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俊英，我給你找了個妹妹，想把她接到家裏，以後我出門在外，你們姐倆說話嘮吭還有個伴。”趙萬山回家後，與歐陽俊英商量。
“我與你結婚有四五年的光景，也沒能給你們老趙家生個一男半女，心裏時時感到愧疚。給我找個妹妹為老趙家續添香煙，這是好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不必跟為妻商量。”
歐陽俊英沒等把這話說完，淚水已蓄滿眼眶.她到此時才明白，’借種’之事，是母親的誤解，是當嶽母內心揣度的一廂情願.丈夫趙萬山根本沒有此意.
“你怎麼啦?怎麼哭了?難道你不願意給你找個妹妹?”
歐陽俊英抹了抹眼淚兒，強顏歡笑地說道:”我願意!我這是歡喜的才掉淚兒!”
“蓮蕊已有孕在身，有你照顧她我也放心.孩子一降生，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大媽.這樣，咱家不但添人進口，也增添了許多快樂.”
歐陽俊英笑了笑說:”好當然是好，我雖當了幾年女人，可我沒生過孩子，也不會照顧別人.咱家的驢，我天天照顧，現在讓我照顧得，就剩下一把骨頭架子了，恐怕出門走不多遠，就得打晃兒，來一陣風，它就會靠在人的身上.你出門在外奔波辛苦，我在家獨守空房，時時懸望，與咱家的驢一樣瘦弱.妹妹有了孩子，你回家後，來不及向我問寒問暖，恐怕你就一頭紮進妹妹的房間去看孩子.而這屋裏還是剩下我一個人.如果你總往我這屋裏跑，照顧我的情緒，妹妹年輕，孩子幼小，正是需要關心的時候，縱然她嘴上不說什麼，心裏必生怨恨.我是女人，自然了解女人的心.時間一長，你不怕我倆鬧矛盾?你不擔心我忽生妒忌給妹妹下藥，一換二命，斷了你趙家的根?我考慮再三，你還是給妹妹找一個心靈手巧的丫鬟或有經驗的人伺候她更好一些.這樣，也免得你身心兩處，照顧不周.你認為呢?”
歐陽俊英的這番話柔中帶剛，尤其是’來一陣風，它就會靠在人的身上’這一句.表麵上是在說驢，實際上是在說自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與唐夢才的事，丈夫可能早有耳聞.他嘴上不說，心裏必然膈應，就像吃了個蒼蠅，吐又吐不出來，下又下不去.
人奇怪也不奇怪的地方都在這兒.如果是自己辛勤勞作結出的果實，心裏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那是怎麼看怎麼歡喜，怎麼看怎麼順眼.他與’黃鼠狼誇孩香，刺蝟蝟誇孩光’同理.若是別人家的果實，不論長多好，也隻能是羨慕嫉妒.說來說去，也當不了自己的.況人倫之事，關係到自己死後有人上墳燒紙的問題.
歐陽俊英可不想當大媽，她自己有能力，可以堂堂正正地當親媽，因自己也已有孕在身.自’借種’之後，趙萬山已數月不曾到家陪伴自己，自己腹中的孩子，你愣誣賴是丈夫的血脈，恐怕將他打死，他也不認賬.相反，他會認為是奇恥大辱，返回來還會說我不守婦道，敗壞家風，一怒之下，會毫不留情地將我攆出家門.到時，夫家和娘家兩難相容.外麵的風言風語，比雨天的閃電傳得還快.與其處境尷尬，不如早斷早了，丟人現眼的事自己承擔.
趙萬山聽出了其中的含義，歐陽俊英不想照顧蓮蕊，不想毫不費力地就登上大媽的寶座.既然如此，不如幹脆實在一些.想至此，說道:”說實話，我真舍不得你!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你長得很漂亮，咱上陽縣城’花滿樓’裏的頭牌，也不及你一半的美.可我是個俗人，就想要個孩子.有了孩子才像個家，才有了樂趣.我起早貪晚的幹才覺得不累.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你別說啦，是我對不起你.養隻母雞也盼著下個蛋，這我可以理解.幾年下來，你讓我穿金戴銀，生活無憂，我很知足，真的!”
“咱倆不合適，你對別人或許是合適的.你看我，我跟蓮蕊不就是嗎?希望你也找到一個合適的!”趙萬山說罷，掉下了幾滴眼淚.
“你啥也別說了，自咱倆結婚以來，今天是我聽到最暖心的話!咱們兩口子不臉紅/不生氣，好說好散，我挺知足的.我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你這些日子不在家，我又琢磨出一道菜，我把它弄出來，你好好嚐一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