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玄和尚聞鼓聲望去,一眼看到趙俯身,大驚失色,差點沒把手中的令旗嚇掉。當日在江南,展玄可是吃盡了趙俯身的苦頭,想到趙俯身頭皮都發麻,此刻見到趙俯身在閱兵台上,一時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鏑鋒都中的何肅突然低吼一聲:“衝!”鏑鋒眾騎早已蓄勢待發,一聽命令,十餘騎像崩緊的箭一樣啟動,簡直是快如閃電,劍輪陣尚未有所反應,鏑鋒都已近,眾鏑鋒騎在衝鋒的同時,早把背後強弩摘下,當衝近劍輪陣時,弩箭同時發出,首當其衝的一排劍輪軍士在電光火石間已然中弩倒下。其餘劍輪軍士忙揮動劍輪擋箭,同時甩出劍輪迎麵向鏑鋒騎砸去。鏑鋒騎所用強弩俱為特製連弩,第一波弩箭發出後,緊跟著又是一波,馬隊幾乎和第二波弩箭同時衝向劍輪。突然間如電箭的鏑鋒騎分作兩隊,左右分開,當第二波弩箭迎上劍輪時,鏑鋒騎已經衝到劍輪陣左右斜兩側,雖然劍輪陣中的前揮劍輪旋轉著撥掉大部分第二波的弩箭,但已經到達劍輪陣斜兩側的鏑鋒騎的第三波箭雨斜橫向射出,劍輪陣中的劍輪都朝前方,對於側方的箭雨毫無辦法,劍輪陣又死傷大片。劍輪本就沉重,雖經訓練,劍輪陣演練熟練,聲勢浩大,但碰到鏑鋒騎這種快如閃電,神出鬼沒的衝擊,弱點是暴露無遺。有巨大損傷的劍輪陣馬上就亂了,甚至劍輪都互相碰撞,引繩也有繞纏在一起的。鏑鋒騎看到劍輪陣混亂,兩側騎兵又合向劍輪陣衝擊,眨眼間已衝入陣中,鏑鋒騎本來常年與塞外胡人作戰,刀馬純熟,衝入陣中揮舞軍刀,專砍劍輪引繩,一時間,劍輪亂飛,無法控製,又傷了不少劍輪陣軍士。
等鏑鋒騎會合再衝出劍輪陣時,劍輪陣早已經大亂,基本崩潰,更雪上加霜的是鏑鋒騎衝出後,又回頭發弩,劍輪陣便在這片刻間土崩瓦解。展玄才從見到趙俯身的驚愕中回過神,又被鏑鋒騎的閃電一擊給弄懵了。
眾大臣早都驚呆了,仇任軒更是臉色青白,他也不明白自己花了大量心血的劍輪陣就這麼輕易的為鏑鋒都所破,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他現在恨鏑鋒都,恨金霸圖,恨的牙根都癢,早把金霸圖當年從郝闖煩手中救他之事忘到九霄雲外。皇帝看到如此結果,心中大喜,說道:“勝負已分,朕看這劍輪陣不像眾卿所言,更談不上什麼能破胡兵之流了。”仇任軒額頭也冒了冷汗,畢竟是他極力推薦劍輪陣,如此結果,就算不追究他欺君之罪,他也是灰頭土臉,威信掃地。仇任軒忙跪倒在皇帝麵前說道:“老奴有罪啊!不過老奴也是受妖人蒙蔽,望皇上明察。”皇帝說道:“仇老愛卿,快快請起,有話慢慢講來。”仇任軒說道:“老奴是受到妖僧展玄的蠱惑,這妖僧善於惑眾,說劍輪厲害無比,老奴是一時失察啊。”皇帝也知道這是仇任軒的狡辯,意在推卸責任,但此時仇任軒還是宦官集團的核心,暫時還不宜動。便說道:“原來老愛卿是受妖僧蠱惑,這也不怪愛卿,全在那妖僧可惡。來人,將妖僧展玄拿下,打入天牢。”就這樣倒黴的展玄做了替死鬼,被拿入死牢,不久問斬,這也為以後的“會昌法難”埋下了種子。
