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那就謝謝你了。”像月菊說道,“唉,一言難盡呀。多少與他有點關係吧。”像月菊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內心卻不這樣想:“哪個挨千刀的,把我害苦了。我的偵探事業,差點就毀在他的手上。”
“月菊,想聽聽我的意見嘛。嗬,聽聽我這旁觀者的意見,應該沒壞處。”
像月菊猛地喝下一口酒,說道:“葛叔,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沒關係的。”
“從我個人的角度看,與你上次一起來的那位小夥……”
“他叫施岩楠。”
“哦,施岩楠應該是個不錯的小夥,不知道你怎麼看?夏天時候,他到我們這裏來過幾次,隻是那時候生意忙,所以與他也沒多少接觸。”
“夏天他來過這裏?”
“對呀。”
“你記得他與誰一起來的嗎?”
“記得呀,就是我上次給你指認的那個胖男人。也就是與上次你給我看照片的那位死者,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
“哦,他叫廖立凱,輝煌汽車銷售公司銷售部經理。”像月菊心情愈發鬱悶,施岩楠既然與自己懷疑的對象廖立凱在一起吃過飯,剛剛喝完酒的快感一掃而光。“那位死者叫許利人。”
“我不認識許利人,也不認識那個輝煌汽車銷售部經理廖立凱。隻是那個廖立凱常常和別人一塊兒來這兒吃飯,所以就認識的。”
喝了酒的葛富偉沒完沒了的說著,她沒有顧及到像月菊的尷尬。像月菊越聽心中越不是滋味,原來施岩楠有這麼多秘密隱瞞自己,自己卻像傻瓜一樣,到處調查涉案凶犯。她極力控製著自己。可是葛富偉還是看出來了:“月菊,是不是不太舒服?喝多了?”
“哦,沒什麼。隻是有點累。”她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掩飾過去。“沒事。來,喝。”
來寶應居吃晚飯的人,漸漸多起來;店門口的服務員開始叫起了號。
像月菊站起身對葛富偉說:“葛叔,我得走了。”
葛富偉看著滿臉紅彤彤的像月菊說:“月菊,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的酒。”
“要不我叫輛出租車送送你?”
“不用。在涼風中走走,還舒服些。”像月菊道。
“那慢走,到家了給我打過電話。”
“行,請回吧。”
像月菊走上大街時,發現華燈已經初上,來往的行人,也漸漸地少了。她獨自冒著細雨往家裏趕。冷颼颼地風、涼習習的雨,在酒後的像月菊看來,是如此地恰如其分。酒喝到如此的境界,真是太好了。一切在她看來是如此的美、如此地狹意,她想喊、想叫,也想哭,想流淚。施岩楠你幹嗎要欺騙我?你難道真的是殺人凶手嗎?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殺人凶手。
像月菊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把施岩楠安上山人凶手的帽子;又一遍、一遍地找出各種理由將其否定。她心力憔悴,難以抑製自己。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像月菊把案件材料揣在夾克裏,以免被雨水淋濕。街上幾乎就沒有行人,來往的車如流水般從身邊颼颼地駛過。她機械地抬著步,向濱海路38號走去。
快到家門口時,天越來越黑,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周圍的一切,在雨幕中開始顯得模糊。經過雨水一衝,像月菊變得清醒起來。她稍向前傾,不讓雨水打濕懷裏剛剛打印的材料;這可是自己這幾天調查的案件進展結果,準備休假這幾天在家裏好好研究。她暗想,要是少喝最後幾杯,也許就不會遇上這倒黴的大雨了。
