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計謀(1 / 3)

對此,向南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向南以一種陌生的眼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人來,斷浪的這句話可是徹底地斷了雙方複合的機會啊!怎麼可以說得如此的武斷?這實在太不象斷浪往日的作風了,然而斷浪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向南向雲不敢相信。

“你們要走我不阻止,可是如果離開了那我;們從此就恩義兩清,即使以後都成為了聖使也再無情義可言!”斷浪說著向營內走去了,可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說道:“接下來你們要去哪裏我不管,可是離開的時候都給我小心點,我可不想讓敵人發現我們軍隊發生了分裂!”斷浪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進了營帳。

營外,向南握著韁繩的手在顫抖,“痕,你會為今天所說的話而後悔的!”向南怒聲喊道,可營帳內久久都沒有傳來一個他想要的答複。

“走!”駐立在營帳外多時,向南終於發出一聲怒喝,與向雲一起策馬率領著麾下的將士離開了聖月陣營。

“保重!”望著眾人離開的背影,凡辰暗道,看了眼身旁的戀依、紫風、石軍痕,四人都不約而同的走進了營帳中,對於斷浪這種冒然的決定,他們也該去討個說法了。

營內,斷浪正閉目靜坐著,見四人進來,他睜開了眼,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斷浪站起了身看著不語的四人說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可是如果我告訴了大家答案,也希望你們能理解!”四人聽後點了點頭。

斷浪深吸了口氣,說道:“天、雲因為在戰略決策方麵的問題這幾天和我的矛盾非常激烈,他們暗中所做的種種我都一清二楚,可是我卻沒有阻止他們!”斷浪說著又一次深歎了口氣。

“為什麼?”石軍痕十分不解地問道。

“因為……”斷浪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寒意,“我從他們身上找到了一個絕妙的廖城計劃,本來我是不想這麼做的可是他二人實在太急於功利,這點讓我很失望,以這樣的態度對待戰鬥那麼他們即使成為了聖使也絕難有所成就!”

凡辰聽了斷浪這番話心頭極為的不舒服,他說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斷,我們四人信賴你所以才將兵權都放心的交給你,可是如果你所說的那個計劃失敗,你是知道其中的後果的!”

斷浪說著又看向了四人:“大家都明白,雖然我們六人的兵權在名義上是相等的,可是因為作戰經驗的不同,真正的權力卻是掌控在我的手上,讓二十萬兵馬被天、雲調走其實也是在我一手操控之下,不然大家以為他們真的有那麼強大的號召力讓聖月遠征軍近半的將士甘願聽其差遣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除了少數是自願外其他的都是在我的暗允下才跟隨而去的!”聽了這些話,戀依不禁搖了搖頭,她有些慍怒地說道:“痕,我不管你的計劃是什麼,也不管能不能攻下洛城,總之,以自已朋友的生命換來的勝利我寧願不要!”

看著這個還是太稚嫩的女孩,斷浪臉上表情依舊,他平靜的說道:“混世之中,智者長存!一個人隻有懂得取舍才可以活得更久,況且,是選擇犧牲少數而換得最終的勝利,還是因為各種的不可以而走上全軍覆沒,這些都要由我們來選擇!戰爭之中,一個真正的戰者不僅要對敵人殘忍,也要對自己殘忍!壯士斷腕是為了顧全大局,洛城易守難攻,想要勝利,我必須犧牲他們二人,而這也是一個人的求生之道,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你們好,過了不久你好終會明白的!”斷浪說完便坐下繼續閉目凝神起來,一旁的四人心情也都變的極為沉重,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斷浪所謂的攻城方案是什麼,可終究還是沒有人再提出任何的反對。

子夜,正值萬籟俱寂之時,向南向雲兩人已經秘密率領軍隊前至距離洛城五十裏外的疾沙江畔上遊。

“大人現在真的就要渡河過去嗎?”一個上士卿不禁擔憂的問道。向南點了點頭:“洛城占據天線,若一味的強攻隻會徒勞的消耗兵力,而如果我們繞城而行以最快的速度將金都攻破,到時候洛城自然就不公而破!”

