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還是韓茗先開了口:“曆經曲折的事情真相已經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所有的誤會也都煙消雲散了,這肯定是件好事。眼下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痛痛快快地幹上幾杯。我說,今天的大喜非同尋常,喝啤酒不以能表達大家的興奮之情,你們稍等片刻,我去買瓶像樣的好酒來。”他說完就往外走。
“晴哥,已經快九點了,大家都餓了,就隨便先吃點吧?”
“韓茗,還去買什麼酒?啤酒不更好!”蕭晴覺得他的行為有點奇怪,但說不出奇怪在哪裏,所以隻能這麼說。
“最多五分鍾左右,你們稍安勿躁。”韓茗伸出一隻手表示一個五字,人早已走出門,並下了樓。屋裏兩人想拖著他也根本來不及,眼巴巴的望著他走了出去。
其實這時他們倆自己也弄不明白是該拉住韓茗還是隨他去。他們的腦子裏都亂極了,幾乎都處於一種恍恍惚惚的仿佛是夢遊狀態,根本分不清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紹明,他會不會走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你真相信他是去買酒?”蕭晴對韓茗的舉止有明顯的疑慮。
林紹明似乎眼睛有些迷糊地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蕭晴,心裏麵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戀人;這就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用全部感情去愛過的女孩;這就是讓他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人蕭晴!然而現在,天天渴望著見到的人就在眼前,卻出現了這種自己做夢也想象不到的場景,自己幾乎已經失去了愛的權利,如果……
“紹明!”蕭晴見他眼神呆呆地看著自己,聲音放大了點又叫了一聲。“我在問你話呢?”
“喔——”林紹明有如夢中驚醒,“晴哥他……他不會這麼匆匆忙忙的就到什麼地方去,一定會回來的,他做任何事總要交待清楚的,我相信。”
“紹明,”蕭晴又本能地柔聲喊道,聲音已經哽咽。“你說,麗君怎麼會這樣壞,她無論如何也不該偽造假信給你和我的。”
“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的卑鄙毒辣,她原是個很正派很磊落的人。”
現在整個屋子裏就他們兩人,就他們這兩個曾經在情竇初開時愛得難分難解的戀人;眼下卻都欲愛不能,欲罷亦疼,生活把他們推到了痛苦的深淵……
“紹明,沒想到你也和我同樣的受了這麼大的傷害!我曾一度恨死了你,我恨你是個懦夫,是個沒有男子漢氣概的小人。卻原來,傷害我的並非是你,而是麗君!她也同樣把你也一起傷害了。”
“接到你的那封讓人失去理智的信以後,我真的差點想死,但在內心深處又不能完全相信。其實我是懷著一種絕對的不甘心……”
“噢,對了,”蕭晴像是突然醒悟到了什麼,“我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麗君的手法實在是高明,她如果一開始不說你如何寫信給她,說你在信上一再表白怎樣怎樣的想她、喜歡她,我在接到那封所謂分手的假信後,也不會就輕易相信的。”
“這個臭女人!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會上她家的門!”
“可是,紹明,”她有點哭哭啼啼地:“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你們兩個都是好人,都是好得要命的好人,可我隻有一顆心,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選擇啊!”她說著又哭了起來。
“你別哭,蕭晴,”他遞給她一塊手絹,語氣較冷靜地說:“事情到了現在這個樣子,這是我們三個人都未曾始料的。問題是,你和晴哥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而且已經開始籌備婚事了,那你就安安心心的跟晴哥結婚。要說好,要說優秀,晴哥比我更優秀,比我更好,比我更強。你嫁給晴哥,符合老天的願望……至於我,你不用擔心,更不用內疚,我會像以前一樣愛你,不過這是一個小叔子對嫂子的愛。你千萬不要難過,我們兩個中間,必須要有一個退出,或者說總要有一個人作出犧牲的。你記住,也請你相信,對我來說,愛的奉獻,有時比擁有更幸福,那是一種別樣的、一種至高無上的幸福。再說,我還年輕,也許命好,會遇上一個並不比你差的姑娘……”
“你們都高尚!你們都有大海的胸懷!可我,我算什麼?我將是你們高尚情操的道具,我隻能接受你們其中的一個,而沒有資格選擇全身退出,你覺得這種狀況公平嗎?”蕭晴雖說是個柔弱的女性,但她畢竟是個外語學院的本科高材生,從她的嘴裏說出這番慷慨尚詞的話語,應該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蕭晴!你怎麼能這麼說?你難道不清楚不相信我和晴哥對你的感情?我可以跟你賭咒,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晴哥,我會選擇自我放棄你?我情願去死!”
