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警督站起身,大背一揮,說:“同誌們,一定要記住,要抓緊時間尋找新的破案線索和證據,犯罪分子已經處在瘋狂地步,不能再出現第五起、甚至第六起這樣的謀殺案了……”
散會後,像月菊有氣無力地走向電腦房。葛花蕊和江欣早已在打印材料。看著像月菊有氣無力的樣子,葛花蕊說:“小像,昨晚怎麼啦,剛才開會時怎麼睡著了呀。”
像月菊打起精神,說道:“葛姐,昨晚沒睡好。”
“與你男朋友吵起來了?”江欣笑嘻嘻問道:“你們倆不是很好嗎?”
“瞎說,可能是昨天玩得太累的緣故吧。”像月菊在自己的電腦前坐下,打開電腦。今天她還有一大堆材料等著輸入。
“像姐,談戀愛吵點嘴,正常。”江欣繼續道,有點打破砂鍋問道地的盡頭。
“江欣在瞎猜,我們兩人真的沒事。”此時,像月菊忽然想起汽車銷售公司的廖立凱來。上次調查時,許利人把自己介紹給廖立凱時,廖立凱顯得是多麼難過、多麼虛弱,給人的感知是許利人的死亡對於他來說,是多麼莫大的損失;不僅失去了一位好同事,而且失去了一位好朋友。當像月菊告知許利人是被人謀殺時,廖立凱又表現出如釋重負的樣子。當時從像月菊的角度看起來,廖立凱舉止雖然有點失措,但是她認為廖立凱是初聞許利人死的正常反應,畢竟不是他真正親人的死亡。但是現在看來,廖立凱肯定沒有完全說實話,或者說,沒有完全說出事實的真相;他畢竟與許利人在寶應居一起吃過飯。這時他忽然想起,廖立凱那天周六晚上與他一起吃飯的年輕人來。那位年輕人是誰呢?怎麼這麼麵熟呢?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嗬嗬,沒事嗎?沒事怎麼一晚沒睡好呀!”江欣得理不饒人。
“江欣,我不是說了嘛,玩的太累了。”像月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江欣的問題。她依然沒有從廖立凱的思緒中緩過神來。如果廖立凱真的和許利人一起在寶應居吃過飯的話,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呢?莫非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許利人完美的形象在像月菊腦海中瓦解了。他真的不敢相信,許利人也是同性戀?
“要不咱們打電話問問?”
“問誰呀?”像月菊機械的回答道。
“當然是施岩楠了,你的白馬王子。”江欣笑道。
“施岩楠?”一個鮮活的形象突然跳到像月菊的麵前,她怎麼沒想到施岩楠呢?現在想起來,第一次調查施岩楠時,他所準備的材料好像都是預先準備好的。想到這裏,像月菊心裏咯噔一下。她一下子意識到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施岩楠的掌控之中,和施岩楠一起去過寶應居餐館,一起去過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但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施岩楠也是許利人和廖立凱的熟人。如果施岩楠也是案犯的重要嫌疑人,那……
像月菊的手在鍵盤上飛快的打著,一邊敷衍著江欣,心裏卻在不停地翻湧。她竭力地回憶起第一次給輝煌汽車銷售公司打電話時的情景。顯然,在她去輝煌汽車銷售公司之前,施岩楠早就準備好了所有關於許利人的材料。既有書麵的,又有貯存在電腦裏的,一切都是那麼高效、迅速、自然。為什麼她要把許利人的資料準備好呢?難道他早就知道,許利人死亡了?難道他知道許利人死亡的真相,或者……
忽然她想起了昨天飛行的事,施岩楠為什麼要向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飛去呢?他既然知道自己正在調查揚曉和許利人,已經知道揚曉到過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為什麼還要向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飛過去呢?難道他是想打消沿著這個線索追下去的念頭?還有,他的好友付齊寧,為什麼那麼熟悉呢?在那裏見過?他在飛臨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時,突然發動機產生故障,是事先安排好的嗎?若是事先安排好的,他的目的是向自己暗示什麼呢?像月菊的腦子隨著手指的飛舞,飛快地轉動著,無數的為什麼在腦子中回旋。
