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愛的那項運動,
是速度、力量、技巧與智慧的結合。
從快速切入到搶籃板,
從三分遠射到假動作……
每每看見你的投入,
我都可以感覺到,
在帥氣瀟灑的背後,
你演繹的,是這項運動的生命力。
在和木上比賽的倒數3分鍾裏,根橋隊長大發神威,使出了他的必殺絕技“打蒼蠅”,扣掉了對方8號的進球;緊接著,木暮學長精準地投入了一個三分球。這樣,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川原反以77:76反超1分了。
麵對落後的形勢,東根學長開始認真起來了。
用根橋的話說,若是東根認真起來,全神奈川縣都沒有人可以阻得了他。果然,他隻是略晃了一下,便已閃過細山,那電光火石的速度令人瞠目結舌……最終,這一輪的進攻,以他在根橋上方灌籃成功並兼得一次罰球而結束;罰球球進,木上又以79:77再度領先了。
細山對自己沒有守住東根耿耿於懷,木上再度進攻的時候,他也以同樣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去追擊東根;可是,當東根忽然刹住腳步,跳起投球的時候,細山卻一口氣衝出了邊界以外……
東根的投球,又射入了。
第三次單對單,東根依然輕輕鬆鬆就擺脫了細山,射進一球。
然而,細山的骨子裏,也和你一樣不肯服輸呢。在第四次阻擋東根的時候,他終於截斷了東根的球;隻可惜為了救球,他狠狠地摔出界去。
看來,讓細山去守東根,還是太難為他了,如果是你在的話……
“學姐,我看是該我上場的時候了。”你一把扯下了披在身上的毛巾,平靜地對安壽姐說,“最後2分鍾了。”
你替換了8號潮崎學長。臨上場前,安西教練招手叫住了你和細山。
不知他說了什麼,你們二人都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神色。莫非是……
最後2分鍾,現在的比分是83:79,木上依舊領先4分。
此時此刻,木上的全體隊員充分表現了對隊中皇牌的信任,隻要有機會拿到球,他們就會把球傳給東根,而當東根拿到球時——你和細山同時阻擋在東根麵前!
雙人防守包夾東根,徹底將他封殺凍結!——這,恐怕就是安西教練得秘密指示吧。
果然,以二敵一的嚴密防守給東根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卻也刺激了他運動神經的興奮。
“你別妨礙我啊。”細山看著一旁的你,氣不打一處來。
“白癡,別東張西望的。盯緊對方的眼睛,重心放低,展開身體,不斷走位。”你的聲音冷靜而沉穩。
“很少有啊,米林你這家夥竟會說那麼多話。”細山得意地笑了,“終於要借助我這個天才的力量了嗎?”
“總比輸掉好。”你依然波瀾不驚地。
你們三人對峙了幾秒鍾後,東根忽然直起身子,長長吐了口氣,細山見狀也鬆了口氣;不料那隻是東根虛晃的一招,他突然發力,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快攻上去,你緊緊跟著,細山卻還沒反應過來。東根靈活突變,一下子把球傳給了魚住隊長,後者投籃射入。東根握緊右拳,興奮地大喊一聲:“Yes!”
……關鍵時刻,川原的中流砥柱根橋隊長,為我們挽回了一球。現在比分依然相差4分。
又到木上進攻了。依然是東根快速切入,意圖射球的時候,根橋和你雙人跳起攔截,卻依然阻不了他。沒想到的是,細山從後麵高高跳起,一把拍掉了他手中的球。
拿到球的細山飛速返回,東根立馬追上,不斷逼近。細山麵臨失守的危險,場外的我們看得膽戰心驚。
“後麵。”你跑到細山身後解圍,“傳球!”
拿到細山的傳球,你原地跳起,手臂自然展開,籃球,從你的手中投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地落進了籃筐中央。
“哇!是三分球!是三分球耶!”除了細山為自己傳球給你而一臉懊惱沮喪以外,川原所有人都歡呼起來;米林命們高聲尖叫;歩美和晴子相互擊掌;我,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你,真的不簡單呢。
可是,我們還落後1分呢。還有最後的……15秒!