“嗬嗬!好端端的喜慶的事,幹嘛要說到死呢?這多不吉利!”韓茗手裏拎了兩瓶高級紅葡萄酒,已經走進了門。“今天是令人興奮的日子,不要總說那些嘴上沒毛的話,來,現在我們開始正式的入宴吧!看,菜都涼了,多可惜啊!白費蕭晴的一番辛苦勞動了。”
剛才還在有點爭論色彩的蕭晴和林紹明,看見韓茗回來了,一下子都沒有了話語,但心裏卻都鬆了口氣。
韓茗打開一瓶紅葡萄酒,硬把蕭晴和林紹明拖到桌邊坐下,給他們兩人都斟滿了酒,然後把倒剩下的酒瓶放在林紹明目前:
“來,這瓶酒你們兩個今晚必須完成!”他又拿起自己身邊的酒瓶:“這一瓶,我一個人包了。”
蕭晴和林紹明沒有動手,也沒有動嘴,默默地看著他嘴裏說著,手上做著。
“來!”韓茗高舉酒杯,“為你們的誤會消除、為我們的友誼幹杯!”他把酒杯跟另外兩人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一大口把杯中滿滿的紅葡萄酒全部喝下肚。抬頭看看林紹明和蕭晴,這兩人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他高聲的叫道: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碰了杯就要一幹而盡,這是對敬者的一種尊重。來,端起杯子!你們再不端起杯子,我可要走了?”他用“離開”這個敏感的話題來進行威脅,也許他覺得,在這個時候的這種局麵,這種威脅將最具殺傷力。因為他對眼前的這一男一女實在是太了解了。
果然,林紹明慢慢的舉起了酒杯,蕭晴也條件反射地跟著端起了酒杯。
“幹!”韓茗幾乎是在下命令似的。
效果還真靈,這兩人也像是執行命令似的開始喝著杯中滿滿的葡萄酒。林紹明很快便幹完了,蕭晴卻咕嚕咕嚕的喝了好多口才把杯中酒喝完。其實在這種時候,他們何嚐不想借酒來麻醉自己?眼麵前的現狀和現實,那是怎樣的令人心碎而又苦不堪言!
對他們這三個人來說,精神上的刺激和打擊確實已經讓他們感到暈頭轉向了,但生理上的腹中饑,卻不是精神上的東西能夠填滿的,這是個科學的命題。因為這時已經九點多鍾了,肚子確實是有點餓了。
他們開始吃菜,開始喝酒,但菜吃得很少,酒喝得卻不少。隻是,此時此刻的他們,吃得都是默默地、幾乎是無聲無息地,誰都沒有一句話語。真應了上海人常用的一句俗話——悶吃。
這是一頓什麼樣的晚宴啊!
