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複雜(1 / 3)

繁星滿天,淩碳滑慢悠悠地晃蕩著,心念翻轉。

“錯綜複雜的修真星域之中,是非太多,恩怨也多,秘密更多。沒想到,北歸人和火山宗竟有如此大的仇恨!不過不知道是什麼仇恨,北歸人沒說,火山子不知道,我也無從查起。”

“我目前所掌握的線索實在太少:第一,凶手修為很高,至少是元嬰後期,而且精通鬼道神通,掌握附骨針的秘密;第二,凶手曾經穿過青袍,這青袍的絲線極為獨特。”

淩碳滑腦海中立刻回想起當日穿著青袍的幾位真人,不過他們的材料和這絲線似乎都有些區別。

“北歸人行事果然周全,動手之時,連衣著都想到了。不過,你既然穿過這種青袍,就有跡可循了。現在,我應該找個人,看看能不能弄清楚這絲線的來曆。”

這時,淩碳滑的腦海中,樂成真人的那張黑臉突然浮現出來,不再遲疑,立刻動身,朝樂成真人的閣樓,急速掠去。

樂成真人的別院,依山傍水,景色迷人。

夜已深,不過對於大神通修士而言,日夜已毫無區別,淩碳滑趕到時,樂成真人的聲音立刻響起:“淩真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淩碳滑笑道:“淩某不請自來,還望真人勿怪。”言語聲中,身形已經到了閣樓之中。

閣樓正中,樂成真人盤膝端坐在地上,端著茶盞,放在唇邊,雙眼緊閉,細細地品嗜著茶香。他的麵前,一隻青瓷小火爐、一把紫銅壺正有序地擺放著。

茶盞之中,清香嫋嫋,令人心神沉醉。

淩碳滑輕笑一聲,道:“好香的茶,看來淩某來的倒是時候。”

樂成真人緩緩張開雙眼,雙目之中,笑意彌漫:“此茶乃敝宗特產,雖非仙種,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妙品,千年方能成熟,喚曰‘仙醉’。真人既然來了,也不妨坐下,嚐一嚐老道的手藝。”

淩碳滑躬身道:“既然如此,那叨擾了。”說完,盤膝而坐。

樂成真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盞,又取出一個新的茶盞,謹慎而又緩慢地衝好,遞到淩碳滑麵前,道:“真人,請!”

淩碳滑雙手接過,輕輕呷了一口,頓時,一陣清香從喉嚨直達肺腑、散入四肢、衝入腦海,讓人心曠神怡。長歎一聲,道:“果然不負‘仙醉’之名,仙人也要沉醉於它!”

樂成真人含笑不語。

就在此時,一個紅影“嗖”的一聲衝入閣樓之中,口中大呼道:“樂成老兒,如此妙茶,你竟然不叫上我,這可有些不厚道啊!”

來人身材高大,一身紅袍,赤發紅眉,正是天烽宗賢耀真人。他立刻看到了淩碳滑,怔了一怔,道:“原來淩真人也在此處。”

淩碳滑笑道:“沒想到,賢耀真人外表雖然粗獷,但卻是一位茶癡啊!”

賢耀真人輕輕一笑,沒有理會淩碳滑,雙手接過樂成真人遞上的香茶,緩緩闔起眼簾,麵容之上竟然露出一絲神聖的光芒。

看到這一幕,樂成真人笑著解釋道:“淩真人莫怪,這賢耀老兒就這樣,一見了茶,就什麼都不管了,若有失禮之處,還請真人擔待。”

淩碳滑笑道:“賢耀真人誠心於茶,淩某也非常敬佩,怎麼會怪罪呢。”

樂成真人道:“如此便好。不知真人深夜前來,所謂何事?如果需要老道幫忙,盡管開口。”

淩碳滑取出那根絲線,遞給樂成真人,道:“淩某此次前來,正是有事想要請教真人。真人能否告知,這是一根什麼絲線?”

樂成真人接過絲線,在眼前仔細端詳了片刻,微微皺眉,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似乎是一種蠶絲?”