向南說著一聲令下,百名法師手持巨繩向著對岸飛去,以百餘根繩纜在兩岸之間連接出一座漂擺於激浪之上的繩橋來,繩橋隻在片刻間搭建好,可是望著急速卷過的水流,眾軍都不由得一陣畏縮遲遲不肯渡河。對此向南向雲也知道這對於普通的戰士來說是有些勉強,為了鼓動士氣二人也隻好率先躍入水中,抓住浮在水麵上的繩索向著對岸遊去。

岸上的戰士見二位主帥已經下水,幾經猶豫後終於開始有一些人陸續跟隨著二人的步伐跳進了水中。此時的天氣正值深秋,再加上是子夜時分,河水異常的寒冷刺骨,許多體格較弱的將士凍得麵色烏青,有的甚至因為被凍的渾身僵硬手腳無法動彈,最終竟然被迎麵的浪頭打下了水底再也沒有浮起來。

軍中,已經有很多的將士開始渡河,可是大多數的人卻仍然在案上觀望著,絲毫沒有要下水的意思,這讓向南向雲感到非常的奇怪,隻是可惜當時沒能調動聖龍騎士,否則用聖龍載人過河,也不會弄成今天的這種狀況!向雲的心裏感歎道,搖了搖頭,他繼續向著對岸遊去。

聖月遠征軍軍營,斷浪、凡辰、戀依、石軍痕正環坐於營帳內,剛才斥候已經把向雲向南將渡疾沙江的消息傳達給了五人,而同時斷浪也把他的計劃告訴了大家,“真的要這麼做嗎?”直到現在戀依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忍,“恩!”斷浪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疾沙江畔,將士們正加速橫渡江麵,可是仍然有絕大部分的人對此無動於衷,看到第一批人馬抵達對岸了依然沒有要泅渡的意思。

“天哥,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向雲的臉色極為難看,他一把向前對著對岸的人馬大聲喊道:“都給我過來!”可是卻仍然沒有一個人下水,而那些已經下水的將士也因為寒冷以及水流太快的原因,行動十分緩慢,此處離洛城雖然有五十餘裏,可是並不意味著就沒有絲毫的危險,正當向南準備再度下水督促眾人抵岸的時候,危險終於沒有征兆的來臨。

“哪裏來的酒香啊……”正在江中的將士突然發出一陣騷動,冰冷的河水不知為何竟被清冽的酒汁所替代,空氣裏頓時彌漫著酒的香純,“糟了!”向南心頭暗道,回望黑色的天際,一道細微的火光從自己所在的河岸遠方疾飛而來,轉眼便已經臨至江麵上空。

“法師,快將火箭攔截!”向南見狀匆忙喊道,一時間密集的水球、冰彈直湧向即將落下的火箭,僅僅瞬息就將其完全熄滅,向南暫鬆了口氣,看著還在緩速前進的將士,向南焦急道:“快加速上來,水裏太危險!”

可是在向南說話的同時,遠方的天空中竟出現了無數赤色小點,繼首支火箭後再次向江麵撲來,無數的火箭滿天飛下,法師的水係魔法終難將其完全攔截,一支漏網的火箭射入了江水裏,隻在片刻就把整片江麵變為了火的海洋,大火順著流水迅向四周漫延開來,江中,將士們哭喊聲此起彼伏,濃密的火焰直把許多人暴露在水麵上的身體燒的血肉模糊,牽引著兩頭的繩索也開始根根崩斷,許多的將士因為失去繩索的保護紛紛被浪頭打入深水之中,可就在水深火熱之時,光熱以及血的甜腥吸引了江中穴居的水獸,大量了水獸開始從河床下浮遊而出,在表層水中大肆的獵殺起被水火交困的眾人,原本想潛水避開火焰的人卻萬萬沒想到竟將自己主動送進了深水獸的口中,將士們還沒有看清水中浮動的倒底是什麼,卻已經被數隻水獸一轟而上,整個身體都被撕咬得四分五裂,一時間,赤色的鮮血充斥著整個江心。

