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躲避(3 / 3)

對方早就大勢已去,光根他們占了上風,洛宜烈用力捂住左腕上的傷口,時刻注意,防範著對手進攻。又有一個少年向洛宜烈砍殺過來,卻在眨眼間猝然倒地,幾乎沒有任何征兆地就倒下了,這少年倒在了光根的腳下,光根手裏的刀刃上滴著血,洛宜烈無奈地想,光根這東西太狠了,可是光根救了他一命,光根好像沒有忘記自己對訪文的承諾。

警笛從遠處響起的時候,雙方參予械鬥的人都不約而同地作鳥獸散,四處奔逃,對方為首的那個非旦不逃,反而逆著奔逃的人流往光根這邊過來,這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就連本來就是亡命徒的光根也生出了怯意,拉著洛宜烈就要跑,小傅,快走。光根喊了洛宜烈一聲。

光根什麼也不顧了,現在是先逃走才最要緊。洛宜烈的手從光根的手中脫落,但是光根沒有遲疑,繼續往前奔跑著,洛宜烈才跑了兩步就發現不對勁了,忽然想起些什麼事情?他正在流血的手腕上少了樣東西,就是那塊石英表,誰能說清楚這樣的一塊石英表與洛宜烈的生命相比那個更重要一些?至少那樣的一塊手表上寄托著洛宜烈的許多思想感情在裏麵,洛宜烈之所以在這樣的險境中停下來找它的,是因為他感到丟掉它就像忽然丟掉靈魂一樣,生命便立刻變的虛空毫無意義起來,很明顯這是一個極不理智的行為。

洛宜烈停下了腳步,低著頭,仔細地搜索著,那塊石英表,嘀嘀噠噠著,曾經是作為最初的信物,洛宜烈望著地麵,甚至忘記了周遭的危險。

一定是剛才那個孩子在砍傷他手腕時,就脫落了,他不知道要不是那塊表擋了刀刃一下,他的手腕會又會傷成什麼樣?他想著剛才交手時的那個方位,轉爾走到了那裏。

這片空地上,隻有他一個人在尋找著什麼,沒有走的都躺在地上了。有對方的,也有他帶來的,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這些人的生命都地潑灑在地的鮮血裏掙紮,地麵上躺著的掙紮著,呻吟著,還在零散著各式的砍刀和鐵器,木棍。

終於找到了那塊表,警察應該還沒到,他快速的離開應該沒有問題。

然後,洛宜烈是一陣小小的喜悅,那塊石英表靜靜地躺在地上,沾著些血跡,斷了鏈子,隻是表蒙罩摔碎了,洛宜烈不再遲疑,彎下腰撿起它裝進口袋就要走,接著一轉身,一根鐵棍如無聲的閃電迎頭打了過來,洛宜烈沒有任何反應,便昏厥過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這是短暫的昏迷,地上躺著的洛宜烈還弄不明白,他明明是看見了那個為首的男人是奔著光根追殺過去了,怎麼又突然回頭了?

等洛宜烈努力睜開眼睛,血已經流滿了他的臉,抬起手擦拭了一下臉上,不讓血流遮住他的視線。

光根也已經轉身回來了,正在和那個男人對決,光根奪了那個男人的鐵棍不放手,那個男人的一隻手放開了鐵棍,卻並沒有半點遲疑,而另一手已經掏出一把刀,一瞬間,就刺進了光根的腹部,並不容光根多少反應。洛宜烈試著想站起來,但是還不行,他的手不自覺地伸向腰間,掏出了別在皮帶上的那把槍,朝著那個男人就開了一槍。

槍響後,那個男人應聲倒地,光根一手抱著腹部的的那把刀,一手去拉洛宜烈起來,這時的洛宜烈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擱,兩個人像是從鬥牛場逃出來的公牛,帶著累累傷痕離開了那片空地。

