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正義(1 / 3)

山林斜影,雀鳥歸巢,一縷塵煙騰沒在山間古徑上,馬蹄聲踏碎了空山的冷寂。

夜幕漸深。雖是皓月橫空,冰輪光亮宛如白晝,但炎夏三伏天氣,沒有了白日的熱度,熱氣卻未消散。沈量儒披星戴月行了一夜,汗衫濕透,口渴肚饑。馬兒也氣喘籲籲,吐氣如火。此時,旭日冉升,萬道金火鋪天蓋地般撒將下來。

沈量儒倚馬眺望,隻見前麵一裏處有一家莊院,倚山而築,氣勢巍峨,看似個有身份的大戶人家。沈量儒心頭一喜,催馬急奔。到了近前,隻見紫芝青草,白石綠苔;香蘭馥鬱,嫩竹初栽,一道清泉搖掛前川,迤邐而下,彙入小河。

小河蜿蜒曲折,把偌大莊院圍在其中。河上木橋三座,質樸古拙,蔓藤纏繞。沈量儒瞧得心曠神怡,嘖嘖稱歎。牽馬過木橋,徑向裏走去。抬頭細瞧,見門匾上書著“李園”兩個偌大正楷金字。

“站住!來者何人?到此做甚?”聲音稚嫩、語氣卻凶悍。沈量儒一瞧,見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頭上紮兩個辮子,挺拔直立;雙手叉腰,氣勢洶洶。他見得可愛,便上前摸了一下那孩童的臉蛋,道:“在下沈量儒,因趕了一夜的路,人疲馬乏,特向寶莊借口水潤潤喉嚨。”

“哦,原來是過路的。”孩童眨了眨眼,“你要喝水可以,但必須回答我提出的三個問題,答對了才能進去。”“哦,你這裏有這樣的規矩?”“這是我剛定下的。如果你不願意回答,那你隻好原路返回。”孩童歪著腦袋瓜子,調皮地說。

沈量儒覺得有趣,便笑道:“有請小公子出題。”

孩童嘻嘻一笑:“有一個土財主請親戚朋友喝酒,不想在宴席中他的一個親戚喝酒時竟然噎死了,請問他為什麼會噎死的?”

沈量儒皺了皺眉,隨即笑道:“我想土財主的這個親戚家裏太窮了,從來沒有喝過酒,一聞到酒香,便迫不及待的鯨吞起來,一不小心就給噎死了。”

“錯!”孩童使勁搖著頭,“即使這樣他隻會嗆死,怎會噎死呢?”

沈量儒一怔之下,剛要開口問他原因,便聽見裏麵有人叫喚:“幼菱!幼菱!”這孩童忙轉身應道:“娘親,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你在那跟誰說話呢?”“我在和一位遠來的先生猜謎呢。”不一時,走出來一位衣著鮮麗、體態婀娜、氣質華貴的少婦來。少婦一見沈量儒,欠了欠身,含笑道:“先生來此有事麼?”

沈量儒回禮道:“在下因趕了一夜的路,口幹舌燥,肚中饑餓,路過寶莊特來討一碗水解解渴。”少婦聞言忙道:“那快裏邊請。我吩咐廚房為先生弄點吃的。”

“不行!”幼菱雙手一橫,“他還沒有回答出我提出的問題呢。”少婦杏眼一瞪,輕叱道:“先生一路勞頓,你怎能還刁難先生!快回屋讀書習字去,不然等你爹爹回來告訴他,罰你再抄一百遍《論語》!”幼菱撅著嘴,悻悻地轉身去了。

沈量儒坐在客廳裏,不一時女婢端上香茗與點心。他正要大快朵頤的時候,幼菱鬼頭鬼腦地跳了出來,小手指一指,喝聲道:“不許吃!你還沒有答出我提出的問題!”沈量儒一愣:“那你說怎樣才許我吃東西?”幼菱低頭作沉思狀,在廳裏來回踱了兩步,忽道:“你把我剩下的兩題答對了,就許你吃東西。”“好,小公子請出題,我洗耳恭聽。”

“聽好,還是那個土財主請客惹出來的問題。眾人吃著吃著,其中一個客人要財主給他找把鋸子來,請問他為什麼向財主要鋸子?”