雨越下越大,像月菊豎起衣領縮緊了脖子。忽然間,雨影中她好像看見有個身穿淺色外套的人,在眼前一晃。“咯噔”一下,像月菊打了個激靈,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暗暗升起,正當她準備作出反應時,隻見黑影一晃,一件重物重重地擊在自己的胸部,她隻感覺到腦袋一“嗡”,整個身體向另一側倒處,後腦撞擊在冰冷的路邊上。在接地瞬間,她看清了凶手穿的膠鞋,一雙很特別的膠鞋。
她感到一陣暈眩,眼前黑漆漆地一遍。她想睜開眼,可是怎麼也睜不開,她感覺到胸部一陣劇烈地疼痛,接著他感到一個冰涼的東西直抵到自己脖子上,她拚命地用手抓著,並本能地一翻身,掙脫了對方的糾纏。此時,運處傳來汽車飛馳而過的汽笛聲,憑借汽車微弱的燈光,她看見一個模糊的、穿著淺色外套的人逃離而去。
黑暗中,像月菊奮力地掙紮著,她想爬起來,可是怎麼樣也爬不起來。她蠕動著身體,想讓自己找個依靠。
“月菊,月菊……”你這是怎麼了。朦朧中她仿佛聽見了施岩楠的聲音。
“我,我……”像月菊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快、快把我扶到家裏……”
施岩楠用雙手抱起滿身都是酒氣的像月菊,走進屋裏。“你怎麼啦?怎麼喝這麼多呀,要是今晚不是遇上我,你就在雨地躺一晚了……”
“呀,你身上怎麼會有血呢?怎麼摔的這麼重呀。”開燈後的施岩楠尖聲叫道。
到屋後的像月菊,身體勉強可以動彈,但頭依然十分劇痛。“別喊了,免得驚動了鄰居。我沒事。”她抬了抬胳膊,還好,手還能聽使喚,可是卻抖個不停。她為自己抖動不停的手,感到羞愧。她想坐起來洗個澡。
“別動。”施岩楠說。他倒了點熱水,拿起毛巾搓了搓,輕輕地替像月菊擦去臉上的血跡,然後解開像月菊的夾克。夾克裏的文件袋,已經被鮮血染紅。施岩楠拿開文件袋,隻見白色的襯衫破了一個1厘米多寬的洞,鮮血正從裏麵,慢慢地滲流。“怎麼?你受傷了?是誰弄的?”
“別叫了,去把房間裏醫藥箱拿來。”像月菊對著喊叫的施岩楠說道。她想,多虧了這個文件袋,要不今天就一命嗚呼了;還有那疾馳而過的汽車。
施岩楠說:“月菊,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不用,這點小傷不礙事。快去把醫藥箱拿過來。”像月菊堅持道。
施岩楠在像月菊的一再堅持下,妥協了。他拿來醫藥箱替像月菊包紮起來。忽然,他聽見門“哐當”一聲響,施岩楠大聲喊道:“誰?”聲音中凸出些許恐懼。像月菊迅速地爬起,從抽屜中拿出手槍,一顛一拐地來到大廳門口;戶外的風嘩嘩的,雨下得劈劈啪啪,房間裏除了彼此的呼吸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像月菊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喊著正在失魂落魄的施岩楠,叫他把樓上樓下的窗戶關好。施岩楠把像月菊扶到沙發上坐了下來,自己迅速地把門窗戶扇關好,來到像月菊身邊說:“月菊,都關好了。”
像月菊微微點了點頭,說:“扶我到臥室洗個澡吧。”
浴室裏,像月菊對著鏡子輕輕地清洗著身上的傷痕。傷得最嚴重的是胸部,汩汩流過不停的血已經停止了,傷口呈橢圓形。她想起來,剛才有一樣冰冷的東西抵著自己的頸部,想必就是這暗紅的血跡了;其他地方都是瘀傷。像月菊看著胸口的傷痕想,這是什麼東西擊打的呢?她努力地回憶著。
走出浴缸的像月菊氣色好多了,臉色也恢複了往日的紅潤。她打開音響,放著薩克斯——“回家”。在清純悠揚的清音效果中,她感受到了薩克斯的質感,光可照人;體味到了演奏者回家心情的迫切。此時,像月菊像所有的人一樣,經曆過挫折後,感覺到家的可貴和溫暖。
她撥響了家裏的電話,電話裏的那一頭,傳來母親溫柔的問候聲:“喂,是月菊吧……”
一句溫柔的話語,使像月菊眼睛濕潤。“媽,是我……”像月菊哽咽道。
“孩子,你怎麼了?”
