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瞟凱裏。看得出來他不想答應,但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我也一樣。
“好極了!”小先生低沉地說,“我想小凱裏?封知道我的小乖乖們喜歡什麼。如果你們有什麼問題,就向隆冬彙報,他會幫你們安排小先生揮了揮手,示意我們該走了。凱裏朝後麵蹭,但我站著沒動。
“對不起,”我鼓起全部勇氣說,“您為什麼叫他們小人?”
小先生緩緩轉過頭來。即使他對我的問題感到吃驚,他也沒有流露出來。可我看見高先生和布萊恩的嘴巴都張大了。
“因為他們長得小他愉快地解釋道。
“我知道,”我說,“可是他們沒有其他的名字嗎?一個合適的名字?如果有人提到‘小人’,我會以為他在講小精靈或是小矮妖小先生微微一笑。“他們是小精靈和小矮妖,世界各地都有神奇小矮人的傳說。傳說總有個來源。這些傳說的來源就是我忠實的小個子朋友“您是說這些穿藍鬥篷的侏儒就是小精靈?”我不相信地問。
“不,”他說,“小精靈是不存在的。那些侏儒——按你粗魯的叫法,很久以前被無知的人看見了,人們給他們取了種種名字:小精靈、仙子或小妖怪,並且編出各種故事來講他們是什麼,有什麼本領“他們能有什麼本領?”我好奇地問。
小先生的笑容消失了。“我聽說你很喜歡問問題,”他咆哮道,“可是沒人告訴過我你這麼愛管閑事。記住,安東?山:好奇使貓送了命“我不是貓我厚著臉皮說。
小先生傾身向前,臉變得陰沉沉的。“如果你再問下去,”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會發現你自己也變成了問題。生活中沒有任何東西是永遠的,包括人形他的手表又發出了紅光,像真的心髒一樣紅。我斷定自己該走了。
“上床好好睡一覺,”布萊恩在我離開之前說,“今晚沒有功課“早點起來,孩子們小先生補充說,一麵跟我們揮手告別,“我的小人們在早上總是很餓。對他們的饑餓不予理會是不明智的。你永遠不知道如果長時間不吃東西,他們的腦子和牙齒會轉向什麼對象我們急忙退出去,撒腿跑回自己的帳篷,一下子撲倒在地上,聽著我們的心髒怦怦亂跳。
“你瘋了嗎?”凱裏在他能夠開口說話之後問道。“跟小先生那樣講話,還問他問題,你肯定是瘋了!”
“是啊,”我回想著剛才的遭遇,驚奇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我肯定是瘋了凱裏反感地搖了搖頭。時間還早,但我們還是爬到了床上。兩眼盯著帳篷頂,躺了好久。最後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見了小先生和他的心形手表。不過,在夢裏那不是手表,而是一顆真的人心。我的心。他用力一捏……
啊……痛!
我們起了個大早,去給小人找東西吃。我們精神疲倦而煩躁,過了很久才活躍起來。
我問凱裏小人喜歡吃什麼。
“肉,”他說,“隨便什麼動物,他們不在乎。”
“我們要抓多少動物呢?”我問。
“嗯。他們有十二個人,但是他們吃得不多。我想兩個人吃一隻兔子或刺蝟就行了。大一點的動物——狐狸或狗,可以夠三四個人吃的“刺蝟能吃嗎?”我說。
“小人們能吃,”凱裏說,“他們不挑剔。耗子也行,但那樣就得抓好多。不上算我們每人拿了個麻袋,分頭去找。凱裏說肉不一定是新鮮的。如果我發現一隻死獾或死鬆鼠,就把它塞進袋裏,節省一點時間。
我走出去沒幾分鍾就看見一隻狐狸正叼著一隻雞回洞,我一直跟著它,瞅準時機從樹叢後撲了上去,把它按倒在地。
死雞從它嘴裏飛了出去,它掉轉身來,怒吼著,想要咬我。沒等它撲上來,我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它的脖子,使勁兒往左一擰。哢嚓一聲,狐狸氣絕身亡。
我把死雞丟進麻袋——額外的收獲,但是沒有馬上把狐狸放進去。我需要血,所以我找到一條血管,割開一個小口子,吸了起來。
我身體的一部分厭惡這些——似乎太沒有人性了,但我提醒自己我已經不再是人了。我是個半吸血鬼。我的同類都是這麼做的。開始幾次我覺得殺死狐狸、兔子、豬和羊都是罪過。但現在已經習慣了。我必須這樣做。
我會習慣吸人血嗎?問題就在這裏。我希望能避免吸人血,但從我精力衰退的情況看,我知道最終我不得不吸……或是死去!