當武士把不知所措的展玄押下,神策軍劍輪陣殘餘軍士也收拾死傷,默然退開,鏑鋒騎卻立馬長嘶,又沿校場打了個圈,好不威風。仇任軒見狀,心中更不是滋味,內心盤算了片刻,突然又奏道:“陛下,老奴見到鏑鋒都如此厲害,全憑金霸圖將軍訓練之功。當初金將軍也曾在神策軍任職,後來調任朔方,名聲漸顯於天下,以至許多神策軍將士為當年未和金將軍切磋而遺憾。今恰逢金將軍又至京師,大顯神威,值此良機,老奴代諸神策將士請命,請金將軍能指教神策諸將一二,以了諸將之夙願。”皇帝知道仇任軒請戰絕非簡單的什麼指教,必定有什麼玄機,一時沉思,看了看金霸圖。金霸圖當然也知仇任軒不懷好意,但既然已經和仇任軒翻了臉,又深知皇帝有心削弱宦官集團的力量,此刻見皇帝看著自己,朗聲說道:“承蒙仇公公和神策諸將軍看得起小將,小將隻好獻醜。”仇任軒又道:“金將軍出手淩厲,勇猛冠於天下,而神策軍諸將欲請教者甚多,想必多人同時請教,金將軍也不介意吧。”眾大臣聽到仇任軒這無理的要求,都暗罵仇任軒好不要臉,竟然想倚多為勝。金霸圖卻笑道:“無妨。”皇帝聽到仇任軒的要求,也知仇任軒存心不良,欲以人多對付金霸圖,但見金霸圖談笑應允,把想阻止的話又咽了回去。
當金霸圖準備武器坐騎之時,仇任軒便以親自告訴神策諸將信息之由,走下閱兵台,將神策軍中自己的親信召集了起來。剛才一敗,神策軍眾將都垂頭喪氣。仇任軒低聲說道:“鏑鋒都傷我精銳,此仇焉能不報。現在機會來了,我已約金霸圖禦前比武,我們若能傷了金霸圖,不僅報了仇,我們損失的臉麵也能找回來。”仇從廣歎氣道:“那金霸圖武功了得,恐怕我們神策軍中沒人是其對手,更談不上重創他了。”
其餘人等也點頭稱是,他們雖然未和金霸圖交過手,但深知金霸圖武功高強。當年金霸圖在神策軍時,行事低調,僅和王宰有所往來,所以其他人對金霸圖不甚了解,但王宰卻喜交諸將,閑來無事時,王宰也喜和眾將切磋,王宰出身將門,武藝頗精,一時竟在神策軍中無敵,諸將也佩服王宰,有時也恭維其天下再無敵手,一次酒宴當中,談到興處,王宰歎言軍中除兩人外,他俱不放在眼中,諸人便問原由,王宰便說到石雄和金霸圖,石雄和王宰之父不合,因此和王氏有怨,王宰笑言若與石雄一戰,必然兩敗俱傷,他當然不願意,由此也可見石雄武功非凡,至於金霸圖,王宰稱其為真武癡,自己非敵手,因三人同出武寧軍,此後才有‘武寧三猛將’之說。此刻仇任軒讓他們挑戰金霸圖,一時心中無底,麵麵相覷。
仇任軒陰笑幾聲,說道:“這金霸圖雖有霸王之勇,卻年少氣盛,不免著了老夫的道兒。我要你們同他比試,可不是一對一,而是多人同時出戰,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一口答應。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況且你們有什麼暗器之類,盡管使出,不論出了什麼事,有老夫在,皇上既然沒說什麼,你們能殺得了金霸圖最好。”範隱冷笑一聲:“太好了,這回我一定要先出陣!”原來範隱上次被金燦拿去問話,雖未吃什麼苦頭,卻大大失了麵子,對金氏早恨之入骨,一聽說有機會對付金氏,再也按奈不住。仇從廣說道:“範將軍莫急,現在神策軍中並非都和我們一心,就像高承明等人,和我們是麵和心不和,我們不妨先挑動他們和金霸圖先鬥上一鬥,就算消耗一下金霸圖的氣力也好,二則可以觀察一下金霸圖的弱點。”範隱說道:“想利用高承明,不太可能,他最近可是和金燦走的很近,聽說都是向海峰那老匹夫從中引的線。”仇從廣說道:“先不去管高承明,等我們翻了身,再和他算帳。神策軍中早有人想領教金霸圖的蟠帝槍,不用我們說,恐怕已有人出戰了,誰不想籍此在禦前表現一番,今天我們就來個車輪大戰。”仇任軒點頭說道:“從廣所言甚是,就這麼辦。”
