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溫暖而慵懶,卻又宛如一位剛成年的少女,羞答答的透過細木扶風雕花窗欞打在梳妝台的精致菱花鏡上,映得一室流光溢彩。雲榻上的女子雙目緊閉,精致容顏雖然蒼白削瘦了些,卻並不減清麗之色。

一滴晶瑩的淚珠兒順著眼角滑落,沒入發髻,不見。

端坐一旁的男子大約三十多歲,修眉朗目,清俊容顏如工筆細描般精致,眉宇輕皺,略帶幾分細細紋路的眼輕輕眯起,如玉麵頰因焦慮在心而泛起細薄的汗珠,他薄唇微啟,幹澀著嗓音問起正在為女子診脈的少年,“煜兒,阿芷怎樣?”

少年微抬起幹淨的臉容,幹淨秀美的容顏,一雙眼瞳清亮明透,恍若一汪秋水,皓白修長的手指不慌不忙的搭上少女纖細的雪腕,精確無比的切在脈搏處。不一會,少年雪亮的眼眸中迅速閃過一道異光,他收回手,唇畔微微泛起笑意,“太傅盡可放心,她隻是體力不支,多休養幾日便好了。”

少年聲音十分清越動聽,因年紀尚幼,微帶青澀。

雲榻上的女子突然微蹙秀眉,纖長濃密的眼睫輕輕顫了幾下,微開雙目,隻見那立在床前的少年眉如遠山,眸若秋水,紅唇似櫻花,眉間一點朱砂,極致的清麗,水洗的靈秀。

她輕輕眨了下眼睛,目光迷離,卻足以讓她認出這張幹淨美麗的容顏,真是……熟悉啊!

這時,隻聽少年極輕柔地開口,“晴緋,歡迎來到西蘭……”

柔軟清越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青澀,淡淡的喜悅。

意識模糊之時,隱約聽到少年道“太傅,阿芷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此次雖是傷了些身子,但是從此之後她便不會如此體弱多病,至於調養問題嘛,可以適當的服食一些補品,還有,我府中有一些雪參丸,太傅可以遣一個下人隨我回府中取藥。”

有人輕應一聲,少年於是微笑,將香爐中的熏煙掐滅,換成自己帶在身邊的安神香,“這是凝神安眠的香料,這時候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青煙繚繞,扶搖直上,雲榻上的女子微微皺了下眉,終是因為精力不濟而陷入昏迷,意識全無。少年微微一歎,淡淡掃了一眼少女清淡秀顏,告辭離去。

青衣男子輕歎一聲,取了凳子來坐在雲榻前,修長如玉的手指掠過少女耳畔的碎發,呢喃道,“女兒啊女兒,快些醒來吧,不要讓為父擔心好嗎?”

清麗的容顏潔白如雪,她眉宇緊皺,似乎是夢見一些不太開心的事情,他心疼的擰起清俊的眉峰,抬手撫上她柔軟的發絲,眸光如水,漫過她承自於母親的美麗麵容,然後,他看到她長而卷翹的眼睫顫了顫,月牙彎的柳眉微微蹙起,接著,一雙黑如墨玉的瞳眸輕輕睜開,羽睫忽閃之間,似有流光劃過,蝶舞蹁躚。

柳眉緊擰,水漾的眸瞳閃著淡薄的雲霧,有幾分初醒後的迷離。

她皺眉,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額,稍一抬眸,便撞上青衣男子溫潤如水的目光,恍若三月春風,又恰似久旱後的點滴雨絲,落入心底。她微微一愣,便沉靜笑開,淺到極致的笑容在唇畔綻放。

窗外,百花盛開。

不曾掩飾的喜悅從男子溫潤的眼眸中破開雲霧而出,出奇的氤氳,他俯了身,修長的手指搭上的脈搏處,雙目微眯,而後點頭,溫潤一笑,“脈象還算平穩,阿芷,你總算是醒來了,昏迷了幾日定是已經有些餓了吧,爹爹去讓人去給你準備些食物來。”

這樣說著,他又多叮囑了幾句,才轉身離去。

淡淡看著青色身影離去,她忍不住勾唇淺笑,這樣的男子定是少有如此急躁的時候吧,若不是她的女兒,想必他也不會如此緊張吧。

漂亮的杏眸似是漫不經心的掃過一室素淨雅致的陳設,隻見案幾上的天青色瓷瓶裏兩隻桃花,淡紅粉白,溫潤潮濕的空氣裏隱約有絲絲縷縷的暗香浮動,細木雕花窗下擺了一把七弦古琴,明淡的床前垂下半透明的幔簾,素雅清華。

她捏了幾下太陽穴,最後決定走下床榻,嘴角一勾,她滿意的掀被下榻,手中溫涼,上好雲錦縫製的錦被輕薄而柔軟,手感極好。低低吐出一聲輕歎,她抬起手指挑起垂落在雲榻前的半透明幔簾,伸出的手指骨節修長,皓白如玉,十指纖纖,她盯著眼前這雙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的素白手指,嘴角無聲地上勾,到底是出身於世家大族啊,純粹的官家千金,十指不沾陽春水,纖纖如玉。

她星眸半垂,嘴角淡笑,眼波微轉,流動的是萬種風情,極是撩人心魂。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遊移,黃梨木的雕花大床橫置眼前,垂簾單薄,隱隱瞧見雲踏上的清貴無暇,錦被雖是素雅,卻是珍貴之物。轉眸,半月形的掛鉤將簾幔納到一旁,滿室的淡藍直入心底,倒是素雅陳設呢,雖是色彩寡淡了些,但是總算符合她的眼光。

穿過掛在榻前的簾幔,沒幾步便看到靠窗擺放的梳妝台,烏色的木,細致的雕花,妝台上擺放著一麵菱花鏡,她走過去,伸手將菱花鏡拿起,鏡中是一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容顏,眉不描自黛,瞳眸似夜,鼻梁秀挺,唇若櫻花,絕世無雙,不得不說,這是一張傾城的臉,清麗淡漠,高貴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