淩碳滑神色一振,道:“淩某也感覺是一種蠶絲,可是卻無法確定是哪種奇蠶的絲。”

樂成真人沉吟半響,方道:“據敝宗古籍記載,天下奇蠶之數七十有三,其狀各異,其絲也不相同。其中蠶絲為青色的有三種:青瀧蠶之絲,細如發絲,韌性極佳,但觸感不同;霄蠶之絲,粗而中空,也不是;翠霞蠶之絲,青光逼人,更不對。這種蠶絲不在敝宗的記載中,老道也從未見過,所以幫不上真人了。”

淩碳滑有些失望,道:“以真人的博聞廣記,竟然也不知。”

樂成真人笑道:“修真星域實在太大,敝宗兩萬年的積澱,也不敢說十知一二。老道可否好奇地問一句,真人為啥要打聽這絲線的來曆?”

淩碳滑想了下,還是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緩緩道來。因為這裏的兩位真人,修為全部達到了元嬰後期,所以他想看看他們的反應。

樂成真人神色動容,道:“火羌、棘骨兩位真人都隕落了?”說完,他低頭陷入了沉思。

而賢耀真人,則放下手中的茶盞,長歎一聲,道:“如此香茶在畔,你卻講些凶殺之事,實在是玷汙妙品!”

淩碳滑笑道:“實在抱歉,打擾真人了。不過,真人是否清楚這蠶絲?”

賢耀真人冷哼一聲,倒也接過蠶絲,觀察片刻之後,同樣搖了搖頭。

淩碳滑失望道:“賢耀真人也不知道嗎?”

賢耀真人將細線遞回給淩碳滑,揮了揮手,道:“從沒見過。罷了,你們慢慢談吧,沾上血腥氣,這茶的味道,就不對了。告辭!”言罷,他連大門也不走,直接穿窗而出。

淩碳滑目光閃動,那邊樂成真人開口道:“淩真人不要懷疑賢耀老兒,他就這麼一個臭脾氣,過於愛茶罷了。”

淩碳滑笑道:“淩某怎麼會懷疑呢?”

樂成真人大笑道:“真人若是懷疑,也沒什麼。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擊殺兩位元嬰中期真人,賢耀老兒,還有老道,嫌疑重大啊。”

淩碳滑剛要開口,一句話從遠方透過窗戶傳入房間:“這次來的元嬰真人中,有一位是來自靈心宗的雨道士,他對天下奇蟲頗有研究,你不妨去找他。”

樂成真人笑道:“這老兒!不過他說的也沒錯,雨道士的本事,老道也佩服的緊。”

淩碳滑也笑了起來,道:“既然如此,事情緊急,淩某就告辭了。”

樂成真人笑道:“真人慢走。若還有什麼疑問,可隨時來找老道。”

淩碳滑放下茶盞,揚長而去,笑道:“一定一定。”說到最後一字,人已經瞧不見了。

樂成真人目送著淩碳滑的遠去,臉上露出奇異之色,悠悠歎道:“這淩碳滑,倒也是個急性子。昨日他和老道見麵的時候有些異樣,難道與敝宗有什麼淵源?”

“碳滑侯,北歸凶手,兩位真人隕落,看來,這火山宗內,也是暗流湧動啊!”

火山宗山脈綿延不絕,山峰比比皆是。其中有一座,山中奇蟲無數,這些奇蟲,有的身藏劇毒,觸之即死;有的實力恐怖,就是金丹修士也輕易不敢招惹。此山的山腳下,一個偏僻的角落,有一間草屋孤零零地坐落著,仿佛與世隔絕。

雨道士,就孤身住在這裏。

淩碳滑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所以他剛走到草屋外時,一陣沙啞的聲音便從草屋中傳出:“淩碳滑?”

淩碳滑束手站在屋外,道:“正是淩某,不知真人可否邀請在下進屋一敘?”

