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顧安蓮才貌的如此出色,引起別人的注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偶爾的時候,卻有社會上的一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的無理糾纏,這才是讓顧安蓮煩不勝煩的事情,說準確一點,這些人並不是顧安蓮引來的,而是一個叫高介東的男孩引來的,高介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說簡單點兒就用紈絝子弟來形容吧,他的學業在初中二年級時就中斷了,在社會上結識了一些所謂的朋友,他之所以敢時常來糾纏顧安蓮,是因為高介東的爸爸在工作關係上正好是顧安蓮爸爸的頂頭上司,高介東正好是利用顧安蓮礙於這層關係,才明目張膽地來追求顧安蓮,這件事常常會影響到顧安蓮生活和學習的心情。
這個高介東常使本來就有些生性膽小的顧安蓮會變得更加惶恐不安,因為高介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從人群中突然跳出來,以請看電影或者別的什麼理由約請她,盡管顧安蓮對此早就是頭疼不已,但是若不答應下來,這個高介東就會死纏爛打,可是顧安蓮又怎麼能答應呢?
最讓顧安蓮難堪的是,這種事情常常會發生在學校門口,或正好在上學、放學時的人流如潮的時候。為了避免這種不愉快的事情再次發生,顧安蓮的媽媽每天都會在放學後提前來到學校來接顧安蓮回家,這也是很無奈的事情偏偏這天中午放學,顧安蓮的媽媽晚來了一會兒,而高介東又手拿著一個小禮品盒,帶著幾個小混子,厚著臉皮出現在了她麵前,其它的同學和老師大概是都看慣了這樣的場麵了,有的隻是側目看了看顧安蓮,有的則視若無睹,各自走各自的路,離開了,顧安蓮的身邊隻剩下兩個最要好的女同學,也被高介東帶來的幾個人連唬帶喝給嚇跑了,在平時,這種情況顧安蓮若是退讓一下,收下禮物,盡快離開,也可能躲過高介東的無禮了,但是,這次與平時不同,高介東硬是拉著顧安蓮要請她去本市最高檔的一家西餐廳去吃西餐,可想而知,顧安蓮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那個高介東大概是明白了顧安蓮過了這個學期,勢必會離開這個城市,到別的地方去求學,若是那樣再想見到她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所以這些天更是頻繁地出現在顧安蓮的身邊。
在高介東帶來的幾個人的眼裏,顧安蓮就是高介東的女朋友,顧安蓮如此果斷地拒絕了高介東,這讓高介東覺得在朋友麵前丟了麵子,在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之下,高介東招手叫來了輛出租車,強行拉扯著顧安蓮上車。
而高介東的朋友還在不停地起哄,更讓高介東變本加厲,於是學校門口聚集了很多學生在那裏看熱鬧,卻無人敢管。
就在高介東要把顧安蓮拉上車的時候,洛宜烈和幾個同學來從人群裏快速地擠了出來,洛宜烈看到這一切,想到沒想就衝了上去,把顧安蓮從高介東手裏搶了回來,護在自己身後,若在平時,高介東一個人來找顧安蓮的時候,若遇到洛宜烈在她身邊,高介東還是有一點怵的,不敢太無禮,可是今天顧安蓮的媽媽也不在場,又加上有帶了一幫朋友來助威,高介東囂張起來也就沒什麼大驚小怪。
高介東隨即罵開了髒話,隨即說道:“洛宜烈你,少管閑事,老子改天再收拾你。”
洛宜烈正要說話,此時,顧安蓮擔心因為自己會連累到洛宜烈,拉開了洛宜烈,就說算了,走吧。
在氣勢上,洛宜烈並不願意輸給高介東,他覺得若不震懾這小子一下,這個小子還會來糾纏顧安蓮。
所以兩個人在發生口角之後,再打鬥起來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看著洛宜烈不識趣,仍然不肯離開,高介東拔出了一把尖刀,威脅著,讓他走開,洛宜烈隻是注意著保護顧安蓮,不讓高介東靠近她,就是在這拉扯的瞬間,高介東把刀子捅向了洛宜烈,他本能抱起書包一擋,刀子紮了書包上了,接著,兩個人就這樣撕打起來,看著高介東和打了起來,高介東的幾個朋友就一擁而上,對洛宜烈拳打腳踢起來,看著洛宜烈要吃虧了,顧安蓮同班的三個男同學,也加入了打鬥中,事情一下子到了無法控製的狀態,顧安蓮隻感到有人在把她往後麵拉,是誰她記不清了,隻影影綽綽地記得那是一位女老師,雖然在大聲喊著讓他們住手,但是,事情還是往更惡劣的方向發展。