沒有時間了,根橋隊長再發神威,截斷了雙方的傳球;你心領神會,立刻以光速向反方向奔跑。“米林!”根橋一聲大喊,隔著半場擲出球去;然而,你接住球的瞬間,東根也纏了上來。
“我不會讓你射球的。”東根在你左右,盡一切可能想破壞掉你的運球。
“可惡……這個混蛋……”你咬著牙,卻無計可施,畢竟,他不是別人,而是東根。
千鈞一發的瞬間,你看到了,那個穿著川原隊服的人,跑了過來……
你沒有猶豫,將球傳了出來,直到對方拿到球時你才發現,這一球,你傳給的不是別人,恰巧是剛才傳球給你的細山。
“細山同學——”身邊的晴子溫柔地呼喊著。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呢。細山穩穩地運球、上籃,雖然球技並不華麗,動作也略有生澀,卻用他和晴子早晨“秘密特訓”的成果,為川原投進了至關重要的一球。
霎時,川原又以1分領先了!全場上下,一片歡騰。
然而——
——有時候,我覺得,
我說的話,隻有你懂;
有時候,你覺得,
你什麼也不說的平靜,隻有我懂。
是你太聰明,還是我善解人意?
抑或是,我們之間,有一種感覺,
叫做默契。
“比賽還沒完啊!”
正當川原沉浸在細山入球帶來的喜悅中時,仍然保持鎮定與冷靜的人,是你!
可惜,已經有些遲了……
因為,拿著球的那個家夥,不是別人,是東根!
所以,盡管是你和根橋合力跳起阻擋,他仍然能想辦法在空中換手,為木上射入鎖定勝局的一球。
Timeup。
最終,停留在記分牌上的數字是87:86.
木上贏了。
這一場艱苦的比賽,結束了。川原,輸了。
……
根橋不愧為隊長,此時此刻的平靜與從容充分展現了他的大家風範;細山似乎還不能接受這個失敗的事實,不斷要人傳球給他,我看了鼻子隱隱發酸;而你,背對我站著,我看不見你的表情,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你的心裏在想什麼。
場外,米林親衛隊一片抽泣之聲;歩美哭得格外傷心,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撲簌簌地往下掉;晴子眼睛裏含著淚水,緊緊咬著嘴唇,直直地望著場上的人;安壽姐默不作聲,開始收拾東西,整理記錄……
堂山的臉上,掛著少有的黯然表情;高宮、野間、大楠少有地嚴肅與沉默;站在對麵的都倉,出乎我的意料,她臉上沒有洋洋得意的笑容,而是一點略帶憂傷的沉靜。
或許,她終於想起,自己是川原的學生了吧。我想。
至於我,我沒有哭,雖然遺憾與難過已填滿了我的思想,哽住了我的喉嚨,但是,我不允許自己軟弱下來,因為我知道,其實你們——你,根橋隊長,細山,木暮學長……還有川原所有的上場球員都要比我們更難過。我所能做的,就是在你們最難過的時候,在旁邊支持你們,為你們加油,安慰你們,替你們打氣。
所以,我絕不容許自己先被傷心的情緒擊垮。
道別的時候,東根學長向你伸出右手:“喂——”
你走過來,一臉不服輸的倔強,伸出右手,“啪”地打在他手上。
“嘿,這小子。”東根不由微笑了。
和細山握手的時候,東根咧了一下嘴,好像被捏得很痛似的。
轉過臉,看見我和歩美,他又微笑了。
“秋葉,好久不見,你現在是隊醫了嗎?”
“嗯,東根哥哥,你好。”從小學起,我就一直這麼叫他的。
“很適合你哦。因為,你不像某人那麼愛哭。”
說完,他轉向歩美,目光炯炯:“Hi,你最近還好嗎?”
