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月菊坐在那兒寫著報告,她不知道自己是盼著七點到,還是害怕七點到,心神不定。因此抓捕報告也寫得幹巴巴的:“嫌疑人坐著出租車到達包子鋪前麵,警察就迅速地圍了過來。嫌疑犯發現後試圖逃走,我和其他同誌緊追不舍,最後被我們勇敢地抓住了。”至於如何追趕、如何勸說犯罪嫌疑人,都省略了。
當、當、當……,公安局鍾樓上的鍾響了七下。七點了。像月菊突然間有點緊張,但她還是克製著。她決定還等十分鍾再下去,拿起剛剛寫完的總結材料,可是怎麼也看不下去;此時她才發現,十分鍾原來這麼長。
公安局大樓前,一輛銀灰色的奧迪A6在昏黃的路燈下發出輕微的轟鳴。像月菊勉強地熬過那十分鍾,急匆匆地向樓下趕去。但是她又控製著自己,不要走得太快。
室外仍然下著雨,像月菊沒帶傘。茫然不知所措間,隻見那輛銀灰色的奧迪A6“哧”的一聲停靠在像月菊麵前。車上的人正是施岩楠。他搖下車窗向她喊道:“小姐,請吧。你的保姆開車來接你了。”
像月菊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著,仿佛要跳出來似的。但她不能確定是什麼原因:是這漂亮的奧迪A6,還是眼前的這個人。
“上來呀,傻站著幹嘛!”施岩楠喊道。
像月菊臉一紅,鑽進了汽車的前坐。忽然她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人家:“糟糕!岩楠,今天抓捕嫌疑犯身上都是泥!”
“是嘛,那明天你就把保姆的車洗洗。”施岩楠笑道。
“行!”像月菊也笑道。“這車真夠豪華的。”
“當然啦。”施岩楠笑道,“我這保姆可是不容易請的。”
“看看保姆給你的禮物。”施岩楠邊駕駛邊用手指著儀表盤上的一個小盒子說道。
像月菊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裏麵是幾塊巧克力。
“這可是保姆給主人第一道菜。”他笑著說道,“剛才在電話裏,你說累了。巧克力具有消除疲勞,增加記憶,提高注意力的作用。”
“謝謝!保姆。”一股暖意從像月菊心中升起,不爭氣的眼淚從眼眶劃過麵頰。
“幹嗎呀!好好的,哭什麼呀。”
“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來的。”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像月菊索性哭出了聲。
施岩楠掏出餐巾紙給像月菊擦了擦眼淚。“我去濱海街找過你幾次,可你總是不在。所以今天才給你局打電話。”
“這幾天真的忙得團團轉。”發泄了一會的像月菊好了,不好意思地向施岩楠笑笑。
“大偵探今天不是把嫌疑犯抓住了嘛!很不錯嘛。”
“去你的……”像月菊嬌嗔道。
“這綠島像一隻船,在月夜裏搖呀搖,姑娘喲,你也在我的心海裏飄呀飄……”汽車裏流淌出紫薇美麗的歌喉。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嘩嘩地衝刷著車窗玻璃。在美妙的歌曲中、在汽車輕微的振動中,一股睡意向像月菊襲來,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朦朧中,像月菊一會兒覺得自己就像躺在沙灘上一樣,海浪一起一伏;一會兒,又感覺到自己在拚命的追趕成元山,成元山向自己狂笑著,並不停地向自己伸出中指;一會兒又感覺到成元山站在十二層的平台上向自己高喊:“來呀,來呀。老子又沒有做什麼,你抓不住老子。”說完縱身一躍。
“不……”像月菊拚命地伸手向成元山抓去。
“月菊!月菊!醒醒,醒醒……”成元山輕輕地拍打著像月菊。
當像月菊猛地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枕在施岩楠的腿上,他的一隻手輕輕地拍打自己。耳邊傳來低低的《綠島小夜曲》:
“椰子樹的長影,掩不住我的情意,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這綠島的夜已經這樣沉靜,姑娘喲,你為什麼還是默默無語……”
小汽車停靠在一盞路燈下,發出輕微的轟鳴聲。外麵的雨已經停了下來,像月菊看了看表,天哪!都快九點了,一眨眼的工夫就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時間過得真是很快。
“大偵探,醒啦!你把我壓得腿都發麻了。下去活動下吧?”