扔在路邊的摩托車還在,洛宜烈找到鑰匙,啟動了,光根說往左,洛宜烈就往左,光根說往右,洛宜烈就往右,等到了光根所說地方,兩個人的血都將摩托車染透了,洛宜烈發現自己把車開到了一個鄉間的一個很平常的住戶的家裏,洛宜烈按響摩托車的喇叭,門開了,是訪文。

摩托車才進了院子,光根嗵地摔倒在地上,費著力氣說,文姐,我把小傅帶回來了。接著就倒下去斷了氣。訪文根本沒有理會躺在地上的光根,而是直接地衝到了洛宜烈的麵前,扶住了他,怎麼啦,怎麼啦,要緊嗎?訪文這樣問著,洛宜烈卻沒有回答她,此刻的洛宜烈真的想痛哭出來,為自己再無法掌探的命運。或者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那個光根,曾經被他認為是惡魔的光根,盡管他一直認為這個人罪惡不可饒恕,他想哭,卻慢慢地陷入昏迷。

畢竟是光根救了他的性命。

光根為了能鞏固自己在這個利益集團的位置,才選中洛宜烈,把洛宜烈交給了訪文,這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但是,光根的處心積慮全都白費了,現在光根雖然死了,卻把洛宜烈推向了新飛和訪文。

新飛也在,他隻關心這場械鬥的最終結果,新飛看到隻有洛宜烈活著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問,那個“扭斷”怎麼樣了?至於誰是“扭斷”洛宜烈都不知道,其實就是那個要跟光根拚命的男人,“扭斷”隻是外號,那個人死在了洛宜烈的槍下。

新飛舒了一口氣,看樣子很是滿意。

洛宜烈的頭上縫了四針,腕上縫了三針,至於背上的幾處刀傷縫了多少針,洛宜烈都無法記得。這一切做完,洛宜烈試了一下,還算能動彈,隻是要躺下來休息,就必須側臥著,還好有訪文陪著。

兩天後,新飛來看正在養傷的洛宜烈,讓洛宜烈給自己點了那支雪茄煙。正式收了洛宜烈做了小弟。並囑咐他好好養傷。

洛宜烈和訪文的婚禮的事情就被無限期推後了。

三天後,訪文拿出了那塊被洛宜烈視為生命的石英表,遞給洛宜烈,隻是那塊表已經被訪文拿去給修複完整了,訪文似乎很懂洛宜烈的心思,看的出來洛宜烈對這塊表非常看重。

洛宜烈還是很感動地說了聲謝謝,可訪文笑笑說,馬上都是夫妻了還要說這個。

這樣的械鬥事件,在順州市的曆史上已經多年未有發生了,說是一時震驚全省也不為過,整個事件中,輕重傷共二十多人,一共死了三個人,包括那外號叫“扭斷”的人,而光根還不算在內。光根是被新飛派的人給偷偷地埋掉了。

但是,洛宜烈和光根的畫像被貼的滿大街都是,警方正在全通輯這兩個人。

幾天之後,警方糾正了一下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失誤,把通輯的小傅的後麵又加上了他的原名,潘洛宜烈。

而這時的訪文才拿著通輯令問他,其實你叫潘洛宜烈,為什麼不告訴我?

洛宜烈苦笑笑,把往事全說給了訪文聽。包括那塊石英表的事情。

聽完了,訪文問,這些都是真的嗎?洛宜烈點點頭,訪文拿起洛宜烈的左手,看看他腕上的石英表,然後看著他,不知為何地笑了笑。然後靠近他的肩膀,說:“白天千萬別出去。”

沒人的時候,訪文不再喊他小傅,訪文說,洛宜烈,我懷上你的孩子了。

洛宜烈聽了先是一陣欣喜,可這種欣喜轉瞬間又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無奈。

洛宜烈是忽然想起自己是通輯犯才變的黯然起來。他努力埋藏著自己的過去,現在他又有了一種無處棲身的感覺了。

洛宜烈沒有隻顧及和訪文兒女情長,還記得向訪文去問菲比歌舞廳的情況,那晚跟著洛宜烈一起去打架的幾個保安有的被抓了,有的跑掉了。

訪文事先吩咐人將菲比裏的一切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清理了,包括那些坐台女都讓她暫時離開,訪文名下的公司一切相安無事。新飛安排的很精心,沒有讓兩者之間發生什麼聯係。