高介東的握著尖刀的手一揚起,洛宜烈雖然機靈地躲開,但是手背上還是被刀子劃開了一道口子,打鬥並沒有因此停下,洛宜烈有些被動地用手裏裏書包擋著高介東晃來晃去的匕首,高介東好像是鬥紅了眼,由著性子向洛宜烈逼近著,正打著,有旁觀者一聲尖叫,讓洛宜烈和高介東停了片刻,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還有其它的人都停了下來。
在地上,顧安蓮的一個同學已經躺在血泊裏了,這種情況下,著實讓高介東感到害怕了,醒了醒神,對洛宜烈說道:“今天給你點兒顏色看看,要再敢管我的事,下回躺在地上的就是你。”高介東說守,也不敢遲疑,帶著自己的人轉身就走。
看到自己的同學受了重傷,而對方又要走,盛怒之極的潘洛宜烈竟然不顧一切去追高介東,也許他的錯誤,就是追趕高介東,他大喊了一聲:“你別走。”
最後的情況是這樣的,高介東因為和洛宜烈打了一場架,雖然想逃跑,但是體力上終不如其它幾人,落在後麵。潘洛宜烈拚命地追了幾十米之後,眼看著接近了高介東,他就雙手重重一推,攘在了高介東的後背上,高介東順著奔跑的慣性,一個趔趄栽倒在了柏油馬路邊上,一頭撞在了電線杆上,而高介東的那些所謂的朋友,有一兩個又調頭回來的時候,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洛宜烈若是此時停住了手,也許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但是失去理智的洛宜烈出於對高介東的憎惡,更因為自己的一個同學已經倒在血泊中,一種複仇心理在洛宜烈的心中又燃起火焰,他隨手從地上撿了塊磚頭狠狠砸在了高介東的頭上,僅兩下之後,鮮血便流了一地。開始,栽倒在地上的高介東還有些掙紮,過了隻十來秒之後就一動不動了,真到這時,洛宜烈才發現自己闖了禍,再回頭看了看,幾個人正把那個受傷的同學往出租車上抬,準備送醫院。
那調頭回來的幾個小混混遠遠地看了看地上一動不動的高介東,也知道事情可能鬧得不好收拾了,就不聲不響地快速離開了。
而這時顧安蓮和她媽媽正朝他這邊跑了過來。
結果著實是令洛宜烈感意外,顧安蓮的媽媽彎下腰看了看躺在地上高介東,又看了看洛宜烈,什麼許也沒說,而旁邊有人猜測道:“是不是已經死了?”
有人則低聲說:“這好象是高副市長的兒子吧。”
倒在地上的高介東確實是死了。
看著顧安蓮的媽媽,洛宜烈說了這樣一句話:“阿姨,是他要欺負顧安蓮。”
顧安蓮的媽媽一時間也是沒有了主意,但是,剛才那句圍觀者的話一下提醒了她,對呀,這是高副市長的兒子,高副市長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在當地其實就是在東城跺腳,西城在抖的人物,而死者又是他唯一的獨子,兒子是他和副市長太太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在溺愛中長大,嬌生慣養。試想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位副市長又豈能善罷幹休,想到這裏,顧安蓮的媽媽猛然醒悟過來,大聲斥責。
“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等著被槍斃嗎?”顧安蓮的媽媽說。顧安蓮甚至忘記了去責怪洛宜烈的魯莽。
洛宜烈一下子迷茫了,這將意味著什麼?就是說他以後的日子將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了,亡命天涯,也許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抓回來,而被抓回來的結果是什麼,更是不敢想像。這意味著他以後再也不能回頭,不能再見到他的親人,還有眼前這位乖巧安靜的心上人了。
顧安蓮說:“媽,可有錢?”
