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線索(2 / 3)

“既然露西向你求情,我就放了你,毛麗可,以後記著,露西是我們的朋友,不許你對她起歹心,而且露西和莫離薩是同輩,你應該尊敬長輩才是。”說完把毛麗可放到地上,毛麗可甩了甩頭,半匍匐在地上。奧拓走過去,摸了摸毛麗可後背,“他和莫離薩怎麼一點兒不像呢?”

傑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毛麗可嗅了嗅奧拓,聞到一股怪味,趕緊把眼睛閉上。

侃姆清了清喉嚨,“那麼,現在決鬥雙方都已到齊,我來陳述規則:1.雙方不許使用武器——”話沒說完,奧拓忽然問道,“瑞克,你用什麼攻擊傑克?”

“喙和腳。”瑞克答道。

“傑克你呢?”奧拓問道。

傑克想了想,“手和腳。”

奧拓說,“這樣不公平,侃姆,傑克的手沒有瑞克的喙厲害,瑞克可以去啄傑克,傑克卻隻有抵擋的份兒。”

“那麼,傑克,你想要拿什麼來作為攻擊的武器?”侃姆問道。

傑克環視四周,看到一截樹枝,撇去旁枝,掐頭去尾,掰成兩節,左右手各持一截,在空中揮舞幾下,“這個就是我的武器。”

“瑞克,你有意見嗎?”侃姆回頭問道。

“沒有。”瑞克答道。

“好了,那就開始吧!其他人等一律退後十步,隻須觀戰,不得喧嘩,更不許參與決鬥。”侃姆說完,主動退後十步,大家跟著後退。

“那就開始了。”瑞克說了一句,眼睛直勾勾盯著傑克,乍起頸上的羽毛,脖子伸得老長,雙翅微展,羽毛散開,煞是威風,一步一步向傑克逼近,腳下使力,淩空躍起,雙翅上下撲扇,“嘭”地一腳踹在傑克身上。由於事先沒任何防備,傑克隻覺得身子欲往後倒,瑞克緊跟其上,這下跳的更高,曲頸開喙,在傑克腿上結結實實啄了一口,傑克隻是胡亂揮舞著手中的木棍,根本沒注意瑞克攻擊自己的位置,慌亂之間就覺得左腿一陣劇痛,“啊!”的一聲,傑克丟掉左手的木棍,捂住左腿連忙後退,心想,這隻傻公雞竟來真的,毫不留情,下來必須得小心。

露西忽然說道,“這一局結束了吧!侃姆。”

“決鬥才剛開始,時間還沒到,比賽繼續進行。”侃姆木木地說。

瑞克心想,“開始時主動進攻,占住上峰,傑克士氣最低,有利於控製全局,這樣做雖然狠了點兒,但是若讓傑克搶了先機,我就不好再翻身了。”想至此,瑞克繼續進攻,一跳一落,一直往前衝,傑克步步退後,不知不覺後背退靠在一棵白楊上,傑克俯身又撿起一根樹枝,這隻比較長,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傑克終於找到機會翻身,舉著木棍開始反擊,這時瑞克很難再靠近傑克,隻能集中注意力躲閃傑克手中的木棍,決鬥處在僵持當中。瑞克靈機一動,轉向傑克左側,伺機行動,幾個虛晃正要跳起身來,忽聽得背後一聲低吼,緊接著一團物事撲在自己的後背,瑞克本能地向前一躍,用力一甩,把背後的物事甩了出去,起腳踏在物事身上——毛麗可眼見的瑞克踏住自己,翻身已然不及。

毛麗可竟在背後偷襲,瑞克非常氣憤,待要教訓毛麗可一下,忽聽到侃姆、奧拓大喊住手,傑克也顯出焦急的模樣,瑞克轉念一想,腳下鬆開,翅膀一扇,毛麗可滾向一邊。毛麗可站起身來,待看清楚方向,沒命地朝東邊跑去,跑了一陣回頭再看,瑞克並沒有追他,仍然在和傑克大戰,於是放慢腳步,走了沒多遠,一眼看見莫離薩在前麵靜靜地站著,急忙喊道,“媽媽,快來救我。”

“瑞克剛才,踩著我,差點兒——”毛麗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自作自受,你不去背後攻擊他,他怎會回過頭來踩住你。”莫離薩說著,舔著毛麗可的小腦袋,毛麗可依在莫離薩懷裏打起了呼嚕。

