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歎了口氣,“我也不是。可惜沒有一個小人跟著你。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砍掉他的腦袋“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我問。
“我想他不會造成太大的麻煩,”高先生沉思道,“我們明天就走他決定道,“今晚有一場演出,我討厭臨時取消演出。衛生檢察官最早也要到黎明時才能趕到,所以我們在黎明前拔營“你沒生我的氣?”我問。
“沒有,”他說,“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與外界發生衝突。不能怪你我替高先生向全團傳播我們要出發的消息。所有的人都不大在意。大部分人似乎很高興這麼早得到消息,他們經常接到通知後一兩個小時就要動身。
這一天我很忙,不僅要為演出做準備,還要幫人們準備撤離。我自願要幫克裏斯汀收拾行李,可是等我去的時候,她的帳篷已經空了。我問她怎麼收拾得這麼快,她隻眨了眨眼睛。
布萊恩醒來後,我告訴他早上拔營,他並不感到驚奇。
“我們已經在這兒待得夠久了他說。
我要求不參加晚上的演出,因為我感覺不大舒服。
“我要早點上床,”我說,“好好睡一覺。”
“這沒用,”布萊恩告誡道,“隻有一件事能讓你好起來,你知道是什麼夜色漸深,不久演出就要開始了。人們又是蜂擁而至。路上兩個方向都堵車了。團裏每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或是準備登台表演,或是幫人找座位,或是賣東西。
似乎隻有我和凱裏兩個人沒有事情可做。他因為蛇病了,不用表演。他撇下它幾分鍾來看演出開幕。我們倆站在舞台一側,看著高先生做開場白,介紹狼人。
我們待到了第一次場間休息,然後走出去看星星。
“我們走了以後,我會懷念這個地方的,”凱裏說,“我喜歡農村。在城裏看不到這麼多星星“我不知道你還對天文學感興趣我說。
“不是,”他說,“但我喜歡抬頭看星星。”
我看了一會兒就感到頭暈,隻好坐下來。
“你感覺不舒服嗎?”凱裏問。
我無力地微笑道:“不如以前。”
“還是不喝人血?”我搖搖頭。他在我身邊坐下。“你沒對我說過你究竟為什麼不願喝,”他說,“我想它和動物血沒太大區別吧?”
“我不知道,”我說,“也不想弄清楚我停了一下。“我怕如果喝了人血,我就會變得邪惡。布萊恩說吸血鬼並不邪惡,但我覺得他們是邪惡的。我想任何把人看成動物的人一定是邪惡的“開始都是這樣,”我說,“我會對自己說我是為了活命,我會發誓永遠不喝超過必要的量。但要是我阻止不了自己呢?我在成長中對血的需要會增加。要是我控製不住我的饑渴呢?要是我殺了人呢?”
“我想你不會的,”凱裏說,“你不邪惡,安東。我不認為一個好人會做邪惡的事情。隻要你把人血當成藥,就沒有關係“也許吧,”我說,但心裏並不相信,“反正,我現在還沒事,兩三天之內還不需要做最後決定“你會寧死也不喝嗎?”凱裏問。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
“要是你死了,我會想你的凱裏悲哀地說。
“哎,”我不大舒服地說,“也許不會到那一步。說不定有其他辦法可以讓我活下去,布萊恩要到別無選擇的時候才會告訴我凱裏咕噥了一聲。他和我一樣清楚沒有別的辦法。
“我要回去看我的蛇了他說,“你想來坐一會兒嗎?”
“不了,”我說,“我最好去睡一覺。我太累了,明天還要早起我們道過晚安就分手了。我沒有直接去布萊恩的帳篷,而是在營地上走了走,想著我和凱裏的對話,猜想著死亡是什麼感覺。我“死”過一次,還被埋葬了,但那不是一回事。如果真的死了,我就永遠活不過來了。生命將就此終結,我的身體會腐爛,然後……
我仰望星空,我會到那裏去嗎?宇宙的另一邊?吸血鬼的天堂?