像月菊覺得身體真的有點僵硬,在車上睡總沒有在家裏睡舒服。“行吧,保姆。”兩人相視一笑。
雨後的天氣有點涼,街道旁的樹木在路燈下卻顯得那麼新鮮、鮮綠。像月菊笑著問施岩楠:“保姆,平常業餘時間怎麼打發?也是找個女孩做人家保姆?”
施岩楠笑了笑說:“我這個保姆一般人可是雇不起的。至於愛好吧……”施岩楠頓了頓,接著到:“怎麼說呢!比較多。”
“怎麼樣多呀!”像月菊有意逗施岩楠。
“我什麼都喜歡。”他說,“我喜歡早起跑步,打打乒乓球,上網什麼的;也喜歡看看小說,有時候時間夠的話還喜歡外出郊遊。”
“你知道嘛……”施岩楠看著像月菊兩眼放光,“我最渴望的是什麼?就是有一天與我相愛的人駕車到西藏去!”
施岩楠像孩子一般暢想者,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
“那麼偵探小姐,你呢?平時怎麼打發?”
“主要是跑步,我喜歡這種運動。”
“就這些?”
“嗬,我可不像你有這麼多業餘時間。有時間早起跑跑步就不錯了。”像月菊說完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笑著說:“保姆,咱們到西藏去吧。”
“行。”施岩楠笑著坐回到駕駛位。隨著鑰匙的轉動,汽車發出愉快的轟鳴向濱海路駛去。
車在像月菊家的門口停了下來。施岩楠打開車子的後備箱,每隻手都抓了幾個鼓鼓的塑料袋。像月菊問道:“你買的什麼呀?”
施岩楠笑著說:“當然是保姆顯手藝的材料呀。”
“嗨!冰箱裏多的是,不吃都會壞的。”
“你現在不是多加了保姆一張嘴嗎?嗬嗬……”
像月菊接著說:“還記得咱們怎麼認識的嗎?”
“當然。許利人的案子。”
又接著說:“許利人可是和我住在同一條街上,就在前麵不遠,屍體還是我先發現的呢。”
“是嘛。”施岩楠兩眼盯著街道,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嗨,保姆,”像月菊看著施岩楠好像有點走神的樣子,打氣道:“怎麼動真格了,沒興趣了?嗬,隻要有人願意給我打下手,我也會做。”
“嗨,還是保姆來吧!”施岩楠仿佛從夢中恢複了常態。
像月菊挽著施岩楠踏上台階,走進客廳。客廳的地麵上鋪著質地堅硬的紅色花岡石,在深秋的夜晚透著點點寒意。客廳的正牆上,掛著一幅兩米多長的刺繡——“花開富貴”,牡丹怒放著,在整個大廳裏顯得特別耀眼。刺繡的下麵是一台五十多英寸的彩色液晶電視機;對麵擺放著巨大的皮質沙發。屋子的一角擺放著一台櫃式空調。
“怎麼樣?我的狗窩。”像月菊笑吟吟地問道,啟動了空調。“嗨,可是這都是別人的。屋主出國去了,叫我把他們代看。”
“代看?”