“這到底是為什麼?”見到眼前的突變,向南向雲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早有預謀般的,首先是絕大多數人馬不願渡江,接著又是突然的遇襲,而自己就好象進入了一個事先設計好的圈套中,不一會兒,仍然滯留在水中的數千人全部慘死,可對岸的士將士目睹著這一切,卻不曾出手營救,隻是如旁觀者般漠視著這一切,猛然一回頭,向南身後數裏外盡是燈火通明。

疾沙江數裏外,城日正遙望著前方的戰況,昨日,他無意中得到一份秘報,說聖月軍有二十萬人馬將橫渡疾沙江欲繞洛城直接進攻金都,本來對於這份情報城日並沒有太在意,因為疾沙江本為天險,想成功渡過也是必須付出極大代價,況且其腹地是連綿的沼澤地,除非沿特定的路線否則人馬極容易迷失其中,城日自認為明智之人是不會選擇這種方法的,可是出於慎重他還是派人查探,可結果正如那情報所說,聖月二十萬人馬已經在疾沙江畔駐紮。

這立刻引起了城日的高度重視,經斥候連番查探終於確認聖月軍將在今日渡江,為此一係列的偷襲計劃開始暗中運行起來,可是讓人費解的是僅僅隻有少部分人馬渡江,而聖月軍大多數將士仍然留在對岸,不過當城日看見向雲向南抵達對岸上時,這最後一絲疑惑也隨之抹去了。

“去查一下這份情報的具體來源!”城日向旁邊的斥候命令道,雖然情報準確,可是出於謹慎他還是想弄清楚其出處。

向南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已將行蹤設置得如此隱秘,卻還是讓城日所發現,甚至已駐軍守候多時,這一切似乎早就在他人的股掌之中,看著對岸近二十萬人馬,他們不但沒有來相救,見向南向雲遭襲反而掉頭離去,而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原來聖月軍的駐紮地!他們離開得是那麼地從容,有條不紊沒有絲毫的慌亂,似乎水裏、對岸所發生的種種都和他們無關一樣。

想起斷浪說過的那些話,想起自己輕易就能號召大量軍將歸於麾下,想起今晚所發生的種種,向南向雲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在斷浪一手的操控之中!而自己正被他不知不覺中一步步的引入了無法自拔的深淵,可是斷浪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二人心頭無不大怒:相識十餘年,無數患難都曾一起渡過,可是他為什麼要這般地對待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決裂就要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可向南向雲並不認識事情有這麼的簡單,可真相他們兩也許再也不會知道了,因為城日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殺!”城日一聲怒喝,無數的利箭魔法全朝岸邊的向南向雲以及聖月將士擁去。

見向南向雲被魔法和利箭所吞噬,城日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可一種極強的不安卻突然湧上了他的心頭,回望一眼,五十裏外洛城南側火光衝天,殺喊之聲響徹蒼穹,甚至自己在這也能清晰的聽見,“中計了!”城日心頭暗道不妙,“撤兵,迅速回城!”一聲大喝,城日當即率眾兵匆忙往洛城趕去。

黎明,初升的朝陽顯得那麼幹澀,片片的紅霞因為沒有水的滋潤也失去了光彩,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望著眼前的這一片廢墟,城日的眼裏直露凶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沒有想到他今天也中了這一招,昨天這兒還是洛城最大的糧庫,洛城將士們的糧餉幾乎都聚集在了這裏,可是不過一夜的時間,一切都化為了焦碳。

“報告城主,洛城北門口外駐紮大量聖月敵軍與聖龍,金都的物資根本無法輸送到城裏來!”斥侯的消息讓原本心情極度沉重的城日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他原以為因為有屠龍陣先前的威懾,聖月是不敢派動聖龍的,可是聖月似乎看出了什麼端昵,竟然會突然動用如此多聖龍甚至還大張旗鼓地將大批的敵人運送到城北門口,聖月軍的這一舉可是徹底的斷了自己的生路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敵人竟然會用向南向雲兩個聖使角逐者的命為誘餌,正因為這一時疏忽卻讓自己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

戰爭中,一支軍隊除了要有精兵強將外,糧草的多少和物資的補給力度也是作戰的重要本錢,可是這一夜之間這兩個本錢他都沒有了,又讓人怎麼不惱怒?

