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花瓣落下(1 / 3)

站在如雨飄落的花瓣中,他放下肩上的行囊。

抬眼看著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不知道什麼時候,金柳路上的柳樹都被漸漸替換成了一株株的桃花,狹窄的小路也被拓寬,鋪上了青色石板,散步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望著不遠處的法式小樓,原本白色斑駁籬笆加高了,也換成了亮麗的黃色,大叢大叢的薔薇花藤爭前恐後的向外探看,半棟法式小樓都被花團錦簇的八重櫻裹入,是花在摟中,還是樓在花中,已經分不清了。

他慢慢前行,點點滴滴,所有過往如撲麵而來的花瓣,將他包圍。

“喂,桃子,給我過來!不準翻籬笆!”一個女聲響起,有著無奈還有媽媽對孩子寵溺。

“不要。”糯米一樣甜膩的童聲響起。

話音未落,一個團子一樣的小孩咕嚕嚕從籬笆上掉下,滾了好幾圈,停在了他跟前。

他瞪大眼睛看著那個粉雕玉砌的“小團子”。

天上掉下一個小團子?

小不點沒有像往常小孩一樣摔倒就哭,而且這個小不點的膝蓋明顯破了,一直在流血。

可是,居然像團棉花糖一樣粘在了他的右腳上,眨巴著長長的睫毛,稚聲稚氣的說:

“叔叔真好看,桃子要做叔叔的新娘。”

他那是相當的震驚,現在的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嗎?

“桃子!”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他眼前。

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把這個小團子從他腳上剝下來,拍掉小團子身上的灰塵,皺眉看著團子膝蓋上的傷,“看你還皮,走,媽媽給你擦藥。”

“我不要媽媽擦的,我要高叔叔擦。”桃子撒嬌爭取自己的權利。

“做夢吧,你高叔叔哪裏有空照顧你這個小色狼。”她捏著桃子的粉臉,恐嚇小孩子。

“媽媽,我要嫁人了,我要嫁這個好看的叔叔。”桃子掙脫她,再次粘到他的褲腳上。

“哈?”她一臉驚愕的看著自己兒子。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有那方麵的傾向還是大叔控。她有好眩暈、好蒼白、要見到革命導師馬克思的感覺。

再次把桃子從他褲腳上剝下來,抱著桃子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兒子給你添麻煩了。”

然後換上一個虎姑婆的臉,對小桃子恐嚇,“男孩子是不可以嫁人的。”

“那麼我要迎娶這位好看的大叔。”

她的下巴要落地了。

“我揍你哦。”桃子到底是去哪裏學的這些奇怪的東西。

“絳夏。”他連內心都揚起了幸福的笑容,“我回來了。”

聞言,她這時才抬頭看來人,完全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說出兩個字,“阮墨。”

他看到她那樣驚喜和驚嚇交加的臉,動情的走上前,要給絳夏一個擁抱。

說那時遲這時快,絳夏把兒子丟在籬笆上把著,迅速下移身體,標準詠春拳,快、狠、準、接連不斷的打在阮墨肚子上,最後一拳打在阮墨下巴上,KO!

“媽媽,漂亮!厲害!卡卡西附身!王道!呀呼!”桃子在籬笆上呐喊,助威。

“混蛋!不說一聲就走掉!還那麼多年銷聲匿跡!早知道你會走那麼多年,老娘就帶著桃子回加拿大!”絳夏憤恨的罵道。

阮墨剛想回嘴,卻在看見絳夏臉上不斷滑落的淚珠,什麼怨氣都沒有了。

掙紮的爬起,“對不起。”

他笑了,把絳夏拉過,狠狠揉進自己的胸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再說瓊瑤奶奶的台詞,我揍你!”絳夏說完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為什麼一聲不吭的走掉,連個留言條都不留,我還昏迷著就偷跑掉!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散步的人都用負心漢的眼神看著阮墨,強烈譴責。