剛剛哭完的歩美,兩個眼睛依然通紅,麵對東根的問題,輕輕點了下頭。
“有生過病嗎?”好溫柔的語氣。對於身體不好的她,這總是他最關心的事。
歩美輕輕搖頭。
“那就好了。”東根又恢複了平日裏閑適的笑容,似乎不經意地問了句:“盯我那小子,就是你平日裏說的米林脇川嗎?”
“嗯。”她聲音好小地回答,臉上卻泛起了一陣紅暈。
東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把雙手插進褲子口袋,仔細地打量著他的情敵。
“東根君——”遠處走來了都倉朝美,熱情洋溢地招呼著。
“天啊,又來了!真是傷腦筋啊!”東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怕了似的,“小姐們,我先閃了。改日再聊。”
說完,就一陣煙似地溜之大吉了。
回去川原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無言。我一直偷偷看你,你的臉上卻始終沒有表情。
下了電車,大家都各自回家,四散開了。站台上,我望著你遠離的背影,定了定神,追了上去。
“米林!”
你回過頭,等我停在你身邊,奇怪地看著我。
“你……你……你沒事吧?”我氣喘籲籲地。
“不是說過了嗎?扭到而已。”明顯的嫌我大驚小怪的語氣。然後徑自掉過頭去,不再看我。
“我不是說這個。”我瞪了你一眼,停頓了一下,幹脆開門見山,“你以前從來沒有輸過。這次……真的沒關係嗎?”
你望著遠方的眼神一下子鋒利了起來,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
我知道,對於你那顆驕傲而不服輸的心,即使是練習賽的失敗,也會是一種不能接受的恥辱,不過,適當的經曆失敗,卻也是促進你奮發的動力。
“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呢。”我提起了東根,憑我對你的了解,他一定已經成為了你最在意的人。
“那又怎樣?”你轉回來看著我,不服氣地挑釁。
“他身高比你高,體重比你重,年齡比你大,體力比你好,技巧比你純熟,經驗比你豐富……”我說繞口令似的說了一大串,盯著你幾乎要噴火的眼睛,故意激將。
你不說話了,再次把目光投向遠處,一臉寒霜。
“可是——”我大聲地、清清楚楚地說,“即使他再厲害,我也還是相信,怪物一定可以打敗他!因為我知道,怪物一直很努力。”
你驀地直視我,眼睛裏跳躍著不一樣的光芒,明亮而閃爍,一種積極而充滿熱力的火焰,在你的眼睛裏燃燒。
“總之,我是一直站在怪物那邊的,所以怪物一定要更加努力哦。”說完這句話,我覺得自己臉上熱熱的;不敢看你的眼睛,匆匆地走開了。
身後,隱隱傳來一個平靜而溫柔的聲音:“我知道,白癡。”
——我快樂,因為你快樂,
也因為你不知道,我的不快樂。
在換乘去往詫間媽媽家的公車站對麵,我看到了那家小小的飯莊。
像每次路過木上一樣,我走進去,點了一碗這裏最有名的秋刀魚拉麵。
也許是因為和店老板有舊識,每一次我來,都是他親自掌勺。
……
一碗熱氣騰騰的麵端上來了,香味撲鼻。
“秋葉小姐,怎麼樣,訂日子了嗎?那天的喜筵,可說好全包在我身上啊!”