“媽,沒事,我就是有點想你和爸。”
“傻孩子,現在你都是成人了,要學會獨立。”
像月菊的媽是一位普通的紗廠工人,改革開放後,效益不高的國營紗廠破產了,一直閑散在家。像月菊的爸是一位初中語文教師,每月工資隻有一千五百左右,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像月菊獨身一人,讀書時年年都需要為學費而發愁;還好,像月菊他爸的一個學生,是一家私人企業老板,在他的資助下,像月菊總算順利地完成了學業。
像月菊的媽在電話裏,嘮叨了半天後,說:“要不要我和你爸,去看看你?”
“不用了,媽。現在我好多了。”
“哦,你爸回來了,要同你說話。”
“月菊呀,工作上是不是不順心呀?”像月菊的爸爸在電話另一頭輕聲問道。
“沒事,爸。”
“月菊呀,你現在已經是二十好幾了。二十好幾是準備擁有幸福家庭和享有驕人成績的年齡,有點嘛挫折,太正常了;關鍵是如何麵對。如果你作為一名警察到了三十還一事無成,同事們就不再像對二十幾歲時的你那樣寬容和理解了。”像月菊爸爸說道,“你看爸爸,二十多歲就獲得市級模範教師,這都是一點、一點幹出來的。”
“月菊呀,古往今來,隻有敢於向現實挑戰的人才能成為卓越的人。工作上遇到點困難,太正常不過了。這就要求你必須付出更多的艱辛,才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爸爸、媽媽,雖然不能在你的身邊,天天嗬護你。但是爸爸、媽媽給了你一個聰慧的頭腦、健康的體魄,還給了你一顆不甘於向命運低頭而勇於挑戰現實的勇敢的心!”像月菊的爸越說越激動,像月菊在這邊聽著也熱血沸騰。是的,這一點點挫折,又算什麼。即使施岩楠真的是凶手,為了伸張正義,自己絕不會就此畏縮。“孩子,你已經二十好幾了,既然你已經選擇一輩子與犯罪分子做鬥爭,那麼就用戰鬥的方式來迎接命運挑戰吧!”
“是,爸爸。”
與爸媽通完電話後,像月菊輕鬆了許多;一股往日的自信再次回到自己的血液中。她站起身,伸了伸腰,雖然感覺到傷口處,一陣酸痛,但好像強多了。像月菊換上一套寬鬆的服裝,準備迎接萬景隊長的到來。
客廳裏響著“回家”的音樂,施岩楠正在廚房裏忙著,準備晚餐。像月菊輕輕地走進廚房,隻聽見施岩楠在獨白道:
回家,這個美好的字眼;
對於我,卻如此地遙遠……
一日如一日地風吹、雨淋,
磨破了雙手,長滿了老繭,
隻為回家這個字眼……
回家,回家……
我一遍遍地呼喊。
站隊,一日接一日。
守望,一天接一天。
我就是買不到,那回家的車票……
“精彩!”像月菊道,“那位大詩人寫的?”