韓茗一邊吃著點什麼,一邊目不轉睛地瞥一眼蕭晴,又瞟一眼林紹明,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麼。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每個人的心裏都在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問題。
突然,蕭晴拿著筷子的手開始無緣無故的顫抖起來,身體也像是坐不穩要往下墜似的;一股強烈的睡意襲遍全身,她努力的眨了幾下眼睛想竭力睜開,卻還是身不由己地閉上了;而整個身子也像是失去重心一樣往桌邊傾斜了下去,似乎是一個好好的人一下子失去知覺一樣。
蕭晴的這一切變化,韓茗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人也早已來到了她的身後,在她的身體剛要歪倒下去的時候,他正好一把將她扶住。他見她已真的失去了知覺,就順手把她整個人抱起來,送到了她的臥室。
他把她輕輕地平放在床上,幫她脫掉皮鞋,然後拿起脫下的皮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仿佛這鞋子是很香的,這麼香的皮鞋若不抓緊聞聞以後就沒有機會似的。他把聞過的皮鞋整齊地放在床腳邊,而後把被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腹部上。接著,他動作迅速地走出來,卻已看見林紹明的雙眼也正在跟瞌睡蟲鬥爭著,還沒等到韓茗來得及走到他的身後,林紹明已頭枕在手上趴在桌上睡著了。
韓茗又像剛才抱蕭晴一樣來抱林紹明。但是,蕭晴的身體他有力氣可以平托在手臂上抱進房間,林紹明一米七八的個頭,想要輕易抱起並非容易之事。
沒辦法,韓茗隻能雙臂攔腰抱住他,半拖半抱的把林紹明硬弄到了床上。
蕭晴平日裏睡的這張隻是個單人床,要睡上兩個人應該說相當的困難,更何況林紹明又不是小個子的男人,這確實讓韓茗多費了不少周折。好在這兩人已經沒有了自由活動的能力,手腳身體均已任人擺布。
他把蕭晴的身體往床裏麵移了移,再把林紹明朝床中間搬了搬,巧的很,這隻單人床睡上這兩個人剛巧嚴嚴實實,像冰凍黃魚一樣,即不浪費也不缺少。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站直了身子,凝視了床上兩人好一會兒,然後默默地走出房間,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他找出一疊信紙,從西裝的表袋裏取出鋼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桌邊開始不停的寫起來。他的鋼筆字寫得很大,這是他平時一貫的寫字習慣。很快一張信紙就寫完了,他翻到第二頁,繼續寫。
他的煙癮本來就不小,現在等於是一根接著一根的在抽。一共寫了大約四五張信紙以後,他站起了身,大概是已經寫完了。他把寫好的信紙放在桌邊,用一隻玻璃杯子壓在上麵,然後他定了定神,心潮起伏地看了看客廳的每個角落,臉上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
他又慢慢的回到蕭晴的臥室,站在房間的中央停留了片刻,然後走到床邊,彎下腰,在蕭晴的嘴唇上深深地吻了吻,又用手在林紹明的臉上柔情地摸了摸。最後,他從容鎮定地走出蕭晴的臥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容,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走出蕭晴的家,並輕輕地把門關上。
他,走了。他要到哪裏去?
第二天上午十點左右,林紹明朦朦朧朧的睜開了惺忪的雙眼,看著房間裏的天花板,一點不明白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更不知自己是在幹什麼。他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時間的夢。
突然,他身邊的蕭晴動彈了一下,他猛地驚醒過來,坐起了身子,同時理智也得到了恢複。他清晰無誤地看見蕭晴就躺在自己的身邊,但還是記不起也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他有點想起來了,昨晚蕭晴倒下去的時候,是韓茗抱著她送進她的房間的,以後的事自己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他推了推蕭晴:“蕭晴,蕭晴!你醒醒,你快醒醒!晴哥不見了,你快醒醒啊!”
蕭晴動了動身子,微微睜開那雙美麗無比的眼睛,一眼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林紹明,她也猛地坐了起來,本能使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褲,發現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她大聲地問道:
“怎麼回事?我們兩個人怎麼會在床上呢?韓茗哪去了?他人呢?怎麼天都這麼亮了?”
“不知道,我也是剛剛醒過來。”
“快起來看看,他在幹什麼?我們要找到他!”
“是的,我們一定要找到他!”