洛城南側是浩翰無垠的迷落沼澤,五百年前中軒的先帝因為擔心聖月帝國有朝一日的攻襲,卻將國都建在了迷落沼澤邊緣的荒原上,在其東側不過百裏,就是隔絕了兩個世界的冰巒川。

迷落沼澤深處泥潭密布,各種凶獸層出不窮,千萬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了無人煙的神秘地帶,中軒帝國建都金都後為了方便與外界的聯係,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花費數十年心血終於建成一條橫貫沼澤南北,聯通金都洛城的天塞要道,聖月一旦進攻中軒,想攻破金都首先就必須摧毀洛城,洛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隻要指揮得當,敵軍想攻廖城池就絕非易事,況且,隻要戰爭陷入僵持,金都可以通過0天塞要道為洛城提供大量支援直至將敵人拖垮。

洛城北側,一連數天聖月軍再也沒有發動過任何的進攻,隨著城內備用軍餉的銳減,洛城曾幾度主動開門迎戰,可聖月軍卻采取避而不戰的政策,執意與洛城軍硬耗下去。

軍糧緊缺讓城日的心頭大為焦急,一連數日有一頓沒一頓的戰鬥生活已經使得戰士們無不麵露饑色,洛城軍民因為爭奪糧食而引發的衝突越來越多,看著這些駐守洛城的將士們,城日的心不由一痛,身為男人為國捐軀固然是義不容辭的事情,可是也求能轟轟烈烈地戰死,如果是因為饑餓無力而慘死沙場的,那是否又太不值得?無奈的歎了口氣,城日折身回到了城主府中。

府內,一個特殊的犯人被押送到了城日麵前,一眼看去,那犯人竟然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城日從侍衛口中得知這小孩因為饑餓難耐竟然掘開墳墓以他剛死不久的奶奶屍體為食!人死應當入土為安,依據中軒法律:妄自鞭毀他人屍首者當斷一手一足!

因為如今洛城處境特殊,負責此事的官員不忍,所以將他交給了城主,由城日親自定奪。

城日的心在滴血!望著孩子極度恐懼卻又單純無邪的眼神,想象著他扒開棺材撕起他奶奶身上的腐肉一頓狼吞虎咽的情形,城日心中不由悲痛萬分。

戰爭泯滅人性,這指的是嗜血軍人的無比殘忍,可城日萬萬沒有想到它竟然會讓平凡的子民他們那純樸的心靈也一點點地被侵蝕、汙染!想起男孩所做的,城主府裏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與莫名的哀傷中。

沉默是因為現實所處的境況,哀傷是因為那男孩,也因為他們自己。

“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城日淡淡地說道,拍了拍孩子早已被嚇的蒼白的臉蛋,城日竭力地擠出一絲微笑:“你可以回家了!”

增援斷絕、糧餉重缺,在這種極度危急的情況下,洛城與聖月遠征軍的僵持又持續了十天,而此時,洛城那糧食早已告罄,將士們已經在粒米不進的窘況下艱難地度過了三天,城內再也沒有了為搶糧而引起的糾紛,因為早已無糧可搶,所有的人在這時反而都平靜了下來。

夜間,士兵們的營房裏再也沒有了不和諧的聲音,諾大的城池裏是那麼的寧靜,卻讓人不覺一陣心痛,可讓聖月軍最為敬佩的是洛城將士誓死報國,在此種現狀下竟無一人私下棄甲投降!