金霸圖騎上戰馬,雙目微閉,倒提蟠帝槍,緩緩進入校場中央。神策軍邊營突然一馬奔出,馬上一條黑漢,身材高大,手端鐵槍。那人策馬來到金霸圖麵前,報拳道:“在下右神策軍歐陽默,早聞金將軍威名,今日有幸,還請金將軍賜教。”金霸圖淡然一笑:“歐陽將軍,請!”歐陽默說道:“得罪了!”一夾坐騎,人借馬力,挺槍直刺。金霸圖巍然不動,直到歐陽默的鐵槍刺到,蟠帝槍如蛟帝盤旋,“鏘——”一聲將鐵槍格開,兩馬錯開,觀戰的眾臣諸將就見倆人槍來槍往,在場中鬥在一起。範隱看了片刻,低聲嘀咕:“這金霸圖也不過而而,和歐陽默也鬥的難分難解。”其實他哪裏知道歐陽默的處境,自從鐵槍第一次和金霸圖的蟠帝槍相格,歐陽默就覺兩膀發麻,雙手虎口巨痛,已經被震出生血。當時就想認輸,但畢竟是在皇帝和眾臣麵前,一招就敗,那丟人可丟到家了,今後可就前途盡喪,歐陽默隻好硬著頭皮再攻,等鐵槍再出,歐陽默發覺已經身不由己,金霸圖的槍勢完全罩住自己,但金霸圖好像又給自己麵子,蟠帝槍引導鐵槍飛舞,外人看來,好似兩人纏鬥的難分難解。歐陽默麵色發紅,就是想抽身都抽不出去,又過片刻,歐陽默突然高叫道:“我認輸了!”金霸圖微微一笑,漸收槍勢,歐陽默忙帶馬退出圈外,一溜煙跑回本隊。範隱還納悶,怎麼打的好好的歐陽默突然認輸,看來這些非仇任軒心腹的將軍畢竟靠不住。看到場中形勢的趙俯身卻輕輕一笑,他已看出金霸圖是有意相讓,若是金霸圖發動全力,歐陽默一招怕也頂不住,撚著胡須對金霸圖仔細端詳,也不知他心中打什麼主意。
歐陽默退下後,又一騎飛出,一白袍將軍持長刀入場,高聲喝道:“許淳前來討教!”馬隨聲到,長刀如練,直劈金霸圖,金霸圖仍然半閉雙目,輕帶戰馬,那戰馬也是久經沙場跟隨他多年的寶駒,靈性十足,馬身輕轉,瀟灑的避開這刀。許淳的戰馬衝過,突然回身反斬,這招毫無征兆,發刀迅急,刀路刁鑽,金霸圖也輕喝一聲:“好刀!”蟠帝槍急轉而上,格開這一刀。許淳隻覺一股巨力,好懸雙膀沒脫臼,長刀幾乎撒手,暗叫不好,沒想到金霸圖功力如此之強,心道今天可要丟大臉了,他也與歐陽默想法一致,在皇帝和如此多的大臣麵前一個照麵認輸,實在無臉麵,隻好強打精神,帶回馬又衝,欲以精妙刀法周旋片刻,不致丟人丟到家。金霸圖似也給足他麵子,再次照麵,金霸圖也施展精妙槍招,不過槍招裏卻卸去大半功力。兩人槍刀並舉,比之先前更加精彩,許淳深知金霸圖有意給自己保全臉麵,見好就收,應付幾合,也叫道:“我認輸了,金將軍果然厲害。”策馬返回本隊。
仇從廣見兩陣俱打的不痛不癢,走到神策眾將麵前說道:“金霸圖雖曾在神策軍中,如今離開便再不是神策軍中之人,如今神策軍就沒人能和他一戰麼?現在滿朝重臣都看著,神策軍真要丟人現眼麼?”話未落音,就聽有人冷哼一聲,一騎緩緩出列,向場中走去。仇從廣見到出戰之人,心中暗喜。出戰之人名喚薑厚德,此人是神策軍中出名的愣頭,頭腦渾噩,但卻是力大無窮。使一條沉重的鐵槊,真發起蠻橫勁來,神策軍中還真沒人能製住他,不僅力大,人蠢槊法卻非常精巧,否則他又怎能在神策軍中站住腳,全因其神力故也。