“……進去說,進去說。”阮墨抓過籬笆上的桃子,摟著絳夏,快速殺入小樓,卻發現小樓的一樓變成了咖啡屋,正在品味悠閑的男男女女,愕然的看著這三人。

“老板娘,這位是?”一位熟客問絳夏。

“桃子的新娘,漂亮吧!”阮墨手中的桃子發言。

“桃子,我揍你哦!”這句話是阮墨說的。

“不要意思,教子無方,讓各位見笑了。”絳夏也滴下好大一顆汗珠。

看來隻有二樓了。

先處理了小桃子的傷口吧。

阮墨把桃子放在高高的凳子上,讓他乖乖坐好,先用礦泉水幫桃子洗傷口上的泥沙,桃子表現的很勇敢,讓阮墨很高興,鼓勵的拍拍桃子的頭。

等絳夏拿來雙氧水和碘酒時,小桃子好像僵硬了一下,他也沒太注意。

阮墨拿起雙氧水輕輕倒在桃子的傷口上。

多年前的一幕慘劇在他麵前重現。

桃子像觸電的老鼠,拚命掙紮,四肢到處亂騰,無差別攻擊,還有那殺豬般的尖叫。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桃子不要!”

混亂中,阮墨手中的雙氧水被踢掉,流了一地,也濺了他和絳夏一身。

“桃子乖,雙氧水不痛的。”阮墨想要安慰已經抓狂的桃子。

這時,絳夏陰側側把阮墨拉開,“和他,是無法用人類語言溝通的。”她已經打開了碘酒,迅速抓住桃子藕段似的大腿,狠狠把一瓶碘酒都倒在桃子的傷口上。

“啊。”

樓下的熟客先震驚了一下,然後繼續低頭喝咖啡。

半晌,折騰累的桃子,不知不覺睡著了。

絳夏和阮墨抹抹滿頭的大汗。

“呼,這小家夥果然是你生的。”阮墨差不多虛脫了。

“廢話,我一直想把這個家夥塞回肚子裏,實在太像我了,讓人恨得牙癢癢。”絳夏摸摸桃子微微濕潤的黑發。

“他的眼睛像顏絮。”那雙湖水藍的眼睛讓人過目不忘,不過顏色淺了很多,不注意看,很看不出。

“是呀,有那家夥的一半基因呢。”生桃子的時候,她差不多去地獄那報道了。

“顏絮過得怎麼樣?”阮墨坐在地上,靠著床沿問道。

“和那個小MM修成正果,去年結婚了。”絳夏笑笑,世事無常,“你呢,這些年到底去哪裏了。”

推出那張讓她徹底了解他的心的專輯後,就消聲匿跡,誰也找不到他,就好像他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被教授送到美國學醫,然後加入了無國界醫生,多耽誤了幾年。”阮墨攏過絳夏,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可不想再看著你在手術室裏,卻無能為力。”

“六年了吧。”絳夏已經放棄去計算他什麼時候走的,因為根本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

“是呀,那個一出生就進保溫箱,還做了心髒手術的小家夥,居然現在那麼活蹦亂跳。”阮墨想起桃子是如何出現在他眼前的,就好想笑。

“作為桃子的母親,我不得不說,這家夥實在是個最甜蜜的負擔。”獨自帶一個皮小孩,簡直要了她的命。

“現在開始,我和你一起負擔吧。”再也不走了,六年了,每天每夜,想的都是她,他再也受不了這種煎熬了。

“不必。”絳夏斷然拒絕。

“為什麼?”是他離開太久了嗎?絳夏已經不打算再讓他進入她的生命裏了嗎?

“那是你的負擔,我該休息休息了。”絳夏一下子就把桃子的教育重任全部撇的一幹二淨。

“你呀你!”阮墨笑了。

“阮墨,你愛我嗎?”

“不要說廢話。”

“愛嗎?”

“很愛,很愛,愛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也愛你。”

我的隊友是個怪胎,用台灣話說,是個怪咖。從他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這並不是因為他有裝在袋子裏的人的怪癖和醜陋相貌,相反,我知道他,前些年還活躍在熒屏上的大明星。180幾的身高足以讓他在一群歐美人當中也不遜色,更何況他那宛如天使般完美的臉蛋,如果是平時,我大概會把這個家夥約到夜店喝上幾杯。可是,這裏是無國界醫生組織。我們這個小隊是由醫生、護士、後勤人員、組成的醫療小分隊,即將前往戰火紛飛的危險地帶,而不是去進行慰問演出,更何況,非洲地區的人民能聽懂中文歌嗎?