沉寂片刻,雨道士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進來吧。”

淩碳滑輕輕推開草屋大門,頓時,屋內的情形映入眼簾。

屋內輕煙彌漫,一支奇異的綠色香燭正緩緩燃燒著,一位中年玄衣男子正手持朱果,蹲著身子,小心地喂著身旁的一隻大蟾蜍。

這隻蟾蜍尺許大小,通體墨綠色,背上均勻地長著九個大小完全一致的瘰疣,顯得極其獨特,一口就能吞下一個朱果。

知道淩碳滑進來,雨道士頭也不抬,視若無物。

淩碳滑也不在意,微微一笑,眼珠一轉,右手一拍儲物袋,從中取出一枚千年朱果,小心地遞到這蟾蜍嘴邊。

蟾蜍立即瞪大了眼,死死盯著這朱果,舌頭伸伸吐吐,眼中流露出渴望之意,但卻有些猶豫。數息之後,它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雨道士,見到雨道士微微頷首之後,方才長舌一吐,迅速地將這枚朱果卷入口中。

看到這一幕,淩碳滑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這奇蟾的頭,讚歎道:“好個通靈的小家夥。”

雨道士原本冰涼的眼眸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暖意,緩聲道:“深夜前來,真人所為何事?”

淩碳滑聞言也笑了起來,立刻取出絲線,道:“淩某聽聞真人對天下奇蟲研究頗深,恰巧得到一物,想請真人幫忙鑒別一下來曆。”

隨意地接過絲線,看了一眼之後,雨道士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仔細端詳起來,片刻之後,方才沉聲道:“好一種蠶絲。”

淩碳滑滿懷希冀地道:“真人知道是哪種奇蠶的絲嗎?”

雨道士輕輕地撫摸著這根蠶絲,頭也不抬,冷冷道:“不知道。”

淩碳滑一愣,臉上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失聲道:“真人竟也不知道嗎?”

冷哼一聲,雨道士抬起頭來,淩碳滑驚訝地發現,他的雙目中,竟閃爍著熾熱的光芒,那種光芒,和剛才賢耀真人見到“仙醉”的時候一模一樣,都是見到心愛之物方能出現的光芒!

“天下奇蠶種類繁多,我也不可能一一知曉。不過,不知淩真人可否將此絲贈我一半,我有一手辨蟲之術,或許可以判斷出這奇蠶來自那顆星球。”

淩碳滑聞言大喜道:“有何不可。”

雨道士拇指和食指輕輕一別,頓時,這堅韌的蠶絲便從中而斷。

淩碳滑小心地收回一半蠶絲,疑聲道:“不知真人怎麼判斷呢?”

“修真星域廣袤無邊,各種各樣的星球更是數不勝數。許多星球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差別,但其實,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同,其中的差別卻是天壤之別!最明顯的,就是這些奇蟲異獸!隻要是同一個星球的,它們的體內就會有一種完全相同的東西,我稱之為——星魂!而不同星球的奇蟲異獸,它們擁有的星魂完全不同!”雨道士看著這半截蠶絲,臉上狂熱之色大作,“我這辨蟲之術,就是分辨出它們的星魂,找到它們的母星!”

淩碳滑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已經有些癲狂的雨道士,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已經完全被雨道士的這一想法震驚了。

“星魂”之說,他從未聽過,不過僅僅就聽了雨道士說的這幾句,心中立刻就深有感觸!

“這也是一個瘋子!不是瘋子,就想不出來這些,更不會創下辨蟲之術!”淩碳滑的雙目之中流露出欽佩之情。

雨道士理也不理淩碳滑,口中呢喃著不知道說些什麼,右手一揮,收起了那奇蟾和香燭,張口噴出一個燭台。

這燭台黃光瑩瑩,分上下兩部分,上盤小,下盤大,中間以一圓柱支撐。下盤內,漂浮著七彩液體。上盤中間,則是一個杯形的燭座,一根七彩蠟燭燃燒著。

雨道士右手掐起一個玄奧的靈訣,打在那半截蠶絲上,讓蠶絲內部,七彩光芒閃耀。那燭台也緩緩飛到蠶絲的下麵,那蠟燭的火焰剛剛接觸到蠶絲,頓時,蠶絲光芒大作,比剛才耀眼了數十倍。

而雨道士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這火焰,掐指算著,口中更是喃喃地說著一些淩碳滑根本聽不懂的話。

淩碳滑在一旁等待了片刻,卻發現蠶絲被火燒了半天,也沒有任何變化,隻好小心翼翼地問道:“真人,不知這辨蟲之術需要多久?”