兩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來到客廳,隻見桌上一切如故,外麵的門也關得好好的,隻是沒有了韓茗的身影。
這一男一女呆立在客廳的中間,一時都沒了方向。
片刻以後,林紹明的眼睛開始在房子的周圍搜索起來。他走進廚房間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又來到以前蕭頂程的房間,也沒發現有何蛛絲蕭跡。突然,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大聲叫道:
“蕭晴,快來看!”他看見了那幾張壓在玻璃杯底下的信紙。
蕭晴迅速地走過去,看了信紙用非常肯定的語調說:“這是他的字,這是韓茗寫的字。”
“是的,肯定是的,晴哥寫的字我太熟悉了,他的字總是寫得這麼大!”
於是,兩人緊挨在一起,也說不清各自懷的是什麼心念,迫不及待地讀起了信紙上的文字。
親愛的蕭晴,好兄弟紹明:
首先,我得請你們原諒,昨天你們突然倒下去的原因,是因為我在你們的酒裏放了藥。請放心,這藥沒毒,不會對身體有任何傷害,十二小時以後醒來就沒事了。這也是巧事,前幾天蕭晴家門口這條蕭路上新開了一家藥房,正好是我的一個老同學在裏麵當經理,昨晚了解了你們兩個的前因後果以後,我因此產生了突發奇想,選擇這種方式跟你們告別,實乃不得已而為之,請不要怪罪!
蕭晴,你犯了一個錯誤;你應該早點把你們之間的事情、把你們相識的全過程,也就是你心中的那個誰也不能告訴的秘密告訴我,這樣在你描述紹明的情況或者是聽到他的這個名字,我有可能會想到是他,那樣的話,整個現狀就不應該是現在這樣了……但是,你又沒錯,是的,你真的一點沒錯;你不告訴我是因為怕傷害我,是因為你怕你的心靈的苦痛會影響我,會連累我。你一直是善良的,可愛的,無與倫比的可愛。
紹明,我們的少年時光是在一起度過的,你我之間的性格脾氣都太了解了。你說過,愛情並非就是占有,奉獻也是愛,隻要看到自己心中愛的人得到真正的幸福,並不是非要擁有才能算是愛情,這是一種真正的愛的境界!那麼,我現在把你的宣言還給你,因為,一個男人心中崇高的愛的境界,並不是你林紹明的專利,我韓茗也同樣可以擁有!所以我懇切而衷心的希望,在你們兩個經曆了這麼長時間感情的煎熬和坎坷之後,在真相大白的情況下,你要不顧一切的真正的和蕭晴結合在一起。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她,永遠的愛她,因為她是一個值得你用心一輩子嗬護的佳人……
我在這裏再一次的懇求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有我的存在而影響了你們的愛情生活。如果你們還真正的把我當成是你們的知心朋友看待,唯一的行動和表示,就是兩人幸福而快樂地在一起生活。你們不要想得太多,倘若仔細想想,你們的結合實乃天經地義;因為事實上,要不是我的冒然插足,你們的誤會也遲早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們也同樣會相親相愛的幸福地結合在一起。現在,你們一定要做到就當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按照你們原來的心願,恢複你們原來的情感;雖然我明白要徹底的做到這一點並非易事,但時間是最好的過濾器,它能夠把人世間太多的煩愁都擋在過濾網上,而讓清澈純淨的水滴向心間,你們要相信時間的偉大,一切都會慢慢過去的……
蕭晴,你不用難過,我了解你,你的善良的天性會使你很不安的。你會覺得我的退出有點對我不太公平,甚至你的內心世界裏會有對我的歉疚感,但是你別忘了,在我追求你的時候你曾經親口對我說過的話,你說我在明知道你有男朋友的情況下,還這樣毫無顧忌的追求你,即便是追求成功了,也是建立在另一個男人的痛苦之上的幸福。這話你說得相當有道理,假如我成功了,我和你結婚了,那紹明就是這痛苦的具體對象。而我的這種幸福建立在的不僅是普通的另一個人,而是建立在了我的親如手足的好兄弟的痛苦之上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了,我是心甘情願這麼做的,我是自願退出的,我是在作一種奉獻,甚至是一種壯舉!所以,我並不感到自己很痛苦,我反而覺得自己很高尚,很有一種難能可貴的奉獻精神。因此,你們倆的幸福結合,絕不存在什麼建立在什麼人痛苦之上的問題。懇望你們勇敢地麵對生活,堅強的拋去已經不存在的煩惱,隻有看到你們快樂,我才會快樂。
我走了,你們不用到公司來找我,我也不可能在那裏。你們暫時不用擔心我到哪裏去,我會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好,相信我,我的自我生存能力很強,這點你們不會懷疑吧?也許我很快就會來看你們;也許若幹年以後我再來看你們,到那時我會帶著我的和蕭晴一樣美麗的妻子一起來,可以想象那時候你們一定會有小寶寶了;兩個幸福愉快的家庭湊在一起,那將是個多麼令人神往的場麵……
韓茗匆匆草上
林紹明和蕭晴被信裏的內容都看得有點發呆了,一時三刻還未轉過神來。還是蕭晴先清醒:
“紹明,這不是個好兆頭,他的單位在上海,又沒有父母兄弟姐妹,他能到哪裏去?他這樣沒有方向的出走,弄不好會闖禍的!”