“像姐、像姐……”江欣喊道,“怎麼沒反應呀。”
“哦,對不起。”像月菊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剛才在打印資料,都沒分過神來。哪像我們的江欣,邊打印,還能邊嘰裏咕嚕說個不停。我可跟不上。”像月菊借故岔開話題。
“好啦,好啦。大家抓緊吧,要是被賀警督看到了又得挨一頓臭批。”坐在旁邊的葛花蕊說道。
“遵命,葛姐。”江欣笑嘻嘻地向葛花蕊做個鬼臉。
像月菊感到十分不適,她一想到施岩楠若真是重要殺人嫌疑犯,那自己所做的一切真是太愚蠢了。一切都在別人操控之中。一陣昏眩向她襲來,像月菊情不自禁地栽倒在電腦前……
施岩楠正在對她奸笑著,說道:“查呀,查呀……,來吧,來吧……”許利人、揚曉、陳平樂一個個複活了,站在他的麵前向她伸冤:“我們死得好怨呀,像警司。好怨呀……,你不是想做一個好警察嘛,為什麼還不去查呀,我們死得好怨呀……”忽然,她又看到了那名凶手,穿著淺灰色的外套,手拿著一把匕首向她刺來,在將要刺著她時,像月菊伸出手,抓向她麵部的麵罩……
“月菊,月菊……”葛花蕊拚命地喊道。
“像姐,像姐……”江欣也在拚命地喊道。
像月菊微微地張開了雙眼,說:“我這是怎麼啦?”
“你把我們嚇死了,怎麼一下子暈倒了呢?”葛花蕊關切地問道。
“是呀,把我們都嚇壞了。喊半天都喊不醒。”江欣插話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有點累。”
“要不叫江欣帶你醫院去看看?”
“是呀,像姐,去看看吧。”
“不用,我沒事。我真的隻是累了。不用到醫院,謝謝你們。”像月菊邊說邊告訴葛花蕊和江欣,她想到外邊透透氣。
“好吧,你去吧。要是有人問你,就說你上廁所去了。”葛花蕊說道。
“嗬嗬……”像月菊勉強一笑。
像月菊沒想到,原來今天天氣這麼好。秋末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公安局大院裏,蒼翠的側柏樹在明媚的陽光下,葉片閃爍出刺眼的光芒。她舒展了一下雙臂,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這秋末的空氣。
“施岩楠真的是殺人凶手嗎?如果他是殺人凶手的話,他會坦然麵對一個調查他的偵探,而不露馬腳嗎?顯然不是。施岩楠不可能是凶手。那麼到底誰是凶手呢?”像月菊邊走邊想。
“施岩楠如果不是殺人凶手的話,為什麼自己調查案情時,他的反應那麼迅速、高效?難道工作能力真的那麼強?難道他與這件案件有牽連?那殺人凶手是誰?他的兄弟、同胞、還是過命的朋友?”像月菊在心中細細地推敲著。如果施岩楠真的與這個案件有一點牽連的話,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這麼多天的努力都將白白地付之東流。
“像月菊,你太傻啦,真他媽的是個混蛋……”像月菊在心中咒罵自己,真想抽自己幾個嘴巴。
她來到大院的水池邊,擰開水龍頭,任憑冰涼的水衝刷著自己的麵頰,她是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在院子裏透了一會兒氣後,像月菊發現自己好多了。當她重新步入公安局大門時,又恢複了往日的自信。“我是一名警察,一名好警察,一名得到大家首肯的好警察。”像月菊邊走邊在心中鼓勵著自己。
像月菊走進電腦房時,葛花蕊和江欣都站了起來。葛花蕊問道:“月菊,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
江欣倒了一杯茶,端給像月菊說:“像姐,要是不行的話,就請假休息幾天吧。”
“休假?對了,幹嗎不請假休息幾天呢?”像月菊想。“如果休息幾天,與這件案子脫離關係,置身事外,就可以很好地觀察施岩楠的感情變化。如果此時他依然是對自己有求必應的話,那基本上可以判斷施岩楠與本案無牽連或者說牽連不大。如果他遠離了自己呢?”像月菊都不敢往下想。
“像姐,我說叫你休息幾天,你感覺怎麼樣?”江欣進一步問道。
“對,是該休息幾天了。”像月菊咬牙堅定地說。她最少要證實一下,施岩楠到底與該案有沒有牽連。隻是這樣一來,自己很有可能失去親手抓住犯罪分子的機會。