“當然啦。”像月菊偏著頭,有意誇張地說道:“你以為我這參加工作沒有幾年的小偵探,能夠置下這麼大的家業呀。貪汙犯還差不多。嗬嗬……”
出了客廳,就是餐廳和廚房。餐廳裏擺放著一台西式餐桌,餐桌的上方是一張油畫,上麵畫著西式的餐點、紅紅的葡萄酒,令人看後讒涎欲滴。
“保姆,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像月菊拉著施岩楠的手說:“怎麼樣?夠對得住保姆的工作吧,清一色的歐式廚具。”
“對得住,對得住。”施岩楠笑著說。
“要我幫忙不?”像月菊問答。
“不用了。把你的肚子準備好吧。”
“真的不用了?”像月菊進一步關切地問道。
“真的不用了。走遠些!”施岩楠笑嘻嘻地說道,“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說完用腳輕輕地把像月菊踢了一下。
“那我不陪我的大保姆了。”像月菊誇張的喊道,“我上樓洗澡去了。”
“好吧,我等你下來吃飯。”
“好。”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流進了月色中微微蕩漾,彈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麗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螢火蟲點亮夜的星光……”
像月菊打開音響放著鳳凰傳奇的《荷塘月色》,溫柔抒情的歌曲給巨大的房間帶來了一絲暖意。施岩楠聽著樓上傳出的歌聲,邊切著菜邊隨著風凰傳奇歌手哼著:“那時年輕的你,和你水中的模樣,依然不變的仰望,滿天迷人的星光,誰能走進你的心房……”
像月菊也哼唱著:“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隻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遊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一路小跑擰開了浴室的水龍頭。
浴缸裏飄著茉莉花香的浴液,像月菊躺在浴缸中,一身的疲乏隨之盡釋。下午追成元山時跑了那麼長的一段路,她的小腿肚酸疼酸疼的;現在感覺可是強多了。她用毛巾把頭發裹好,舒舒服服地把頭靠在浴缸邊緣上。廚房裏飄出香味,穿過臥室,鑽進了她的鼻子裏。
“荷塘呀荷塘,你慢慢、慢慢唱喲,月光呀月光,你慢慢、慢慢聽喲,魚兒呀魚兒,你慢慢、慢慢遊喲,淡淡的、淡淡的,淡淡的月光……”鳳凰傳奇歌手曾毅唱著。
像月菊躺在浴缸裏,靜靜地聽著,此時他才感覺到生活原來是這般美好。與施岩楠在一起,她覺得溫暖而且安全。她曾經在夢中編織過無數種愛情的爛漫,但沒有一種像今天這麼溫馨和真實。
她深知警察需要剛強的意誌,容不得半點軟弱,否則就會敗在對手麵前,帶來一生的遺憾;有的因此抱恨終身。但是今天不一樣,她和施岩楠在一起,真實、溫馨。什麼殺人凶手、什麼許利人、什麼成元山,都見鬼去吧……
“采下一朵蓮,是那夜的芬芳,還是你的發香……”施岩楠邊哼著便大聲喊道:“大偵探!開飯啦……”
“來啦!”
像月菊走出浴缸,擦幹身子,套上暖融融的連身式睡袍;彈性而豐腴的肌膚緊貼在花團錦簇、柔順爽滑的睡袍裏,姹紫嫣紅的圖案,富貴華麗的色彩,顯得像月菊是那麼溫柔、性感。不知怎的,她的眼前總是浮現著自己在車上靠著施岩楠的腿打瞌睡的情景來。她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走進了廚房。施岩楠剛從鍋裏撈出炸成金黃的糖醋魚,手裏正拿著勺子向魚身上澆著糖醋汁。像月菊徑直過去從後背緊緊地抱住了施岩楠。施岩楠順勢用右手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兩人的臉緊貼在一起吻了起來……
像月菊有種暈眩的感覺,一種從沒有的感覺傳遍了全身,麻酥酥、軟綿綿;她想喊、想叫、想告訴世界上所有的人,她此刻是多麼的幸福、多麼地快樂。
“燙死我啦!”施岩楠說道,剛剛澆完的魚汁沿著他左手拇指向下淌著,魚差點滑落到地板上。像月菊抬頭一看,不僅大笑起來;從施岩楠手上接過魚盤,嬌嗔道:“還好沒灑,否則今晚就吃你了。嗬嗬……”
此時音響裏傳來鳳凰傳奇美麗的歌喉:“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隻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遊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隻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遊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按照施岩楠的吩咐,像月菊擺好了餐桌,鋪上了餐巾,點上了蠟燭,倒上了紅酒。一股浪漫地氣息,在餐廳裏蕩漾。
施岩楠從自己帶來的袋子中,拿出一瓶紅酒,小心地用取瓶器轉動著,坐在桌旁的像月菊笑道:“呦,保姆。取瓶器都帶來了呀。”
“當然啦。不是擔心大偵探家沒有嘛。嗨,要知道大偵探家什麼東西都齊全,那就不用帶了。”
“瞧你,貧嘴。”一股暖意在像月菊心中蕩漾。一生能夠與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可。
“還不快點,看到這麼多好吃的,我都餓死了。”像月菊嬌嗔道。
“來……啦……”施岩楠用京劇的腔調喊道,引來像月菊一陣狂笑。
施岩楠舉起酒杯,說道:“為我們的大偵探,幹杯!”