“媽媽,我要回家,這邊太陌生了,我害怕!”毛麗可帶著哭腔說道。

莫離薩歎了口氣,又舔了毛麗可幾下,轉身,領著毛麗可向李莊走去。

這邊,瑞克一看時機來臨,一個急速跳躍,撲向傑克,傑克急忙後退,瑞克撲了個空,於是再跳,連續幾次跳躍,又把傑克逼向白楊後麵,此時傑克隻有招架之力,瑞克又一起跳,翅膀扇動著,碰到傑克的棍子上,登時把棍子打脫了手,傑克手心發麻,瑞克越過傑克的肩膀,傑克連忙用手肘護住麵部,無心顧及腳下,右腳冷不防踩在突起的樹根上,腳踝一軟,身子後仰著摔倒在地。傑克倒在地上,立刻矮了一截,對瑞克來說,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身體尚在空中,伸長脖子,張開喙,順勢向傑克胸前撲下,傑克危機當中,雙手護住麵部,左右腿交替著胡亂踹去,猛地踢在一處,然後沒了動靜,撤開手臂睜眼一看,瑞克在前麵不遠處正撲打著翅膀站起來。

侃姆、奧拓、露西急忙趕了過來,大家齊“噓”了一聲,剛才眼見的傑克敗局已定,沒想到混亂當中,傑克竟給了瑞克致命一擊。原來瑞克跳起來的時候,胸部不僅集中著力量,而且還控製進攻方向,可是雙翅伸展,剛好門戶大開,才被傑克一腳踢中,瑞克在空中立刻失去重心,身體隨著一股突如其來的腳力,便如一支離弦的箭向後飛去,任憑怎樣擺動翅膀也無濟於事,摔倒在地,餘勢未盡,後背貼著地麵繼續向後滑去,周圍卷起一圈圈塵土和樹葉,地麵上劃出一道軌跡,“像飛機降落一般”——後來露西對瑞克這次摔倒的場景如此形容。好不容易停住,瑞克隻覺得胸口閉塞,頭悶眼脹,萎頓不堪,掙紮著站起身來。

這時侃姆走過來,揮動翅膀說,“第一局結束,雙方原地休息。”

傑克站起身來,忽然感到無法站穩,趕緊扶住身旁的白楊,原來剛才摔倒時,扭傷了腳腕,站起身來才感覺到疼痛,於是又坐了下來揉腳腕。侃姆走過去說道,“傑克,你的腳受傷了,可以暫停決鬥,等腳好了以後再來比試。”

傑克笑了笑,“沒關係的,還好,沒有腫,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傑克所以這麼說,他已然想出對付瑞克的辦法,原來自己最有利的武器是腿和腳,身體比瑞克長出很多,完全可以腿帶棍,隻要腿腳足夠靈活,瑞克就無法攻到身體近邊,然後再待機反擊,就可以一舉獲勝,想至此,傑克臉上泛起微笑,可是腳腕疼痛未消,麵帶苦澀,奧拓露西還以為他傷的不輕,欲要勸他修養好再戰,傑克擺擺手,勉強站了起來。

“好了,侃姆,我可以繼續比賽了。”

“那好吧!瑞克,你呢?沒問題就開戰吧!”侃姆轉過頭向瑞克說道,瑞克點了點頭。

傑克扔掉手中的棍子,動物們大吃一驚。這次傑克主動出擊,抬起右腿,去蹬瑞克,瑞克將計就計,也不躲閃,重重地啄在傑克的鞋子上,傑克沒想口瑞克會來這樣一手,收腿已然來不及,瑞克的喙已經夾在鞋端,好在鞋子比褲子厚很多,隻是輕微有點疼痛,傑克用力一甩,將瑞克甩開;這邊瑞克一看攻擊傑克的腳未曾見效,立刻向前跳起,去啄傑克小腿,脖子伸長,眼看就要擊中目標,卻突然被傑克的腳抵住胸口,撲打著翅膀,再也不能往前,傑克伸腿輕輕發力,瑞克便像飛機一樣劃出一道軌跡,停落在地上。這次傑克沒有使出多大力,瑞克落在地上也沒有摔倒,一拍翅膀,“噌”地一躍而起,落下幾片羽毛,再戰。接下來無論怎樣也沒能攻到傑克近身,接連幾次“飛機降落”,瑞克鬥誌不減,越戰越勇,周圍落了一地的雞毛,瑞克向來很注意形象,羽毛光亮鱗次櫛比,可現在卻亂成一團,臉憋的紫脹,從來沒見過這麼狼狽。

傑克忽然說道,“瑞克,停下,我的腳腕疼的厲害,明天再戰。侃姆,你看可以嗎?”

