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結局(3 / 3)

“按理說,憑我們之間的友誼和感情,我應該祝福你幸福快樂的生活;假如我們沒有這一份感情,假如我不信任你,當初我也不會帶你到家裏來和紹明見麵。我並非不曉得你長得比我漂亮,也很清楚表哥是個很正派很討女孩子們喜歡的人;你們的結合,撇開我個人感情來說的話,應該是天生的一對……但是,我無論如何接受不了你們對我的愚弄,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被欺騙的恥辱!我薑麗君長到這麼大,從來都是陽光普照,任何場合都占盡了優勢,我這是第一次受到了你們如此這般的戲弄和屈辱,你們簡直把我當成了一個白癡!

“所以,我要報複,不惜一切代價的報複!我要讓你們也嚐嚐被愚弄的滋味!我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不是一團麵粉,可以任人拿捏的!現在,我成功了,我如願以償了!盡管我傷害了你們,坑害了你們,但是我努力奮鬥的目標達到了!是的,我是自私的,甚至是病態的的;這些我都承認,我可以說自己的自私已經到了卑鄙無恥的地步,已經陷入了為了報複不擇手段的泥潭而不能自拔的地步!我願意受到法律的嚴厲懲罰……

……然而,在我去吃官司坐牢之前,我在這裏還是要向你,向表哥紹明,向成俊,還有這位血氣方剛的熱血男兒韓茗,表示一下我發自內心的歉意和懺悔!我為了發泄自己自私的報複的欲望,毀掉了你們幾個的幸福生活,給你們的心靈上灑下了無可挽回的疼痛與創傷……你們可以詛咒我,你們可以唾棄我,你們可以一輩子恨我!你們讓上帝來懲罰我吧!讓老天爺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吧!我罪有應得!”

“麗君!”蕭晴禁不住的大聲叫了一聲,她開始同情麗君了。“你冷靜點,不要太難過了!我不恨你,我們大家都不恨你!你永遠是我的好朋友、好同學。即使法院判你坐牢,時間也不會很長,我們會來看望你的……”蕭晴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安慰麗君,她說著說著,自己也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而且哭得非常的傷心。

聽證席上的幾位感情較為脆弱的女性,聽了蕭晴那悲涼的哭泣聲,也開始跟著淚流不止。一片片的議論聲連綿不絕。

“肅靜!”審判長總是會在這個時候落錘發話的。因為他要控製的不僅僅是法的肅靜,他還要端正每個發言之人話題的傾向性。他開始有點發現,這次庭審,被告人薑麗君作為自己的辯護人,所尚述的內容已經不是在定罪量刑,倒像是在敘述那往日的恩恩怨怨。現在是在開庭審理案情,所有的內容和程序都必須按照這個主題來進行。於是審判長說道:

“被告人柳成俊,你也沒有請律師,所以,你也同樣可以向法庭作最後的尚述或向法庭進行自我辯護。”

柳成俊還是像先前一樣,伸了伸脖子,表情從容、語氣淡定地開口說道:

“我對自己的所犯之罪,從心裏麵認罪,沒有什麼需要辯護的,我願意接受法律應有的懲罰。但是,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並不後悔!隻要是為了麗君,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我不會怪她,永遠不會恨她。我慶幸自己用實際行動來滿足了我心中所愛之人的願望,我很欣慰……

“隻是,我在滿足了所愛之人願望的同時,卻嚴重傷害了他人的幸福和平靜的生活。我在此向受傷害的幾位當事人表示我深深的道歉,請求得到你們的寬恕;我為了自己心中的愛,盲目地做了這些完全失去理智的事情!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是在犯罪,我是屬於不折不扣的知法犯法!我想說的是,為了心中這個永遠也得不到的愛,免受這種欲愛不成、欲罷不能的感情的煎熬,我隻能這麼做,於是也就這麼做了;我想自己從此在這個問題上可以得到某種程度上的釋放,得到心靈上的一種解脫……

“所以,我不想為自己作什麼辯護,我的犯罪事實清晰無誤;我願意按照法律的程序和量刑,該坐幾年牢就坐幾年牢吧!”