“幹杯!”像月菊附和道,“你真的希望有一天與自己相愛的人駕車到西藏?”
“當然啦。我喜歡西藏,那慷慨的陽光,純潔的天空,虔誠的人民,一定會讓我和我愛著的人,終生難以釋懷;還有那高亢、悠揚、激蕩的《青藏高原》情調,讓我魂牽夢繞。”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還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眷戀……”施岩楠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像月菊也被感染著。
“我還喜歡戶外運動,無論是駕車、騎車還是駕駛滑翔機,我都喜歡。”施岩楠接著道,“以前我還有過一架帶引擎的滑翔機,嗨,由於手頭緊,我把它賣了。現在去玩,就隻好租飛行俱樂部的滑翔機了。我喜歡飛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嗬,以前我父親也常帶我到飛行俱樂部去。可惜由於學習的緣故,還沒開始飛就放棄了。”像月菊道。
“是嘛,多可惜。可惜我不是一個詩人,要是詩人那該多好,我就把他寫下來。”施岩楠眼睛凝望遠方,仿佛自己就在飛一樣。“那種飛的感覺,您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怎麼樣來表達呢?隻能說,走路是平麵的,滑翔是立體的。”
“那我考考大偵探?”施岩楠的思維永遠是跳躍的,忽然間從他的飛行中緩過了神來。
“行。我的飛行家出題吧。”
“你知道,滑翔機是誰發明的嗎?”
“這問題呀,小菜。”像月菊說道,“就像所有的運動一樣,關於誰最先發明了滑翔傘,一直眾說紛紜。一般認為在三十多年以前居住在阿爾卑斯山腳下,沙木尼小鎮的法國登山家貝登利,用一頂方形的降落傘從阿爾卑斯山上成功地飛到山下,於是很多登山家紛紛效仿,並且對降落傘進行了一係列的改進,特別是動力設備的引入,這樣滑翔機就誕生了。回答完畢!”
“怎麼樣呀,我的飛行家?”
“成,還算及格。”施岩楠笑著說。
“及格?嗬,這樣隻算及格?”像月菊用手撓著施岩楠,施岩楠躲閃著,說:“好,好。一百分,一百分……”
“這還差不多……”像月菊嬌嗔地笑道,“下次我回答對了,你敢不給我一百,我就……”像月菊做一個打人的動作。
“怕……怕……,我好怕呀……”施岩楠誇張地求饒著。不一會兒,施岩楠的思維又跳了。
“大偵探,除了跑步外,平時怎麼打發呀。”
“嗬,我可不像你玩這麼多花樣,跑步之外,就是做做健身操了,鍛煉身體的柔韌性。”像月菊道:“經常跑步的人,身體僵硬得很。”
“還有呢?”施岩楠窮追不舍。
“還有?還有什麼呀。”像月菊嬌嗔道。“哦,還有就是看書了,研究你們這些犯罪分子怎麼樣勾引女孩……,嗬嗬……”
像月菊早早地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她一驚,昨晚自己不是和施岩楠在樓下喝酒嗎?怎麼跑到樓上的床上睡覺了呢?她竭力回想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是的,昨天下雨了,她去J市追捕成元山並把成元山逮了起來。晚上施岩楠去公安局接自己並做的晚飯,他們倆還喝掉了兩瓶紅酒。
她翻了個身,伸了伸腿,再次肯定自己昨天喝酒了。“施岩楠!施岩楠他在哪?昨晚上……昨晚上……”她不敢想,趕快跑到樓下。
施岩楠正躺在沙發上和衣而睡,樓下的空調發出輕微的轟鳴。像月菊輕輕地踢了踢施岩楠,說:“岩楠,醒醒!岩楠,醒醒……”
施岩楠翻了下身,依然睡著,朦朧中問道:“幾點了?”