侃姆點了點頭,“今天算平局,各自回去休息,明天再戰。”

瑞克說了一句,“好!明天再戰。”說完一溜煙向北邊沙坡狂奔而去,邊跑邊想,“傑克找到了對付自己的決竅,今天回去要另辟蹊徑,重新想一套攻擊方法。”

“毛麗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又想找打,你看屋子裏都給弄亂了——”。

同瑞克決鬥回來,傑克感覺不到疲憊,精神反而異常興奮,一看屋裏子又被毛麗可搞的一塌糊塗,心想要給他點兒顏色看看,左看右看,不見毛麗可的蹤影,忽然聽到床底下有聲音,蹲下一看,毛麗可正在撥弄一個毽子,傑克伸手一勾,把毽子和毛麗可一起拉了出來。

傑克想起昨天晚上在沙發下麵發現的東西,“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毛麗可,老實交代,你還偷了什麼東西。”說著,一把抓起毛麗可,毛麗可眼睛一見光,瞳仁立刻縮成一條縫,裝作沒聽見,眼睛盯向別處,傑克把他腦袋扭正,“不要裝傻充愣”。毛麗可見躲不過,扭動著身子,“都在床底下,你自己看去吧!”

傑克撿起毽子,毽子上麵粘滿了土,抖了抖,拋出去,踢了幾下,不太生疏,就一直踢了下去,直到感覺腿有點酸才停住,晚上脫去褲子,腿上烏青的三片。

“明天得穿得厚一些了”傑克心想。

“準備好了嗎?傑克。”瑞克一臉的疲憊。

“顯然昨天晚上睡眠不好”,傑克心想,“他也一定想了破解我的方法。”

瑞克開始攻擊,用的仍然是昨天的招數,躍起來很高,伸長脖子去啄,傑克倏地向後一撤,避開瑞克一擊,瑞克撲了個空,接連幾次都是這樣,瑞克忽然明白,傑克不抵抗,無疑是為了消耗自己的體力,於是停下來不再攻擊。傑克見瑞克站住不動,知道他是在休息,出腳攻向前去,幾個虛晃,瑞克閃避滯後,被傑克用腳撥動,少時,瑞克突然發難,向前一撲,啄住傑克左腿膝蓋,好在傑克今天多穿了一條褲子,不至於受傷很重,瑞克啄住不放,撲打著翅膀,傑克無法把瑞克趕走,僵持片刻,傑克忽起右腳,擊中瑞克下盤,瑞克立刻就被踢飛了起來,伸開雙翅保持平衡,胸前門戶打開,傑克出腳,瑞克又向昨日一樣,如飛機著陸似的在地麵上劃了開去。

大家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才瑞克那一啄,委實叫人提心吊膽,都以為傑克至此落敗,沒想到竟會反敗為勝。

瑞克改變攻擊策略,避免胸部和傑克正對,側著身子向傑克靠近,翅膀剛好作為武器,你攻我躲,處在僵持狀態,傑克用腳撥動著瑞克,目的為了激怒他,一會兒瑞克果然發作,撲地一跳,躍起,傑克一看機會來了,抬起右腳擊向瑞克下盤。瑞克憑借自己的彈跳可以在空中占據主動,可是傑克右腳在下麵再往起一托,瑞克立刻失去控製能力,身子側著飛起,緊接著仰麵朝天落了下去,傑克抬左腳輕輕一踏,瑞克“噗”地摔在了地上。接下來,我們看到的是,不管瑞克如何攻擊,隻要他一跳起,傑克就會用腳先把他先托起來,然後再踏下去。地上又落了一地羽毛,瑞克停下來,大口喘氣,沉思良久,他已經想不出什麼辦法來破傑克的腿腳功夫,終於說道,“你贏了,傑克。”說完,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低著頭轉身離開。

大家無奈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誰也不知道,下一步他將會怎樣。

侃姆向傑克走過去說道,“傑克,競賽結果出來了,你現在就是百畝樹林的守衛官,以後百畝樹林的安危都由你來負責。”

傑克搖了搖頭,“你們要的就是這些嗎?我恐怕難以勝任。”

奧拓說道,“可是以後百畝樹林治安由誰來維持啊?”

傑克說道,“大家晚上注意自身安全就是了,盡量不要到外麵走動……這件事還得由瑞克來了結——”

露西歎了口氣,“想要勝的卻敗了,不想勝的卻勝了……”

侃姆說道,“那我們這幾番決鬥都沒意義了嗎?”

傑克忽然問道,“你確信有過幾番決鬥,還是就我和瑞克這一次?”