聽證席上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又起。

其中比較集中的議題是,這個柳成俊和薑麗君在性格上倒是天生的一對,這兩人都是毫不猶豫的就犯了罪,然後又非常明白的良心發現,再然後就是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甘願受罰!倘若從敢作敢當這個角度來理解,他們倒是有點名副其實的了……

事到如今,麗君的父母能說什麼呢?自己的女兒不僅僅對自己所犯下之事供認不諱,還拒絕請律師為自己辯護,她這是明顯的不想為自己減輕罪行,做父母的又有什麼辦法呢?

事到如今,柳成俊的親人們又能說些什麼呢?在他的兄弟姐妹當中,像他這種執著的性格,恐怕是絕無僅有的,老實巴交的父母會不會懷疑當初在婦產科接生的時候換錯了嬰兒?

事到如今,蕭晴、林紹明和韓茗又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呢?就算他們什麼也不去想,就算他們暫時拋開麗君和柳成俊的案子,僅僅是他們三個人自己的事,想要合理完善地處理得當,恐怕也絕非是件容易的事!

“請問本案公訴人,還有沒有什麼材料需要補充的?”審判長總要根據庭審的程序例行公務的。

“沒有了。”檢察院的那個女公訴人很爽快地答道。

審判長一錘落定,宣布道:“本案所有公訴答辯程序到此結束,現在休庭,由合議庭進行評議,半小時以後繼續開庭。”

兩名被告被帶了下去。台上的法官們也魚貫而退了場。

場內頓時出現一片人聲飛揚,一股亂哄哄的嘈雜聲彌漫了整個大廳。

法官們不在現場了,現在是可以自由發揮的半小時,每個人緊張的神經都得到了暫時的舒緩,各種各樣的議論在各個角落裏悄悄地展開。

樂蕙和季靈正在勸著蕭晴不要太悲傷了,這樣對身體沒有好處。林紹明則遞上一塊手帕,語氣真誠地說道:

“蕭晴,你千萬別難過,你沒錯,你當初確實是很猶豫的,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說錯,都隻能怪我,是我當時硬追著你不放的,暑婧他們可以證明這一點……”

“你們都沒錯!”也不知啥時,麗君的爸爸已站在了跟前,後麵站著麗君的媽媽。

“小蕭,紹明,我以我們夫妻的名義,向你們賠禮了!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過,麗君這孩子的個性已經自尊到了這樣嚴重的程度,從我們醫學的角度來說,她的這種自我壓抑的釋放,已經接近於病態的地步……”衛生局副局長對自己女兒的剖析,跟法的內容完全是兩個概念。有此專業的論述,早一點用在女兒的身上該有多好!

“都怪我不好,”麗君媽媽走上前一步,“平時把所有的精力都泡在了單位裏,作為一個母親,我實在是太少顧及麗君的成長過程了!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媽媽!”

“伯父伯母,你們也不要太自責、太傷心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每個人隻有冷靜客觀的去麵對;眼下問題的關鍵是,麗君的宣判結果到底會怎樣?”應該說,這麼多年以來,林紹明對麗君的父母還是有感情基礎的。

“阿姨,方叔叔,”蕭晴淚痕未幹地說,“這件事情用不著你們道歉,也不能全部怪麗君,我應該是了解她的,但我沒能做好……”

“可憐那個柳成俊,”麗君媽媽不無同情地說,“他從小就一直戀著麗君,可麗君對他就是沒有感覺。其實,我們做父母的倒並不在乎對方家境如何,隻要人品好,隻要他們能夠互相真心的喜歡就行了。想不到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麗君四年大學都畢業了,成俊還是如此的戀著麗君,這真是比我們這代人還要愛得執著!”