顧安蓮的媽媽知道女兒的話是什麼意思,毫不猶豫地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遞給了女兒,顧安蓮把錢放在了洛宜烈正在流血的手上,那個時候顧安蓮的手是怎樣的冰涼,她自己卻渾然不知,可她還清楚地記得洛宜烈的手是有一種火焰的溫度,可是誰都不敢再耽擱。洛宜烈拿了錢,轉身就要走,轉爾又停了下來。再次回頭,也不管顧安蓮願意與否,一下子吻在了顧安蓮的唇上,可是,顧安蓮哪敢讓他再逗留片刻,這也不是眷顧的時候,如果走晚一步,她都不敢想像結果如何?她想,不管她愛的人,不管他在哪裏,去哪裏,去做什麼,隻要他還能活在這個世上,隻要他好好的活著就行。這是她對自己所希望的最低要求了。
顧安蓮果斷地推開了洛宜烈,讓他快走。
拔開人群,洛宜烈沒有回頭,越跑越遠,直到沒有了蹤影。
顧安蓮回過頭,卻仍然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這才注意,身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多。而不遠處的地上,洛宜烈匆忙中從書包裏散落在地上的那幾本課本,被正午的風吹著,一頁頁翻動著。昨日還是一場美麗的夢想,轉瞬間就破滅了。
隻過了一會兒,警笛從遠處響起,越來越近,然後是把她和媽媽請上警車,去公安局做詢問筆錄。
至於當時警察問了些什麼,而她回答了什麼,顧安蓮似乎都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是在機械地回答著問題說著話。
很多年之後,她才意識到,她是在強迫自己不要去追憶那樣一段傷心的往事。
剩下的事情,沒有更多的懸念,副市長帶著喪子之痛親臨公安局,而見局長,強行讓當時公安局長答應並保證在若幹天內盡快破案,並抓獲犯罪嫌疑人。
這樁人命案中的嫌疑人,許多年裏再也沒有在他的故鄉裏出現過一次。因為在那個案件中,已經把屬於正當防衛的因素抹殺的一幹二淨。
就這樣,洛宜烈最終成了通輯犯,無論走到那裏,都要躲躲藏藏,因為他自己已經不止一次讀過了那張追捕他的通輯令,可是那通輯令的內容上,明確地講明了他是一個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的逃犯。
而且那時的他正好年滿十八歲。想一想,他也算是蒙受了不白之冤,但是,他不知道去跟誰去申訴,更不敢給家裏的親人打一個電話,也不敢給顧安蓮打電話,甚至是寫一封信。
直到最後那張通輯令在大街小巷中消失,而潘洛宜烈也從此在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事情到了這裏又過許多年,兩個人隻能承受一段很長時間的天隔一方,那時的顧安蓮胡思亂想的是,遠行在外的洛宜烈是否會寫封信回來,或者給她家打個電話,但是想想,卻又不太可能。
而那以後顧安蓮,本來就臨近高考了,卻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對她的打擊和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再加上那個高副市長因為喪子之痛,卻把怨氣出在了自己的下屬——就是顧安蓮的爸爸身上,盡管爸爸從來都不對她提這些事,但是她還是能從同學那裏聽到關於爸爸為她而忍受屈辱的傳言。這些更使她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悲傷抑鬱和失望中,不能進入原來的正常的學習狀態中去,而她和洛宜烈那個美好的約定一下變成了泡影,後來的顧安蓮在和家人商量之後,放棄了當年的高考,在以後的一年中,所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大的曲折,但是那個結果好像又是在意料之中,那就是顧安蓮的爸爸被莫名其妙地免去了職務,說是莫名其妙,其實也是有著不言自明的原因。
而那三個本來是出於好意幫助洛宜烈和顧安蓮的同學也因為參加打架事件,也被判了不同程度的一年兩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和勞動教養,而那天與高介東一起的幾個小混混有的也抓住,未能逃脫他們該負的責任。顧安蓮感到因為自己的事情,一下連累了四個同學的前途,未免在心裏頹廢失望不已。