沈量儒思忖片刻,不得而解,搖頭道:“不知道。”

“你可真笨呀。”幼菱擠了擠眉頭,“好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沈量儒露出欣喜的神色,雙手搓了搓,笑道:“小公子真是大好人呀!”幼菱被他一誇,頓時飄飄然起來,學做大人趾高氣揚的模樣,說道:“宴席後,其中一客人便‘啪、啪、啪、啪、啪、啪’連扇自己六個重重的耳刮子,請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量儒抬頭冥思一陣,繼而搖頭歎道:“看來我要餓肚子了。”幼菱道:“你比豬還要笨一百倍。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就是一個:就是那個土財主是個大吝嗇鬼,舍不得給客人喝酒。”

沈量儒疑惑道:“這跟噎死、要鋸子、打耳刮子有什麼幹係?”

幼菱瞪大雙眼,一本正經地道:“因為土財主吝嗇,不舍得用大杯子盛酒,那客人喝得性急,連杯子也吃進喉嚨裏去了,所以就噎死了呀。客人要鋸子是要把那小杯口鋸掉,這樣就可以多盛酒了。至於那打自己耳刮子是回去做給婆娘看得,臉紅通通的婆娘就以為男人在外吃得很好哩。”

沈量儒聽後嗬嗬直笑。

“先生,你別聽小兒胡扯,請用點心吧。”少婦盈盈走來,邊走邊道,“你怎麼又跑來打擾先生,快回屋去。”沈量儒拉過幼菱,抱在膝上,柔聲道:“幼菱聰穎可愛,在下很是喜歡。哦,不知主人身在何處,在下要當麵向他施以感謝?”少婦麵露慍色,沉默不語。幼菱卻道:“爹爹不要娘親了,他就喜歡狐狸精。”

“幼菱!”少婦臉色蒼白,一臉嗔怒。沈量儒忙放下幼菱,起身致歉。少婦拉著幼菱便向外走,忽又轉身對沈量儒道:“先生不要介意,請用點心吧。”沈量儒點了點頭,看著離去的身影,心裏隻有苦歎一聲。

“你們是什麼人?快放下我的兒子!”從前院傳來少婦驚怒的喊聲。沈量儒一怔之下,起身急掠過去。隻見十幾個身穿繡有“麒麟獸”圖紋的彪悍漢子一字排開,幼菱正被其中一個滿臉虯髯的漢子脅持著,隻聽他喝道:“李宙國,你怎麼變成縮頭烏龜了。你再不出來,你兒子可就要認閻王做爹爹了!”

少婦一聽,情急之下頓時激起力量,便衝過去搶奪幼菱,沈量儒未及製止,被虯髯漢重重拍了一掌,直打得口鼻流血,奄奄一息。

“麒麟寨也算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僚敏宗主,怎好意思出手打傷一個手無招架之力的婦人?!”沈量儒怒火中燒、不可抑製。

“既知是‘麒麟寨’在辦事,識相的話滾到一邊,免遭性命之憂!”說話的是那站在中間,眉目清秀,年紀約莫隻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沈量儒冷然道:“我既以瞧見你們行凶傷人,怎能坐視不理?”

“好,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們。‘麒麟十二殺’給他點厲害瞧瞧,讓他永遠記住我哥倆的威名!”下命令的正是與那年輕人一般年紀的年輕男子。這兩人正是“鐵手麒麟”雲樸埂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名叫駒菘;小兒子叫雲麟。兩人天資聰穎,悟性極高,雲樸埂根據兩人自身特點分別授以麒麟寨傳世兩大神功“幻塵十三式”劍法和“風麟手”。兩人勤學苦練,雖是小小年紀,武功卻是不可小覷。

“麒麟十二殺”是麒麟寨中“二堂四壇六分舵”的負責人,皆是寨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此次,駒菘雲麟率“麒麟十二殺”一起出寨辦事,顯然此事不同一般。

“麒麟十二殺”得到命令,齊齊躍上前去。幼菱被駒菘揪在手中,大哭大鬧:“娘親——娘親——”淒厲嘶喊。駒菘不耐,“啪、啪”扇了幼菱兩巴掌,幼菱吃痛,心中對他恨到極點,便連向他吐了幾口唾沫。駒菘更是惱怒,一甩手把幼菱仍了出去。