這是個心煩意亂的時刻,在家的時候我幾乎從未想到過死,它是老年人才會遇到的事。可如今我卻直接麵對著死亡。
要是能有人替我做決定就好了。我應該考慮上學和參加本地足球隊,而不是考慮是喝人血還是讓自己死掉。這不公平,我還這麼小,不應該——我看見一個黑影從旁邊的帳篷前經過,但沒有留意。直到聽見咯嘣一聲,我才尋思那人會是誰。這兒不應該有人。參加演出的人都在大帳篷裏。
難道是觀眾嗎?
我決定去察看一下。
我朝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天很黑,轉了幾個彎之後,我就搞不清那人到哪兒去了。我正要放棄搜索時,又聽見咯嘣一聲,這次近了一些。
我迅速向四麵尋視,確定了自己的位置。我立刻知道了聲音是從哪裏來的:狼人的籠子!
我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一下,打起精神朝那邊跑去。
草地濕漉漉的,踩在腳下沒有一點聲息。跑到狼人籠子前,也就是最後一輛大篷車前時,我停下來聆聽著。
有輕微的當啷聲,仿佛有人在輕輕搖動沉重的鏈子。
我從隱蔽中走出來。
狼人籠子的兩邊都有微弱的燈光,我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表演完後被推回這裏,像以前每晚一樣。籠子裏有一塊肉,平常他會大嚼,但今晚沒有。
今晚他的注意力被別的東西吸引住了。
狼人的籠子前有一個魁梧的大漢。他拿著一把大鉗,已經絞斷了籠子門上的一部分鏈子。
那大漢試圖解開鏈子,但沒有成功。他小聲詛咒著,舉起鉗子去絞另一節鏈子。
“你在幹什麼?”我喊道。
大漢嚇了一跳,丟掉鉗子,轉過身來。
不出我所料,果然是R。V。
他一開始顯得心虛害怕,但發現我是一個人後,他的膽子壯了起來。
“別過來!”他警告道。
“你在幹什麼?”我又問。
“解放這個可憐的受虐待的生靈他說,“我不會把最有野性的動物關在這種籠子裏。這是不人道的。我要放了它。我已經給警察打了電話——他們早上就來,但我決定先自己做一點兒事情“你不能那樣做!”我大驚,“你瘋了嗎?那家夥很殘暴,如果你把他放出來,他會把方圓十裏內的一切都殺光的!”
“那是你說的,”R。V。嗤之以鼻。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告訴他。
“不行!”他尖叫道,“我不想再談了!”
他轉過身去,繼續絞那些鏈子。他把手伸到籠子裏,把最粗的鏈子拽出了鐵柵。狼人沉默地看著他。
“R。V住手!”我大叫一聲,衝過去阻止他打開籠門。我抓住他的肩膀。
使勁兒想把他拉走,可是力氣不夠。我朝他腰間猛擊幾拳,他隻哼了哼,手下卻加緊了。
我去抓他的手,想把它們從鏈子上掰開,可是有柵欄擋著。
“走開!”R。V。喊道。他扭頭衝著我嚷,眼神瘋狂。“你無法阻止我!”
他厲聲叫道,他突然停止了叫囂,臉色變得慘白,渾身發抖,然後僵住了。
一陣咀嚼和撕咬的聲音,我朝籠子裏看去,發現狼人采取了行動。
他在我們爭論的時候從籠子那頭跳了過來,抓住R。V。的雙臂,塞進嘴裏,把它們齊胳膊肘生生咬斷了!
R。V。驚恐地跌倒在地。他舉起斷殘的胳膊,看著鮮血從肘根汩汩流出。
我想把他的前臂從狼人的嘴裏搶出來——要是能搶回來,還可以安上去。可是狼人動作太快,一下子跳到後麵,大嚼起來。幾秒鍾內,兩根手臂就被嚼爛了,我知道它們再也沒用了。
“我的手呢?”R。V。問道。
我的注意力回到這個大胡子身上。他瞪著兩截殘肢,臉上表情很古怪,暫時還沒有感覺到疼痛。
“我的手呢?”他又問。“它們不見了,一分鍾前還在的。哪兒來這麼多血?我為什麼能看到我的骨頭?”
“我的手呢?”他淒厲地高喊。
“你必須跟我走,”我走近他說,“我們必須把你的手臂包紮一下,免得你流血過多死掉了“別過來!”R。V。叫道。他試圖舉手來推我,然後想起他已經沒有手了。
“都是你!”他喊道,“是你把我弄成這樣的!”