問題就是,洛宜烈在順州已經再不能拋頭露麵了,訪文甚至後悔地說,早知道就不讓你去了。可是說這些都已經遲了,為了洛宜烈的安全,訪文讓新飛安排洛宜烈離開順州躲上一陣子,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此刻的洛宜烈與從前被通輯時有所不同,他已經成為一個重案在逃犯,極度危險的人物,並且攜帶槍支。

他必須離開順州了。

訪文知道,在她和新飛的庇護下,洛宜烈可能還是安全的,但是總呆在順州,對洛宜烈來說卻是不明智的,說不定那天就被抓住了,這樣還有可能連累到新飛和訪文,至少洛宜烈現在是不想連累到訪文的。

這樣的離別沒必要多加描述,臨別時的訪文發現洛宜烈慣有的冷漠眼神中突然閃爍出一絲溫暖,這可能是洛宜烈再無法用言語表達心情的原因。

洛宜烈說,回去吧。訪文點點頭,但是心裏卻被這絲溫暖灼疼,洛宜烈好像是沒有一絲眷顧,就轉身走開了,直到洛宜烈的身影消失了訪文才失聲痛哭起來,訪文能幫洛宜烈做的最後的事情,那就是幫他辦一個假身份證,給他一把槍,和兩排子彈,並告訴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槍,容易惹麻煩。

洛宜烈走後兩天,新飛也離開了順州,至於是什麼時候再偷偷地回來,那不是洛宜烈要關心的問題。

另外訪文還專門辦了兩個手機號給洛宜烈,以便兩人必要時聯絡。這樣的手機對話隻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一個月,兩個人的聯絡就中斷了。當然洛宜烈也弄不清什麼原因。

洛宜烈的逃跑路線是新飛事先為他安排好的,從南方邊境偷渡到金三角,在金三角北部的一個當地武裝中去棲身,用新飛的話說,就是投靠人家,但是從順州到邊境這一程,是他獨自前往,到了那裏自然會有人來接他。

些刻,在他的腳下,路麵是炙烈的柏油沸騰而成的路,鞋子與路程摩擦著刺耳的噝噝聲,在他的眼前,連空氣都令人窒息,粘稠的像岩漿,令人呼吸困難。

如果讓他自己去選取一條逃亡之路的話,他又會去哪裏?岐路中的岐路,迷茫中迷茫,這些,都由不得他去多想。精神的壓力又變的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承受,又像從前,聽不得警笛聲響起,看不得警察與自己擦肩而過,曾經以為已經適應了這些的洛宜烈再次被孤獨感籠罩,夜夜惡夢,夢裏都是刀光和血影,是槍聲,是應聲倒地的對手,是追捕他的警察的喝斥。他在這個世界上,對自己的最低要求是,還能活著而不至於入獄。靈魂在一種極沉重的擠壓中,身體卻在尋求片刻的解脫。

當洛宜烈的腳步踏過國境線時,心中又不免生出幾分竊喜,雖然他知道這樣的安全感不過暫時的,在跟著聯絡人走過一段茂密的雨林,他一下子置身在遍地的罌粟花的花海,紅色的白色的迎風舞動,一起在為他歡呼,來吧,洛宜烈,來吧,洛宜烈,洛宜烈隨著聯絡人就是向導從遍地的罌粟花叢裏走過去。在這裏,罌粟甚至可以不被當作罪惡之花,僅僅是一種農作物而已。