魚住老板的臉上,粗獷的線條寫著不一般的豪爽與熱情。自從那年夏天退役以後,魚住前輩便遵守和父親的約定,好好學習家傳廚藝;十年磨練,他不僅成為神奈川有名的一級廚師,還自己當上了老板,開了這間遠近聞名的魚住飯莊。
其實,從前,我和魚住純也並不是很熟,他隻知道我是川原的隊醫而已;但人就是這樣,隨著年齡的增長,對過去的舊相識就會感到格外親切。這,也許就是陪伴的意義吧。
“對了,那一天,根橋那家夥也會去吧?”魚住裝作不經意地問。
“我已經請他了。”我微笑著,“你們兩個,恐怕會是婚禮上最高的人呢。”
“爸爸……”一個黑黑的小男孩跑了過來,雖然看上去隻有三、四歲,卻比一般同齡的孩子長得高大結實。
他的手裏,抱著一個圓圓的兒童籃球。
籃球的夢想,就是這樣,一代一代地持續著。魚住老板的眼裏,盛滿了對兒子的疼愛與期待。
“我的鞋子壞掉了呢。”小孩子嘟著嘴,很可愛的樣子。
那是一雙兒童籃球鞋,模仿著市場上最流行的式樣,是……AIRJordanX?!
已經是……第十代了嗎?
“咦,細山,你穿了新的籃球鞋呀。”結束和木上比賽的第三天,在放學練習的時候,我發現細山的腳上,穿了一雙漂亮的新鞋。
“哇!是AIRJordanVI呢!最新上市的,很不錯呢。”安壽姐比我內行許多,也驚歎起來。
“那當然了,這是我和晴子小姐一起去買的。最適合天才穿的……哈哈哈……”細山大概是重溫起自己和晴子買鞋的片斷,一臉幸福的笑容。
大家圍了上來,新鞋踩三下。木暮學長告訴他,這是為了防止新鞋給腳造成的運動傷害。
“我還沒踩呢。”你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在他的鞋上,重重踩了兩腳。
“什麼?!可惡啊米林……”
……
望著你們二人吵成一團的樣子,我偷偷地笑了。細山,不僅為大家帶來了快樂,也給你注入了新鮮的活力,甚至讓你這萬年冰山學會了挑釁。
當然,你挑釁的對象,除了細山以外,還有我。
那是一個清早,我剛拐進學校附近的小巷裏,便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灰藍色的單車立在一旁,一個身形高大、穿著運動服、單肩背著Nike書包的男生跪在地上,伸出雙手“嘖,嘖”地逗著眼前一隻瘦小的黑貓。
這個背影好熟悉,是……你?!
一瞬間,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泛起暖暖的感動,沒想到你這個平常冷冰冰的家夥也有如此溫柔多情的一麵呢。
我悄悄走到你身後,輕輕咳嗽了一下。
完全的猝不及防,你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小貓咪也被你驚得飛快地跑掉了。我忍俊不禁,微微笑了。
“它長得……很像你……”你下意識般地脫口而出,完全沒有思考,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臉頰居然有些漲紅。
什麼?!居然說我長得像一隻貓?我氣得嚷起來:“你才長得像貓!不,像細山說的,你長得好像狐狸!”
這下熱鬧了,籃球隊裏,有猴子,有猩猩,有狐狸,現在,又多了一隻貓,而狐猴貓的大戰,也不可避免地經常發生。
根據慣例,每天訓練完畢,都要留下三個一年級生打掃,而我,偏偏和細山、和你分到一組;我的任務是擦籃球,你們則負責搬籃球和拖地板。輪到一起值日的時候,我往往因為待會兒要打工,一言不發地飛速幹活;細山則經常一邊幹一邊找些稀奇古怪的茬和你鬥嘴,而你,卻總用隻言片語四兩撥千斤,經常把他噎得半死。
“米林,你看看你拖過的地板,比剛才還要髒,還不如不拖。”
“那我不拖好了。”
“混賬!你要重新拖!”說完,細山拿起我用的水桶,把水潑在你麵前的地板上。這個小孩,還真有夠任性!