我把狐狸的屍體扔進袋,繼續捕獵。我發現一窩兔子在附近一個水塘邊洗耳朵。我盡量悄悄靠近,然後突然發起襲擊。它們驚慌逃散,但我已用尖利的指甲掐住了三隻小兔。
我把它們也裝入袋中,心想可以回去了。狐狸、死雞和兔子足夠六七個藍兜帽吃一頓了。
我在營地上碰到了凱裏。他找到了一條死狗和一隻死獾,感到很滿意。“這是我最輕鬆的一次打獵,”他說,“而且我發現一塊地裏有好多牛。我們晚上去偷它一頭。至少可以夠小人們吃一兩天“那養牛的農民不會發現嗎?”我問。
“有幾十頭呢,”凱裏說,“等他過來數牛的時候,我們早跑沒影了“可是牛要花錢的我說,“我不介意殺野獸,可是偷農民的牲口就不一樣了“我們給他留一些錢好了凱裏歎了口氣說。
“哪兒來錢?”我問。
凱裏笑了。“怪物馬戲團永遠不缺的就是錢他想叫我放心。
後來,我們幹完雜活後,又和賽得裏克聚在了一起,他在樹叢中等我們老半天了。
“你為什麼不到營地來?”我問。
“我不想太冒昧了他說,“另外,我想也許有人把狼人放出來了。我昨天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不太喜歡我“他對誰都那樣凱裏告訴他說。
“也許吧,”賽得裏克說,“可是我想最好還是不要冒險賽得裏克有一肚子的問題。顯然他從昨天回家後一直在想著我們的事。
“你從來不穿鞋嗎?”他問凱裏。
“是啊,”凱裏說,“我的腳底特別硬。”
“要是踩到荊棘或釘子會怎麼樣?”賽得裏克問道。
凱裏笑笑,坐下來把腳伸給賽得裏克。“用尖樹枝刮刮它看他說。
賽得裏克折了根樹枝,去戳凱裏的腳底,就像企圖在硬牛皮上戳洞一樣。
我感興趣地看著。
“尖銳的玻璃碴兒可能會刺傷我,”凱裏說,“但這種事很少發生,而且我的皮膚一年比一年硬“要是我也有那樣的皮膚就好了賽得裏克羨慕地說。然後他轉向我問道:“你怎麼老穿同一身衣服?”
我低頭看看我被活埋時穿的這身衣服。我本打算要幾件新衣服的,可是忘記了。
“我喜歡這身我說。
“我以前從沒見過哪個小孩穿這種衣服賽得裏克說,“除了在婚禮或葬禮上。有人逼你這麼穿嗎?”
“沒有我說。
“你有沒有問你爸媽,你能不能參加馬戲團?”凱裏問,想引開賽得裏克的注意力。
“沒呢,”賽得裏克歎了口氣,“當然,我跟他們談到了馬戲團。我想最好還是一步步來,等我離家之前再告訴他們,或者走後再告訴“你還是想參加?”我問。
“那還用說!”賽得裏克說,“我知道你們想甩了我,可是我會有辦法參加的。你們瞧著吧。我會經常過來,會看很多書,了解關於怪物馬戲團的一切事情,然後我就去找你們的老板陳述理由,他沒法拒絕我凱裏和我相視一笑。我們知道賽得裏克的夢想永遠都不會實現,但是我們不忍心告訴他。
後來我們走去看兩公裏開外的一個廢棄的火車站,賽得裏克跟我們講過。
“好地方,”他說,“人們過去在那兒搗鼓火車,檢修、上漆之類的。以前是個繁忙的車站,後來在城市附近建了一個新站,這老站就衰敗了。那兒可好玩了,有生鏽的鐵軌、空工棚、一個警衛所,還有兩節老式火車的車廂“那兒安全嗎?”凱裏問。
“我媽說不安全,”賽得裏克對我們說,“這是她讓我不要去的地方之一。她說我會從車廂頂上陷進去,或是被鐵軌絆倒什麼的。可是我去過好多次了,什麼事也沒有這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們慢慢地順著樹陰往前走。我忽然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停下來嗅了嗅。凱裏也聞到了。
“什麼味道?”我問。
“不知道,”他在我旁邊嗅著說,“是從哪邊來的?”