顧安蓮的爸媽在當年秋天幫她轉到了另一所中學,能使她有個平靜的心態重新投入學習。很快顧安蓮的成績得到提升,她偶爾也會在學習疲倦了之後,想一想那個正在亡命天涯的潘洛宜烈,為他祈禱平安,千萬不要被警察抓到。
慢慢地,顧安蓮又再次從分數中找回了自信,可是唯一讓她感到不自信的是她對自己的性格上的弱點感到不可饒恕,她甚至感到是她的內向和膽怯導致了那樣一場悲劇的發生,如果那一刻的她懂得保護自己,敢於大聲喝斥那個該死的高介東,如果她不是礙於麵子,顧慮太多,不礙於高介東的爸爸是她爸爸上司的這層關係,她能夠果斷地拒絕高介東,那天,潘洛宜烈的命運就不會發生令人不能接受的逆轉了。雖然,顧安蓮的媽媽跟她說,這個責任應該有高介東來負。但是在殘酷的命運麵前,她所感到的隻是無能為力。
一九九五年,高考的黑色七月過後,顧安蓮對於自己的考試成績充滿信心,她知道,依她的成績,考上全國第一流的大學絕對不成問題,但是就在她填寫高考誌願書的時候,她犯難了,在第一誌願那一欄裏,應該填哪一所學校呢?考完試之後,顧安蓮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回想一下前一年所發生的事情,在她的思念裏,開始更多地顯現出那一個英俊少年的影子,懷念著那個少年在那樣一個驚惶不定的時刻,不管她允不允許,給她的那一個吻。更讓她回想的是與約定過的一起要報考那所全國一流的名校。
那樣的一刻,這樣的愛既有酒的濃烈,又顯得縹緲不已。突如其來,又轉眼即逝,叫她不知該怎麼繼續回想。
如果她填寫了那個誌願,如果她再被那所大學錄取,如果她在那所大學裏學習,她就會時不時地會想念一個人,那樣的狀態提前設想一下,感覺並不是很好,顧安蓮的媽媽對她說,讓她不要用那種思念的方式去圓那個曾經是很完美的約定,思前想後,她聽取了媽媽的意見,她果斷地在第一誌願那一欄填上了一所全國最棒的一所刑事警察學校。
結果是一定的,她成了一名英姿颯爽的警花,因為,她已經在心中下定決心,要徹底改變自己。
入學之後,顧安蓮就認識了冬旭,冬旭來自江南的一個小鎮,他是當年他那個縣的高考狀元,一舉考上了全國一流的警校,更成為他全家的驕傲。冬旭比她大了兩歲,憑她那時的敏銳,她分明感到冬旭是先愛上她的,但是,在她的心裏,她始終給自己保留一個最最重要的位置,給另外一個人,那就是洛宜烈,也隻能是留給洛宜烈,更不容別人來侵犯。
而在中學時一樣,那時的她,一來到警校,即被“神化”,她的成績和容貌是那麼引人注意,自然就成為了眾多男生暗慕的對相。
不過警校是有一個最起碼的五不準原則:不準抽煙,不準喝酒,不準打架,不準賭博,還有一條就是不準談戀愛。在知道這個五不準原則之後,一種“安全感”立刻穩穩地駐紮顧的內心,看來自己的選擇警校是完全對的。
都是躁動的青蔥年紀,有人會掩不住對美麗的愛慕也不足為奇,而不顧學校的那個鐵律,越過雷池向她表白情意的那個人,就是冬旭。
那時的冬旭,性格爽朗,活潑外向,言語明快,處事果斷,這都是她想改變自己後並擁有的一種性格,她隻是喜歡那樣的一種性格,並且讓自己擁有它,但是她清楚告訴自己,她並不喜歡冬旭,特別是冬旭給她寫第一封信的時候。
她禮貌地把那封信給退了回去,並告訴他,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可能,可是冬旭並沒有氣餒,接著寫第二封,第三封,雖然冬旭在信裏,語氣十委婉,可是愛意卻是掩不住的。一個學期下來,顧安蓮記不清退給他多少封信了。有時候冬旭還會信裏弄幾句“發了被子不能蓋,洗了衣服不能曬,穿著膠鞋打領帶,有事沒事紮腰帶,有了感情不能愛”之類的警校怪現象之類的笑話來取悅她。
但顧安蓮在心裏其實是最討厭死纏濫打的人了,偏偏在警校裏又遇到這麼一個,有時候,會在心裏甚至生出點厭惡來,也會把他拿來跟那個令人煩感的高介東拿來比較,但是,又與那個高介東不同,冬旭說話幽默,時不時會不經意思間把她逗笑,又讓她對他不加什麼戒備感。
終於,有一天,她發現了冬旭的陰謀。
一開始,本來就心軟的她還在思量,她總是退他的信,會不會沒有照顧到他的感受。最終她明白了,如果她不可能回複他的信,那麼他是需要她的退信的,因為隻要她每親手退一回信給他,他就多了一次和她交流的機會。
發覺上了冬旭的當之後,一氣之下,顧安蓮就把冬旭寫給她的一封信給貼到學校宣傳欄上了,這下可好,冬旭再見到她的時候,竟然對她說:“謝謝你,真的,你把信一貼出來,全校的男生都知道你是冬旭的朋友了,他們就會知難而退,再沒人追你了。”