“嗬,網上網友們過年買不到車票時,調侃寫的。”
“是嘛!很有才氣的。”像月菊盡可能地把聲音放溫柔些,“親愛的,等會兒我局裏隊長要來,你是不會是……”像月菊做了幾個叫他走的動作。
施岩楠道:“嗬,我說怎麼這麼好,盡是讚美之詞。原來是要下驅客令呀。”
“不是的,岩楠。我是想叫你暫時離開,大約一個多小時吧。等隊長走後,我們再共進晚餐。我是擔心……”
“不方便,對吧。”
“也許吧。”像月菊有很多事情,她不好對施岩楠說,隻好含糊地應對道。
“那行,等你隊長來了,我再走。這樣我放心。”
“嗬嗬,岩楠呀,剛才門響時,是誰嚇得半死?”像月菊向施岩楠笑了笑,施岩楠臉一紅。“不要忘記了,我可是警察。”
施岩楠看說不過像月菊,於是說道:“成,那等你隊長來我再走。”
像月菊給萬景隊長打了個電話。萬景告訴她下班後,他很快就到。像月菊放下電話,轉身對施岩楠道:“探長7點半就要到了,是不是……”
“行,我馬上就走。”
“不好意思啊,岩楠。隊長走我立刻給你打電話。”
“好。一言為定。”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星星已經從雲縫裏鑽了出來。像月菊把施岩楠送出院外,關好門,坐在客廳裏等待隊長的到來。客廳裏寂靜極了,像月菊呆呆地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施岩楠是殺人凶手嗎?如果是殺人凶手,剛才門發出“哐當”的響聲,怎麼會嚇得麵容失色呢?這會是一個作案多起的殺人凶犯的反應嗎?還有,如果他是殺人凶手為什麼對自己行凶後,又要救自己呢?
叮鈴鈴……門鈴突然響了,把像月菊嚇了一大跳。“我是萬景。”隊長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來。
“來了,隊長。”像月菊應到。
“月菊,你怎麼把門鎖的這麼緊了,天還隻……”萬景隊長一隻腳剛剛跨入門檻,看到像月菊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特別是頸脖處,一條用刀滑過的傷痕清晰可見,驚呆了。“月菊,你這是……”
“嗬嗬,沒什麼。被‘蛇’咬了一下。”像月菊笑道。
“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
“下午喝酒喝多了點,遇到了襲擊。”像月菊盡可能地顯得輕鬆地回答道。
“其他地方沒傷著吧。”
“沒什麼,肚子挨了一下,不過不要緊。”
“那還不趕快到醫院看看。”
“不用了,隊長。”像月菊說著,把萬景隊長讓進了客廳。
“你懷疑是凶手幹的?”萬景隊長坐在沙發上問道。
“目前還不是很清楚。”
“要不要派警員在你這裏值班?以防不測。”
“不用了,隊長。我男朋友等會兒就來陪我。”
“哦,那也行。萬一有情況,請及時與局裏取得聯係。”
“成。”像月菊倒上一杯茶,遞給萬景隊長。萬景隊長重重地坐在沙發上,兩眼凝視著像月菊。“隊長,周六我發現許利人的頭兒廖立凱,與一個小夥子在寶應居吃過飯,而且有人證明廖立凱和許利人也在那兒吃過飯。”
“你的意思是說,許利人和他的頭兒廖立凱一起吃過飯,對嗎?這又能說明什麼呢?畢竟他們都是同事。我們不至於把與許利人在一起吃過飯的,都抓起來吧。”
“問題是廖立凱從沒有向我提起過,他與許利人在一起吃過飯。”
“那你問過他嗎?”
“沒有。”像月菊訕訕地回答道,“還有周六我看到廖立凱與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夥子在一起,看上去好像……”
“同性戀,對吧。月菊,一個男人與另一個男人在一起,表現親密並不一定是同性戀。”萬景隊長說道,“以前你講到同性戀定義時,可謂頭頭是道。不要象嶽誌祥警司一樣,搞得草木皆兵。”