當地的武裝首領知道他是新飛介紹來的,更因為他是被中國警方通輯著逃犯,不再多問就收留了他,當然,新飛送他來,還有新飛的目的,並不是讓他來享清閑的。

之後,他成了一個不起眼的馬仔。

第一次運毒,開始的時候,倒像是一次叢林中的旅行,洛宜烈並沒有意識到真會有危險,即使是從同伴的表情中觀看,也不過一次再平常的出門罷了。

這充滿原生態的叢林之美,美的能讓人忘記一切,樹木拚命地增加著自己的高度,探出頭仰著臉去呼喚陽光,一棵一棵緊挨著,結果使整個綠色的世界變的茂盛而神秘,各種藤類和榕樹交織著盤根錯節,更多的是許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樹和花,成片的野芭蕉樹,還有偶爾從高處蕩下來,又快速逃走的猴子,也嚇人一跳,結果卻是虛驚一場。

這裏的美景,確實是讓洛宜烈感到輕鬆,如果這能是個安寧之地,洛宜烈倒情願一生都住在這裏。

同行的幾個人中,隻有一個能說漢語,而且還是廣西方言,雖然很難懂,洛宜烈試了試,兩個人還算能交談。大家都叫他小量,名字隻是個代號而已,洛宜烈也知道那隻是個假名字,並不問對方真名。小量與洛宜烈走在一起,正因為語言的相通,兩個人才走的很近,看來他們都已經過慣了這樣的生活。

洛宜烈正為所置身這樣美麗的叢林陶醉之餘,耳邊就響起了一聲悶響,這聲音在林子傳開,等洛宜烈意識到這是一聲槍響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同伴倒在地上了,接著便是砰砰的幾聲,正是小量,一把將洛宜烈按倒在地上,頭頂開始有一條條白煙劃過,一塊樹皮剝落在地,洛宜烈和小量都開槍還擊,子彈都是已經上膛的,槍聲中,有兩匹馱著海洛因的馬中槍倒在地上,洛宜烈跟著同夥一起邊打邊退,聽小量說,這樣在運毒的過程中,遭到埋伏的事情時有發生,因為對方就是衝著毒品來的。

這一次,洛宜烈他們所押運的毒品,全被洗劫一空。

但是,洛宜烈真實地經曆了一次槍戰,以後的日子,這樣的槍戰時有發生,敵手都隱藏在綠色叢林中,精確位置在哪裏,用眼睛根本無從分辯,子彈打出去全憑感覺。隻有子彈在砰砰的怪叫,在耳朵邊響著。

一年下來,可以說,洛宜烈已經是槍法如神了,也學會了半生不熟的當地方言,而那個小量已經在一次押運毒品的過程中,中槍而亡。

這時候,新飛派了人來了,聯係到了洛宜烈,令洛宜烈想不到的是,新飛竟對他寄予了重望,那就是要他幫著牽線,開辟一條新的販毒路線。

他清楚地知道販毒將意味著什麼。但是,他已經罪無可恕。這由不得他去拒絕或是同意,隻需要按著新飛說的去做就行了,唯一令他感到有些安慰的是,這件事的突如其來,又讓他和訪文有了某種聯係。許多天以後,他又生出些後悔來,為什麼當時不懂得拒絕呢,可是若是拒絕,應該是早就拒絕了,就是說在光根要求帶他去順州的時候,就該拒絕了。

他去問那個聯係人,訪文的情況怎麼樣了,他和訪文的孩子什麼時候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結果那個來聯係洛宜烈的那個人是一臉詫異,向洛宜烈反問道:“什麼孩子?誰的孩子?”