“不是,R。V是狼人我說。可是他不聽。
“都怪你,”他堅持說,“你拿了我的手,你是個邪惡的小怪物。你偷走了我的手。我的手!”
他又開始尖叫。我伸手拉他,可是他把我推到一邊,掉頭就跑。他尖叫著在營地上狂奔,高舉著被鮮血浸透的斷臂,尖聲狂叫著,消失在夜幕中。
“我的手!”
我想跟上去,可是怕他會攻擊我。我動身去找布萊恩和高先生——他們會知道怎麼辦,可是一聲令人不安的嗥叫使我站住了。
我慢慢轉過身,狼人站在籠門邊,門旋開了!他不知怎的弄斷了剩餘的鐵鏈,自己跑了出來。
我呆呆地佇立著,他站在那裏齜牙獰笑,尖利的長牙在微光中閃爍著。
他左右看看,伸手抓住兩邊的柵欄,然後蹲下身子,兩腿緊繃。他一躍而起,朝我撲過來。我閉上眼睛,等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我聽見並感到他落在我麵前一米遠處。我開始說臨終禱詞。
然後,我聽到他從我的頭上飛過,意識到他跳到了我的身後。在恐怖的兩秒鍾裏,我等著他的牙齒咬進我的後頸,把我的腦袋咬掉,但是沒有。
我迷惑地轉過身,驚訝地發現他從我身邊跑開了!我看到他前麵有一個人影,在大篷車之間飛奔,這才知道他在追趕另一個人。他撇下我去追更美味的食物去了。
我踉踉蹌蹌地追了幾步,臉上帶著微笑,心裏暗暗感謝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剛才死亡會離我那麼近,當他躍起時,我以為——我的腳踢到了什麼東西,我停了下來。地上有一隻包,準是被狼人追趕的那個人掉下來的。我這才開始琢磨那個人會是誰呢。
我拾起那隻包,是一隻挎包,摸得出裏麵裝滿了衣服。我把包翻過來時。裏麵掉出一隻小瓶子。我把它撿起來,打開瓶蓋,聞到了一股衝鼻的氣味……醃洋蔥!
我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我開始瘋了似的尋找包上的名字,一麵祈禱醃洋蔥不要意味著我害怕的事情。我的祈禱沒有得到回答。
我找到了,筆畫工整,但沒有連筆,是小孩的筆跡。
“這隻書包屬於賽得裏克?格雷斯特,”底下是他的地址,最後是一句警告,“把手拿開!”聯想到剛才R。V。的遭遇,這句話有點兒諷刺意味。
但我沒有時間為這個黑色幽默發笑。
賽得裏克!他今晚偷偷溜到這兒來,也許是想躲在大篷車裏讓馬戲團把他帶走。他一定是看到了我,跟了過來。狼人的圓眼珠看到的是賽得裏克,他站在我身後。在營地上奔跑逃命的是賽得裏克。
狼人在追趕賽得裏克!