萬景隊長喝完手裏的茶,手指敲打著玻璃杯說:“月菊,你所說的情況,我們已經派人調查過了。你說的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夥子,名叫廖一鳴,是廖立凱的侄子,在外地上大學。這次他從外地趕到A市,目的是為了作一項社會調查,因為周六晚有空,他叔父,也就是廖立凱,於是請他一起共進晚餐。”像月菊一聽,臉色微微發紅,為自己所謂的第六感,感到羞愧。她在想,這幾天怎麼了,為什麼總是出錯。
“廖立凱,也調查過。許利人和揚曉被害那天晚上,他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明;不過陳平樂被殺的那天晚上,他正在J市開會。”說著,萬景隊長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水,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至於你的男朋友施岩楠嘛,我們也對他進行了一番摸底調查。”萬景隊長意味深長地說道。
像月菊感覺心跳加速,該來的事,終於來了,逃是逃不脫的。隻聽萬景隊長說:“我們查看了揚曉的顧客清單,其中就有施岩楠。還查看了死者陳平樂的顧客清單,人數也不少。但是,把這兩個名單疊加在一起,就隻有揚曉、許利人,還有施岩楠。去年,施岩楠使用現金就購買了一套音響。”
“哦,不,隊長。施岩楠與廖立凱、許利人是同一個單位,認識不可避免。從陳平樂那裏買一套音響,但並不能說明,他也認識陳平樂。”像月菊嘴上雖這麼說,心裏卻不這麼想。也許萬景隊長與她的感覺一樣,畢竟施岩楠身上有太多的疑點。
“那他為什麼從來不向你提起這些事呢?”萬景隊長追問道。
“隊長,我沒有問這些問題。實際上,在許利人整個案件調查中,他始終是配合的。”像月菊爭辯道。
“那陳平樂呢?施岩楠從他那兒買音響難當就沒有與他直接打過交道?”萬景隊長緊盯著像月菊說道。
“哦,隊長,我也沒有問這件事情。因為我們倆在一起時,公是公,私是私。從不把感情帶入到工作,也不把工作帶入到感情。我們在一起,壓根兒就沒有談到有關案子的事兒。至於陳平樂,我提都沒提起個這個名字。”像月菊理直氣壯地說。
“可是他應該知道陳平樂的事呀!這幾天報紙、新聞、網絡不一直在報道嘛。”
“對吧,隊長。”像月菊無可奈何地說道。她也在納悶,施岩楠既然知道陳平樂死亡了,自己又與陳平樂打過交道,趕忙不主動向自己提起這件事呢?
“他沒向你提起過,自己曾經與陳平樂打過交道吧。”
“沒有,隊長。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死掉的陳平樂就是他認識的陳平樂;或者他壓根兒就不知道,誰是陳平樂;雖然他從陳平樂那裏買了一套音響。”
“那麼這麼說來,施岩楠與這件案子無關了?”
“哦,不,隊長。最少我們也應該把他作為懷疑對象之一。”
“那好,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對他作進一步調查。”
像月菊隻覺得周身疼痛得厲害,特別是胸部那致命的一擊。她想,在這件案子上,自己是不是也該放手了呢?施岩楠真的是罪犯嗎?
“不,不是的。施岩楠不可能是罪犯。”像月菊在腦子中一遍一遍地否定這個結論。無論如何,她都不會、也不敢承認施岩楠是罪犯。她摸索著站起來,走進臥室拿出止痛片吃了兩片。休息一會兒,感覺輕鬆多了;思維也開始清晰起來。
“隊長,在這件事情上,你是怎麼想的?”像月菊走出臥室問道,“您認為他可疑嗎?”
“月菊呀,我想施岩楠最好是無辜的。”萬景隊長若有所思地說,“如果一旦有問題的話,連累你還是事小,我怕……”
“你怕什麼?隊長。”
“這樣吧,你還是先問問施岩楠,看他案發時在什麼地方。還有,問問他是不是認識揚曉和陳平樂。”
“施岩楠很快就會來的。”像月菊平靜地說。
“什麼?你說他馬上就會來?”
“對,隊長。在你到來之前,他就在這裏;是施岩楠把我從凶手手上救過來的。我們約好等你走了,我就打電話給他。”
“你說什麼?施岩楠把你從凶手手上救過來的?”