“喂,隊長,怎麼能讓一個外行人加入我們?”我向絡腮胡的隊長抗議。

“外行人?你說誰?”隊長訝異的問我。

“他。”我毫不客氣的指著這個笑咪咪的家夥。

“哦,他是約翰霍普金絲大學醫學院的教授推薦來的,讓他在隊裏做助理醫師,是個可靠的人。如果不是還沒正式拿到美國的醫師執業證,他可是分不到我們這隊裏。”最次都是去漢克那隊。

他們小隊的任務不一樣,隻是為當地民眾做些衛生宣傳,治療一些普通的疾病。

“嘎。”我無言了,那個家夥原來不是隻有臉蛋。

不過他似乎不喜歡和人群接觸,他對誰都是笑容滿麵,可是我看得出,他的笑容隻是在臉上。假麵人,果然在演藝圈混過的人,那天,我和他一起前往附近一個村子,途中遇到了很漂亮的紅色果實,我剛想吃。

“喂,給猴子留點口糧。”他如是說道。

我靠,他不單是假麵人,性格還很惡劣!

回到營裏,我向隊友們控訴他的無良。

隊友驚愕的看著我,好半天才說,“緲緲,你活著是奇跡!你要去感謝Ryan,他救了你。”

“沒錯,前幾天,其他隊有人誤食了那種果實,結果急性腸絞痛還一直嘔吐不止。”

滿臉黑線。

從那一天起,我對他改觀了,也許這個家夥隻是麵惡心善,不對不對,是假裝很惡劣,其實人和心都很美。

隔天,我把一個很可愛的熊貓掛飾送給他,這可是我的寶貝,在台北動物園的熊貓館裏買的,而且那次是我第一次見到真的熊貓。

“你很喜歡熊貓。”他搖搖手裏的掛飾問我。

我拚命點頭,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在臥龍保護基地領養了一隻熊貓,哪天帶你去保護基地看,可以抱的。”他笑笑,把掛飾還給我,還是是寶貝的話,就要好好收好。

他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差距好遠!

可以抱啊,黑白相間的大熊毛,想想都好可愛呀。

“你怎麼要領養?”我不解的問。

“我前妻最喜歡熊貓了,這隻熊貓和她的孩子是同一天生的。”很有緣分。

“咦,你離婚了?孩子是你的嗎?”說到這裏,我連忙捂住嘴巴。

“不是我的,不過是她生的。這就夠了。”

這時候,我才明白,這家夥和勃拉姆斯是同一類型的人。

漸漸的,因為互相理解了,而且都是黃種人,我和他就熱絡起來。也對他有了些了解,他的前妻在懷孕時,發生意外,流掉一個孩子,本來抱住一個就算是奇跡了。可是卻猝發了急性心衰,幾乎奄奄一息,卻堅持要生下剩下的那個孩子。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什麼都無能為力。特別是在看到前妻事先寫好的遺書,他崩潰了,原來前妻愛的人沒有變,是他,一直是他。可,前妻的身體已經被孩子拖垮了,整天隻能躺在床上,他不願意自己什麼也不做的,就那樣看著她一天一天衰弱下去,便選擇了離開,再次學醫。因為他不願意再等候在外麵了。

我被他的愛情感動了,說了一堆鼓勵和不著邊的安慰話,他也隻是笑笑。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也在這個非洲荒蠻的大陸上待了一年多,他變了,黑了,也開始和隊長一樣邋遢,手上的老繭一天比一天還要厚。甚至還學會了當地的語言,經常會帶著我直接就去土著部落裏,和部落首領談天說地。

完全蛻變成一個邋遢的痞子,一點都看不出來剛來時的模樣。

可這樣的他,讓全對人都感動安心,他已經成了隊裏不可或缺的支柱。

那天,我們誰也沒有預料,災難就那麼發生了。

一夥持槍的武裝份子劫持了整個醫療隊,強迫我們給他們的頭領做心髒手術。

“這不可能的!我們隻帶了普通的設備。”應對一些骨折、槍傷還行。而且最重要的是,隊裏會做這種大型手術的隊長去為隊裏接補給去了,根本不可能!

呯槍響了。

我們全部都傻眼了,這是第一次,我們感到了距離死亡是那樣的近。

其中一人把槍指在我的眉心,“做還是不做。”

“……我……我們沒有執刀醫。”我顫抖的說道。

“那麼,你就去死吧。”那人惡狠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