“搞不清楚我說。這是一種濃烈的、酸臭的味道。
賽得裏克什麼也沒聞到,一個人走到前麵去了。他發現我們沒跟上,便停了下來,回頭看我們是怎麼回事。
“怎麼啦?”他問,“你們為什麼?”
“抓住啦!”我身後一個聲音叫道,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扳轉過來。我看到一張胡子拉碴的大臉,隨即便向後倒去,被那隻有力的大手推倒在地。
我狼狽地摔倒在地上,把胳膊給扭了。我痛得叫了一聲,然後努力想掙脫那個胡子拉碴的人。可是他已經在我身邊蹲了下來,臉上是惡狠狠的表情。
“嘿,夥計,我沒傷到你吧?”他的聲音很快活,我意識到自己沒有生命危險,接著他的麵部表情由凶惡變成了關心。
“我沒想把你嚇成這樣,”那男人說,“隻是想稍微嚇唬你們一下。逗個樂子我坐起來揉了揉胳膊肘。“我沒事“真的嗎?胳膊沒折吧?要是折了我有草藥“草藥治不了骨折賽得裏克說。他已經走了回來,站在凱裏身邊。
“當然治不了,”陌生人同意地說,“可是它能把你抬升到更高的意識層麵,使骨折之類世俗的煩惱縮小成茫茫宇宙中的小點他停了一下,摸著他的胡子。“當然,它還會灼傷你的腦細胞賽得裏克茫然的表情說明連他也沒聽懂這一長串莫名其妙的話。
“我沒事我又說了一遍,站起來轉動著手臂。“隻不過扭了一下。過會兒就好了“那就好,”陌生人鬆了口氣,“我不喜歡造成人身傷害。傷害是一種罪孽,夥計我仔細地打量著他。他高高胖胖,胡須濃黑,頭發長而蓬亂。他的衣服很髒,最近肯定沒有洗澡,因為他身上臭氣衝天。這就是剛才那股怪味兒的來曆。他看上去那麼友好,我覺得自己剛才的害怕很愚蠢。
“你們是本地的嗎?”那人問道。
“我是,”賽得裏克說,“他們倆是馬戲團的。”
“馬戲團?”那人樂了,“這附近有馬戲團嗎?哦,我怎麼會錯過呢?在哪兒?我喜歡看馬戲。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次看小醜表演的機會“不是那**戲,”賽得裏克告訴他說,“是怪物馬戲團“怪物馬戲團?”那人瞪著賽得裏克,然後望了望凱裏,後者的鱗片和膚色顯然標誌出他是演員之一。“你是馬戲團演員嗎?”他問。
凱裏羞澀地點了點頭。
“他們沒有虐待你吧?”那人問道,“有沒有用鞭子抽你,讓你餓肚子,或是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沒有凱裏笑著說。
“你是自願參加的?”
“是的,”凱裏說,“我們都是,這是我們的家。”
“哦,那就好那人又露出了笑容。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這人有時候真不開竅。我叫R。V”。
“R。V這名字有意思我說。
他難為情地咳了一聲。“嗯,”他壓低了聲音,“是瑞吉維素的簡稱“瑞吉維素?”我笑了起來。
“是的,”他苦笑了一下,“瑞吉是我的真名,瑞吉維素是上學時他們給我起的外號,因為我是吃素的。我不喜歡,就讓他們叫我R。V也有人這麼叫,但是不多他似乎對這段回憶感到很痛苦。“你們要想叫我瑞吉維素也行他對我們說。
“我覺得R。V。挺好的我安慰他說。
“我也是凱裏說。
“我也是賽得裏克也說。
“太好了!”R。V。喜笑顏開。“現在,我的名字已經公開了。你們三個呢?”
“安東?山我自報家門,我們握了握手。
“賽得裏克?格雷斯特。”
“凱裏?封。”
奇#“凱裏?封什麼?”R。V。像我第一次那樣問道。
書#“就一個封字凱裏說。
網#“哦,”R。V。笑了,“有個性!”