像月菊端著江欣倒的茶,慢慢地喝著,細心地琢磨著怎樣向萬景隊長彙報昨天降落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的事,順帶請幾天假。她隨手擺弄著“大偵探”軟件,一會兒點擊嫌疑人、一會兒點擊證據查看,都不知道自己在擺弄什麼。她想,這樣做值得嗎?為了愛放棄事業,還是為了事業放棄愛情?像月菊仔細地分析著,但有一點她心中明白,借休假幾天弄清楚施岩楠是不是與本案有牽連,無論是對事業還是對愛情都是有益的。
萬景隊長的辦公室位於三樓最東邊,像月菊咚咚咚地敲著萬景隊長的門。
“誰呀?請進。”辦公室裏傳出萬景隊長那種渾厚的男中音。像月菊推開了門。
“哦,原來是月菊呀。請坐。”萬景隊長搬了一把椅子讓像月菊坐下。
“隊長,我周末……”像月菊剛要彙報周末坐滑翔機飛到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情況,隻見隊長向裏間臥室努努嘴。她忽然明白了,賀警督在那裏,此時如果彙報到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情況有點不合時宜,畢竟自己已經不再在刑偵組了。
“呆會兒再談吧。”萬景隊長打斷了像月菊的話,接著看了看像月菊,十分關切地問:“你今天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呀。哦,對了,剛才聽江欣說你暈倒了?要不要休息幾天?”
“是的,隊長。我到這裏來的目的就是想請假休息幾天。這幾天狀態不好,睡覺也不踏實。”
“告訴她章起南的事兒,白隊長。”隔壁傳來賀警督的聲音。
萬景隊長無可奈何地說道:“月菊,我們已經對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進行了地毯式的調查,目的就是想弄明白,揚曉和許利人是否真的在那兒逗留過。”聽到這兒,像月菊的臉顯得愈發蒼白。
“你知道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吧。”
“是的,隊長。今天我來的目的就是……”
“你認識章起南,對嗎?”
“對。周六我與我的男朋友在‘天天周末’吃飯時,就見過。昨天我和我的男朋友,坐滑翔機時,由於滑翔機出現了故障……”
“就降落在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對吧。”賀警督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月菊同誌,你已經是一名老警察了,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呢!你這不是在我們要調查前進行通風報信嗎?”
“賀警督,我……”
“我,我什麼?你說是不是通風報信?”賀警督咄咄逼人。
像月菊有點理屈詞窮,可還是據理力爭,一種永不低頭的傲氣撞擊著心靈:“賀警督,那純粹是一個意外。滑翔機滑過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時,我男友施岩楠的朋友付齊寧的發動機,突然冒煙被迫降落在醫院的草坪上。如果不降落在草坪上,就有可能撞上醫院的辦公樓。純屬意外。”
“意外?我的像警司,你還好意思說是意外?知道嘛,你們這麼樣一來,正好給那裏的人通風報信了。”賀警督氣呼呼地說道。
“你知道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是幹什麼的嗎?月菊。”萬景隊長用比較平和的語氣問道,他想把剛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知道,是從事不孕不育研究和治療的。是由一名叫屈翔的教授負責的。”
“那你知道章起南是什麼人嗎?”賀警督咄咄逼人地問道。
“據說他是哪兒的總管。”
“總管?嗬嗬,像警司,他可是地地道道的警察——章起南警官。”賀警督用高了八度的語氣說道,“當你一出現在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時,他一眼就認出了你,還打電話問我,‘喂,賀警督,你們那兒是不是有一位叫做像月菊的警司呀,如果你們不要就叫她到我這兒幹嘛,待遇肯定不比你們那兒差。’你說,你是不是打算到他那兒去幹了?”