顧安蓮哭笑不得,就懶得理他,說你再寫信,我還會貼在宣傳欄上,冬旭說,隻要你還貼我就還會寫。顧安蓮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不懂得拒絕,如果不可能接受他,就果斷地拒絕他吧。
以後的幾天,冬旭真的再次偷偷地放了一封信在顧安蓮的書裏,顧安蓮就再次把那封信貼到的宣傳欄裏,這下學校不幹了。
是他們的歐老師,先找冬旭談的話,因為違反了不準談戀愛的紀律,學校給了冬旭一個嚴重的警告,但是冬旭不服氣,說那不是談戀愛,因為顧安蓮沒有答應他做戀人就不算談戀,可是冬旭的申辨並無用處。
再後來顧安蓮再見到冬旭的時候,就故意躲著他,弄的冬旭一段時間沉悶之極,有一天,冬旭在校外喝醉了酒回來,又背了個處分,從那之後,冬旭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從前那樣朝氣蓬勃,漸漸地喜歡在假日出校,有時候竟夜不歸宿,終於還是出事了,冬旭在歌舞廳因為和朋友一起酗酒滋事時發生的意外,並被學校開除,事後,顧安蓮才知道冬旭是為了和另外一個舞廳的熟客爭奪一個舞女而發生了口角又打了架。
當時的顧安蓮心裏有數不出的滋味,總覺得冬旭的墮落跟自己有關似的。甚至在內心自責,如果當初能恰當處理好和冬旭之間的關係,冬旭也許不會被開除。
冬旭走的那天,許多同學都出來送他,為他惋惜,而顧安蓮則躲在教室裏,思量了很久,才終於走出了教室,想再看他一眼,畢竟是同學一場。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他說什麼了。但是冬旭卻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麵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把自己寫好的一封真正意義的情書直接貼在了校園的宣傳欄裏。見此情景顧安蓮趕緊回到教室裏了。
那封情書在學校影響巨大,可是同班的姐妹勸她無論如何要去讀上一遍,但是,顧安蓮卻堅持不去,下課以後,顧安蓮從宣傳欄旁邊路過時,本想停下來去看上一眼,可她能覺察周圍有同學在看著她,她還是一直走了過去,對那幾張被微風吹著飄動的信紙視若無睹。
到了下午,那封情書,就不見了,很長一段時間,顧安蓮都不知道是誰揭走了那封情書,後來的姐妹憑記憶給顧安蓮複述那封信上的內容。聽了姐妹的複述冬旭那封情書上的話,顧安蓮不怎麼為何,在心靈中對冬旭的抵觸情緒少了許多。
但是,一直想著改變的顧安蓮,在性格上還是和以前差不多,沉默,少言,文靜。
真正幫助她改變的是歐老師,歐老師不但讓她做了班幹部,還給她找來許多心理書籍,讓她認清楚自己的心理問題,歐老師說最重要的是忘記過去,別讓冬旭的事成為心理的陰影。
歐老師的那些話都是點到為止,特別注意顧及她的自尊,終於,幾年的警校生涯,讓顧安蓮徹底蛻變,生命如鳳凰浴火重獲新生一般,她將自己淬煉成一位能幹且果敢的優秀警官,等到她畢業的時候,她已經可以大大方方跟人交談,可以穩重站在幾百人的場合中流利地演講,唱歌。
特別是她的父母,一開始還以為她不適合做一名警察,可是當女兒畢業回家後,父母發現女兒完全變了一個人,這才不得不承認,女兒當初報考警校是正確的。
顧安蓮被分配到了省的棋州市公安局工作,她終於如願如償地進入公安隊伍,成為一名刑偵人員。這是她決定放棄成為一個畫家的夢想之後,努力奮鬥的結果。
另外,在她上警校的第三年。她的家鄉的那座城市發生了一件讓她也頗感些許安慰的事情,就是那位為了給自己的兒子複仇,曾經利用權勢硬是讓潘洛宜烈蒙受著不白之冤的高副市長因為貪汙受賄而成了階下囚。
而高介東之死的那件案子雖然仍未結案,至於潘洛宜烈的事情應該怎麼定性,是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當,這要等到洛宜烈出現才能有個結果。但是至少不應該定性為故意傷害罪,當時的顧安蓮這樣想。
當事情在向著洛宜烈有利的方向發展時,洛宜烈仍然是毫無音訊,顧安蓮為此曾專門回了老家一趟,連同洛宜烈的家人在全國一家大報上登載了尋人啟事,卻仍然沒有結果。