可是雨道士沒有任何反應,淩碳滑無奈地撇了撇嘴,加大聲音重複了第二遍,還是不行,隻好吼出了第三遍。

雨道士終於轉過了頭來,狠狠地瞪了淩碳滑一眼,眼中竟有殺機彌漫,不耐煩地吼道:“我怎麼知道要多久!你若有事就先走,別在這煩我!等我弄清楚了,肯定會去找你的!”說完,又將目光移到了蠶絲之上。

淩碳滑隻好朝他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淩某便告辭了。淩某謝過真人了,靜等真人的好消息。”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暗忖道:“果真是蟲癡啊,竟然問都不問這蠶絲的來曆!”

見到雨道士動都不動,淩碳滑知道他已經完全陷入了狂熱之中,肯定沒聽到自己說啥,更不希望受到打擾,便識趣地輕聲離開,小心地帶上草屋大門,看了一眼,搖頭一笑,迅速地離開了。

天色蒙蒙,雲海之中,一張紫竹躺椅正緩緩地前行著。此椅散發著淡淡的寶光,更有濃淩的天地靈氣環繞其旁,顯得頗為不凡。

躺椅之上,淩碳滑正眯著眼,斜躺其中,神色輕鬆。

“北歸凶手有什麼依仗,竟然敢使用‘血遁’這種大傷元氣的神通,難道不怕火山宗找到他?中間藏著什麼玄機?”

淩碳滑伸了伸懶腰,歎道:“想不通啊,算了,還是不想了。忙活了大半夜,該靜靜休息會了。既然凶手用了血遁,短時間內無法出手,就靜等雨道士的消息吧。”

想到這,淩碳滑突然撓了撓頭,苦下了臉,歎道:“讓北歸凶手一攪和,差點忘了碳滑侯了。侯爺,你到底在哪呢,那道紅光又是什麼?”對於碳滑侯,他真是一籌莫展了,連絲毫線索都沒有。

“該去找火山子問問,他手中到底有什麼線索。他既然早就算好,用‘絕對空間’將碳滑侯困在宗門之中,並訂下四日之約,想必還有不少把握較大的後招。”想到這,淩碳滑神色一動,看向前方,“真是巧,說曹操,曹操到。”迅速起身,收好紫竹椅,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一陣靈氣波動從前方傳來,火山子的身影也逐漸變得明顯。他顯然也發現了淩碳滑,頓了一下,改變方向,奔淩碳滑而來,笑道:“不想會在這裏碰上淩兄。”

火山子身旁彌漫著淡淡的真元波動,顯然剛剛動用了大量的真元。這波動很淡,若是尋常修士,可能無法察覺,但卻不能瞞過淩碳滑的雙眼。

淩碳滑道:“我正準備去玲瓏峰找宗主,還好沒有白跑一趟。宗主這是追查凶手,還是碳滑侯?”

火山子正色道:“是為了找那凶手,不過他做事實在周全,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至於碳滑侯,老夫雖然沒有辦法找到他,不過他卻會自報家門的。”

淩碳滑驚訝道:“宗主此話何解?”

火山子笑道:“淩兄莫非以為,老夫如果沒有把握,會留下諸位真人嗎?這片星域之中,修士們都以為七彩晶蓮凝出七彩蓮子,就已經成熟,殊不知,還需要最後一步。”

淩碳滑道:“還要一步?”