“嗨,我問你……”像月菊繼續用腿踢著施岩楠。
“什麼事?”施岩楠昂起頭,睡眼惺忪地問道。
“我問你,昨晚……昨晚……”
“昨晚什麼呀?昨晚你喝的都像一頭死豬似的,害得我把你背到樓上。”
“你把我背到樓上?”像月菊有點詫異。
“對呀,我背的。”施岩楠逐漸清醒過來,重複道:“是我背的。我擔心晚上你要是嘔吐或者要喝水什麼的,家裏又沒有人,所以就沒有回家,隻好睡在沙發上。”
“哎喲,我的媽呀,這沙發差點要了我的命了。”施岩楠乘勢抱怨道,“我都還沒洗澡呢!虧得我,昨晚把它熬過來了。還人民警察呢!切。根本不關心勞動人民的疾苦。”
一股暖流擊穿了像月菊的心扉,情不自禁地抱住施岩楠吻了起來。
“岩楠,到樓上洗個澡吧,然後在我床上躺一會兒。”
“這才是人民的好警察嘛。”施岩楠說完在像月菊額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說道:“愛你!”輕鬆、愉快地跑向了樓上。
像月菊換上一套白色的運動服,衝好一杯牛奶,端到樓上。浴室裏正傳出施岩楠愉快的歌喉:“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昨天以往,風幹了憂傷,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
像月菊露出了會心地一笑,說道:“岩楠,外麵的桌上我衝好了一杯牛奶,別忘記喝。我外出跑步去了,四十分鍾後回來。”
“知道啦!”施岩楠回答道。
“生命已被牽引,潮落潮長,有你的擁抱就是天堂。誰在呼喚,情深意長,讓我的渴望,像白雲在飄蕩……”像月菊順著施岩楠的旋律一邊唱,一邊跑下了樓梯。
五點多的A市早上,天還沒有亮。衝刷了一晚的街道顯得那麼幹淨、整潔,像月菊擴了擴胸,做了幾個壓腿,拉了拉腿上的肌肉,感覺今天真是太美好了。她沿著濱海路一直向前跑著,施岩楠的影子總是在腦海中閃現。
是的,與施岩楠在一起,她覺得溫暖而且安全;最重要的是她覺得施岩楠,就是那位讓她魂牽夢繞、可以托付終身的白馬王子。是這樣的嗎?她不停地在問自己。
“嗨!”像月菊用手重擊了一下自己,“還人民警察呢!盡想些親親愛愛、卿卿我我的。”
她深知自己是個警察,警察就需要鋼鐵般的意誌,容不得半點軟弱。她見過許多工作出色的警察,麵對犯罪分子時,因為一時疏忽而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不,她絕不讓這種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現在對她來說,做個稱職的警察才是頭等大事。戀愛隻是生活的一部分,她不能因為愛而使自己分神。
滴、滴……一輛巡邏車沿著像月菊旁邊慢慢地行駛。
“早上好!西瓜。”巡警劉胖子笑著開著警車向像月菊喊道。“昨天晚上沒睡好吧。”
“誰說的?”
“瞧你的臉色。最重要的是……”
“什麼?還賣關子。”
“嗬,昨晚我在濱海路上巡邏,十二點發現你家房間還亮著燈呢。”
“亮著燈?”像月菊這才想到自己昨晚與施岩楠都喝得這麼晚,忽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哦,我想起來了,昨晚寫彙報,不是抓住了成元山吧。”
“寫彙報?嗬嗬……”劉胖子笑道,“你什麼時候買的一輛新奧迪A6呀?”