侃姆臉色忽變,急忙轉過身去,不敢正視傑克。

不知不覺,秋天已經過了有一半兒,如果不來一場特別的秋風,恐怕百畝樹林的樹葉一直會持續落到次年春天。實際上,每年的這會兒,總會在某個不知名的夜裏,北風呼嘯著入侵到這裏,把樹上剩下的樹葉全部卷走,第二天一早就看到晴空萬裏,漫天飛舞著草枝樹葉,樹林裏的樹冠嘎拉嘎拉直響,耳邊北風呼號,單衣被風吹透,不能抵禦秋風的寒冷,這一切意味著秋天已經徹底占領了這個地方。今年卻有些例外,徐徐的寒流漸趨入境,然後下起了大霧,彌漫了整個百畝樹林,百畝樹林仿佛處在幻境當中,無論誰在裏麵遊蕩,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迷失方向。

露西一早醒來,打開門,發現自己如坐雲端,梧桐樹周圍白霧彌漫,什麼都看不見。露西爬上最高的樹枝,眺望周遭,浩如煙海,隱隱的看見侃姆住的那棵槐樹的樹冠,樹冠又高又大,和周圍樹冠相比,如鶴立雞群。露西就在樹與樹之間交錯的枝頭攀越,漸漸向槐樹靠近。

“侃姆,百畝樹林裏麵屬你的視力最好,今天我想和你打個堵,我跑你追,你一定抓不住我。”露西站在侃姆屋子的門口說道。

侃姆昨夜飛了很遠的地方,回來後躺倒就睡,露西叫他門的時候,他還在睡著。

“看起來——今天情況有點特殊,不過,我看還是有必勝的把握。”侃姆揉了揉眼睛說道。

“我先躲起來,你數到十,然後開始找我。”

“你會動嗎?”

“說不來,知道你行動很快,估計我會動的,範圍就是百畝樹林,直到你抓到為止。”露西狡黠地說道。

“好吧!”

露西轉身消失在迷霧裏,侃姆轉身回屋,“我想我先得準備必要的工具,對了,眼鏡,眼鏡可能用的上,不過看起來很髒,先得擦一下,好久沒有用過了——”

“嗨,侃姆,你怎麼不出來啊,我在這裏。”聲音很快從外麵傳來。

“一轉眼我就忘了,露西讓我數到十,然後去抓她,我還沒有數呢?我該在哪個位置數呢?對了,就站在門口數吧!先戴上眼睛,一,二,三……”侃姆數到。

“侃姆,你再不快來,就找不到我了。”不知道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來,侃姆隻好起身飛在空中,漫天都是霧,侃姆自語道,“看來,隻能在地上行動了——不好,怎麼眼前變得霧蒙蒙的,我現在飛在哪裏了,怎麼什麼也不見清,我得想辦法落到地麵上去。”侃姆摘下眼睛,一看上麵布滿了水粒,“唉,看來我想錯了,大錯特錯。”侃姆邊擦眼鏡邊說。

“我在這兒,侃姆,抓我呀!”侃姆尋聲望去,什麼也沒瞧見。

“不管怎樣,飛行總比跑要快。”侃姆貼著地麵在周圍盤旋。

這邊露西已經跑出很遠,發現侃姆並沒有在後麵追趕她,知道侃姆一定是弄錯方向了,於是又往回走。

“侃姆——”露西叫了一聲,她覺得侃姆就在附近,沒走幾步,猛一抬頭,侃姆正撲打的翅膀,帶著幾片葉子從樹上麵向她俯衝下來,露西急忙閃到一棵樹後麵,左右逃竄,侃姆在後麵緊追不舍,露西感覺身後吹來陣陣疾風。侃姆施了個引蛇出洞的辦法,故意引誘露西暴露行蹤,一試果然奏效,可是霧天對自己不利,隻能憑聲音和近距離觀察確定露西行蹤。露西速度也不慢,左突右閃,一時間失足,竟落入一洞中,好在洞口是斜著通向地下,露西順勢翻著跟頭滾落到洞底。

這幾天候鳥陸陸續續往南飛去,洋河北岸本來是鳥的棲息地,鳥兒飛走之後,會留下大量羽毛,奧拓很早就覬覦著洋河北岸,一等候鳥全部離開,立刻趕過去收集回來,把羽毛裝進布袋,做成床墊,即保暖又防潮。此時他正在裝著羽毛,這時,忽然聽到一陣連續的響聲,奧拓立刻直起耳朵聆聽,聲音越來越大,忽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滾進洞來,衝力把洞裏的羽毛弄的遍地都是,奧拓又驚又喜,心想,“這個毛球用來做枕頭最合適。”過了一會兒,毛球慢慢站起,奧拓一驚,“露西,怎麼是你。”

露西站起身來,露出驚異的目光,“奧拓,真沒想到,這裏還有你的家,我以前從來來過這裏。”

“你是怎樣找到這裏來的?”奧拓問道。

“我和侃姆玩捉迷藏,我在前麵跑,他在後麵追,跑著跑著,就掉進你的洞裏來了。”

“你的毛皮真不錯。”奧拓摸著露西的尾巴,露西早就注意到洞裏一地鳥毛,“你在做什麼,奧拓?”