火山子道:“那七枚蓮子出現後,若是立馬摘下,這最後一步也就不存在了,這個時候的蓮子,隻能稱為天地奇珍;相反,如果沒有摘下,讓它繼續汲取七彩晶蓮的精華,七個時辰後,七彩晶蓮就會徹底消失,哺育出真正的——‘七彩晶蓮子’!這七枚晶蓮子,已經不能用天地奇珍來形容了,更準確的說,堪比仙界妙品!”

淩碳滑奇道:“沒想到,小小的蓮子間,還有這麼大的差別。”

火山子道:“老夫曾在七彩晶蓮上布下禁製,若碳滑侯摘下蓮子,那他的位置馬上就會暴露,可惜這禁製到現在都沒有觸動。但也無妨,七個時辰馬上就要到了,七彩晶蓮子即將出世!”

淩碳滑道:“這七彩晶蓮子出世,莫非有什麼獨特的異象?”

火山子笑道:“不錯,晶蓮子現世,萬裏清香傳。這種香味,就連儲物空間都無法阻攔。”

淩碳滑抬頭看了看天色,笑道:“那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子時過,醜時臨,奇香現世,萬裏飄傳。

這股香味,沁人心脾,觸動著每個人心中那最柔軟的角落。恰如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所有的恨、怒、哀、愁統統遺忘,隻有溫暖縈繞身旁。

淩碳滑眯上雙眼,輕吸一口氣,半響之後,方才歎道:“果真不愧為仙界妙品。”

火山子輕輕一笑,隨即運用神通,緩緩道:“火山宗弟子聽命,勿管此香,自行修煉。諸位真人,這是七彩晶蓮子之香,碳滑侯就在此香的源泉處!”聲音呼嘯而起,響徹天空,在整座山門之中回蕩。

一眾元嬰真人早就起身,嗅著清香,揣測著此香的來源,聽到火山子的話後,毫不猶豫,各施神通,朝香源疾馳而去。

“好一個的火山老兒,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嗎?”

繁星滿天,幻雪穀內,一個身影正盤膝而坐,其畔輕煙彌漫,讓人看不得真切。

此人正是碳滑侯,奇香一出,他就清楚,自己中了火山子的招了。可是他想盡辦法,試圖掩蓋住這陣清香,卻無一成功。

他很清楚,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話,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將這七彩晶蓮子遺棄。不過這樣,也就意味著他輸給了火山子,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既然別無他法,碳滑侯幹脆就回到幻雪穀中,等著眾位真人的到來,見招拆招。

很快的,一個接一個的元嬰真人出現在了幻雪穀之內,他們看到碳滑侯後,神色一動,不過沒有任何過激之舉,都隨意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淩碳滑和火山子是最後趕到的,其他真人在看到火山子後,紛紛起身湊了過來。

淩碳滑打量了一下輕煙彌漫的碳滑侯,輕笑一聲,挪步到雨道士身旁,低聲問道:“真人如何?”

雨道士神色明顯露著一絲不耐煩,低吼道:“該死的碳滑侯,該死的火山子,竟然打攪我的研究。”

淩碳滑縮了縮頭,看了一眼火山子,道:“那還需要多久?”

雨道士恨恨道:“研究還在繼續,應該正午前能出來結果。該死的碳滑侯,該死的火山子。”

淩碳滑隻好苦笑一聲。

那邊火山子和諸位真人交談幾句後,便緩緩走到碳滑侯旁,笑道:“碳滑侯,咱們終於見麵了。”

輕煙之中的碳滑侯冷冷道:“火山老兒,果真好手段。不知此香有什麼說法?”

火山子微微一笑,三言兩句中,將剛剛和淩碳滑說的重複了一遍。

碳滑侯冷哼一聲,道:“那這香味要持續多久,難道要永遠伴隨這七彩晶蓮子?”

火山子笑道:“侯爺如此聰明,難道還不明白,我既然訂下的是四日之約,此刻還餘三日,那麼此香也自然是持續三天。”

碳滑侯道:“那看樣子,本侯隻能帶著此香在此度過三天了。”

火山子微笑道:“如果侯爺能將這七彩晶蓮子歸還的話,老夫在此保證,一定奉侯爺為上賓。”

碳滑侯狂笑道:“你奉本侯為上賓,那剩下的這些所謂的真人們呢?”

