。等結賬的時候,這桌客人就掏了一半的錢,老板說不可以,隻見客人解釋道:“是你們裏邊的工作人員允許後,我們才要了這麼貴的菜。”老板很驚奇地問道:“是那位同誌說得,請指出一下?”然後一名客人就指著我說:“就是他!”這個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忽然這位客人一指我,我立刻感覺到是我出了什麼差錯,心髒頓時就跳了起來。隻見老板什麼也沒說,把客人的賬結完後,走到我的旁邊,然後又叫過一個中國小夥做翻譯說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給客人減免飯費的,如果你聽不懂可以問人的,怎麼能如此隨便呢?這樣的話,你明天就不要來了。”當我聽到這時,腦袋轟的一下就大了,這個情況出現的實在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