沈量儒驚愕之下,已展開身法,急縱過去。他一動,“麒麟十二殺”立馬欺身上來。眼見幼菱命在旦夕,斜裏躍出一個丫鬟。一抄手,穩穩接住了幼菱。沈量儒見狀,放下心思,專一對付“麒麟十二殺”。那丫鬟扶了少婦,在她胸前推推捏捏,不時少婦慢慢睜開了雙眼,張嘴便大叫:“幼菱——”忽見幼菱就在眼前,激動得熱淚盈眶,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麒麟十二殺”把沈量儒圍在核心,劍影疊幻,縱橫交錯;沈量儒左擋右擊,頗感吃力,心想:“‘麒麟十二殺’各個武功妙絕,尤其是十二個人聯手組成‘六丁六甲劍陣’殺敵時,鮮少有人能逃過,如今看來此言非虛。若想打破這被動局麵,隻有跳出包圍。”他凝神應戰,倏地劍走偏鋒,施展“隨形附玉功”,專破一處。

“麒麟十二殺”起初得駒菘命令,要他們殺沈量儒,以十二對一之勢,豈不是殺雞用牛刀麼?但少主有令,不敢違抗,自以為一招就能解決問題,卻萬料不到此人武功超卓,以十二對一的情勢下,仍能應付自如,毫無敗勢。心下欽佩之餘,各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誓要把沈量儒擊殺於劍下。不然,此事若傳揚出去,“麒麟十二殺”在江湖上還有何顏麵?

沈量儒隻感到對方劍網越織越密,劍氣縱橫淩厲,變化無端。在這強烈的攻勢下,他精神一振,隨即大喝一聲,把“隨形附玉功”發揮到極致,銳劍橫胸,突地旋風般旋轉起來,直衝霄漢。“麒麟十二殺”亦非等閑之輩,見狀六人飄劍躍起,斜刺而上;另六人飛身向後,再圖包圍。“麒麟十二殺”的“六丁六甲劍陣”之所以厲害,隻因他們把對手始終處在核心攻擊之下。

沈量儒此時卻又突地下沉,頭下腳上,速度極快。那六人正自升勢,六劍齊向他刺去。量儒以劍劃了一個圓圈,蕩開了六人六劍的攻勢。與此同時,量儒借下落之勢,極快地從六人中央穿過,飄劍一圈,六人小腹處頓時開了一朵鮮豔的血色玫瑰。

如此多的變化,全在瞬息之間。而這瞬息之間,沈量儒便已施展了“千斤墜”與“瞬息無蹤”兩種功夫。他以“千斤墜”之法,極快下落,又以“瞬息無蹤”這種絕妙的輕功,加以限製下落的速度,如此精密計算,方能一劍傷敵,喘上一口氣來。

駒菘雲麟見狀,縱身前來。駒菘左掌掃向沈量儒右肩,右腳虛劃。他的“風麟手”掌法淩厲,斷石碎玉,霸道異常,與當年鐵掌幫的“鐵砂掌”可相媲美。雲麟挺劍斜刺沈量儒左肋,他的“幻塵十三式”劍法虛幻縹緲,剛柔相濟,與武當太極劍有異曲同工之妙。

駒菘雲麟拳來劍往,“麒麟十二殺”中那六人不以傷重與另六人把駒菘雲麟和沈量儒圍在核心,劍浪疊疊,翻翻滾滾,直逼沈量儒。此時,卻是十四對一。這十四人並非泛泛之輩,武功劍法都已入流。沈量儒此刻汗衫盡濕,手腳乏力,握劍之手隱隱顫抖。

如此打鬥下去,沈量儒必死無疑。這時刻量儒心中亦不住思量:“怎麼辦?這十四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就這樣打下去,比氣力也要讓我死上三回。若要一走了之,那李氏母子倆必然要遭到毒手。”想到這,他不由瞥了一眼少婦和幼菱,心中哼道:“大丈夫死就死,有何所懼?!隻是卻不能去通知軒轅圖鏘,讓他及早防範了。白蓮教是存是亡,那就要看天意了!”想罷,劍一挺,殺氣激增,橫掃四眾。

