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每年都要舉行兩次運動會,那一次是秋季運動會。一天下午,郭曉強拿著一張表格走進教室,同學們都坐在書桌前埋頭苦讀,他的一番話打破了教室的安靜:“下星期三開運動會,你們誰想參加,就來我這報名。”郭曉強是體育委員,他一邊說一邊來到夏易文身邊,“你天天忙什麼呢?也不出去玩?下星期三開運動會,你參加嗎?”
“我不想參加。”夏易文放下手中的筆,微笑著說。
“為什麼?像你這樣人高馬大的帥小夥,不參加運動會,這不是浪費資源嗎?”
“心有餘而力不足!我身體素質太差了。”
“經常煆煉一下不就可以了!這可是一個讓你表現的好機會,你可不要錯過了!”
“讓我表現什麼?”
“當然是表現你的特長!你是不應該整日坐在教室裏的,什麼事情都不聞不問!你沒有看到別的男生都在白天蓉麵前表現自己嗎?你再不表現自己,就要被淘汰了!”
“我才不稀罕呢!我要用我特有的魅力贏得她的芳心!”夏易文微笑著說,“跟你開玩笑的,我們隻是朋友關係。”
“自作多情!哈哈,她好像也參加。如果她參加,你也要參加,好朋友是形影不離的嘛!就這麼定下來了,這一次由我做主!”郭曉強沒有等夏易文作出回答,就來到的白天蓉身邊,“白天蓉,聽說你跑得很快,初中時還得過獎呢!這次運動會你可要好好地表現自己啊,為咱們班級爭光!”
“你是聽誰說的?真是胡扯!我哪裏得過什麼獎,就連運動會我也沒有參加過!”白天蓉一臉疑惑。
“就是因為你沒有參加過運動會,所以這一次一定要參加,體驗一下運動精神!”
“你不要耍我了,我才不想在全校同學麵前現醜呢!如果我是倒數第一,那不是一點麵子都沒有!”
“像你這麼活潑的女孩子,怎麼會跑倒數第一呢?我相信你一定會奪冠軍的!”郭曉強苦口婆心道。
“不要拍我馬屁好不好,我最討厭別人拍我馬屁了!”白天蓉深思了片刻說,“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那就算我一個吧,我不敢說一定能夠奪得冠軍,但是我會努力的!”
“我就知道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哈哈!”
郭曉強又隨便問了幾個人,但誰都不願意參加,因為他們怕浪費時間,怕耽誤學習!直到晚上,他才找到馬希夥和韓映天兩個人參加!
馬希夥作為班長,無論做什麼事情,他總是十分積極。初中時,他經常參加運動會,也曾奪得過冠軍,在足球場上,他一直擔任前鋒,而且滿場下來,也不會感到非常疲勞。這一次,能夠奪得冠軍的,肯定非他莫屬!不知道韓映天的實力怎麼樣,看樣子是可以的,全校的女生中,要算她最胖了,力氣當然不可低估!可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參加怎麼行?學校規定每個班級必須選出六名運動員,四名男生,四名女生。郭曉強當然也參加,然而這才三個人!白天蓉說過,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她就參加!於是郭曉強也把她的名字記下來。當然,白天蓉在場,夏易文一定是不會缺席的,即使他很勉強,郭曉強也會讓他心甘情願!其實,夏易文和白天蓉並沒有發生越軌的行為,他們隻是朋友,但在同學們的眼中,他們則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離開了誰,這個世界似就不是完美的!這次運動會,郭曉強又把他們結合在一起,也許隻有這樣,他們的運動會才會更加精彩吧!郭曉強也把夏易文的名字記了下來,讓他跑三千!現在,男生還差一個,女生還差兩個。郭曉強隻好找到馬希夥和夏易文,與他們商量一下,最後決定讓吳西亞和黃安柏也參加,她們不想參加也得參加,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且馬希夥還說,他和吳西亞還是在開運動會的時候認識的呢,讓她跳遠,她肯定能行,至於讓黃安柏報什麼項目,她們也搞不清楚了,因為班裏再也找不出合適的女生,她又是團支書,隻能讓她參加!就這樣,女運動員已經找齊了,可男運動員還差一個,他們三個人爭來爭去,始終沒有確定讓誰來參加最合適。後來,夏易文說讓於姚明參加,他個子又高,力氣也不小,讓他參加準能取得好成績!但馬希夥不同意,他說讓誰參加都可以,就是不能讓他參加!