“我們現在立刻去找!——但是,先到哪裏去找呢?他說過不可能是在公司裏,那就是在他自己的單身公寓了,可是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可能待在公寓裏讓我們輕而易舉的找到?”林紹明真的判斷不出韓茗會到哪裏去。
“對了,他曾咬牙切齒地說,要找麗君算賬的,會不會真的跑到麗君家去幹出傻事來?”蕭晴的思路似乎比林紹明想的更具體些。
“好像有這個可能!噢,對了,蕭晴,我們找找看,那兩封偽造的信還在不在?如果不在,就肯定是他拿去了,這樣的話,他去找麗君算賬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我了解他的脾氣,一旦發起怒來,是有走極端的可能性!”
兩人把房間和客廳的能夠找到的地方都找了個遍,果然沒有找到那兩封惡果滿盈的信。
“蕭晴,你的判斷有道理,他真的有可能帶著兩封信去找麗君算賬了!”
“那我們現在蕭上去麗君家!”蕭晴迫不及待地說。
“可是……萬一晴哥沒去她家怎麼辦?我們見了那小婊子將怎麼說?”這個音樂學院的高材生也許在藝術上確實有一定的天賦,但在遭遇眼下的這種境況,他很明顯的缺少了主見,而且連起碼的法律意識也沒有,他們怎麼會一點沒想到私自扣留他人信件和偽造他人信件都是一種犯法的行為,自己是完全可以用法律武器來起訴薑麗君的?
“這……”蕭晴看見林紹明的優柔寡斷,她自己也真的感到有點吃不準了。她在和韓茗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大小事務都是由韓茗作主,似乎已經養成了一種依賴的習慣,林紹明這麼一猶豫,她當然也就難以定奪了。
“不要緊,如果晴哥不在,我就狠狠地臭罵她一頓,然後就和她斷絕一切關係,反正我不可能再上她家的門了。”
“可是,如果她父母在場怎麼辦?”
“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是想盡辦法盡快找到晴哥要緊,多耽誤一分鍾就會多一份不安全,我們現在就走吧!”
話分兩頭。
再說昨天晚上韓茗吻別蕭晴離開以後,他並未想好具體要去的地方。確切地說,他要去的目的地還沒定下來。他腦海裏的唯一概念就是要離開這裏,這個地方已經不屬於他的了,蕭晴也不應該是屬於他的。他一個人,無牽無掛,到哪裏都可以生存下來。
他想到深圳去幹幾年再說。因為那裏有他不少的朋友,而且都是些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和地位的公司經理和董事。這些朋友以前也曾多次邀請他去深圳共同創業,但他舍不得離開上海,都一一的婉言謝絕了,但在生意上和私下裏都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往來。
現在,自己麵臨著這樣一個人生中也許是最重大的一件事,同時也是一個重大選擇的關鍵時刻,他想不出更好的處理方案。要想真正的讓蕭晴和林紹明幸福的結合在一起,他是非離開上海不可了。當然,對他而言,要付出這樣的犧牲,其心靈上的疼痛將是多麼巨大!