正在沈量儒拚死殺敵、漸感不支時,那救幼菱的丫鬟縱身跳入戰圈,與沈量儒並肩一線作戰。沈量儒驚愕之餘,胸臆間陡然升起一股豪氣:“這女子在李園中不知是什麼身份?單單這份不畏生死的俠氣便足以使許多須眉男兒望塵莫及了。我死不打緊,隻要幼菱母子倆平安無事就好。”於是開口對這女子道:“女俠你快帶李夫人和幼菱走,這裏有我來擋著。”女子聽言,身形頓了頓,向量儒瞥了一眼,不予理睬,隻顧與敵打鬥。

沈量儒心知這女子非同一般,從她的出手招式卻瞧不出半點名堂,心下納罕之際,身上已然多了幾道口子,血流不止。“哧——”那女子肩頭中了雲麟一劍,直入肩骨,血如泉湧。她這一劍卻是替沈量儒擋的。

沈量儒見狀,急忙伸指點了她肩周大穴,以減緩流血。駒菘雲麟與“麒麟十二殺”見此,手不停息,直逼量儒和那女子,眼見量儒他們一命即要嗚呼,就在此時,半空中響起一聲驚雷般的怒吼,震得這園中四周樹木,綠葉簌簌而落。

駒菘雲麟與“麒麟十二殺”耳聞“驚雷”,心神俱震,不由自主都向後退了幾步,抬頭四顧。隻見四條人影飄落進來,沈量儒一瞧,心下大喜,原來來得這四人就是趙錢孫李四兄弟。剛才那驚雷一般地吼聲,正是他們齊集內勁呐喊之音。

“你們來得正好。”沈量儒喜道。孫征聚一見量儒全身血跡斑斑,怒吼道:“你們這幫狗娘養得雜種,竟敢仗著人多,就這樣欺辱俺大師兄,你們還講不講江湖規矩?來來來,孫爺爺領教領教你們的高招。”駒菘斜眼一瞥,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孫征聚哈哈大笑:“好個黃毛小子,連你孫爺爺的名號都不知道,居然就敢出來耀武揚威。告訴你也無妨,俺就是‘莽山四俠’中的老三‘一拳震南’孫征聚。”駒菘雲麟相互一覷,均是冷冷一哼:“沒聽說過。”孫征聚鼻子一扭,眉頭一豎:“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簡直就不把俺孫老三放在眼裏。好,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吧。”說罷,撩衣露拳,就要動手。

“慢來!”沈量儒一聲斷喝,“老三,你先退下。”孫征聚眼皮一搭,極不情願。趙民佑上前一拉,在他耳際小聲嘀咕道:“你沒看到大師兄全身都掛了彩?”孫征聚道:“那又怎地?”趙民佑道:“這些人可能來頭不小,不可小覷了。你且不要羅嗦,聽聽大師兄怎麼說。”孫征聚撇了撇嘴,退了下去。

沈量儒向駒菘雲麟拱了拱手:“適才是我師弟口出狂言,還請兩位多擔待些……”孫征聚聞言,不耐道:“大師兄,你怎麼滅自家威風,長他人誌氣。”沈量儒一瞪眼,高聲說道:“老三,你給我閉嘴。”孫征聚驢子脾氣,強的很,不由對趙民佑怒道:“俺說不要跟他來著,你偏要。現下好了,你看人家多‘清高’呀,俺們這些下三濫怎配跟在他的後麵,不是狗尾續貂麼?走走走,咱們回去找師父去。”沈量儒見孫征聚這般說話,氣不打一處來,隻是強敵未退,不便發作,心想:“他隻知逞強好勝,卻不知我的苦衷。如果不記後果的與他們硬拚,勝負實難預料,隻是現今我有你們四個相助,便有了與他們周旋的底氣。”他環視一周,又心想:“此間主人不在,若因我之故使他們與麒麟寨結下水火不容的大仇來,我豈不是罪不可恕。此時,最好與他們問清事情真相,再做處置。”於是毫不理會孫征聚,直盯著駒菘雲麟看他們有何反應。