城日一直都沉默不語地坐著,床頭,久病的妻子已經氣息微弱,可卻仍然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洛城現在的局勢還好嗎?”見丈夫一直愁眉不展妻子無力地說道,城日深吸了口氣,撫著妻子蒼白的臉,他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不用擔心,隻要你沒事就什麼都好!聖月軍……已經被打退了!”

看著這個一直都非常剛毅的男人此刻臉上竟然顯出了一絲憔悴,妻子搖了搖頭:“別瞞我了……我從侍從口中得知,如今府上日常供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而我們的將士更是可想而知,裂……我們是不是已經守不住了?”

城日沒有說話,即使妻子病了可外麵的很多事仍然騙不過她的眼睛,城日不說隻是為了不讓她太擔心,可是該來的始終會來,城日歎了口氣最終隻有無奈地點點頭,而二人也因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妻子幹澀的眼眸裏閃出一絲光彩,可卻讓城日來不及查覺便一閃而逝。

“當年,在先帝初建中軒根基未穩時,就曾遭到聖月軍的侵襲,在當時的聖皇示意下數十萬軍馬大舉入侵中軒,所過之處屍集成山血流成河。後來,聖月遠征軍圍城三月,義軍們彈盡糧絕,墨玉無可奈何竟以城內老弱婦孺的為食繼續與聖月戰鬥,最終等到援兵的到來……”妻子一聲一聲地說著這少有人知的曆史典故,而一旁聆聽的城日不覺已是眉頭緊鎖,可他依舊沒有任何言語。

看著城日的憂傷模樣,妻子的心裏充滿了不忍,再次沉默了很久,妻子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城日的手:“裂……走墨玉那條路吧!現在的我,對你甚至對整個洛城都是巨大的累贅,如果可以,就請你在我死後把我的屍體……”妻子的話隻說到一半,可城日已經輕輕地捂住了她的嘴。

“別說了……”城日沉聲說道,“如果連你都照顧不了那我還算什麼男人!”城日的話語裏帶著一絲慍怒,可妻子知道,那是因為丈夫對她自始不變的深愛。

這時一個丫環端著一盆藥水走了進來,妻子的眼裏閃爍著一陣迷離,輕輕地鬆開了城日的手,她微聲說道:“我要換藥了,裂……你先出去吧。”城日點了點頭。

妻子吃力地坐了起來,望一眼即將關閉的門外自己心愛的男人最後一眼,她對旁邊的丫環說道:“你也先出去吧,換藥……我自己來!”聽了主人的話丫環也不敢多問,隻是應諾了一聲便離開了房間,空蕩蕩的屋子裏便隻剩下自己一人。

安靜中妻子竟發出一聲苦笑,她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城日心頭一道跨不過的檻,因為自己,他放棄的已經太多太多,甚至是王位,因為她是民女,在中軒皇室的血脈是不可與平民互婚的,否則將永遠地失去爭取王位的資格,可對此,當年城日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可現在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妻子她已經不能讓城日再這樣因自己而拖延下去了,為了讓城日沒有絲毫束縛地做他想做的事情,妻子決定做一件自己有生以來最傻也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城日在府廳裏呆坐著,在這糧草盡絕的境況下,除了棄降,剛才妻子所說的無疑是最後的辦法,以人肉充饑!自古以來這都是窘況下的軍人所選的一條求生之道。

而現在又讓自己怎麼才能做到?身為城主他必須以身作則,如果以他人血肉來充當戰士們的口糧,可城主重病的妻子卻躺在床上每天都好吃好喝的,這讓洛城上下會怎麼想?但是如果不這樣又該怎麼辦?饑腸轆轆的戰士是絕不可能抵禦聖月精銳之師的。

此刻的城日,所有的心結都糾在了一起,可不知不覺中種更為痛徹心扉的感覺襲上了他的腦海,仿佛有一樣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正遠離他而去,城日猛然站起了身,仿若做了一場漫長的夢般,他全身已經冷汗淋漓。