“我到那兒去幹活?幹什麼呀。”像月菊莫名其妙。
“去頂替周婉清。”
“周婉清?誰是周婉清呀?賀警督。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像月菊完全蒙著。
“那個給你倒茶的女服務員,你可記得?”萬景隊長問道。
“記得。怎麼了?隊長。”
“她就叫做周婉清,是研究所的秘書,章起南得力的幹將之一。過段時間後,她就不在那兒幹了。章起南問你是不是對此有興趣。”萬景隊長道。
“謝謝,隊長。”
“不用謝,你知道你給他們帶來什麼了嗎?”
“我還是不太明白。他們告訴我去那兒求醫的都是有頭有臉的闊太太。章起南到那兒應該是做安全保護的吧。”
“可能是吧。”萬景隊長道,“不過據章起南說,他們來往的客人十分隱秘,很多人都是直升飛機接送,求醫者都不知道自己到哪兒了,在那兒就醫。甚至連當地人也不知道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來的是什麼病人,隻知道是一些有錢人。因此章起南認為,謀殺案不可能與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有牽連,叫賀警督以後不要再去找他們了。”
像月菊這才明白,賀警督發這麼大火的原因。她也覺得和平基金生命科學研究所應該沒有問題,她相信屈翔和章起南,他認為他們沒有必要欺騙她。
“好吧,既然大家都說開了,就沒事兒了。像警司,你明天開始休息吧。”白隊長麵帶微笑地對像月菊說道,並偷眼看了一下賀警督。
賀警督麵無表情地說:“像警司,同意你休息幾天,不過在休息時要好好反省、反省。”
“是,警督。”像月菊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禮。
像月菊走進電腦房,把自己最近幾天了解的信息,迅速地打印出來。她準備在自己休假前,把這些信息作一次整體移交,以方便其他的警察進行調查。聽著打印機滴滴答答的打印聲,看著打印材料一頁一頁地從打印機中輸送出來,像月菊感到分外自豪,畢竟這是自己這幾天辛苦的成果。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了。江欣拿起電話:“喂,誰呀?”
話筒的那一頭傳來萬景隊長的聲音:“江欣呀,我是萬景。叫像月菊接電話。”
江欣放下話筒,喊道:“像姐,電話。”
“誰的呀?”像月菊心中想,不會是施岩楠的吧;心中突突地狂跳。
“白隊長的。”
“哦,來了。”
原來白隊長隊長叫他中午到“警察之家”吃飯,順便討論一下案情的進展情況。
12點像月菊把打印好的材料裝訂好,提上手提包去找萬景隊長。萬景隊長正坐在辦公室裏,喝著茶。
像月菊敲了敲門,“是月菊吧,馬上就來。”
萬景隊長放下茶杯,關上門,與像月菊一起來到了距離公安局不遠的“警察之家”。
“警察之家”裏已經坐滿了人,葛姐熱情地與萬景隊長打著招呼:“隊長,又來吃飯呀。”
“對,不把你菜館吃窮世不為人。”萬景隊長笑著說。
“喲,隊長天天來吃到好呢!就怕隊長不來。”葛姐笑著說。
“三菜一蕭,三瓶啤酒,今天我請像警司。”萬景隊長道。
“好的!到二樓雅廳坐吧。”
像月菊和萬景隊長來到二樓雅廳,剛坐下不久,菜就上齊了。
像月菊說:“隊長,還是你的麵子大。”
“這話怎麼講呀!”萬景隊長開著啤酒,給像月菊到了一杯,自己也滿上。
“你沒看到這菜上的也太快了嘛。”
“嗬,那倒是的。隻能說明一點,我這人不壞。”萬景隊長喝了一口,並夾住一口菜放入嘴中,慢慢地嚼起來。
像月菊也喝了一口,然後拿出自己打印好的材料中的一份,給萬景隊長,自己也留了一份。“隊長,這是我這幾天調查的情況總結,不知道是否有用。”
萬景隊長並沒有看材料,而是把它放入自己的文件包中,說:“月菊,你真的打算去休假了?”