駒菘雲麟與“麒麟十二殺”麵麵相覷,均不解他此刻怎就示弱起來。遂不知,這正是沈量儒俠肝熱腸、宅心仁厚之處:既不懼敵,也不願多打多殺。他知道趙錢孫李四人一來,麒麟寨必有所顧忌,貿然不敢動手。雖然沈量儒這邊連他在內也隻有六人,而且他和那位救幼菱的女子都有傷在身,但畢竟有趙錢孫李四兄弟作為生力軍,而麒麟寨雖在人數上多出一倍多,並且武功都不可小覷,但“麒麟十二殺”已有六人被沈量儒打成了重傷,駒菘雲麟兩人通過剛才與沈量儒的一番交手,對他頗為忌憚,兩廂對比之下,鹿死誰手確難預料。

“你想怎樣?”駒菘疑竇叢生。沈量儒道:“說實在的,我與麒麟寨近日無仇、往日無怨,沒必要與貴寨結下梁子。我西去路過此地,肚饑馬乏,得李夫人殷勤款待,心下感激。見你們闖園行凶,這才出手。”頓了頓,又續道:“麒麟寨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此間主人不在,你們欺辱少兒弱婦,豈是英雄行徑?有什麼事大可等他回來再說麼,何必徒增殺戮呢?”

駒菘雲麟相顧一視,隨即點了點頭。沈量儒瞧在眼裏,喜在心上,知道一場殺戮就可避免。隻見雲麟走至李夫人身旁,問道:“李宙國真不在園中?”李夫人道:“他確不在這裏。”說話間,她始終抱緊幼菱,生怕又被搶去。而她在說李宙國時,卻不用“夫君”“相公”等詞,顯然是對李宙國異常惱怒。

“好!”雲麟恨聲道,“你告訴他,八月十五,碧幽湖上,請他帶好‘乾坤圖’,到時將決定誰才是‘乾坤圖’真正的主人!”說罷,揮袍轉身,一招手,一眾人均皆撤離的無影無蹤。當雲麟說到‘乾坤圖’時,那丫鬟身子震了震:“‘乾坤圖’果真在李宙國的手中,如此看來先祖所記載的《天脈參略》是真實可信的。”想到這,她不禁笑了起來。

當下,眾人收拾情懷,入客廳坐定。侍女丫鬟端茶倒水,殷勤周到,那救幼菱的丫鬟則隨李夫人進了內室,退去血衣,為她肩頭傷口敷上了“九花玉露膏”。這“九花玉露膏”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治傷良藥,而配製之法也隻有李家才有。包紮停當之時,李夫人忽道:“你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你?”這女子道:“夫人,奴婢是老爺五天前在穀羊縣救回來的。”李夫人似是不信,問道:“你會武功,還要老爺救?”女子道:“奴婢這點微末功夫,算得了什麼。奴婢父母死的早,便在一個武館廚房裏打雜,日長天久,便也學了幾手,全是花拳秀腿、貓架子功夫。那次我獨自一人上街買菜,被十幾個地皮流氓調戲,奴婢正彷徨無策時,幸好老爺趕來,把那些地皮流氓全都打發走了。老爺可憐我孤苦無依,便將我帶了來。”李夫人低頭沉默半晌,忽抬頭溫言道:“你叫什麼名字?”這女子道:“奴婢叫鳳尋梅。”李夫人道:“你救了幼菱的性命,我不知怎樣感激你才好。這樣吧,你就做‘李園’的管家,上上下下的使喚丫頭男仆都聽你差遣,你看如何?”鳳尋梅受寵若驚,急道:“謝謝夫人,奴婢擔當不起這樣的重任。”李夫人拉起她手,鼓勵道:“什麼擔當不起,有我支持你,怕什麼。”忽向門外招了招手:“喜翠!你去給鳳姑娘收拾一間雅房,從今往後她就是你們主事的人了。”門外那叫喜翠的丫頭,聽了吩咐徑去了。

李夫人頓了頓,又道:“我要去客廳瞧瞧那位公子,這次多虧有他襄助,李園上下才免遭屠辱,你可要去?”鳳尋梅道:“那位公子確實了不起,不知他叫什麼名字?”李夫人娥眉一挑:“嗨,你看我這個人,竟也忘了問人家。”說罷,徑向客廳走去。

鳳尋梅緊隨其後,走了幾步突道:“夫人,那位公子身上受了許多劍傷……”李夫人回轉身來,一擺手道:“這個不用你提醒,我早就叫喜寧把‘九花玉露膏’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