風輕輕吹,拂盡淩人淚,妻子瘦弱的身體在徐徐的晚風裏輕輕搖曳,城日劇痛的心正一點點的被撕碎,不到片刻就已經血肉模糊。

鬆開房梁上的繩,城日接住了妻子曾經無比熟悉的軀體,他的手在劇烈地顫抖,他的心正不止地淌著血,可他的臉上卻還是這般的剛毅,看不到一絲的傷痛,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是堅持得如此痛苦與絕望!為了讓自己能無所顧及地走自己想走的路,妻子最後竟選擇了永遠地離自己而去!

“這輩子欠你的,下輩子用我的一切來償還!”撫弄著妻子有些淩亂的發絲,城日的話語裏不帶絲毫的感情。

吱呀!關閉了的房門再次被打開了,城日懷裏摟著已經永睡的人兒,而他的右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利劍。今日,他要在自己的府中大開殺戒!

半個時辰後,城主府中上下無論侍女奴仆都盡數被屠!

城主府門外,所有的將領都集中在了這裏,而城日此時滿身的血汙,他正呆坐在門口,陪著他已經死去的妻子,說著一些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

見此情形,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原由,一時間竟沒有任何人上前打擾。隻是安靜的體會著來自城主心頭那種莫大的傷痛。

久久,城日終於從這種近乎瘋態的狀態中恢複過來,放下懷中妻子早已冰涼的軀體,城日指著一支侍衛隊冷聲說道:“把府內所有的屍體都搬運到夥營中做為今晚戰士們的口糧!”

聽了城日這般話,在場所有的人心頭不由一震,望著所有的將領他繼續下達了命令:“你們所有人府內,凡沒有戰鬥能力的人統統處死,做為戰士作戰的軍餉!另外,從現在起洛城上下不論男女,凡年滿十五歲不超過六十歲的都必須在明日正午前前往軍管處領取鎧甲武器!命令下達不得有誤,否則違者重罰!”城日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府中,而此時,一具具人的屍體已從府內搬出,門口,隻剩下了一幫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眾將士。

當天夜間,城日便來軍營巡查將士們的夥食狀況,遵照城日的命令所有的將領都在今天天黑前將自己府中的奴仆侍女的屍體運進了夥營中。洛城的危難再度惡化,所有的平民得知城日為解決糧食問題親手殺死府中上下所有人後,都無不大為震驚與感動,許多的老弱病殘甚至爭相前往軍部請死作為平成守軍的作戰口糧,短短的半天驚歎就有上百之眾,場麵無比的悲壯,然人不覺黯然淚下。

來自各將領府中的屍體被肢解完畢後,現在已經一盤盤的烹飪好一盤盤的擺在了所有戰士們的桌子前,盤中,脆嫩的肉片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然而早已經饑腸轆轆的戰士們去也沒有一個人肯去動盤子裏麵的佳肴。他們都知道,這難得的一頓豐盛晚餐都是什麼,他們知道,這些美味的鮮肉都是來自哪裏。

看著戰士們的舉止,城日的心頭不禁大為惱怒,特別是旁邊的一個士兵竟然因為忍受不了那種人肉所散發出來的味道而幹嘔起來。這更是激起了城日心頭的怒火,二話不說城日上前直接給了他兩個耳光,“啪啪!”清脆的響聲讓在場的每個士兵都能清晰的聽得到,被打的士兵口中頓時鮮血直冒,躺在地上半天也沒能站起來。

“給我起來,你這沒用的懦夫!”城日怒眼望著這個士兵,一把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城主……”士兵的眼裏泛起一層淚光,不是因為臉上的疼痛,而是因為別的,可是回答他的卻又是一聲閃亮的耳光。

