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賣冰激淩我還想賣什麼

張 春

除了賣冰激淩我還想賣什麼?

當然是文具啦!

我對本子,筆,橡皮,各種顏料,奇怪的紙張,膠水,圖釘,切紙機,畫架,畫布,奇特的工具,繩子等等東西的愛,就是我靈魂裏的糖啊。這麼說吧,我會凝視著它們睡覺,在淘寶上看文具店的圖片和說明能看整個通宵。哪怕是遇到夫妻反目、大姨媽造反或者整容失敗之類的事,隻要去文具店逛逛,我就會在踏進去的一瞬間魂飛魄散,死去活來。在北京時,美術館對麵那一長排的畫材店,就是我的聖殿。因為從不逛街,整個大學幾乎都在穿同學不要的衣服的我,去那裏卻像去食堂一樣頻繁。不需要同伴,不需要吃飯,不需要錢,就可以在那裏流連整個周末。

我的文具店,應該有著密密麻麻的貨物。有個直通天花板的紙櫃,一層一層很棒的紙。直通天花板的布櫃,一層一層很棒的布片。糖果一樣,一塊塊的水彩。當然還有各種本子,我的天哪,整櫃不重樣的本子啊!(話說我有很多本子了,但我帶在身上用的都是最討厭的那一個)別人不會懂,文具店不應該寬敞明亮,而應該到哪裏都得擠過去,好讓我們的每一寸血肉都和它們息息相通。既要有貴死人的進口畫材,也要有為了初學者貼心整理的材料包,為初學者營造著“萬事俱備”的氛圍。比如一個想畫水彩的猶豫的人,我幫他做好各種價位的“水彩箱”,裏麵在合適的位置放上水彩,筆,小桶,畫紙,擦筆布,寫生凳。隻要打開那個箱子,就會沉醉在撲麵而來的愛裏。

文具店的另一間賣書,隻賣畫冊和繪本。印刷精美,畫風多樣,品種繁多,開卷有益。整個店都充滿了紛至遝來的靈感,隻要進了這個店,就不可能沒有幹點兒什麼的衝動。

如果我的客人在我的文具店陷入了迷失,我就會輕輕地走上前去,捧著他的額頭輕輕一吻,然後說:你待多久都沒關係,一樣一樣地摸吧,我懂的。

其實冰激淩店和文具店之間我徘徊了很久,最後,文具店被老板爺明智地無情否決了。

事實證明,後來冰激淩店裏那少得可憐的幾樣文具,確實賣得很糟糕。我以為一定會搶購一空的印章,居然一盒也沒有賣出去過。我真不願意相信這鐵血般的事實。所以,這個店八成是不可能存在的。

其實我的文具已經很不少,很貴的那些我當然沒有買過。

我早已深深地陷入了“就算舍得用也用不完”的焦慮中。但是如果是開店,我就可以盡情地買了,那叫進貨!

如果我有那樣一家文具店,我可能會整天坐在那兒以淚洗麵,因為我太高興了。

二〇一三年五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