夏易文不解地問:“為什麼?也許隻有他最合適了!”
“你還不知道?他失戀了,正傷心欲絕呢,他哪裏還有心思參加運動會啊!”
夏易文這才記起,原來兩天前,於姚明收到一封信,那是與他曾經有過山盟海誓的女友寄給他的,當他收到信時,他還在同學麵前炫耀了一番,可當他看過以後,臉上立刻堆滿愁雲苦霧,從此便沉默不語了。夏易文卻仍舊不解地問:“可是這跟失戀有什麼關係?讓他參加運動會,不是可以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嗎?”
“你這就不懂了吧?”馬希夥十分自豪地說,“過來人就是跟你們這些年青人不一樣!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失去一個人的滋味了!”
“我不信!走,小強,我們去找於姚明,我一定要讓他高興起來!”夏易文和郭曉強來到了於姚明身邊,他正在認真地做物理試卷,一幅旁若無人的樣子。夏易文低著頭小聲說,“小浩,不要這樣,我們應該學會放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別來打攪我!”於姚明抬起頭,猛然間迸出這麼一句話,就像炸彈一樣在教室裏轟然響起,這裏頓時成了同學們的焦點。
夏易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得側了側身子,他還從來沒有聽過別人用這麼粗暴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現在,這種話語竟然出自於姚明的口中,他可是自己好朋友!這叫夏易文無法接受,可是他還要忍受,畢竟於姚明是自己的兄弟。他看了郭曉強一眼,然後依然十分和氣地說:“小浩,沒有了她,你還有我們呢,我們……”
“你們走開,不要管我!”
“我們可以談談嗎?”郭曉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顯然,他有些不耐煩了,郭曉強天生就討厭別人給他臉色看!
“談什麼談?我沒有工夫跟你們這些人閑扯!”
“我們走吧。”郭曉強的確無法忍受,但是他沒有衝著於姚明發火,畢竟他們是舍友。
夏易文沒有走,他的耐性還是挺強的,他仍然努力說服於姚明,不到最後一刻,他是絕不會放棄的!他說:“小浩,你心中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也許我可以幫助你……”
“你能幫我?你能幫我做什麼?難道你能幫我把她搶回來?告訴你吧,我早就把她忘得一幹二靜!我現在隻想學習,我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攪我!你知道她為什麼把我甩掉嗎?她去了大城市,跟著闊老板幹活,她有錢了,哈哈,她有錢了!人家有了錢還理我幹嗎?我又不能滿足她的欲望,給她買想要的東西!我現在隻想學習,考個好大學,找份好工作,掙好多好多的錢,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羨慕我!都巴結我!你看看你們,在學校裏不好好學習,竟搞這些無聊的東西!你們給我滾開,不要來打攪我學習!我要學習,我要考大學……”
“你……”夏易文真想打他一把掌,他怎麼可以這樣跟他說話呢?但是忍住了。夏易文看到郭曉強輪起拳頭想揍於姚明,阻止了他。夏易文一甩胳膊,“哼”了一聲,便推著郭曉強走開了。
馬希夥看到他們一臉氣憤的神色,有些幸災樂禍,他說:“他同意了嗎?”
“你們從今後誰也不準在我麵前提起他,要不是覺得他跟我們在一個宿舍,我早就揍他了!”夏易文回到了座位上,從此他再也沒有過問過班裏的公事。
此後,宿舍裏誰都不跟於姚明打交道了,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於姚明每天獨來獨往,也悠然自得,並不寂寞,因為他有事可做啊——趴在書桌上整日做題,並且每次考試過後,他都會得到老師們的獎賞,同學們對他也羨慕不已,他的確很幸福!後來,他當上了班裏的學習委員,他學習也更加努力了,百尺竿頭,他總能夠更進一步!老師們對他的關心與疼愛也更加無微不至了。
開運動會的日期已經來到。這天,深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浮雲,紅日已經從東方升起,灑下溫暖的光輝,同學們已經在操場上聚集,到處議論紛紛。
比賽就要開始了,首先進行的是百米預選賽,馬希夥在小組賽中奪了第一名,但在下午的決賽中,他隻獲得了亞軍的稱號。鉛球場地上也展開了激烈的爭奪,郭曉強不僅奪得了冠軍,他還打破了學校的記錄!