“對,隊長。”像月菊平靜地直視著麵露驚訝的隊長,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今天下午,我從寶應居出來時,天下著大雨,倒處灰蒙蒙的。在我快走進家門時,忽然我的胸部遭到了一位歹徒的重擊,還好我懷中正揣著,下午打印出來的犯罪分子的報告;正是這份報告一抵擋,救了我一命。”說完,像月菊拿出那個,已經染滿了鮮血的報告,給萬景看。
萬景看著那份報告,驚呆了。長達近半厘米厚的紙張,輕易地被對手擊穿,可見那凶器是何等地威猛,凶手是何等地力大;他對像月菊的狠,又是何等地咬牙切齒。萬景隊長心中暗歎道:“真是好險呀,要不是這份文件,隻怕像月菊早就沒命了。”
“正當我拚命地掙紮時,我感覺到一件冰冷的東西直抵我的頸部,”像月菊把頸部微紅的血印指給隊長萬景看,“我用左手抓住凶手的胳膊,拚命抵抗,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汽笛,嚇得凶手放下我拔腿就跑。”
“你看清楚了凶手的長相?”萬景隊長關切地問道。
“沒有,那時天下著雨,因為我也喝多了點,腦昏沉沉的,加上重擊後,頭部撞擊在地麵,眼睛無法睜開。”像月菊慚愧地說道,她真後悔自己不應該喝那麼多。
“施岩楠怎樣救你的呢?”
“正當我絕望時,施岩楠出現了,是他抱著我到家的,並幫助我處理傷口。你想施岩楠可能是凶手嗎?如果他是凶手的話,此時他正好給我補上一刀,把我殺點,不就完了,何必費那麼多周折。”白隊長怔怔地望著像月菊,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那麼多次與他一人在一起,他要是凶手,早就把我殺了,幹嗎要選擇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呢?”
“月菊,那也不一定。”萬景隊長猶豫道,“或許他想利用你,從你這兒了解現在警察在幹什麼,案子進展情況怎樣;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的。”
“隊長,我不是早就說了嘛,我們倆在一起,從來不談有關案子的事。”
“你敢肯定嗎?肯定你連一點消息也沒說?”
“是的,隊長。我肯定從沒有提到過關於案子的關鍵問題。”
“對了,你剛才說施岩楠是你的男朋友,對吧?”
“是的,隊長。”
“可是,月菊,如果……”
“如果他是凶手,對嗎?”
“是的。”萬景隊長也有些猶豫,從剛剛聽像月菊遇襲的經過來看。
“他不可能是凶手,隊長。這幾天放假,我在家休息。如果局裏決定調查他,或者有什麼公事需要找他,我表示讚同。一切從工作出發,我能夠理解。”
“月菊……”萬景隊長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相信像月菊的直覺,但還是有點兒擔心,於是道:“我也不認為施岩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
“但是什麼?”像月菊追問道。
萬景隊長加重了語氣,說道:“但是我覺得他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讓我放心不下。這也是讓我擔心的地方。還有讓我擔心……”萬景隊長猶豫著,眼睛卻看著像月菊。
“擔心什麼?”
“擔心你的安危,如果他一旦是凶手的話;或者說是凶手之一的話。”萬景隊長提醒道。作為隊長,在偵破案件地過程中,自己手下每一位隊員的安全對他來說致關重要的。
“嗬,沒事的,隊長。”像月菊勉強地一笑,在她的潛意識裏,也有這種擔心。但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施岩楠;她與萬景隊長一樣,也感覺施岩楠身上有許多疑點。“就像剛才遇襲時……”
“對了,月菊,你說你剛才遇襲時喝了點酒?”
“對,隊長。”像月菊有點不好意思,同時也為自己的荒唐主動而羞愧。“今天下午我心情壞極了,施岩楠的事一致困擾著我。隊長,你不說出來,我也知道。你認為施岩楠身上有許多疑點值得懷疑,我也是;直到旁晚遇襲時。還有你和賀警督都對我不信任,十分樂意我休假,因此我心中十分難過。”
“月菊,你怎麼會這樣想呢?”萬景隊長為像月菊的胡思亂想感到十分惱怒,聲音提高了八度。“好的休息,才能夠好的工作。上班都暈倒了人,你認為不應該休息嗎?真是荒唐!”
“可是……,隊長,你和賀警督、嶽誌祥警司都已經不再信任我了,我……”
“誰說的?”萬景隊長質問道。
“要是信任的話……”像月菊看著萬景隊長,眼睛中充滿著淚水,說:“要是信任的話,為什麼賀警督把我調到計算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