R。V。是一位環保戰士,是來這裏阻止修建公路的。他是NOP——保護自然戰隊的成員,在國內四處奔波,拯救森林、湖泊、動物和名勝古跡。
他提出帶我們去看看他的營地,我們欣然同意。火車站可以等一等,這樣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他滔滔不絕地談著環境保護,數說人們對大自然母親做的種種壞事及其惡果:森林的破壞、河流的汙染、有毒的空氣、瀕臨滅絕的動物等。
“這些都發生在我們自己的國家裏!”他說,“我說的不是其他地方的事情。這就是我們對自己的土地所幹的事情!”
NOP竭力要把地球從那些貪婪、危險、麻木不仁的人們手中拯救出來。他們東奔西走,努力使其他人意識到存在的危險,並且散發宣傳環境保護的書籍和小冊子。
“但光是提高覺悟還不夠,”R。V。對我們說,“這隻是個開始。我們還需要做更多的事兒。要製止對鄉村的汙染和破壞。就拿這地方來說吧:他們要穿過一塊舊墳場修一條公路,那是幾千年前德魯伊特注:古代克爾特人中一批有學識的人,擔任祭司、教師和法官,或當巫師、占卜者等。教僧侶安葬死者的地方。你能想像嗎,夥計?就為了使開車的人節省十來二十分鍾,便去破壞一段曆史!”
R。V。悲哀地搖搖頭。“這是瘋狂的年代,夥計他說,“我們現在對這個星球做的事情……將來的人們——如果還有將來的話,他們回顧這些事情的時候,會把我們稱為愚蠢的野蠻人他對環保充滿熱情。聽他說了一會兒,賽得裏克、凱裏和我也熱血沸騰起來。我以前沒有想過這些,可是和R。V。相處兩個小時之後,我發覺自己應該關心這些問題。R。V。說得對,那些現在不思考不行動的人,等到世界在他們周圍崩潰的時候連抱怨的權利都沒有。
他的營地是個有趣的地方。宿營者有二十人左右,睡在用樹枝和灌木搭的小屋裏。多數人都像R。V。一樣又髒又臭,但他們都很開心,也很大方。
“你們怎麼阻止修公路呢?”賽得裏克問。
“挖地道,”R。V。說,“破壞他們運來的機器。我們還通報新聞媒體。有錢佬害怕攝像機鏡頭。一個電視新聞攝製組抵得上二十名積極的戰士凱裏問R。V。他們打不打架。R。V。說NOP不主張暴力對抗,但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並不喜歡這樣。“要按我的脾氣,我們應當以牙還牙他輕聲說,“有時候我們太禮貌了。夥計,要是由我做主,準叫那些家夥們嚐到一點教訓R。V。請我們留下來吃午飯。飯菜不太好,沒有肉,淨是蔬菜、米飯和水果。但是我們吃了不少,以示禮貌。
他們還有許多蘑菇——顏色奇異的大蘑菇,可是R。V。不讓我們吃。
“等你們長大了,夥計他輕聲笑道。
我們吃完午飯後不久就告辭了。NOP的隊員各有各的任務,我們不想礙事。
R。V。說我們可以隨時過來,不過他們可能過兩天就要走了。
“我們在這裏差不多已經取得了勝利,”他說,“再過兩天就該挪地方了。戰鬥會結束,夥計,可是鬥爭永遠不會停止我們揮手告別,往回走去。
“R。V。真奇怪,”過了一會賽得裏克說道,“想想看,放棄了一切去為動物為農村做鬥爭“他在做自己信仰的事情凱裏說。
“我知道,”賽得裏克說,“我很高興他這樣做。我們需要他這樣的人。可惜沒有多少人像他這樣。不過,你們不覺得這是一種奇怪的生活方式嗎?你必須非常有獻身精神才行。我覺得我就當不了環保戰士“我也不行我說。
“我行凱裏說。
“你不行我嘲笑道。
“為什麼?”他嘟起嘴,“我可以帶著我的蛇跟他們一起生活,一起戰鬥“你不行我堅持說。
“為什麼?”他問。
“因為你不夠味兒!”我笑道。
凱裏做了個鬼臉,然後咧嘴笑了。“他們是難聞了點兒“比我一個星期沒換的襪子味還大!”賽得裏克大笑道。
“不過,”凱裏說,“我能想像出我長大後會有數不盡更糟糕的日子,等我大了,我寧願像R。V。這樣“我也是賽得裏克說。
我聳了聳肩。“我想我也會習慣的我表示讚同。