“奧迪A6?我買的?”像月菊問道。忽然她想到施岩楠,臉騰地一紅。
劉胖子駕駛巡邏車笑著,開走了。像月菊加快了腳步。
“一二一、一二一……”一位中年男子在不遠處的樓頂平台上跑著,邊跑邊喊。成元山站在十二樓高的平台上準備往下跳的身影,又浮現在像月菊眼前,揮之不去。一位連殺兩人的嫌疑犯為什麼不反抗呢?抓住他時為什麼又那樣坦然呢?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像月菊的眼前湧現。
她回想起成元山被逼到絕境時臉上那種驚恐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一張殺人犯的臉。不知道隊長昨晚審訊怎麼樣了,他從這張臉上又看出了什麼。像月菊邊跑邊想,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於是加快腳步往回跑去。
她進房時,房裏正開著電視機。施岩楠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回來啦!”施岩楠聽見腳步聲,睜開了眼。“嗬,真溫暖。要是天天躺在床上該多好。”
“想得美!”像月菊嬌嗔的一笑,伸出手把被窩一揭開,在施岩楠的腿上輕輕地打了一巴掌:“我讓你天天躺在床上!還不快點起床去上班,都要遲到了。”
施岩楠順勢一抱,重重地把像月菊壓在自己身下,狂吻起來;另一隻手鬼使神差地從像月菊白色的運動服中伸進去,摸索著解脫胸衣的掛鉤……
“快遲到啦!”像月菊掙脫施岩楠右手的束縛,雙手抱著施岩楠的脖子,溫柔地看著施岩楠說:“寶貝,上班了。”
“嗨,沒勁死了。”
“你說怎樣才有勁啦。”像月菊看看了施岩楠狡詰地笑了。
施岩楠傻笑著,沒有回答。像月菊整理好衣服走過去,握住施岩楠的手,輕輕地吻了他一下,說:“以後咱們有的時間,你說呢?”然後深情地對施岩楠說:“昨天晚上,謝謝你。”
“謝謝我?為什麼?再說,昨天你醉得不省人事,即使我有什麼想法,也隻能先擱在一邊了。”施岩楠狡猾的一笑,從剛才的沮喪中恢複了過來。
“你說什麼!”像月菊誇張地跳了起來,伸手想揍施岩楠幾下,可手卻被施岩楠牢牢地攥在手裏。
“我知道,”他接著道,“這有點困難,可我不是控製住了自己。嗬嗬……”
像月菊把手抽了回來:“控製了自己?哦,你敢……”
施岩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穿著白色運動服的像月菊與穿著警服的像月菊判若兩人。“好漂亮!”施岩楠答非所問。“我想娶你!”
“娶我?嗬嗬……”像月菊訕笑道。“別傻了,抓緊時間上班吧。”說完,像月菊轉身走進了浴室。屋裏正在播放鳳凰傳奇的歌曲:“你的善良,我不能不能抵抗;你的純潔,將我的心緊緊捆綁;哦,你的笑容,讓我找到了最後信仰;美麗的月亮,你讓霓虹黯淡無光……”
洗完澡,像月菊裹著浴巾走了出來,隻見施岩楠身穿睡衣正在做仰臥起坐:“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快點來吃飯了。”像月菊從微波爐裏端出麵包,倒上兩杯新鮮牛奶。
“好的。”施岩楠邊做邊說。
“今天上班,你不會打不起精神來吧?”
“沒關係的。”施岩楠邊吃麵包,便回答道,“我可不像你,到公司露露臉,就可以馬上回家睡覺。怎麼樣,挺羨慕吧。”
“對,我很羨慕。”像月菊誇張地說道,“隻怕到時候有的人部下會想,咱們頭兒昨晚幹什麼去啦?在外麵與那位美女瘋了一夜?嗬嗬……”
施岩楠也跟著笑著說:“也許別人羨慕得不得了呢。”
“美死你!”
公安局的上班時間是八點半,汽車銷售公司上班是九點,但是像月菊還是催促著施岩楠動作快點。她總喜歡在八點以前趕到那兒。現在不抓緊的話,就要遲到了。
像月菊很快收拾停當,黑色T恤,外套一件粉色運動夾克,下麵穿著一條藏青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坡跟鞋,看起來幹淨利落。
“岩楠,快點。”他朝屋裏喊道,顯得有點兒著急。
“快了!”施岩楠回答著,邊走邊扣最後一個鈕扣。“你穿好了?”
“穿好了。嗨,昨晚萬景隊長不知道審問的怎麼樣了。”像月菊看著施岩楠詫異地看著自己,笑道:“嗬,萬景隊長是我們頭兒;他昨晚要審理一個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