我不應該自己去追他們,而應該去喊人。一個人衝進黑暗中是瘋狂的行為。
可是他在追賽得裏克。想參加馬戲團的賽得裏克,想做我盟兄弟的賽得裏克,溫和友善、愛說話的賽得裏克,那個救過我的命的男孩。
我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賽得裏克有危險,沒有時間去喊人。我也許會送命,但我必須去追他們,設法搭救賽得裏克。我欠他一命。
我迅速跑過營地。雲層敞開了,我看見狼人消失在樹叢中,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了狼人的嗥叫。這是個好跡象,表明他還在追趕賽得裏克。如果他抓到了他,就不會有工夫嗥叫了。
我奇怪他為什麼還沒有抓到他,應該已經抓到了。盡管我從沒見過狼人在野外奔跑,但我想他一定跑得很快。也許他在跟賽得裏克逗著玩,玩夠了再殺他。
夜晚潮濕的泥地上腳印很清晰,但就是光聽聲音,我也能夠跟蹤他們。在樹林中奔跑很難不發出聲音,尤其是在夜裏。
我們這樣追跑了幾分鍾,賽得裏克和狼人遠遠地跑在前麵,我看不見他們。我的腿沉重起來,但是我強迫自己堅持。
我邊跑邊考慮追上他們之後怎麼辦。要一對一地打起來,我可不是狼人的對手。也許我可以用木棒什麼的砸他的頭,但不大可能。他強壯而敏捷,又嚐到了人血的味道,是很難製止的。
我能做的最多是擋在他的跟前,替賽得裏克去死。如果我犧牲自己,也許他會來抓我,賽得裏克就可以逃掉了。
我不惜為賽得裏克去死。我為一個朋友放棄了做人,為另一個朋友放棄生命也不算太多。
而且。如果我這樣死了,倒是死得其所。我不用再為喝人血還是餓死而煩惱。我會在搏鬥中死去。
幾分鍾後,我衝進一片空地,意識到賽得裏克把我們帶到了什麼地方:那個廢棄的火車站。
他似乎頭腦還很清醒。這是最好的地方,有許多藏身之處,還有許多物件——金屬和玻璃,可以用做搏鬥的武器。也許我們倆都不會死。也許我們有獲勝的機會。
我看見狼人在場地中央停下來,嗅了嗅。他又嗥叫起來,令人毛骨悚然。接著,他朝一節生鏽的車廂走去。
我從車廂的後麵繞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音。我聽了聽動靜,但什麼也沒聽見。我踮起腳向車窗裏看去,什麼也看不見。
我貓腰跑到第三個窗戶前,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我正踮腳朝下一個窗戶裏張望,忽然瞥見一根鐵棍急速朝我臉上打來。
我急忙扭身躲避,鐵棍呼嘯著從我臉旁掃過,擦破了一點皮,但不嚴重。
“賽得裏克,住手,是我!”我低聲說,一邊撲倒在地。片刻寂靜之後,賽得裏克的臉出現在圓圓的窗口裏。
“安東?”他問,“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跟你們來的我說。
“我以為你是狼人呢。我想殺死你。”
“差一點兒。”
“對不起。”
“哎呀,賽得裏克,別浪費時間道歉了我著急地說,“我們很危險,必須動動腦筋。你快出來他的腦袋消失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後,他出現在車廂門口。他張望了一下,確定狼人不在附近,然後跳下車來,溜到我身邊。
“他在哪兒?”賽得裏克問。
“不知道,”我小聲說,“但就在周圍,我看到他過來了“也許他發現別的目標了,”賽得裏克滿懷希望地說,“一隻羊或一頭牛“我覺得不大可能,”我咕噥道,“他不會追了這麼半天,在最後一刻放棄我們緊靠在一起,賽得裏克監視右邊,我監視左邊。我感到他的身體在顫抖,我想他一定也能感到我在顫抖。
“我們怎麼辦?”賽得裏克問。
“我不知道我回答道,“你有主意嗎?”
“有幾個,”他說,“我們可以把他引到警衛房。他可能會把朽爛的地板踩塌。我們可以讓他掉下去“也許可以,”我說,“但要是我們掉下去了怎麼辦?那就無路可逃了。他可以隨時跳下來把我們吃掉“那些椽子怎麼樣?”賽得裏克提議道,“我們可以爬到一根椽子中央,背靠背守在那裏。我們可以帶一些棍棒,他要過來就把他打退。那上麵隻有一條路“馬戲團的人遲早會來的我思考著說,“可要是他決定把椽子的一頭弄斷呢?”
“它們嵌在磚頭裏很深,”賽得裏克說,“我想他空手是弄不斷的“那椽子經得起我們三個的重量嗎?”我問。
“我沒把握賽得裏克承認道,“但如果我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至少可以死得快一點。誰知道呢,也許我們運氣好,摔在狼人身上,有個緩衝,而他摔死了我無力地笑了一下。“你卡通片看得太多了。不過倒是個好主意,比我想到的好。就是在椽子上不容易擋住他,但會使他難靠近一些“你認為馬戲團的人什麼時候會來?”賽得裏克問。
“要看他們什麼時候發現出事了我說,“運氣好的話,他們可能聽到了他的嗥叫,過兩分鍾就會趕到。否則我們就要等到演出結束,那還有一個小時,或者更長“你有武器嗎?”賽得裏克問。
“沒有,”我說,“我沒時間拿家夥。”
他遞給我一根短鐵棍。“給,”他說,“這是我備用的。不大理想,但比空手強“發現狼人了嗎?”我問。
“沒有,”他說,“還沒有。”
“我們最好在他來之前行動我停了一下又說,“怎麼到警衛房去呢?要跑很長一段路,狼人可能躲在路上什麼地方“我們隻有衝過去,抱最好的希望賽得裏克說。
“我們要分開嗎?”我問。
“最好不要,”他說,“我想兩人在一起好一些。”
“我同意。你準備好了嗎?”
