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希望”與“回憶”(1 / 2)

“希望”與“回憶”

哲學政治

作者:肖訓能

【摘 要】“對人類來說什麼是最好的?”——這是一個縱貫古今思想偉人的核心話題。麵對荷馬提出的這一問題,古希臘神話詩人赫西俄德在其詩作中表明,人世生存若要能達至幸福,其前提在於“敬神”和安於“本分”。這一“本分”道出了人世生存的限度,即:人不要“希望”能像諸神一樣去生活,也不要“希望”能回避現世生存中的勞作,而應選擇一種在“回憶”中安於宙斯神權正義之下的人世生活。

【關鍵詞】赫西俄德;人世生存;希望;回憶

作為“把諸神的家世教給希臘人”的神話詩人赫西俄德,他不單留下了關於希臘諸神譜係的《神譜》,同時也寫就了關於人世生存的《勞作與時日》,而後者才是赫西俄德詩作的落腳點。也即是說,赫西俄德敘說諸神的事跡以及自身作為神話詩人的職分,其寫作意圖卻是在教導人世生存的真理。

一、《神譜》中的詩人職分

身為神話詩人的赫西俄德,同時又是作為神與人的中介(而繆斯女神又是這一中介的關鍵),詩人秉承繆斯女神賜予的歌唱恩賜,其詠唱的[相對於人]作用在於:

若有人承受從未有過的心靈創痛,

因悲傷而靈魂凋零,隻需一個歌手,

繆斯的仆人,唱起從前人類的業績

或住在奧林波斯山上的極樂神們,

這人便會立刻忘卻苦楚,記不起

悲傷:繆斯的禮物早已安慰了他。(《神譜》行98-101)

也即是說,在人麵對自身遭遇的現世的苦楚時,詩人唱起“從前”的事跡或者諸神,這人便會“忘卻”“現在”的苦楚。問題是,為什麼是用“從前人類的業績或住在奧林波斯山上的極樂神們”去遺忘人類現世中經曆的“苦楚和悲傷”?“現世”人類的苦楚和悲傷來自何處?“從前”人類的業績指的是什麼?“現世”無疑就是宙斯神權治下的人世生存處境;而“從前”人類還有業績可言,這“從前”相對於“現世”,也便自然地往前追溯到了宙斯神權秩序確立之前的時代。

奧林波斯山上的極樂神們——他們一直都在,而“現世”人世生存的幸與不幸由其司掌。從“現世”到對“從前”的“回憶”,這樣一種由繆斯女神賜予的“知識”,目的是為了“忘卻”,也可以說是“醫治”人類現世的苦痛遭遇,但這種“醫治”僅僅隻是“安慰”而已,“回憶”並不會改善現世的苦楚。這裏的問題在於,為什麼是用“回憶”的“知識”作為安慰而不是關於幸福未來的“希望”?

二、“希望”中掩藏著的不幸

提及“希望”自然會令人想起潘多拉的瓶子。當一萬種災難與不幸奔向世間之後,唯獨“希望”被滯留瓶底。潘多拉瓶子的出現伴隨著最初的女人的出現,但在《神譜》中,女人的出現可謂是在普羅米修斯對宙斯的反抗中,宙斯帶給人類的詛咒中的最高峰。

宙斯將女人這一“美妙的不幸”(《神譜》行585)送到人類麵前,以“美妙”的外衣掩蓋了內在的詛咒。“女人”的出現是“不幸”,“女人如禍水”(《神譜》行592)。當女人進入人類,對男人來說,女人是“禍害”。無論男人結婚或者不結婚,他都是不幸,即使娶到賢妻,也隻能在“幸與不幸”中糾纏,這也便意味著人世生活永遠的不完善。另外,“勞作”被提出來作為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核心問題。

在《神譜》中,我們無法確認在女人出現之前人類是否不需要勞作便可得“吃五穀”(《神譜》行512)。然而,《勞作與時日》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線索。在人類接收宙斯的禮物“潘多拉”這一“以五穀為生的人類之禍害”(《勞》行80-85)之前,“人類各部落原本生活在沒有罪惡、沒有勞累、沒有疾病的大地上”(《勞》行90)。因此,此前的黃金、青銅及英雄時代,人類和大地並不是依靠“勞作”建立關係,相反,大地自動為人類生產糧食(《勞》行118、169、175-180)。直到黑鐵種族,則變成了“人們白天沒完沒了地勞累煩惱,夜晚不斷地死去”(《勞》行175-180),人類開始“汗流浹背才得糊口”。因此,對於勞作時代的人類種族來說,女人“熬不住可恨的貧窮,隻肯享富貴”無疑是男人的禍害與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