“不要。”你麵無表情,放好拖布徑自去搬籃球筐。
“可惡!”細山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他拎著個鐵桶又回來了,然後不由分說,滿滿的一桶水對著你兜頭澆下。
“哈哈哈哈……”細山得意忘形地仰天大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去儲物櫃拿毛巾,回來的時候,卻發現細山全身上下也濕透了,火紅的頭發癟癟地貼在額上。
——你的手裏,握著衝洗地板用的膠皮水管。
一條毛巾遠遠不夠了。抱著所有毛巾回來的我卻發現局麵又變了,你們二人對峙著,細山的手裏,也多了一條衝洗籃架用的高壓水管。
“喂,你們兩個……”我衝到你們中間,試圖阻止水資源的浪費,然而,沒等我說完,兩道水流從左右噴射而來,瞬間,我,連同懷裏抱著的所有毛巾,通通濕了個徹底。那猛烈的、如暴雨般的噴泉,迷住了我的眼睛,嗆得我不住咳嗽。
沒有想到我的介入,你們趕緊關緊龍頭,傻傻地麵麵相覷。你小聲地說了句“白癡。”;細山則一臉驚訝:“綾香小姐,你怎麼會在那裏?我不知道啊。這下慘了……”
“你們太過分了!”我把懷裏的濕毛巾向你們分別丟過去。趁你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跑去拿來最後一條水管。
一場噴水大戰正式爆發。
最終,這場戰爭以我們三個人都變成落湯雞,而且不得不重新拖地板、擦籃架、收拾整個體育館、忙活了整個晚上為結局。然而,在那些紛飛的水花中,我卻釋放了心底所有生活的重壓;我聽到了自己發自內心的大笑聲,找到了久違的快樂;也忘不了,你濕漉漉的劉海貼在腦門上的滑稽模樣,卻依然帥到有違天理。當一縷夕陽從大玻璃窗裏斜射進來時,你發梢滴落的水珠閃動著晶瑩的七色光彩,我的心怦怦地跳,慌忙低下頭去絞幹裙子上的水……
這是一種幸福吧,盡管微薄,盡管是獨角戲,我卻那麼滿足。是的,隻要能站在你身邊,默默地看著你,感覺到你的存在,我就很幸福,很滿足了。我不貪心。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即使是這樣淺淺的幸福,我也沒有資格擁有。
——現實生活中,王子真的會選灰姑娘嗎?
如果有那麼一位美麗善良的公主。
我不相信;
所以,如果不是公主,
我就絕對不會去幻想,穿上水晶鞋的滋味。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
我不是公主,你卻,也不是王子。
我們隻是一對,
相愛著的平凡人。
第二天放學,我正趕往去便利店的路上,一輛車“唰”地停在了我的旁邊。車窗搖下,居然是角倉管家那張嚴肅的、不苟言笑的臉!
“秋葉小姐,請上車,我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談。”
“可是……”我有些為難,“我現在……要去做兼職啊。”
“不會占用你太長時間的。”
角倉管家帶我來到一間附近的小茶館。麵對麵坐著,他眼睛裏流露出的肅殺讓我不寒而栗。
“秋葉小姐,”他開門見山,“你要多少錢?”
“什麼?”我一頭霧水。
“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米林少爺?”
“……”我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問,一時又驚又氣,說不出話。
“盡管開口吧。”
“我想,上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鎮定了一下心神,“我不需要你的錢!”
“那麼,你要什麼呢?你要怎樣才肯離開他呢?提出你的條件吧。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這個傲慢又可惡的臭老頭!開口閉口就是條件和錢,完全置我的尊嚴與人格於不顧!我骨子裏的倔強與天地不怕的勇氣被激發了,怒火熊熊燃燒。
“你搞錯了吧?我和米林,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冷冷地說。
“你說謊。上星期五晚上,他到你家門口和你見麵,你能否認嗎?”
星期五?!他說的是和木上比賽前的那個晚上吧?
“拜托!你調查清楚一點好不好?他隻是路過我家門口,巧遇我而已。兩個普通同學說幾句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而且……等一下……你是怎麼會知道的?莫非你……跟蹤他?”
“這是我保護少爺的職責。”角倉管家一臉忠心耿耿,“你覺得他出了公館,騎車到你家門口,在你家樓下站了40分鍾,和你說了幾句話,然後又騎車直接回家……這,僅僅是‘路過’而已嗎?”