“剛才我還想把你的尾巴當成枕頭。”奧拓笑著說。

洞外麵,侃姆還在追著,“奇怪,剛才明明看見露西在前麵跑,怎麼忽然間就沒影兒了呢?”侃姆自語道。

“露西——我就要抓到你了。”

侃姆左右環顧,可惜他沒有莫離薩那樣靈敏的鼻子,否則一早就能嗅到露西的氣息,不過他的耳朵非常靈敏,“隻要發出一點響聲就可以。”侃姆默默地想著,這時果真聽到輕微的腳踩落葉的咯吱聲,侃姆猛一扭頭,張開翅膀向聲源衝去。

“找到你了,我贏——”侃姆伸長翅膀蓋住“露西”,不讓她跑掉,正要宣布自己獲勝,忽聽得翅膀下麵“喵嗚”一聲,掀開翅膀,原來是毛麗可。

“小家夥,原來是你。”侃姆驚道。

“我有名字的。”毛麗可不滿地說道。

“不好意思。毛麗可,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為什麼要捉我?”毛麗可反問道。

“本來是找露西的,樹林裏光線不好,沒想到就撲到你了,沒傷著你吧!”

“你們在玩捉迷藏吧!我也要玩,我想讓媽媽和我玩,她不肯,她去找雷蒙去了。”毛麗可說道。

“莫離薩去找雷蒙做什麼?她有沒有跟你說?”侃姆問道。

毛麗可搖了搖頭,“早上我和媽媽一起出來的,我說我不想去雷蒙家,想找露西奧拓玩,媽媽就讓我自己去找。”

“原來如此。”

“你知道奧拓家在那裏嗎?怎麼我找不到他。”毛麗可問道。

“讓我想想,奧拓的家有很多,具體他現在住哪兒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侃姆忽然感覺周圍的環境比較熟悉,似乎覺得奧拓的洞就在附近,“沒錯,奧拓有一個洞就在附近,我帶你找找看。”

侃姆領著毛麗可四處搜尋奧拓的兔子洞,找了好久,霧氣開始慢慢散去,侃姆在前,毛麗可在後,他們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猛一抬頭發現竟已經走到雷蒙木棚的後牆,侃姆繞過木棚,走到前麵去。

“不知不覺走錯路了,現在先去雷蒙家,回頭我再帶你去奧拓那裏。”侃姆說完,沒有聽見回應,回頭一看,毛麗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掉了,侃姆竟一點兒也沒發覺。

“毛麗可——”侃姆大聲喊道,仍舊沒有回應,隻得自己先進去。

雷蒙的木棚已經變得破陋不堪,屋頂的蓬草早已衰敗,棚頂露出一線天空,支柱也有些腐朽,雷蒙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著,門口掛著一張破舊的帆布,帆布上麵有洞,侃姆對著洞朝裏麵看去,光線很暗,裏麵什麼也瞧不清楚,掀開門簾,裏麵一張木桌,木桌上麵點著一盞燈,因為光線不好,所以燈一直亮著。

“嗨,朋友們,你們在做什麼呢?”侃姆探進頭去,說道。

“侃姆,你來了,坐吧!”雷蒙指了指身旁的一張矮凳。侃姆沒有坐下,而是對屋子的擺設細細考究起來:雷蒙半坐半站在桌子前,眼睛斜著盯著屋頂,視線可能已經穿過棚頂的縫隙溜向外麵的世界,麵前放著一個精致的筆記本,本子上擱隻筆,莫離薩臥在本子旁邊,蜷著前肢,兩隻肉掌對著朝上合在一起,垂著頭,閉上眼睛,頭朝著門口,屁股對著雷蒙這一麵,尾巴有力地左右搖擺。雷蒙說完之後,仍舊持原來的姿勢,莫離薩終於站起身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站在一邊,像侃姆示意,她把位置讓開。侃姆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誰也沒有再說話,一時找不到話題,不知該說些什麼。

“剛才那一聲是你叫的嗎?”莫離薩忽然問道。

“沒錯,來得時候,毛麗可和我在一起,到了雷蒙這裏,毛麗可就跑掉了。”侃姆慢慢說道。

“沒關係的,不用管他。”莫離薩說道,話音剛落,忽聽到從屋頂傳來一陣怪叫:“喵—哇—嗚,喵—哇—嗚”,抬頭一看,原來毛麗可從屋頂橫木的縫隙裏擠了下來,身上掛著些衰草,兩隻前爪扒在橫木上,身體蕩著,莫離薩登時一個激靈,站起身來,顯得很著急的樣子。雷蒙跟著站起身,一條前腿踏住木凳,仰起頭,頭頂剛好接住毛麗可,毛麗可嚇得渾身上下的毛都乍起來,僵持好久,總算抱住雷蒙的鬃毛,雷蒙把他送到桌子上莫離薩身邊,他才漸漸安定下來。