洛宜烈的消息再封閉,也應該知道自己可以回家了,如果能投案自首的話,可能會被判刑,但刑期可能不會太長,或者說是因為態度好可以輕判也不一定,至少被判處極刑的可能已經沒有了,顧安蓮盼著洛宜烈出現的日子裏,一個人把《刑法》仔細讀了好幾遍,猜測著法官應該宣布一個什麼樣的決定。
遺憾的是,洛宜烈就這樣在所有人的視線裏失蹤,好像他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
雖然洛宜烈還沒有洗去他所蒙受的那些冤屈,顧安蓮卻稍稍寬慰了一些,但是,她仍然困惑不解的是為什麼洛宜烈不再出現,她是不敢往壞處去想象,莫非是他在外麵出了什麼意外,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了,每想到這裏,她都狠狠地責備自己不該有這樣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猜測。
於是以後的日子中,也就是在冬旭之後,她一直拒絕著眾多優秀男人的追求,獨自一人上學下課,上班下班,個人生活平靜而單調,直到她生命的第二十三個年頭,那時,已經是顧安蓮畢業後的第二年,在從洛宜烈與她離散又四處奔逃數年以後,這個少年仍被她銘刻在心中。
有時候,無所謂是男孩和女孩,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會在年少的時候在心裏刻畫著一個自己心儀的對相,那也是他或者她心目中完美的異性的形象,而顧安蓮也未能例外。
就是這樣的一個心靈的對相,顧安蓮清楚地感到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他了,或者是她找到了,又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以及白頭偕老了,其實這不過是一場天真的異性崇拜。可能在她還沒有到長大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世界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存著各種各樣的缺點和不完美,這種不完美甚至是她無法容忍的,其實她早就明白,在心目中刻畫的這個完美人物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存在,但是她根本就無法說服自己去改變,於是便固執地在心目中為這個人留下一個位置,給他下留一片淨土,於是,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回到自己的心靈世界,便有一個少年在她留下的那片淨土裏四處遊走,這也是顧安蓮一直在等洛宜烈的唯一的一個原因。為了這種感覺,顧安蓮一直堅持著獨處,她希望,這個人有一天一定會重新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知道經過這多年,那個少年的形象早已被歲月淹沒了,真正等到他出現了又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她不能想象。
顧安蓮卻是真的把洛宜烈當作是心靈的伴侶,盡管這個人不一定會成為他的人生伴侶,她已經將這個人的形象與年少時心目中那個模糊的異性標準疊合在一起了,盡管現在看來,當時的洛宜烈跟她心中的這個異性標準相差太遠,她已經不知不覺地把這個心靈伴侶的位置給了他。
曾經有多少個時日,在她的想像中或者夢中,洛宜烈是以忍饑挨餓的形象時時閃現,要麼就是夢見他被警察抓住,他要逃跑,而警察開槍了,她會喊,快跑,然後顧安蓮就多惡夢中驚醒,到了後來,就是從她自己做了警察以後,這種夢境才漸漸地少了下來。
再說說生活中的顧安蓮,在警界,出類拔萃的她在工作幾年中立過兩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提起顧安蓮的名字,很少有人不稱讚的,與從前的顧安蓮相比,那個弱不禁風內向膽怯的顧安蓮與今日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她也不可能因為一隻小毛毛蟲和一隻小老鼠而嚇得大聲尖叫以至於昏厥了。
而且今天的顧安蓮的果敢英勇是讓她的兒子昆琨崇拜的是一塌糊塗,而和顧安蓮結婚的自然就是冬旭了,不過,那是在顧安蓮對潘洛宜烈完全失望之後。