什麼?!我驚異地抬起眼睛,嘴巴張成一個滾圓的“o”。
“你敢說你一點都不知道嗎?!”他語氣更凶了。
“我……我的確不知情……”怎麼搞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他上下打量我,判斷我是不是在說謊。
“好吧,就算你當時不知道,”大概是相信我的確無辜,他的口氣也軟了下來,“那麼,現在你也清楚了,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打算怎麼辦?此時此刻,我依然震驚在那晚的事實裏,大腦一片空白,哪有能力想什麼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這……你說的事,又能代表什麼呢?”
“你別裝傻了,秋葉小姐。”角倉冷冷地,“我是不會坐視米林少爺被不三不四的女生勾引而置之不理的。”
“不三不四”?“勾引”?這幾個字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耳膜;再也無法忍耐,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權力批評我?有什麼權力用肮髒的字眼侮辱我?你當米林脇川是什麼?日本天皇嗎?你以為全天下的女生都想接近他、勾引他是不是?你以為所有人都在圖謀你們米林家的財產是不是?我告訴你,米林脇川,我根本就不——希——罕!”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聽見心裏有東西破碎的聲音,我知道自己說了謊。對不起,米林,在愛和自尊麵前,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因為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對你算什麼;因為我沒有勇氣以單戀來抵抗整個世界;因為我害怕,最終自己的真心將遭到你無情的拒絕。那麼,至少,讓我保留起碼的自尊吧。
“我要走了。”我拿起書包,向門外走去。
“等一下,”角倉也站了起來,“如果米林少爺一時糊塗,喜歡上你怎麼辦呢?”
“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了。”我看都不看他,繼續向外走,“與我無關。”
“亜矢子小姐會傷心,你也不管嗎?”
聽到歩美的名字,我停下腳步,回過頭望著他。
“怎麼樣,秋葉小姐,你願意坐回來慢慢談嗎?”他的語氣緩和了。
“除非你道歉。”我絲毫不讓步。
角倉管家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了口:“秋葉小姐,我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如果有得罪冒犯之處,請你……請你原諒。”
這還差不多。我坐回位子,等待著他的下文。
“秋葉小姐,據我所知,你和亜矢子小姐從小學就一直是好朋友吧?”
“是的。”歩美的身影在我眼前浮現。那麼好的一個女孩。
“那你一定也知道,亜矢子和米林兩家的淵源了?”
“是幾代世交嗎?”我想起歩美曾經告訴過我的,她家和你家的關係。
“嗯,五代世交。”角倉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不僅如此,雙方在多個生意項目上都有緊密合作,參與政治活動時也采取一致立場……還有,你大概不知道,米林少爺的姑姑就是亜矢子小姐的嬸嬸吧?”
我沉默了。他說的事,我的確從未聽說。
“所以,米林少爺和亜矢子小姐這一對金童玉女,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是要在一起的——訂婚、結婚、共同繼承米林和亜矢子龐大的家業……這一切,你明白嗎?”
我依然沉默,鼻子卻開始發酸。
“現在,他們都長大了。難得的是,他們都那麼優秀出眾。米林少爺一表人才,亜矢子小姐美麗溫柔。再過幾年,兩家長輩的心願就可以實現了。”
我心裏隱隱的痛。其實,他說的,我也不止一次地想過;正因如此,我才一直逃避自己真實的情感。
“可是,在這個時候,你卻出現了。”
我抬起眼睛看著他。
“盡管,我不認為少爺會喜歡上你這樣的女孩,但年輕人一時腦子不清,也會衝動犯錯。當我那天晚上一路跟著他到你家門口時,我覺得,事情已經不那麼簡單了。作為一個關心他的人,我不得不在問題更嚴重之前阻止它的發展。”
“你應該知道,米林少爺對亜矢子小姐一直是很好的。”
我點了點頭。是啊,你一直對她很客氣,很溫和,從不大呼小叫,也從不叫她笨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