我們一路上興高采烈地聊著NOP和R。V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可愛的環保戰士不久將帶來的麻煩……或是他無意中製造的悲劇。
接下來幾天我們過得很悠閑。凱裏和我繼續幹雜活,給小人找食物。
我曾嚐試與兩位戴藍兜帽的沉默怪物說話,可是他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們無法區分他們誰是誰。有個別人突出一些,因為他——她(或它)比別人高一點,或是矮一點,或是瘸了一條腿,但其他的人都一模一樣。
賽得裏克在營地幫忙的時間越來越多。我們沒帶他去打獵,但其他大部分雜活都讓他幫忙。他幹活很賣力,一心要給大家留下好印象,好給自己在馬戲團中掙得一席之地。
我不大看見布萊恩。他知道我要起早給小人找吃的,所以大多數時候都不來找我。我很高興這樣,省得他老嘮叨著讓我喝人血。
一天清早,魔術四肢柯利弗德來了,引起了一陣轟動。
“你一定要看看這個人,”凱裏一邊拖著我走一邊說道,“他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演員我們來到高先生的大篷車前時,柯利弗德身邊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他是來高先生這裏報到的)。人們拍著他的後背,問他過得怎麼樣,到哪裏去了。他向每個人微笑,握手並回答著他們的問題。他真像一個明星,隻是很和氣。
“凱裏?封!”他一看到蛇娃便大叫起來,伸出胳膊和凱裏擁抱了一下。“我心愛的兩條腿的爬行動物怎麼樣啊?”
“很好凱裏說。
“你最近蛻皮了嗎?”柯利弗德問道。
“最近沒有凱裏說。
“記住,”柯利弗德說,“蛻了皮給我。這是寶貝,在一些國家人蛇皮比金子還貴“你要多少都行凱裏叫他放心,然後把我推到前麵,“柯利弗德,這是安東?山,我的朋友。他新到馬戲團,以前沒見過你“沒見過魔術四肢柯利弗德嚷道,裝做不高興的樣子,怎麼可能呢?我以為世界上每個人都看過魔術四肢柯利弗德出神入化的表演“我連你的名字都沒聽過我對他說。
他捂住胸口,仿佛心髒病發作。
“你表演什麼?”我問。
柯利弗德掃視著人群。“要不要我做個示範?”
“要!”眾人熱烈地喊道。
柯利弗德看看站在人群後麵的高先生。高先生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你還是做吧,”他說,“不然他們是不會讓你走的“很好,”柯利弗德說,“請大家往後退,給我一點場地人群立即朝後退去。我正要跟著後退,柯利弗德按住了我的肩膀,叫我留在原地。
“諸位,”他對眾人說,“我已經巡回演出了好多年,那一套完整的程序都演煩了,所以我們來得簡單點他右手握拳,然後伸出食指。“安東,把這根手指放進你的嘴裏好嗎?”他問。
我看看凱裏,他示意我按柯利弗德說的去做。
“現在,”柯利弗德說,“請你咬它。”
我輕輕地咬了一下。
“重一點柯利弗德說。
我稍稍加了點力。
“喂,小夥子,”柯利弗德喊道,“拿出點氣力來。使勁兒咬。你是鯊魚還是老鼠?”
好吧。他要我咬狠一點?那我就咬給他看。
我張開嘴巴,猛地一口咬下去,想嚇他一跳。結果卻是我自己嚇了一跳,因為我把他的手指生生地咬了下來!
我驚恐地倒退了兩步,吐掉斷指。我急促地瞥了柯利弗德一眼。以為他會高聲慘叫,可他隻是笑笑,把那隻手舉了起來。
被我咬斷的地方沒有血跡,隻有一截白色的指根。就在我盯著它看的時候,最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手指重新長了出來!
我想這一定是我的幻覺,可是幾秒鍾過去,那手指繼續生長,一直長到原來的長度。柯利弗德又使它保持不動幾秒鍾,然後曲伸幾次,顯示它靈活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