他在心裏暗暗地籌劃著,自己公司跟深圳同行業的許多公司都一直有著業務上的往來,要想去那裏工作,必須要跟總經理老頭先打個招呼溝通一下,把實事求是的情況告訴他,請他無論如何要幫這個忙,幫他暫時渡過麵前的尷尬時期;最理想的方案是讓遠誌在他的位子上頂上幾年,讓公司的運作始終處於一種正常狀態,隻要自己和遠誌保持著聯係和溝通,總經理老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紹明和蕭晴結婚乃至有了小寶寶以後,那時一切都已過去,自己肯定會非常喜歡兄弟和弟媳的小寶寶的。
他一個人在蕭路上漫無邊際地走著、想著。
他想的是:從理論上講,蕭晴確實不應該屬於他,她應該是天經地義地和林紹明結合在一起的。要不是那個小娘們幹的“好事”,他們簡直就是天真爛漫又純情無暇的天仙配。而且,若不是自己當初對蕭晴的窮追不舍,蕭晴至今還是個單純的、沒有配偶的姑娘;這時如果紹明心急如火地趕回來,事情也照樣會真相大白……
可惡又可恨的這個薑麗君,竟然卑鄙到如此程度!不僅將紹明所有的信件扣押,(她怎麼會有這種能力?)還模仿兩人的筆跡偽造了兩封萬惡之源的假信!她自己愛不成,也不讓別人得到愛,把兩個善良的男女作弄得死去活來……
還有自己,曾經擁有過蕭晴這樣無論是外貌還是內在都美到極限的女孩,今後還能有怎樣的心情去喜歡別的姑娘?人和人是有比較的啊!倘若當初自己再怎麼喜歡蕭晴,再怎樣瘋狂的愛著蕭晴,但如果明白她是好兄弟紹明的戀人,絕對不可能會有現在的這種局麵!最多就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留有一份小小的遺憾;可是現在,卻已成了難以抹平的創傷了……
愛的奉獻!?不錯,這的確令人感動,令人敬佩,甚至令人震撼!但是,在這奉獻的同時,必須要付出多麼大的痛苦、付出多麼大的精神代價才能得以實現!
這個臭女人!她傷害的人太多了!也太淒慘了!這筆賬,一定要找她清算!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際邊一閃而過,他竟一下子情不自禁地渾身都豎起了雞皮疙瘩。隨之,這個念頭竟然在腦海裏越來越清晰:這個女人該死!我要去殺了這個女人!至少要讓她終身殘廢!要讓她這輩子永遠記住自己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孽!
他雖然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但又是個性格暴躁的人;憤怒過極對於人的大腦來說,會失去很多正常的思維和冷靜的細胞。韓茗現在正處於這種極端的義憤填膺的狀態,弄不好他真能幹出什麼傻事來……
也許,是他剛才酒喝多了,也喝得太猛了,是酒精在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因為他的酒量並不大,應付應付生意上的場麵是可以的,真正的像東北人那樣拚酒,他都必須要用智慧來尋找台階的。
然而,他真的會去殺人?就算他有殺人的動機,那他是否真有殺人的膽量?別忘了,他還是個名正言順的中國共產黨黨員!問題的關鍵是,這時候的他為什麼會沒有一點法律意識,為什麼不去想想這件事或許可以通過法律的途徑來加以懲治,何必非要通過自己動手才能解除心頭之恨呢?