火山子淡淡道:“侯爺自然也要將以前所盜的寶物一一歸還。”

碳滑侯冷哼道:“火山老兒,你的好意,本侯承受不起。”

火山子也不在意,正欲開口,旁邊一千噸的黃袍老者插口道:“火山宗主何必和他廢話,直接擒下,看他還如何逞能。碳滑侯,你也就別裝神弄鬼了,還不現出身形,讓我們瞧瞧,這修真星域第一大盜,到底是什麼鬼模樣,連臉都不敢讓人看見。”

淩碳滑憐憫地看了這千噸的黃袍真人一眼,認出是厚土宗的富水真人,不由替他暗暗歎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碳滑侯所在之處,輕煙驟地急劇翻滾起來,一陣冰冷的聲音從中傳出:“你又是誰?”

富水真人大笑道:“老夫厚土宗富水真人。”

碳滑侯冷笑道:“厚土宗?本侯就知道個不通真人,富水真人,又是什麼玩意!”

富水真人聞言,頓時氣急敗壞,大吼道:“好你個碳滑侯,以前你從不現出身形,我還不把你怎麼樣。現在你就站在這裏,我看看你還往哪裏逃,你不肯露臉,我就給你打出來!”話音落下,他便右手掐訣,往前一拍!

頓時,漫天黃沙憑空出現,化作一巨大的虛幻巴掌,帶著呼嘯的狂風之聲,朝碳滑侯狠狠拍去。

淩碳滑看著這巨大的黃沙巴掌,搖了搖頭,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黃沙巨掌雖然聲勢浩蕩,其速也是快如閃電,但碳滑侯的怒笑聲卻不緊不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落在了眾真人的耳中:“想見本侯一麵,你這老頭,沒那實力——”

最後一個“力”字還在眾人耳邊回蕩之時,碳滑侯所在的輕煙之中一陣清風拂出。這風輕柔,似乎不著力一般,但那伴著狂風的巨大黃沙巴掌在這微風吹過之後,卻是急劇地縮小,最後縮成如正常人的手掌一般大小,脈絡分明,纖毫畢現。

更是在富水真人那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這手掌驟然轉向,仿佛穿越了空間和時間,比剛剛高出無數倍的速度,轉瞬便出現了在他的麵前,在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前,狠狠地扇到他的臉上!

這一下,富水真人如遭重擊,被活生生地拍出去數十丈之遠,狠狠地撞上了山壁,口中瞬間就噴出一大口鮮血。

淩碳滑暗歎一聲,他看出這富水真人剛剛凝聚元嬰不久,想必自信心有些過度的膨脹,不知什麼叫天高地厚了。

得意神通被人以破去,更是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富水真人爬起來,抹了抹嘴角,雙目通紅,流露出強烈的恨意,全身更是開始不自主地顫抖起來,嘶聲道:“碳滑侯,你敢!”

碳滑侯冷冷道:“有何不敢?沒有實力就到一旁涼快去,不要像條狗一樣地嚷嚷個不停。還有你們,想要看本侯廬山真麵目的話,首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種實力!”

富水真人死死地盯著碳滑侯,但多年的修煉下來,他早已不再是衝動的少年了,這一次苦頭,已經讓他徹底清醒了,不敢再次發作,隻是眼中那噴出的怒火,仿佛能將碳滑侯烤熟。不過怒火中,那濃濃的忌憚更是清晰可見。

其他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將目光凝聚到了火山子、淩碳滑、樂成真人、賢耀真人等幾位起碼是元嬰後期以上的真人。他們都是識貨之人,就憑剛剛碳滑侯這一手,就能看出揣測出他的修為起碼也達到了元嬰後期。

這幾位真人也互相對視一眼,性格最烈的賢耀真人向前邁了一步,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來試上一試,如若不成,還請侯爺留個麵子。”

碳滑侯冷冷道:“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留什麼麵子。”

賢耀真人赤眉微皺,不再多言,靜心凝神,一拍儲物袋,一個小巧玲瓏的赤色小鼎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小鼎方腹四足,雙耳高聳,鼎上鑄著無數隻形態各異的朱雀,或展翅高飛,或低頭輕啄。小鼎旁邊,更是有朵朵白色的火焰吞吐,烤得其旁的空間一陣模糊。

看到這小鼎的出現,火山子的雙目為之一凝,低聲呢喃道:“寶器!”