士兵的身體被城日重重地按在了桌子上,“把盤子裏的東西吃了,現在!”城日大聲說道,同時他放開了緊拽著那士兵的手。

士兵重新坐了起來,端起了自己的盤子他仍在不停地哽咽,盛在盤子裏的美味佳肴,每個人都清楚是來自哪裏的,那是平成同胞們還有城主夫人的的血肉!士兵望著那肉片坐了很久,最後他仿若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地。終於夾起了盤子裏的肉片,可是卻遲遲沒能把它送到嘴邊。

“吃了它,否則明天你也會被放在這盤子裏,擺在每個人的桌前!”城日厲聲喝道。而士兵手中的肉終於被送到了嘴邊,剛咬第一口,便端起盤子一頓狼吞虎咽起來,可是淚水卻不爭氣的啪嗒!直往盤子上打落。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感動於憤恨——對敵人的仇恨!

城日見此臉上終於路出一絲微笑,環望了一眼周圍的將士城日大聲喝道:“都給我吃飯!明日,以敵人的鮮血,祭你們腹中的魂!”

所有的將士頓時不約而同的肅然站起,每個人的臉上盡是無比的剛毅與憤恨,整個軍營頃刻間被彌漫起衝天的殺氣,“以敵人血,祭腹中魂!”“以敵人血,祭腹中魂……”聲聲悲壯的呐喊痛徹每個人的心扉,其中所包含的怨恨之氣,甚至遠在數十裏外的聖月軍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糧草盡絕的情況下,平成軍憑什麼發出如此豪壯的呐喊?”聖月軍營裏,斷浪不覺一陣疑惑,無米無糧應該早已將他們的士氣都磨滅殆盡才對,可是為什麼他們所爆發出的殺氣卻是如此的濃厚?環望一眼周圍的將士們,斷浪說道:“明日攻打洛城!”

次日的黎明,血紅色的朝陽從東方的天空中升起,卻預示著又一場惡戰的來臨。麵對著聖月軍的主動進攻,洛城此次竟然大開城門,全城十餘萬將士蜂擁而出,直與聖月軍短兵相接。無情的廝殺再次全麵展開。所有的洛城守軍仿若一群來自地域的惡魔般,與敵人作戰竟然都拚上了死命,不管身上重傷與否,隻要還留有一口氣在都爭相向著敵人陣營殺去,每個聖月將士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敵人身上的那種滔天殺氣,每個洛城守軍臨陣殺敵無不以一當十,以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概,讓所有的聖月軍不禁大駭,一時間,五十萬聖月軍竟然被十萬洛城守軍逼得連連後退。

斷浪見此果斷地下達了收兵的命令,畢竟戰局已經至此保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攻下洛城隻是遲早的事,而最關鍵的還在金都,自己雖然還有五十萬兵馬,可是要想從正麵攻破洛城,所付出的代價也一定不菲,而此刻的斷浪根本沒有必要去冒這樣的險。

撤軍的號角已經吹響,所有的聖月軍開始邊戰邊退,可是對此僅僅十萬的洛城守軍卻窮追不舍,連連將聖月軍追出數裏外,可是那滔天的殺氣也隨之提高了一個等階,洛城的守軍此時此刻在聖月軍眼中就是一群惡魔,腥紅的眼裏隻剩下了殺戮,累累的傷痕似乎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影響,有若得到一種詭異的神力般隻知道不惜一切代價殺死所有的敵人!

敵軍的窮追不舍讓斷浪眉頭大皺,最後派出了百頭疼聖龍才把敵人逼退。

戰爭是沒有人性的,可是卻有人道,自古以來戰場上就有著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兩軍交戰,不論勝負如何,在戰後的三天內如不再戰,可各派遣百名士卒前往沙場收殮屬於已方陣亡將士的屍體,雙方的殮屍者在收殮各自的屍體,不能產生衝突,然而,此次兩軍交戰結束,洛城守軍們不等殮屍隊前來,竟然在撤軍之時將戰場上所有的士卒屍體都收殮了起來,不錯!是所有人的屍體!連著戰死的聖月軍將士遺骸,洛城守軍都一概搬運到了城內,這讓聖月軍上下無不大為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