這薑厚德到了金霸圖近前,也不說話,照頭就是一槊直砸,那槊掛著嘯聲沉重異常。金霸圖見又來一將,正等對方報名,卻見對方掄槊就砸,帶神駒側動。薑厚德一槊走空,鐵槊回帶,雙膀加力,橫掄一個半圓,猛掃金霸圖腰間。金霸圖橫蟠帝槍格擋,“鏘——”一聲,大槊砸在蟠帝槍之上,蟠帝槍彈了幾彈,將槊彈開,金霸圖不由讚歎好一個神力猛士。薑厚德也是從未遇到與自己力量相仿之人,見金霸圖能擋自己的大槊,叫了聲“好!”掄槊又砸,金霸圖舉槍相迎。連砸幾槊,薑厚德也感雙膀有些酸麻,但他好像砸出了興致,仍然掄槊猛砸,連招式都不變。對了幾招,金霸圖已經了解這漢子有些悶愣,心道何苦與之白白浪費氣力,突然旁邊帶馬。薑厚德一槊走空,金霸圖乘機抬槍橫掃,薑厚德快速回槊,甚是老練,大槊格住蟠帝槍,但金霸圖的蟠帝槍可非尋常長槍,槍杆乃古藤夾金絲編成,柔軟異常,雖被大槊格住,但槍頭拐彎,像一條鞭子一樣正抽在薑厚德後背,薑厚德被抽的一軲轆掉落馬下,大槊也扔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躺在地上的薑厚德眼睛翻了翻,一轉身又爬了起來,先去拾起大槊,悶聲說道:“好!你竟能把我薑厚德打下馬,真有兩下子。剛才是我疏忽,來,待我上馬再戰。”原來薑厚德皮糙肉厚,被打下馬竟然全然無事。金霸圖見薑厚德倒傻的有點可愛,但此人渾沌,纏住不放,也頗為可惱。
薑厚德再次上馬,策馬又衝,高喝舞槊。金霸圖不願再多糾纏,蟠帝槍一抖,幻化出萬點槍影,重重罩向薑厚德。薑厚德舞槊相迎,金霸圖槍勢加快,如奔郝疾電,槍法更是玄妙,薑厚德哪裏還能跟的上,金霸圖的蟠帝槍數次點到薑厚德的空門之中,隻是虛點即撤,若是金霸圖真下殺手,縱是十數個薑厚德也都見了閻王。薑厚德被逼的哇哇怪叫,突然高喝:“不打了!”金霸圖收招後退,薑厚德把大槊一扔,翻身下馬,趴在地上磕了個頭說道:“我認輸了,薑厚德今天是徹底服了金將軍。”金霸圖忙下馬攙起道:“薑兄快起,折煞小將了。”
見到如此場景,觀戰的仇從廣說道:“真是丟人現眼,難道在金霸圖麵前,我們神策軍就要下跪磕頭嗎?金霸圖可說了,任我們神策軍挑戰,縱使我們神策軍將士一起上,他也無所懼。”仇從廣這番話,神策眾將臉上可掛不住了,當場又兩騎並駕入場。這兩騎在金霸圖麵前也沒走多少招,顯是金霸圖又手下留情,這兩騎亦懷感激認輸退場。神策軍中陸續有人出戰,也有單人的,兩人三人合戰的,戰了半天,仇從廣走到仇任軒麵前低聲說道:“一群飯桶!果真沒人能勝金霸圖,我看也差不多了,該出手了。”仇任軒也是看著金霸圖,每勝一陣,仇任軒恨金霸圖就增加一分,聽仇從廣問話,點了點頭。仇從廣一揮手,當時五騎並出,俱是仇任軒的心腹死士。
金霸圖看到仇任軒的心腹盡出,知此五人乃仇氏五虎大將,依次為葛定遠、端木錚、司馬諾、臧在耀、詹聶,這五人在神策軍中罕有出手,此次同出,看來仇任軒是誌在取自己性命,想到此處眉頭輕挑,突然垂下頭,雙瞳射出精光。不過此時沒有人能看到金霸圖的銳利目光,等他抬起頭時,又恢複了平日的微微雙闔。
五人逼近金霸圖,突然發力,五道寒光如奔郝之勢襲向金霸圖。觀戰的眾人都摒住氣向場中注視,看到五將同攻金霸圖,不少人都為金霸圖捏了把汗,就連不動山嶽的向海峰亦有些動容。就聽場中一聲帝吟似的嘯聲響起,金霸圖的蟠帝槍突然舞動,幻化出萬千帝影,烈光四爆,罡氣飛旋。緊接著幾聲大叫,五將倒飛落馬,渾身鮮血淋淋,甲胄碎裂,停了片刻,五人齊齊噴血坐倒,麵色蠟黃。這一切快如閃電,沒有人看清金霸圖的招式,在場眾人無不驚呆,肖岩暗驚:“難道這就是百帝怒!好生厲害!”即便是趙俯身和軒轅集這等高手也是吃驚不小,好一陣場中是鴉雀無聲,不知誰說了聲好,場邊是一片驚歎。