而其他真人,雙目之中更是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羨慕之意。

淩碳滑心中也不禁一動,因為能稱為寶器的法寶,他的記憶中,也並不多見。

修真星域之中,法寶無數,大致可分為法器、靈器、寶器三類。這種劃分雖然不是很準確,不過總算也是有了一定的標準。

被稱為法器的,數量眾多,一般後天、先天修士所用,往往都是此類。這類法寶,功能比較單一,威力也比較尋常。

如果一位修士凝聚了金丹,這些法器就已經無法滿足要求了。於是,更高層次的法寶便出現了,這就是靈器。靈器者,其器有靈,威力自非法器可以媲美。就算踏入元嬰境界,一件上好的靈器也相當難得,真人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來爭奪。

可靈器之上,還有一些法寶,這些法寶的威力,每一件都驚天動地,依稀帶有一絲傳說中仙器的特性,這類法寶,被修士們稱之為寶器。寶器的數量,用罕見都不足以形容,就算是器道大師,一生中恐怕也很難煉製出來一件。能煉製出寶器的,都被尊稱為器道宗師,這樣的人傑,在修真星域如此漫長的曆史中,也是屈指可數。

寶器,尋常金丹境界修士根本不可能擁有,他們無法發揮出一件寶器的威力,更重要的是,他們也無力去保住寶器!畢竟,修真星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隻有那些真正站在修真星域頂端的地靈尊者,以及極其少數的元嬰真人,才會擁有一件寶器。而他們也會極為珍惜,尋常不會使用。

就在這小鼎吸引了眾位真人目光之時,碳滑侯的驚歎之聲同樣從輕煙之中傳出:“沒想到,你竟然擁有一件寶器。現在,的確有資格來試上一試了。”

賢耀真人不禁苦笑一聲,他取出這件壓箱之寶也是迫不得已。踏入元嬰後期的他,眼力自然和普通的元嬰真人不同,他對碳滑侯實力的判斷更加準確。依他看來,碳滑侯絕對半隻腳踏入了地靈境界,和樂成真人一樣,是一位元嬰圓滿的大神通修士。麵對他,如果還藏著掖著,不拿出全部實力的話,是根本一絲機會的。

靜心凝神,賢耀真人雙手如蝴蝶飛舞,於虛空之中劃出一個玄奧的圖案,他的雙眼,更是猛地一亮,兩點火星從瞳孔深處出現,化作兩朵火焰從雙眼之中激射而出,衝入這圖案之中。吸收了這兩朵火焰,這圖案猛地一縮,化作黃豆大小飛到他的右手食指之上。

賢耀真人深吸了一口氣,右指向前,在赤鼎之上輕輕一點,將圖案印在了鼎身上。瞬息之後,這赤鼎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鼎麵的一頭朱雀更是驟然亮起,流光四射,虛空之中,一頭朱雀虛影浮現出來,仰天長鳴,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清鳴聲。

這朱雀約數十丈大小,身上散發著濃濃火力,雙目死死盯著輕煙之中的碳滑侯,數息之後,它雙翅一揮,分出兩道白色的火焰。這兩道火焰出現之後,立刻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朵,慢悠悠地朝碳滑侯飛去。

從賢耀真人掐訣到火焰的出現,說來漫長,其實已在眨眼之間完成。

這朵白色的火焰晃晃悠悠,仿佛連飛都飛不穩,和剛才黃沙巨掌的風馳電掣完全相反,看上去似乎毫無威力。不過所有人都不敢小覷這朵火焰,碳滑侯自然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