“活該,真該讓你摔下來。”莫離薩舔著毛麗可的頭說道。

“原來你跑到屋頂上去了,怎麼剛才我叫你,你不答應?”侃姆問道。

“我看到屋頂上有兩隻長得一模一樣小鳥在掙食,我就想逗他們一下,沒想到,他們十分狡猾,我一撲就從縫隙裏掉下來了。”毛麗可說道。

雷蒙若有所思,“剛才好像是聽到屋頂上有鳥叫”,抬頭看著屋頂,侃姆也抬頭看著屋頂,良久,又回到安靜的狀態當中。

“莫離薩,你找雷蒙做什麼的?”侃姆忽然想到此次來的目的。

“也沒什麼,就是和他討教一個問題。”莫離薩淡淡地說。

“可惜我愛莫能助,莫離薩問的問題我還沒有想過。”雷蒙說道。

“什麼問題呢?”侃姆問道。

“關於死亡。”雷蒙平靜地說。

“死亡?”侃姆重複了一遍,充滿了驚訝。(關於死亡這個問題,很少會有人想到,人們偶然會思考活著或存在的意義,但很少聯想到死亡。)侃姆之所以驚訝,因為他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隻有快死的生命才會想這個問題,莫離薩平白無故地問這個問題,難道她已經知道自己的生命大限將至了嗎?雷蒙側重於思索,喜歡獨自沉醉在思想的世界裏,也因此離群索居,把自己孤立起來,關乎生死的問題他還沒有想過,但是除此以為有關哲學上的問題都可以從他那裏找到解釋;侃姆非常博學,天南海北的事情他都知道,哪怕是些遺聞逸事,也隻有從侃姆那裏獲知,可就是他們兩個很了不起的智士,在莫離薩一個看似隨意的問題下沉寂了,在侃姆看來,死亡就是寂滅,個體生命的消失,本身並沒有什麼可討論的。

“莫離薩,你想過沒有?你想要了解死亡的那些東西?”侃姆問道。

“很難說清,或者我根本無法表達出來。”莫離薩仍舊回到原來的位置,臥著。

雷蒙盯著窗外,冥思良久,他覺得這個問題好像並不陌生,在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會找到答案。

不過那時候可能已是另一番景象,那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促使雷蒙不斷否定自己早年的一些觀點,啟發新的觀點,可是莫離薩已經離他們而去,雷蒙隻能把自己的體會告訴給傑克,那是一個春天的黃昏,雷蒙和傑克站在後巷,談論著這個話題。

去年,那場秋雨來臨之前,莫離薩曾問過我‘死亡’這一個問題,當時侃姆也在場,不過那時侯我們誰也沒有想過,所以後來也就放下來,最近我又才慢慢想起,我感覺思路漸漸清晰了——生命在接觸死亡的過程中,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突如其來的,如人為或者自然災難,因這些導致的死亡,事先沒有任何征兆,整個過程非常迅速,當事人沒來得及細想,死亡之門就已經把他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這種死亡我們無需多想;另外一種死亡就是自然死亡,也許是因為慢性疾病,死亡的過程也是緩慢的,當事人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想象死之前的事情。

現在想來,當初莫離薩問我這個問題時,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待得長久,換句話說,她的生命之燈即將燃盡,因此她就會不自覺地考慮死亡這個問題。當死亡之門慢慢向你打開,那是怎樣的一種情形:假想你的眼睛開始失明,第一步關上的是心靈的窗戶,從清晰到朦朧然後是徹底的黑暗,你已經意識到了死亡的可怕,但是你還沒有徹底死亡,死掉的隻是你身上的一部分,就像一顆大樹身上枯朽的一段分枝,你失去了一個感官,你仍然可以和這個世界交流,你能聽到來自身外世界的聲音;接下來,你的聽力開始下降,耳朵與大腦之間的聯係被切斷,然後你就再也無法聽到任何訊息,耳朵成為你身上無用的附屬品。看和聽,這兩個同外界交流的主要渠道已經從你的身體上消失了,但是你現在還沒有死亡,你仍是活著的,你還有觸覺,你的皮膚可以感覺到外界的冷暖,風兒撫過的輕柔,荊棘刺過的痛楚,這些你都可以感覺的到。你還可以說話,嚐到酸甜苦辣各種味覺,你仍可以和這個世界溝通,可是,再下來連這些也一起喪失,你與這個世界已經無任何可以聯係的了。可是,你的呼吸還在,心髒仍在跳動,大腦可以正常運轉,站在外界環境的立場上,你自己死了(看起來很像植物人),可是因為你還在思想,思維沒有停止活動,就你自身而言,你還活著,你可以在記憶中存活,繼續思索,這是死亡的第一種狀態。再下來進入第二種狀態,那就是你的大腦,你的思維意識,你會發現記憶在快速消退,甚至記不起自己是誰,認知出現混亂,大腦甚至出現短暫的“休克”,意識漸漸離你而去,大腦最終停止工作,作為你本人,就將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傑克點點頭,“莫離薩就像你說的那樣慢慢死去的——我忽然意識到,到後來,莫離薩的意識明顯出現混亂,不能完全說她是先於外界失去聯係,而是意識或大腦最先出現障礙,第一個衰老的是她的大腦,而後才是感官。第二種狀態領先在前,或者兩種狀態同時進行。”