當葛定遠五人步履蹣跚的走回到趙俯身麵前,葛定遠歎道:“金霸圖太過厲害,我等五人內髒受損,恐幾年內將無法用武了!”仇任軒見手下最厲害的五將慘敗受損,終於明白金霸圖的可怕,後悔也來不及了,此時先前極力想出戰的範隱也冒了冷汗,往後直縮,再不敢提出戰之事,仇氏諸將都如霜打茄子,垂頭喪氣。而其他神策諸將都關注場中的金霸圖,眼露敬慕。
坐在高台之上的皇帝也是高興異常,突然下旨道:“金將軍果然是無雙上將,朕也是大開眼界,好!傳朕旨意,特加金霸圖為冠軍將軍,兼領神策兩軍。”當傳旨官大聲把旨意叫出,神策軍一片沸騰,齊聲高呼:“冠軍將軍,天下無敵!皇上英武,萬歲!萬歲!”其中薑厚德喊的最起勁,聲音出奇的響亮,直著脖子叫喊,憋的臉色發紅,歐陽默、許淳等人也是喊得興奮。
仇任軒暗歎:“金霸圖太不簡單,竟能在交戰之中折服諸將,自己太糊塗,反過來還是被金霸圖算計了,如今大勢已去,金霸圖是眾望所歸,自己還能怎麼辦?”想了一陣,雖不情願,也得上前祝賀。
當金霸圖上台謝恩,仇任軒跟著到了皇帝麵前,說道:“果然是後生可畏,老奴是確實老了。”皇帝是何等聰明之人,雖知如今主動權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但宦官集團樹大根深,勢力遍布朝廷與各鎮,不少朝臣和宦官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在各藩鎮中也有不少宦官監軍,掌握重權,宦官問題不是一夕就能解決的,現在還得穩住他們。皇帝一笑:“老愛卿言重了,你乃三朝元老,功勳卓著,朕不會忘了你的。朕現在加封你為觀軍容使,馬元贄接任左神策軍中尉之職。”皇帝的這種安排,名義上升了仇任軒的官,實則使仇任軒無法直接控製神策軍,但仇任軒又說不出什麼,隻好謝恩領旨。
金霸圖和仇任軒都升了官,當然大臣門都要祝賀,看上去皆大歡喜,仇任軒卻是有苦說不出。慶賀一番後,皇帝要擺駕回宮了,就在眾大臣準備回朝時,向海峰卻發現皇帝興奮的麵色突然一沉,若有所思,旋即這異樣之色散去,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向海峰也沒說話,他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皇帝所思,心道找機會和皇帝祥談。
回到宮中的皇帝向瀍不久下詔新年改元“會昌”,隨著會昌元年的到來,躊躇滿誌的皇帝向瀍和向海峰開始了一係列的改革,原本在朝中的牛黨官員紛紛被罷黜,向海峰在皇帝的支持下已經完全掌握了朝政,朝廷的麵貌也渙然一新。
在寺院中度過新年的範舒感到非常索然無味,不過明月的幾次探望倒讓範舒的心情非常好,漸漸的身體也好了起來,再沒有突然昏倒的情形出現。近幾日範舒倒有些煩悶,在寺院之中本就十分清淨,範舒早就按耐不住,前幾日竟然偷偷跑到胡慎哪裏去要酒喝,胡慎見到範舒來找他,也頗為驚異,待問清來意,不禁啞然失笑,好久沒有答腔。範舒隻好把先前從胡慎處得到的辟毒珠拿出來晃了晃,胡慎看到辟毒珠,臉色一變,堆滿笑容說道:“範大人,此珠是皇上所賜,要是回到京師,交不出此珠,小人可吃罪不起,還請範大人還給小人吧。快來人,拿兩壇好酒過來。”就這樣,範舒換了兩壇美酒,回到黃蘖寺後,範舒將酒埋在隱蔽處,有時偷偷的取出小酌。不過這酒去的也快,不幾日便見了底,範舒直後悔拿辟毒珠這等寶物換的就太少了,看看左右無人,範舒又偷偷溜出,心想無論如何,得再想法子訛胡慎兩壇酒。