“再等幾秒鍾他說。
我轉過臉,看著他喘氣。他臉色蒼白,衣服在林中奔跑時被掛破弄髒了,但他看上去很鎮定。他是個堅強的小男子漢……
“你今晚又回來幹什麼,賽得裏克?”我輕輕地問。
“參加怪物馬戲團他說。
“我跟你說了那些之後,你還是想參加?”
“我決定冒一下險,”他說,“你是我的朋友。我們應該忠於自己的朋友,對吧?在我克服了開始的恐懼之後,你的故事更堅定了我參加的決心。我也許能幫助你。我看過關於性格病態的書。也許我能把你治好我禁不住笑了。“你是個傻瓜,賽得裏克?格雷斯特我說。
“我知道他微笑道,“你也是,所以我們是一對。”
“如果我們能逃出去,你就參加好了。不用擔心我會吃你:那是編出來嚇你的。
“真的?”他問。“啊,”他擦了擦額頭說,“現在我可以放心了“如果狼人抓不到我們的話我加了一句,“準備好了嗎?”
“好了他提了提褲子,準備跑步。“聽我數到三他說。
我們麵朝著警衛房的方向。
我們做好起跑的姿勢。
他沒有說完,一雙毛茸茸的大手突然從車廂下伸出來——狼人藏在下麵!我發現得太遲了。那雙手抓住了賽得裏克的腳脖子,把他拖倒在地上。
腳脖子一被抓,賽得裏克就開始尖叫。摔跤使他吃了一驚,聲音中斷了下,但兩秒鍾後又尖叫起來。
我跪下來,拽住賽得裏克的手臂。
我看見狼人在車廂底下瘋狂地笑著,毛乎乎的肚子貼在地上,嘴上流著口水。
我使勁地拽著,賽得裏克朝我這邊移動,但狼人也跟著過來了,扭動著身體從車廂下鑽過來,沒有鬆手。
我放開賽得裏克,抓過他丟下的長鐵棍,跳起來照著狼人伸出的手臂打去,狼人憤怒地嗥叫著。
他鬆開一隻毛爪來打我。我低頭一躲,去打他還抓著賽得裏克的那隻手。狼人痛得大叫一聲,鬆開了手指。
“快跑!”我把賽得裏克拉起來,對他喊道。
我們一起朝警衛房跑去。我聽見狼人掙紮著從車廂下爬出來。他剛才是逗我們玩兒,現在卻是氣急敗壞了。我知道他會使出渾身解數追趕我們。遊戲結束了,我們跑不到警衛房,他在半路就會追上我們。
我的動作出乎他的意料,他撞到我的身上。他的身體很重,又是毛又是汗。我們兩個都被撞倒在地,胳膊和腿交纏在一起,但我迅速掙脫出來,掄起鐵棍狠狠地打他。
狼人暴怒地咆哮著,揮手來打我的胳膊。這次他打到了,正擊中我靠近肩膀的地方。我的手臂頓時失去了知覺,變成了一堆無用的骨肉。棍子掉在了地上,我又用沒受傷的左手去撿。
但狼人比我快。他抓起鐵棍朝遠處一扔。哐當一聲,鐵棍消失在黑暗中。
他慢慢站了起來,獰笑著。
我能看懂他眼裏的表情。如果他會說話,他一定會說:“現在,安東?山,你是我的了!你的遊戲做完了,現在我要殺死你!”
他抓住我的兩肋,張開大嘴向我頭上咬來。我聞見了他嘴裏呼出的惡臭,看見了他的黃牙間還留有R。V。手臂上的肉和襯衫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