“是的,隊長。”像月菊回答道。
其實像月菊有不得不休假的苦衷,這一切又能對誰說呢。她隻能在心中,默默地歎息:“施岩楠,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呀。”
“也好,休息一下也有好處,可以靜下心來理順一下自己的思路。”萬景隊長說,“很多事情,當你跳出圈外時,你才能看得清。這就是所謂當局者迷。”
“隊長,我主要是感覺自己做得不好,仿佛做什麼事都不如別人似的。”像月菊一想到施岩楠,心中就無限地煩惱。他是精心設計好地與自己接近嗎?他與本案有關嗎?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像月菊。
“這是從何說起!”
“隊長,我……,我……”像月菊無法開口,她總不能說自己所愛的人就是嫌犯之一吧。誰又知道她的苦衷呢?“可恨的施岩楠,就是這個王八蛋,害得我進退兩難。”像月菊心中想道。
“休假完了,你打算怎麼辦?”萬景隊長又問道。
“我也不清楚,隻是想……”像月菊想利用假期時間,仔細調查一下施岩楠,看看施岩楠到底與本案是不是有關。但這一切,她又怎麼好與隊長說呢!
“是不是想退出這個案子?”
“不是的。”
“為什麼?”
“隊長,我確實不好說,因為……”
是的,像月菊確實不好說,她總不能說,為了愛去休假;又是為了愛,去調查本案吧。
萬景隊長追問道:“因為什麼?”
“因為……,隊長,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停頓一下,像月菊換了一個角度說:“隊長,經過這麼些天的調查,我感覺我,十分了解凶手。到地凶手是誰,雖然我不知道,但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我正一步一步地逼近凶手;凶手也一步一步地逼近我。”
聽了像月菊的話,萬景隊長驚呆了。他以前在破案時,自己也有這種感覺。“月菊,你真的有這種感覺嗎?”
“是的,隊長。”
“別嚇唬我,月菊!”萬景隊長端起一杯,一飲而盡,說:“如果你真的感覺到凶手在向你靠進的話,那危險距你就不遠了。你我都是十分相信直覺的。”
像月菊沉默著,不知道怎麼回答萬景隊長的話。是的,她是感覺到凶手就在她的附近,但到底是誰呢?是施岩楠嗎?或者說,施岩楠與凶手之間有關聯嗎?她不敢想,也不原意想。
萬景隊長也沉默著,看著像月菊,眼睛卻仿佛看到了很遠的地方。不一會兒他收回目光,漸漸地笑了。笑得是那樣堅定,那樣高深莫測。
一樓大廳裏,不時傳來酒客的歡呼聲,他們正在觀看意大利足球賽。萬景隊長提高了聲音說:“月菊,這幾天出門要格外小心。要長期保持電話暢通。”
“沒事的,隊長。我想凶手還不至於瘋狂到如此地步吧,敢於對一名持槍警察動手!”
“我看,還是小心點好。”萬景隊長說,“你還是住在濱海路38吧。”
“是的,隊長。”
“每天早上晨跑這個習慣好。”
“隊長,你怎麼知道我早上晨跑呀。”
“嗬嗬,沒有什麼秘密我不知道的。不然就不叫隊長了。”萬景隊長笑道,並高深莫測地說:“也許還有別的同誌知道呢!”