洛宜烈想,這個人可能對他和訪文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苦心經營,一條新的販毒路線在洛宜烈和新飛的相互配合下,總算打通了,第一批用來探路的三公斤海洛因,有驚無險地從境外運到了順州。

洛宜烈感到回順州去見訪文的時機已經到,這兩年,每逢孤獨來臨,他的心中就會有縹緲的想念,隻是與兩年前不同的是,這樣的思念原來隻會給最初的那個顧安蓮,現在又變成了訪文。

第二次的運毒更大膽一些,一共運了二十公斤,由一輛貨運卡車運送,等到貨都上了路,洛宜烈獨自買了張火車票,一個人前往順州。

他在想與訪文重聚之後,這兩年來的相思之情要用怎麼樣的方式來慰藉,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真正與他相逢的竟然是另外一個人——顧安蓮,這樣的意外情況突然出現,確實令他難以料想,而且差點兒讓他釀成大錯。

這次相逢發生在一九九九年。

在從昆明開往順州的列車上,一般情況下,為了安全起見,洛宜烈盡量地不四處走動,盡量將目光投射到地麵,不讓眼睛與任何一個擦身的乘警對視,就像一個平常的旅客,若無其事,又從臉上表露出一種歸家的心切。雖然此刻的洛宜烈身上有四五個假身份證,他的假身份證曾經有一次成功地騙過鐵路乘警,這樣的僥幸逃脫,讓他覺得原來所設想的危險並沒有那麼危險,即使是發生了意外情況,洛宜烈現在也能應付自如了,再加上他已經被通輯了五年,現在的他,與通輯令上的十八歲時候的他早已經是兩個模樣了。這五年的奔逃已經使他從一個倉皇逃命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危險的慣犯,為了活命和奔逃他可以隨時拔槍。

他可以確信,他在一九九九年的長相,不可能讓任何警察想起從前那個一九九四年的少年潘洛宜烈。但是他想錯了,他還是被一個警察認了出來。

仿佛是命定裏要發生的事情,躲不躲不開。但洛宜烈怎麼也不會想到,顧安蓮會成為一名警察。

那一刻,洛宜烈從餐車裏出來,準備回自己的的臥鋪,在車廂的過道處,忽然身後就有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洛宜烈。”

洛宜烈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喊過他了。這聲音裏帶著輕輕的試探,而且是一個溫柔的女聲,這由不得洛宜烈不回頭看一下,這種情況下,他的好奇心驅使他看個究竟,回頭的結果讓他驚諤,那個女子竟然是她。

“顧安蓮,是你?”

這個時候的顧安蓮其實知道洛宜烈所犯下的一些事情,她參加工作之後,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工作之便去查一些遭通輯人員的資料,希望能從中查到一些關於洛宜烈的信息,可查詢出的情況卻令顧安蓮大失所望,洛宜烈竟然“舊賬”加“新賬”再次成為通輯犯,而這次還是攜槍潛逃。

這是顧安蓮工作以來第二次出差,是和幾名同事一起,到外地押兩名女犯回原籍。

遇上洛宜烈,連顧安蓮也感到意外,當那個身影在她跟前一晃而過時,她敏感地扭過頭看了一下他的背影,很像洛宜烈,然後就從餐車廂一直悄悄地跟著,靜靜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終於從他的的長相和一個細微的動上認定了他就是洛宜烈。

本來就是一對老友重逢,顧安蓮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微笑,她說:“洛宜烈,真的是你,我都不敢認了。”此刻的顧安蓮仿佛忘記了自己是一名警察。

洛宜烈不知道怎麼回答。在心底反複地問自己?他還怎麼麵對她,他告訴自己這次再回順州是為了和訪文完成那數年未完成的婚禮。或許那樣的婚禮再沒有必要,因為在訪文和他之間,已經彼此默認為夫妻了。

洛宜烈的樣子確實是變了許多,比離別之前要成熟許多,再加上兩年的雨林生活,皮膚變的黝黑了一些,呈現出古銅的色澤,還有顧不得刮掉的生硬的胡須,頭發也亂亂的,再加上一身半新不舊的襯衫和牛仔褲,顯出一點落拓之相,顧安蓮明明知道此刻的職責是什麼,仍然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兩個到了一節車廂盡頭的無人處,站立著對話,但是洛宜烈卻再不敢去顧安蓮的眼睛。

“這些年過的好嗎?”顧安蓮再次試探了問了一句,但是在心裏又出悔意,他四處奔逃,能過得好嗎?可是她卻是出於關心他才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