在顧安蓮工作後不久的日子,顧安蓮竟然沒想到會和潘洛宜烈有過一次意想不到的相遇,但是,能找到洛宜烈卻是她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一件事。
試想一下,一個驚惶逃命的少年,犯下了所謂的命案,整日在惶惶不可終日中度過,甚至連跟家人打個招呼都沒有打,就跟這個世界他的親人和朋友同學以及認識他的人全都斷絕了聯係,這種絕對孤獨的感覺恐怕隻有潘洛宜烈自己才能深刻地感受到。
如果說要躲開警察的追捕,是首先要做的事情,那麼生存下來也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當然誰都不會知道一開始洛宜烈的日子過得是多麼狼狽,第一件事那就是他走的匆忙,根本就沒帶身份證,盡管他知道他的身份證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從逃亡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能再以潘洛宜烈的身份生活下去了。
從離開故鄉的第一天起,他就給試著自己改了名字,更加倒黴的是,那天跟顧安蓮臨別時,顧安蓮給他的那些錢,在他逃到另一個城市下車的時候,他才發現錢已經被小偷給偷走了,那個時候,一連好幾個月,他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但又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他變得像一個鬼魅一般,晝伏夜行,也越來越“狡猾”了,更像一隻老鼠時刻在防備著貓的出擊,警察成了他時刻提防的天敵,每次見了警察,他的心裏都會異常地緊張,甚至是交警。
甚至是有兩次與警察擦肩而過,他都暗自慶幸能夠逃脫。
他隻好放棄他曾經的年輕驕傲和尊嚴,隻因為要生存。
時間久了,顧安蓮沒有了洛宜烈的消息,曾經有過一個這樣的猜測,那就是他可能是在某個不知名的小鎮上小村莊裏隱姓埋名住了下來,或者在幾年之後,娶了一個當地的女人生兒育女,過他平淡的下半生了。
但是,洛宜烈的人生軌跡卻並非如此。
《馬太福音》中有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國王遠行前,交給三個仆人每人一錠銀子,吩咐道:“你們去做生意,等我回來時,再來見我。”
國王回來時,第一個仆人說:“主人,你交給我的一錠銀子,我已賺了十錠。”於是,國王獎勵他十座城邑。
第二個仆人報告:“主人,你給我的一錠銀子,我已賺了五錠。”於是,國王獎勵他五座城邑。
第三仆人報告說:“主人,你給我一錠銀子,我一直包在手帕裏,怕丟失,一直沒有拿出來。”於是,國王命令將第三個仆人的一錠銀子賞給第一個仆人,說:“凡是少的,就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凡是多的,還要給他,叫他多多益善。”
這就是人們說的馬太效應,反應到洛宜烈和顧安蓮兩個人的身上時,那就是顧安蓮越來越優秀,越是代表了正義光明的一方,而洛宜烈已經在這個馬太效應的怪圈裏越陷越越深,他變得越來越墮落,越來越邪惡,事實上兩個人已經站到兩個非常極端的對立麵上了。
洛宜烈在頭幾年的潛逃中,其實並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家鄉裏的事情,那個高副市長倒台之後,他也感覺自己的案件有可能得到公正的審理,盡管完全有了被糾正過來的可能,但是那個時候的洛宜烈過的是一種神出鬼沒的生活,在茫茫人海中浪遊世界,更何況那時候早已經遠離了內地,對於本來就是通輯犯的洛宜烈來說,最好的隱蔽就是以靜止的方式藏匿,這也是他為什麼再沒有家人和顧安蓮聯係過的原因,其實最重要的是原因為他的身上又背上一刑事案件,那件案子不但出了人命,也可以說是一樁搶劫銀行的驚天大案。
那一刻,他真想痛痛快地大哭上一場,然而等他清醒了過來,卻發覺自己已經欲哭無淚,他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稀裏糊塗地卷入其中了,到那時他才發現一個人完全要控製自己的行為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