正當範舒溜近胡慎的大營,卻見胡慎率領一眾,衣著鮮亮,正在營門口列隊,好像在迎接什麼人物,忙閃到一旁,窺探究竟。過了一會,由山下過來幾騎,當先一騎,馬上之人劍眉短髭,威武不凡。範舒一見此人,心中暗喜,暗道:“原來是此人,此地僵局解矣。”轉身回了黃蘖寺。
回到黃蘖寺,範舒徑直去找光王向怡,見到向怡正在禪房中打坐覺經,範舒說道:“我來向皇叔道喜了。”向怡見是範舒,歎道:“貧僧早說過,哪裏還有什麼王爺,一個落拓江湖的苦行僧,何喜可道。”範舒說道:“皇叔不日便可回到長安。”向怡說道:“這話從何說起?”範舒說道:“我看到了一個人,他必定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專為迎接皇叔回京的。”向怡說道:“欽差?”麵色複雜,範舒明白向怡所憂,不知道這欽差是來抓自己還是殺自己。範舒說道:“皇叔放心,皇上派此人來,說明天下已定,皇叔回到長安依舊是光王,等你見到此人,就明白了。”向怡正想再問,就聽寺院前院似有喧嘩,範舒說道:“看來他已等不及,直接入寺,我們不妨去看看。”
範舒和向怡來到前院,就見幾個僧人正阻止一隊官兵入內,範南和尚臉色微紅,撫著胸口正說道:“將軍好功力!”顯是吃了大虧,此時希運等人也聞聲趕到。那領頭將軍說道:“失禮了。”眾人見範南被人挫敗,知範南修為不淺,都注視來將。那將軍看到向怡到來,恭身報拳道:“末將石雄參見光王殿下!”眾僧方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將軍石雄,難怪能輕易擊敗範南。
向怡見到石雄一時激動,半晌沒動,心中卻思緒萬千。石雄為人正直、仁厚,當初作為武寧捉生使,體恤部下,深得軍士愛戴,而當時的武寧軍節度使王智興卻感到非常不安,石雄太得人心,無形中嚴重影響了王智興的權威,再發展下去,王智興深怕自己節度使的位置難保,便設下毒計,派遣石雄外出,然後把和石雄相善者全部格殺,再向朝廷報告石雄圖謀不軌,請求朝廷處死石雄。當時武寧軍跋扈非常,連朝廷都懼怕三分,文宗皇帝知道石雄的才能,想盡一切辦法去保石雄,但王智興勢力太大,文宗雖頂住壓力保住了石雄的性命,卻隻好把石雄貶官。後來由於王智興的關係,石雄一直未得重用,直到王智興去世,但王智興的子侄、部下多為重鎮,石雄仍無法出頭。等到石雄投靠他的同鄉甄沔,並拜甄沔為師,而甄沔為一代名將,為大唐鎮守邊鎮,任河東節度使,石雄在邊關立功無數,方略有升遷。向怡見過石雄,也深知石雄的為人,此時皇帝派石雄來到此地,意思再明白不過,自己的性命無憂了,的確皇帝身邊有些人想要自己的命,如胡深之流,但派石雄來,就表示自己到達長安是安全的,以石雄的人格和武功,沒人敢輕舉妄動,而且胡慎等人在石雄手下更不敢亂來,因為石雄曾是胡慎的恩人,胡慎最信服的就是石雄。
希運見向怡失神,忙說道:“原來是石將軍到了小寺,失迎。”向怡方醒過神來,忙上前攙住石雄道:“石將軍免禮,我自幼禮佛,最大的心願就是古佛青燈,如今得償所願,別無所求。”石雄說道:“末將此奉旨而來,如果皇叔不回去,末將如何回京交旨?”希運上前說道:“石將軍莫急,待老納勸說幾句如何?”石雄向希運施禮道:“小將公務在身,怠慢了高僧,望高僧莫怪,有勞高僧。”希運笑道:“豈敢。請將軍到禪堂稍坐,先品下小寺的劣茶,老納盡力相勸,如何?”石雄點頭應允,帶領軍士入禪堂等候,希運則帶領向怡等人進了後堂。
