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撐在她兩側,看著她通紅的雙眼,眸中的怒獰漸漸熄平轉而化為一片冷漠,從她身上翻下。
較之她被撕扯開的外衫,褻衣,他一襲白衣冷漠的站立在那裏,身上的衣服隻有少許的褶皺。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簾起簾落,混夾著雨絲的風從那末空隙中鑽入車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鼻子酸酸的好似堵住了,雙手攥緊胸前那片衣衫,輕輕一笑,沾染在睫翼上的淚珠跌落在被衾上,淡淡的暈成一個小圈。
外麵是低低的說話聲,她聽不真切,然後車攆停住了。
霽月拿了東西進入車攆時,手中的被褥包裹頓時散落一地,捂住自己的口才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眼圈濕潤。
原先娘娘囑托了華少傅讓她與他同乘一駕車攆,白日裏自然是無事,但夜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不合乎情理,華少傅說他去太醫那裏睡,她當然不會同意。
她是奴婢,他是主子,要與別人一道睡自然也是她去,她腦子裏主仆觀念甚重,華少傅最終也強扭不過她,隻得由她去與醫女一駕。
剛將東西搬至醫女那裏,便有人過來差她搬了東西去第一車駕,那人催促,她也來不及細想便又搬了東西過去,隻當撩開簾子的刹那她便怔住了。
抬手胡亂的擦掉臉上的淚水,垂眸睨了眼身上根本算不得衣服的衣服,她笑得有些蒼白無力,聲音有些沙啞,“我想換身衣服。”
霽月鬆開手,半咬銀牙,點點頭,隻解著包裹的手有些顫抖。
將衣服換好,她環膝坐在一角,下顎擱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霽月忙碌的身影,腦子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娘,過來睡罷。”直到霽月將床褥鋪好,喚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走到床褥旁前身形又頓住了,那褥子上還沾染著那人的氣息,她不想睡,但經過剛才一事她又覺得甚累,不願再多想,直接和衣撩過被褥躺下,闔上眼。
望了眼側身而睡的身影,霽月撚滅了燈火,也是睡下。
黑夜中闔上的眸子再次睜開,馬車沒有再前行,外頭有禁衛小聲說笑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車外聲音也消弭了,隻剩得細細密密的雨聲,這一夜,她再沒睡著。
翌日一早便啟程了,她喉嚨有些癢,忍不住輕咳出聲,這副身子還真是柔弱的很,她無奈的一笑。
霽月本想替她喚醫女過來瞧瞧但被她止住了,她不想再勞師動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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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晌午時分便到了千暮山莊,下車之際,她看到那人從第二駕車攆出來,輕輕一笑,卻不知是一夜未睡還是其他,眼睛酸脹的很。
容嬪與他說著什麼,他淡淡的笑著,心像是被無數根生了刺的藤蔓纏裹著。
“娘娘。”霽月低喚了聲,眸底水光盈動,昨夜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看到娘娘那副模樣她也已猜到八九分,別人想必心中也都在猜度,而今日皇上又從容嬪車駕出來,多少人都在看著她們,她隻替娘娘感到苦。
玉暖回握了下她攙扶在臂上的手,朝她淡淡一笑,當那人攬著容嬪從她身旁走過,喉嚨極癢,但她極力的忍著,垂首彎身一福,她似感覺到容嬪朝她看過來的一眼,唇角保持著適當的笑,不管她是在同情她,還是想看她的狼狽,她都不需要。
待那人走遠,她才連著咳出聲,但也壓著聲音咳著。
“娘娘。”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華清榕已經走上前,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華少傅。”霽月朝他一欠身,華清榕笑笑,目光看向玉暖,“娘娘身子似不爽,需微臣傳醫女過來看看嗎?”
玉暖一怔,遽微笑著搖搖頭,微頷首,“多謝華先生的關心,玉暖無礙。”
華清榕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麼,待他走後,霽月有些急了,“娘娘,您前些時日的身子還沒好全,怎還如此不愛惜自己呢!”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玉暖一笑,“傻丫頭,即便要宣醫女也不在此時,更不能讓華少傅替我們宣。”
霽月有些明白又似有些不明白,但想著娘娘既說不在此時,那意思便是待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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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暮山莊其實是曆代帝王用來避暑之用,依山傍水,據說終年四季如春,看四處芳草鮮美,綠意翠然,也知傳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