“是嘛。”
“嗬嗬,也許是吧。”萬景隊長站起身對像月菊說:“回家好好休息,經常保持電話聯係。”
“記住了,隊長。”
中午的太陽漸漸地變得“善良”起來,缺乏早晨那種暖融融的感覺,間隙間從海上吹來一陣冷颼颼的風。路上的行人,不自覺間裹緊了衣服。大門已經放下布幔的商店依然熱鬧著,強勁的中央空調為這秋末的季節,帶來絲絲春意。來來往往的顧客,進進出出,操弄著南腔北調。遠處山坡上,偶然經過的旅遊車,正費力地緩緩爬行,冬天到來之前,旅行社正在打著最後一次促銷機會。
像月菊無所事事地走在大街上,休假了,一切令她感到無限煩惱的案件,都遠離而去。她喜歡這種被冷風吹拂的感覺。冷而不刺骨的寒風中,一切都在逃避,唯有意誌堅強的人,才能浮現出來;在刺骨的寒風中,她感覺自己才能找回一點自尊。
她踱到海邊,望著大海怔怔地出神。她想著施岩楠,但又無法麵對施岩楠,無法接受施岩楠與此案牽連的事實。來往的車輛,颼颼地從身邊一晃而過。她多麼想乘上車,遠離而去,離開這是非之地呀。秋末的海水,冷冷地拍打著岸邊的沙灘,陰沉沉地浮現著淡藍色。這一切都讓她情緒十分低落,她難以回到那個家了,那個冷清的家,於是她沿著人行道往回走。
不知不覺間,走完了幾個小時的路。像月菊抬頭一看,居然走到了那個她十分熟悉的寶應居。
還沒有到就餐時間,寶應居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人。平日忙碌的服務員,也清閑地坐著,三五成群地嘮著嗑。廚師葛富偉正在同幾個同事,嗑著瓜子。
“你好呀,月菊!”葛富偉向走進門的像月菊打招呼道,“還沒有到飯點的時間,今天怎麼這麼早呀。”
“嗬,瞎逛唄,就走到這兒來了。”像月菊抱著一個文件袋,對著葛富偉勉強一笑。
葛富偉看著像月菊,與往日比較起來,紅潤的臉顯得煞白。“月菊,那裏不舒服吧,怎麼臉色這麼煞白?”葛富偉問道。
像月菊回答說:“沒什麼的,隻是想喝一杯。”
“不開心吧。”
“真的沒什麼,今天開始休假,隻是想喝一杯。”
“那好呀,天氣這麼寒冷,我正好浸了點蛇酒,今天不是我值班,要不拿出來咱們幹了?”葛富偉說道。
“成呀。”像月菊今天真的想喝個一醉方休。
葛富偉炒了幾個菜,抱出一個酒壇,幾條蛇在酒中泡著,卷曲著身子,不知道是什麼名蛇,周圍放置著也不知道叫著什麼名字的草藥。他給像月菊倒上一杯,自己也滿上。“知道這是什麼蛇嗎?”葛富偉問道。
“不知道。看起來挺恐怖的。”
“嗬嗬,恐怖就對了。這是有名的三蛇酒,家製土方、秘不外泄。長期飲用對風濕症、肩周炎、坐骨神經痛有特效,被稱為‘風濕克星’。尤其冬天飲用最佳。”
“哦,這麼好呀。”
“那當然。不是你來了,我還舍不得拿出來呢!準備留著春節喝。”
“嗬嗬,多謝葛叔了。那三種蛇呀?”
“金環蛇、灰鼠蛇和眼鏡蛇,都是厲害的角色,不然怎麼會治療風濕疾病呢!”葛富偉笑道。
“啊……”像月菊聽後嚇得長大了嘴巴。
“嗬嗬,沒關係、沒關係。我都浸泡了三個多月了。”
“是嘛。”
“對,放心飲用吧。”葛富偉舉杯敬了像月菊一下,挾著一口菜不經意地說道:“怎麼了,與你上次來的帥小夥鬧矛盾了?他是你剛交上的男朋友吧?”
像月菊也喝了一口,隻感覺到燃燒的酒液穿過喉嚨、直穿刺到胃中,一位從未有個的快感從身體中“騰”地升起。“好酒!”像月菊情不自禁地喊道。
“好酒吧,要不是你,別人我還舍不得拿出來呢。”葛富偉接著像月菊的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