進了後堂,範舒說道:“殿下可以放心的回長安了,石雄的到來,說明皇帝希望殿下回京,先前胡慎的莽撞行動,我早知非皇上所願,有石雄在,胡慎也就規矩了。”希運說道:“範施主說的在理,老納對石雄早有耳聞,皇上派此人來,意思不言而喻,況且石將軍有聖旨在身,是誰也不能違背的。”向怡說道:“既然如此,我就要和老師拜別了,我想和老師單獨說會話。”範舒和眾僧隻好回避,如今向怡已經恢複王爺身份,要大禮拜別老師希運,他終究是王爺身份,外人見了不太好,都走出門外,將房門帶上。
向怡見就剩下自己和希運兩人,突然跪倒叩頭道:“老師對弟子的恩惠,弟子永生難望。”希運忙道:“快起來,這可擔待不起,折煞老納了。”向怡說道:“此去長安,一路無險,但到了長安,恐怕危機重重,還望老師指點迷津。”希運歎道:“宮廷之中,哪如佛門清淨,你此去長安,心中常存佛,莫理風雲變幻,庭中我自坐禪。”向怡又叩道:“多謝老師,恐今日一別,再無相見之日。”希運說道:“你自去吧,老僧也不相送了。”說完閉目覺經,禪心入定。
向怡既然決定回長安,眾僧幫忙收拾一番,胡慎也拔營起寨,留下部分軍士護衛,其餘回歸地方。義玄率眾僧代表希運相送,範舒身為朝廷官員,必然要一同回京,看著人群中的明月,範舒真有些不願離去。而向怡則不時回頭看看黃蘖寺,直到走的遠了,黃蘖寺隻剩下模糊的影子,方歎口氣,策馬疾奔,雖不舍黃蘖寺,前路茫茫,但長安的妻兒更讓他掛念。石雄輕喝一聲,大隊人馬緊跟向怡,絕塵而去。
向怡等人走後,黃蘖寺更加清靜了,不幾日,花嫵媚和宇文覺也告辭要離去,廿菩提和證道也該回少林複命,考慮到花嫵媚身體剛複原,希運便委托廿菩提順路照應花嫵媚。走了沒幾日,花嫵媚突然不辭而別,宇文覺急的不輕,廿菩提勸道:“宇文姑娘也不必太著急,花仙子一定去打聽那帝飾天的下落去了。”宇文覺說道:“你怎麼知道?”廿菩提說道:“這誰都看得出來,花仙子和帝飾天的感情糾葛……”宇文覺笑道:“你這小和尚不老實,還懂的男女間的感情。”廿菩提臉色大窘,無言以對。宇文覺又道:“花姐姐功力未複原,帝飾天又和十二元辰糾纏不清,萬一先碰到十二元辰就不好了,那幫人可邪氣的很,不行,得盡快找到花姐姐。小和尚,你的功夫不錯,得幫我一起去找,不然我告訴希運禪師,寫信給少林方丈,說你們在外麵……”廿菩提歎了口氣說道:“好好,小僧尊命還不成麼。”
宇文覺和廿菩提開始打聽花嫵媚的行蹤,一路追蹤,方向竟也向長安,證道偷偷的對廿菩提說道:“幸虧是一路向北,與我們回寺路途差不多,不然被這丫頭折騰死了。”廿菩提說道:“你這牢騷話可別讓她聽到,這大小姐可不好對付,幸好帝飾天是一路向北,正好順路。不過這也是希運大師所托,就別抱怨了。”
走了些時日,正當他們走到一所小鎮,廿菩提感覺一股戾氣,回頭就見一白衣人冷冷的望著他們,宇文覺也感覺不對,回頭觀望,這人她倒認識,卻是樊鳴。樊鳴認得宇文覺,見宇文覺和兩個和尚在一起,觀察片刻,隻有三人,沒有其他人,他對宇文覺似乎並沒多大興趣,轉身慢慢離去。但宇文覺可恨樊鳴,樊鳴襲殺陸戰壕,陸戰壕和宇文世家交好,宇文覺雖非樊鳴的敵手,但此刻廿菩提在身旁,宇文覺指著樊鳴的後背叫道:“你別走!”樊鳴並不理睬,快步離去。宇文覺跺了跺腳,緊跟而去,廿菩提和證道沒辦法也隻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