“那麼莫離薩就是從大腦開始死亡的,死亡本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倘若個體都是相互獨立的,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聯係,那麼任何一種死亡對這個世界來講都是無關緊要的。生老病死,彰顯著自然界的生生不息,死亡是生命的休止,也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是死亡不能被回望,死亡把體驗傳達給生命的同時也把生命本身帶走了。”

對於有發達思維意識的人類而言,真正的死亡是個體意識的喪失,當然也有極個別特殊情況。比如死人的意識轉移到活著的人身上,對活著的人構成雙重人格,死人的肉體沒有了,但是意識仍然存在,那麼我們能不能說這個人還活著呢?理論上可以這麼認為,可實際上,人的意識和肉體構成完整的統一體,人類對意識依賴可能更重一些,倘若你的親人喪失了過往的全部意識,轉而具有另一個截然不同人的意識,你還會認同他是你的親人嗎?死亡在意識和肉體兩者結合的狀態下發生,才具有完整性,除此之外,我們所看到的都隻是異常奇怪或者尷尬的情形。

死亡就是把生命同這個世界的剝離開來。人是社會性動物,死亡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和社會關係相關的,正因為這樣,人類的死亡才具有比自然界其他物種更強的豐富性。死亡有兩個步驟,完成這兩個步驟,死亡就得已完成,其一,就是於世界徹底剝離,其二就是終止思考。從生理上講,死亡在人們看來是非常痛苦的,之所以會這樣,過往的經驗告訴他們,死亡在神經上必然是痛感的極限,幾乎是無法承受的劇痛,雖然整個過程並不是很長。活人都是從已死的人身上獲取死亡的‘經驗’的,其實這一經驗是偽經驗,是旁觀者得出的經驗,大腦可能早一步‘死亡’,生理上的種種反應或許已經超出大腦控製的範圍,完全獨立出來,當事人能夠向你描述他當時的感覺,但如果他的思維活動此時出現混亂,那麼他傳達給你的訊息極有可能就是偽經驗,這就和夢中囈語相差無幾了。

死亡對生者有何影響呢?倘若一個生命的肉體忽然受到外界環境的戕害,比如自然災難,交通事故,這些導致了死亡,於生者——即和死者具有緊密關係的活著的人,就會感覺到無比悲痛,這種感覺具有突發性質,因為事先沒有任何征兆,心理上缺乏一種過渡,引起的後續效應是非常突出的。另一種情形是怎樣的呢?意識抑或大腦早先死亡,比如,出現暫時性失憶或者選擇性失憶,對周遭忽然變得陌生,而後惡化到無法控製自己正常的生理活動,直至死亡。這種情形於生者來說,較容易接受,死者的意識先於肉體死去,到最後肉體徹底消亡的時候,已不能對生者造成多大影響。對比當中可以看出,對人類來說,意識的重要性要高過肉體,因為能夠使人類之間發生聯係的多是意識,如果意識早逝或者人與人之間的聯係已經隔斷,那麼肉體存在與否已不會引起多大關注。

傑克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生命中的點滴故事,也隻有生命自身能體驗的到,其他任何生命都無法替代,每個生命都了不起,他們都有各自長長的故事,死亡把他們的距離拉近,但不能消滅他們彼此間的區別。”

“葉子上麵的脈絡就是記憶。百畝樹林裏麵,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知曉其他成員的點滴故事,但畢竟還是有很多東西留在了各自的記憶當中,在她離去的日子裏,還會有人記著她,那麼她在這個世界上仍然留有餘韻,沒有完全死掉。個體意識放大成一個集體的公共意識,大家共有相同的生存體驗,直到我們當中最後一個死去,這才是真正的結束。傑克,你要把這些保留,百畝樹林的生命才可以延長,在你的意識中,這些記憶將被定格成一幅幅靜態畫麵,隻有你自己才能使這些畫麵活動起來,重現百畝樹林昔日的生機。”

雷蒙說完,轉過身去,一搖一擺地消失在春天傍晚的薄霧裏,剩下傑克一人,傑克心中無限惆悵。南麵是緩緩起伏的田野,春天的寒意漸漸襲來,風把薄霧吹散。晚上,傑克躺在床上,目光穿過淨亮的窗戶,天幕閃爍著幾顆星辰,然後夢見從前和莫離薩在一起的情形,莫離薩在椿樹上爬上爬下,晚上就睡在傑克枕邊,拿他的胳膊當枕頭,夢裏傑克說了一句話:莫離薩,你又把我的胳膊枕麻了——