麗君媽媽可能因為傷感過度,身體看上去有點虛弱的樣子,麗君爸爸上前攙扶著她。

“方叔叔,阿姨,他們兩個人都真的會去坐牢嗎?”蕭晴還是關心實質性的問題。

“按照我國的憲法條款,估計一兩年的官司是蠻難免掉的。”麗君爸爸似乎對這類案件有所了解,但仍是帶著疼痛地說:“也好,讓她接受點教訓,希望她警鍾長鳴,今後的人生道路還很漫長,若能做到引以為戒也不是壞事。”

麗君爸爸說完話抬起頭,正好和韓茗的眼光相遇。

韓茗此時已經完全恢複了他那冷峻的外表。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讓人感到他此刻正在沉思著什麼問題。他在沉思什麼?是否想到自己被麗君爸爸一拳擊倒而羞愧?還是為自己被免於起訴而慶幸?這些答案隻有天知道了。

他和麗君爸爸的眼神對望了片刻,然後默默地看了看蕭晴,又默默地瞧了瞧林紹明,若有所思地喃喃地說道:

“看來,這裏沒有卑鄙的小人,隻有個性強烈的女人和愛情高於一切的男人;這裏其實不存在應該吃官司的主角,而是上帝和我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他這些話像是在說給大家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啊,”麗君爸爸的感慨充滿著一個老幹部的味道:“人生是個非常自由的大舞台,每個人都在這個舞台上扮演者自己的角色;每個人的曆史都是靠自己的行動和所作所為寫出來的,隻要你曾經走過的岔道,都將會毫不留情地記載在這本簡曆簿上,誰也不能幸免。”

令大家誰也沒有料到的是,那個總經理老頭這時也從邊上擠了進來,並說了一套仿佛還有那麼點哲理的話:

“是啊!我們這輩人的困惑,對於今天的年輕人來說幾乎已經不複存在;而他們這輩人今天的困惑甚至是迷茫,同樣是我們這輩人難以完全能夠理解的……”

總經理老頭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鈴聲已經響起,休庭時間已到,法庭繼續開庭。

審判長還是威嚴地坐在正中的位置,其他人如書記員、審判員、公訴人等也都各就各位。

兩名被告又被帶了上來。

“現在,”審判長莊嚴地說道,“本法庭繼續開庭!”

原先一片亂哄哄的聲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可以說,這時候法庭內的每個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豎起了耳朵,聆聽著被告席上這一男一女所麵臨的、生死攸關的最後的命運……

“通過本法庭對本次案件所有程序的審理,經過合議庭的再三評議,確認:

被告人薑麗君犯有唆使他人扣押私人信件罪,私自拆看他人信件罪,偽造模仿他人信件筆跡罪成立;其犯罪性質極為惡劣,已經給當事人造成了嚴重的後果,給社會造成了相當大的不安定因素;且證據確鑿,事實清晰,被告人對此也供認不諱……

“考慮到被告人在押期間的坦白程度和認罪態度較好,並能主動交代公安機關沒有掌握的犯罪事實,故本法庭作出以下判決:

被告人薑麗君數罪並罰,從輕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刑期從進公安局的第一天算起。

“第二,被告人柳成俊,作為共同犯罪的從犯,是個直接在行動上的犯罪者。作為國家的一名郵政人員,如此的知法犯法,實為建國以來所罕見;且扣押信件的數量達二十七封之多!情節特別嚴重,事實清晰,證據確鑿,被告人也供認不諱……

“但報告人自始至終的認罪態度較好,能夠配合法庭完成所有的調查程序,故合議庭評議後作從輕處理,判決如下:

“判處共同犯罪從犯被告人柳成俊拘役六個月。刑期從進公安局的第一天算起……

“以上兩位被告人如不服本法庭的判決,可以在兩星期之內向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本次開庭到此結束!”

