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年布衣黃昏樹(2 / 2)

黃昏,落日,宮車已駛入涵清軒宮城境內。依舊是荒野,但是在這水洲宮城境內,永遠不會下雪。所以宮車過處已不是雪地,而是被凍死的草地。

柏玦在車中昏昏欲睡,這馬車和後世的大巴一樣,坐久了都讓人又累又困。

“籲~!”馬匹一聲嘶吼,宮車也隨之顛簸起來,立馬震走了柏玦的瞌睡。來不及等宮車停穩,柏玦就已掀起車簾,下車查看發生了何事。

宮車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跪在馬下,頭磕在泥濘的路麵上,瘦骨嶙峋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

柏玦頓時起了惻隱之心,上前想要扶起這個孩子,卻被比枝攔住了。比枝將柏玦護在身後,自己拉起了地上的孩子。

“你是誰,攔我車馬所為何事?”

少年隻低著頭,哆哆嗦嗦的並不說話。

柏玦繞到前頭,伸手拉過少年的顫抖雙手:“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少年這才抬起頭來看著柏玦。這一抬頭,卻讓比枝有些吃驚。

雖然是泥濘不堪的一張臉。但卻不難看出汙垢之下的俊朗,還有那雙碧綠的眸子……

“綠林孤兒?”

少年見比枝識破自己的身份,轉身欲逃,卻被比枝使了定身術,絲毫動彈不得。比枝直視少年的眼睛,少年瞬間放棄了掙紮,那是清涯君!

少年的話已在嘴邊,眼看就要喊出來,卻被比枝一個眼神攔住。

“玦兒,你看這孩子要怎麼處理?”比枝收回定身術,轉頭看向柏玦。

“我看他這個樣子也無處可去,可以帶他回宮嗎?”生怕比枝不答應,柏玦眨巴著星星眼作懇求態看著比枝。

比枝見她這副模樣,不由有些失笑:“你不必這樣看著我,我也未必會不肯。你若有意,帶上便是。”

“誒?”原本已經做好了死纏爛打的打算,卻見比枝這般爽快,柏玦很是不解。

看出柏玦臉上的疑惑,比枝隻扶她上了宮車,安頓她坐好,遮好簾子才道:“他不會傷害你,反而可為你所用,我自然同意。”

比枝坐上車,讓少年也上車,再次啟程。

酉時末,眾人才趕到煙城——涵清軒境內最邊遠的一座城。

入住了客棧,柏玦命若眉去集市上為少年買了一身衣裳,又讓似語為少年打了洗澡水。待少年收拾幹淨時,已是戌時中旬。

柏玦坐在庭中喝茶,等待少年出來。

光潔白皙的臉上,一雙碧綠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睫毛長似蝶翼,挺拔的鼻梁,紅潤的雙唇,俊美更甚後世那些混血少年。

少年走到柏玦身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足尖,並不講話。

柏玦笑著看著眼前這個靦腆的孩子,“你叫什麼,哪裏人,今年有幾歲了?”

“我,我叫琮容,六十六歲。”

誒?六十六歲!?眼前這個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啊!不過想到自己年已過百的人了,還是二八年華的樣貌,不由耐住心中的疑問,接著又問道:“那你是哪裏人呢?”

少年這次卻並沒有說話。柏玦更為好奇了,這孩子是在故意避開這個問題。就在柏玦準備再問一次的時候,比枝的聲音卻傳了過來——“他沒有家。”

走到柏玦身邊坐下,比枝揮手讓少年下去。他自沏了一杯茶,才對柏玦說道:“綠林孤兒,按說,他們的存在就是不應該的。”

“為什麼?任何人都有他存在的權利,怎麼能說他們不應該存在呢?”作為21世紀的醫者,在柏玦看來,任何一條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義。

比枝看著柏玦,道:“玦兒,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靈山上神嗎?”

柏玦點頭,比枝卻是站了起來:“夜涼,回屋再說。”

聽比枝說起,柏玦才覺身上果然涼颼颼的。便也就站了起來,跟著比枝回屋,等他為自己解開心中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