這個世界上讓人無法理解乃至根本不可理喻的怪事就是多,往往是你認為這個人不可能做的事,往往是你認為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這個人身上的事,偏偏就是在這個人身上發生了。它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之外;這種現象可以包括是你最親近的人在內。
把話題說大點,就像當年國民黨蔣介石的八百萬武器裝備精良的大軍,有誰會料到竟然輸給了小米加步槍的共產黨?而且是輸得一敗塗地,大好江山拱手相讓,自己隻能藏身於彈丸之地的台灣……
而現在,這種不可想象的事情正在這個男人的身上醞釀著。
韓茗坐公共汽車趕回公司,他來到餐飲部的廚房間拿了把月牙形的披刀。這時餐飲部的人都已下班,但即使有人在,他是公司的副總經理,行使的又是總經理的實權,根本不會有人來阻止他做任何事。
他帶著三分怒氣七分酒氣,(科學的說法,紅酒的後勁遠大於白酒)直往麗君家的方向而去。
他認識麗君家,也見過薑麗君其人。那是林紹明還在上海音樂學院就讀時帶他一起去做客的。
夜,已經很深了。他竟真的把披刀插在腰間,略帶搖晃地來到麗君家的門口。因為他以前來過這裏,所以感覺上並不陌生,他甚至還到過麗君的房間,還在那個房間裏聽過林紹明彈奏鋼琴。
這棟房子一共三樓,麗君家住二樓,而且整個二樓的三房一廳都是麗君家的,這是副局長的待遇。
他來到了樓下的圍牆邊,看準了二樓靠東麵的那個房間,那是麗君的臥室。
但是,這時的時間已經十二點左右了,所有的門都上了鎖,如果要敲大門的話,肯定會驚動她的父母。韓茗從小就是個獨立生存能力很強的人,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他在地麵上尋找了一會,撿起了幾個小石子,在朦朦朧朧的黑暗中瞄準了那扇略有反光的玻璃窗,輕輕地將一粒石子朝窗戶投了過去。
隻聽見“咚”的一聲,石子正好扔在玻璃上。他憋住氣等待著上麵的動靜,可是等了幾分鍾,房間裏沒有絲毫的反應。於是他又投出了第二顆石子,投出後還是耐心地等待著;這次有了動靜,僅僅隔了幾秒鍾,房間裏的燈亮了。
可能是薑麗君剛剛睡下,還沒睡著的緣故。可是燈亮了以後又沒有動靜了。大概是麗君以為房間裏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響。為了引出麗君,韓茗又趕緊扔出了第三粒小石子,玻璃窗戶上又發出“咚”的一聲,這時隻見一個人影慢慢的走近窗邊,動作嫻熟地打開了窗。
令韓茗感到非常奇怪的是,這薑麗君打開窗戶以後也不問樓底下的人是誰,卻用一種很不耐煩的、但聲音並不太響的語氣說:
“你這是搞什麼?都十二點多鍾了,有事不能明天再說?”
這下他可有點被弄糊塗了,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把他當成是誰了?——呃,對了,她肯定把自己當成另外一個什麼人了!而這個人一定是經常采取剛才這個方法呼喚她或以這種方法和她聯係的。
“喂!”他輕聲地叫道,“麗君,你當我是誰,我是韓茗!”
“你不是成俊?”麗君感到很奇怪,眉頭緊鎖了起來。“韓茗?韓茗是誰?深更半夜的你要幹什麼?”
“你忘啦,我是紹明的朋友,以前來過你們家的。”
“紹明的朋友……噢,我想起來了,你是韓經理?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麼?”
“我是特意過來告訴你,紹明回國了你知不知道?可是他現在遇上了車禍,正在醫院裏搶救,他雖然已經昏迷不醒,但嘴裏卻在不停的叫著你的名字!”
“真的?!”
“你把門打開,我進來詳細的跟你說,然後我們蕭上趕去醫院。”
“這……”她似乎有所警惕。這種警惕來自於她對韓茗說的話將信將疑。在這種時候,紹明怎麼會不停的喊著我的名字?他應該不停的喊著蕭晴的名字才對啊?她看過了林紹明寫給蕭晴所有的信件,她對他們之間背著她的一切隱情已經清清楚楚,他林紹明怎麼可能在受傷以後甚至是在昏迷當中叫著自己的名字?如果是假的,那這個韓茗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她實在暫時有點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