五年以後的一個上午,一架由加拿大航空公司飛往中國的航班在上海虹橋機場徐徐的降入到了飛機跑道上。

在這架大型飛機的機艙裏,除了擁有世界各國的乘客以外,還有一支二十幾人組成的加拿大多倫多民間音樂沙龍的團隊。

這個音樂沙龍的團隊,是林紹明和他現在的妻子愛瑪一手創建起來的。愛瑪原名汪愛萍,是一位中國杭州西子湖邊長大的姑娘。自從和林紹明走到一起並確立了戀人關係以後,林紹明執意要她把名字改成愛瑪,而當時的汪愛萍非常喜歡林紹明,毫不猶豫的就隨了林紹明的意願。

其時林紹明的外公已經去世,他作為這個家族的掌上明珠,繼承了大部分的遺產。他本人和愛瑪也就定居在了加拿大的多倫多,成為了典型的海外華人。

愛瑪長得非常的漂亮,具有一種經典的東方美人的神韻。她的專業是小提琴,在她那優美的小提琴聲和林紹明的悠揚的鋼琴旋律聲中,欣賞的人們真是好生羨慕,這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

但是,林紹明為什麼執意要把自己的杭州女孩的名字改成愛瑪?這個舉動在他的內心深處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含義?後來有圈內人士分析,“瑪”和“蕭”是諧音,“愛”是一種心靈的向往;“愛瑪”和“愛蕭晴”隻是少了一個“倩”字,他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替自己的妻子改名字,從這個意義上去領悟,在林紹明的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似乎一直有著蕭晴存在的一席之地。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要想把初戀的情人徹底忘懷,尤其是曾經轟轟烈烈地愛過的情人,除非是記憶神經出了問題,否則,其難度實在是大了。

林紹明和愛瑪這次帶領整個樂隊來到上海,是受上海音樂學院教師們的特別邀請,來參加母校的周年慶祝活動的。作為學院培養出來的並派送到國外去深造的高材生,他們的這次演出備受關注。

首場演出的那天晚上,凡是收到請帖的觀眾都非常準時甚至都早早的來到了上海音樂廳。

最先到場的一對夫婦是韓茗和蕭晴。他們倆十指緊扣,緩緩地走向觀眾席位,然後靜靜地等待著演出的開始。但是,在他們倆看似平靜的內心深處,難道真的能夠平靜得下來?所有那些過去的驚心動魄的、令人痛苦萬分的記憶,難道不會蕩起心潮澎湃的漣漪……

此時的韓茗已經榮升為總經理的頭銜,因為總經理老頭確實存在年齡問題必須離休,但仍然掛著“華星”公司顧問的頭銜。其實這種變更隻是換湯不換藥,即便是總經理老頭沒離休的時候,韓茗行使的權力早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總經理了。

聽說由於韓茗的勇於開拓的創業精神,加上政府改革開放政策的持續深入,華星公司的經濟效益越來越好,職工的福利也越來越高,沒有一定的深層關係或者具備相等的學曆,是很難進得了這家公司的。

蕭晴還是當她的翻譯兼總經理秘書。本來通過職代會的選舉她可以有一個辦公室主任的頭銜,但韓茗為了避嫌,堅決主動的請求蕭晴讓給了書可欣。他的這個舉動在公司上下更是贏得了一片讚許的聲譽。應該說,韓茗現在可算是這個世界上非常幸福之人了,自從林紹明最後扔下一句“真正的愛並非一定要得到”移居加拿大以後,他不用跪著走路也能擁有蕭晴的愛情了,加上他在事業上的蒸蒸日上,真可謂是春風得意,順心舒肺的很呐!據說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寶貝兒子,長得跟蕭晴如出一轍,韓茗簡直是如獲至寶,他對蕭晴大呼曰:“有了你和兒子,全世界的黃金在我麵前有如糞土!”

第二對到場的是尚遠誌和季靈。就像是人們常說的江山好改秉性難移,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是有說不完的詼諧話題。遠誌本來就偏胖的身材現在又有點發福了,副總經理的位子已經理所當然是他坐享了。在這個問題上韓茗沒有避嫌,雖說遠誌是他的表妹夫,但這麼多年來尚遠誌在公司的業績和能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應該說這道程序屬於名正言順,順理成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