中午的時候,霧氣漸漸散去,出了一會兒太陽,下午天又陰了起來,夜裏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這是入秋後第一場雨,天地間灰蒙蒙一片,白天和晚上的區別就是白天稍亮一點兒,第二天傑克隻好穿上雨衣出門。百畝樹林裏寂靜的隻有雨聲,動物們都隱藏起來。瑞克還好,他住在沙坡,地勢較高,雨水順著沙坡直接衝下去,衝出一道道水紋,地表沙石居多,低窪處的雨水很快滲到地下。瑞克不怕潮濕,即使這樣也不影響他外出;侃姆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他的房頂是用藤枝蓋著的,時間一長,雨水總要滲下來,他的那些書籍可遭了殃,靠著牆壁的書籍都滲進了雨水,侃姆隻好把書架從牆角挪到中間,這下屋子裏的空間一下變得狹小,屋子裏“嘀噠”聲響個不住,地上擺滿了接雨水的盆子,情況越來越糟,無奈之下,侃姆隻好向傑克求助,傑克找出一把舊的太陽傘,把杆拆掉,隻留下傘頂,侃姆回去把傘頂蓋在屋頂上,這下雨水就不會再往進滲了。不過,那些書夠侃姆忙的,屋子裏點起了火盆,一天到晚烤那些被雨淋濕的書。

在夏季,外麵雨水再大,百畝樹林裏麵也是幹燥的,因為樹葉茂密,把雨阻在外麵,可現在不一樣,樹葉落了差不多了,樹幹變得光禿禿的,百畝樹林裏外都是一個樣子。雨剛開始下的時候,露西還可以四處活動,從鬆樹上摘些鬆塔回來,到了後來,樹枝吸水過多,韌性十足,費好大力氣才能摘下來,露西住的樹洞也不那麼好了;奧拓更糟糕,他最怕潮濕,下雨的第一天他就被迫轉移陣地,雨水順著洞口流到洞內,他趕忙叫來露西幫他搬家,把東西搬到百畝樹林裏麵的一個兔子洞裏,經過樹枝阻擋,雨勢相對弱一些,何況距朋友近些,這樣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最慘的要數雷蒙了,他的木棚可以看得見外麵的天空,雨水當仁不讓地衝了進來,屋頂像是裝了噴頭,灑的到處都是。雷蒙隻好冒雨用蓬草把屋頂的狹縫蓋住,即使這樣雨水仍舊可以流進來,雷蒙無可奈何地守著,希望天氣早點兒放晴。

可是這場雨並不像期待的那樣,反而越下越起勁,已經持續下了一個星期,雖然不至於持續四年十一個月零二天那麼長時間,但是這對百畝樹林來說已經是很長的了,達到了近十幾年中降雨記錄的頂峰,在以後的歲月裏,也沒見過有這麼長時間的雨,接下來這場雨連著下了半個月。百畝樹林地勢較低,外麵的雨水紛紛彙入,縱橫交錯成大大小小的水溝,西南最底,雨水積成池塘,這下可苦了奧拓,盡管奧拓已經在主要通道的洞口壘起高高的圍牆,其他洞口一律堵死,防止地麵雨水注入,可是阻止不了雨水向地下滲透,不知不覺,洞裏的牆壁濕漉漉的,奧拓找些稻草墊在牆壁用來吸水,不久,洞裏的空氣也變得潮濕,他想起洞裏還有木炭,想要點個火盆烘烤一下,木炭也已經受潮,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木炭引燃,冒出屢屢青煙,一會兒整個洞裏麵煙霧彌漫,奧拓被嗆得眼淚直流,隻好轉移到分支洞裏麵暫避。奧拓住的洞是一穴三居室,中間是主洞,旁邊兩個支洞用於存放東西或食物。在支洞躲避一會兒,複回去探視,炭火已經熄滅,奧拓這才想起自己把另外一個洞口堵死,空氣不能流通,炭火燒盡空氣中氧氣後自動熄滅的,想至此立刻爬出去,掀開主洞口的草蓋,伸出頭去透氣。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雨小了些,奧拓爬出洞來在近處走動,把先前堵死的另一個洞口掀開,使裏邊通氣,估計裏麵煙霧排盡,複回到支洞挑了些幹菜,蘿卜,作為夜裏的食物帶回主洞。洞裏空氣已經好很多——希望明天雨停,奧拓心想,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便開始胡思亂想,隱隱間忽然聽到洞外有個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急忙起身鑽出洞去,隻見露西一身水珠站在洞口,懷裏抱了一把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