第二天進行的是接力賽,他們早就商量好了,讓夏易文跑第一棒,白天蓉跑第二棒,吳西亞跑第三棒,馬希夥最後衝刺。他們已經開始在規定的地點等候,夏易文緊緊地攥著接力棒,站在起跑線上,他發現白天蓉正在看他,他突然緊張起來,心砰砰地直跳!夏易文努力控製自己,屏住呼吸,這時,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幅畫麵:夏易文和白天蓉都站在天空中,她站在這邊的雲朵上,白天蓉則站在那邊的雲朵上,兩個人含情脈脈地相對而視。夏易文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的欲望,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長槁,飛速地劃了過去,來到了白天蓉的身邊,兩個人跳起了歡樂的舞蹈,白天蓉柔軟的秀發撫摩著夏易文微笑著的臉,他有些飄飄然,忽然,腳下的雲朵不見了,他一個人從天空中掉了下來……
有些事情,根本是無中生有,它卻可以讓人產生幻覺,擁有一個虛幻的期待,這個期待永遠是美麗的。夏易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做他的白日夢的,雖然表麵上看到,他毫不在乎白天蓉,心裏卻一直牽掛著她,然而夏易文否認了這一切,他永遠也不會承認的,對他來說,這隻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一個永遠也不會實現的夢!對夏易文來說,他已經感到滿足,他並沒有太多的奢求,隻是希望自己永遠不要蘇醒,就這麼一直做夢,一旦從夢中解脫,便會有許許多多的無奈降臨到他的身上。
“快點跑啊!”同學們看到夏易文在那裏發呆,於是大聲喊了起來。
夏易文這才從夢中醒來,他發現自己的身邊早已沒有人了,這才撒腿便跑,拚命地往前跑。他似乎又回到了夢境,他的前麵並不是參賽的同學,而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等著他,她的卓約豐姿,她的嫵媚笑容,她的迷人眼神……
夏易文像閃電一般,一眨眼便來到了白天蓉麵前。夢也就到此而結束,一切又回到了現實中,現實中的無奈也隨之而到來……
夏易文微笑著把接力棒遞給白天蓉,然後又跟著她跑了一段路才停下來。他彎著腰,狠狠地喘著粗氣。這時,夏易文又瞟見了白天蓉,也正前傾著身子,緊緊地握著接力棒,邁著嬌小的步子,飛速地向前奔跑著。白天蓉就像一隻梅花鹿,在綠色的草地上任意馳騁,把全校師生的目光吸引過來。她的小辮左右晃動,就像一隻黑色的蝴蝶,扇動著翅膀,俯在她的頭上。夏易文喝了點水,猛然笑著問自己說:“我喜歡她嗎?”他搖著頭默默的回答:“不,我不喜歡她,我是絕不會喜歡她的,我是不會對她產生任何感情的!”想到這裏,夏易文隻是冷笑,他笑得是那樣單調,又是那樣無奈。
突然,杜如弟來到了麵前,他把一瓶礦泉水遞給夏易文說:“阿冰哥,你跑得真快!”
“怎麼就拿一瓶?快去再拿一瓶!”這時,白天蓉已經把接力棒遞給吳西亞。夏易文跑過去,把水遞給白天蓉說:“給,喝口水吧。”
白天蓉打開了瓶蓋,喝了一口說:“你剛才發什麼呆?沒有聽到槍聲嗎?”
夏易文有點了好意思,他立刻轉移了話題:“你看小馬衝刺了,我們又是第一!哈哈……”
第三天進行的是三千米決賽,參加比賽的隻有夏易文。同學們都說夏易文有耐性,而且他自己也很有信心,奪取冠軍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夏易文正在做熱身運動,這時,他感到有些緊張,他總是在關鍵的時候緊張不已,也許是因為想到自己在不久的以後將要成為全校的焦點吧!
“你緊張什麼?離比賽還早著呢!”吳西亞說。
“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多做幾個深呼吸。”郭曉強說。
……
“這有什麼可緊張的?又不是讓你去相親!要是像真的讓你去相親,看你這幅模樣,還想抱得美人歸嗎?”白天蓉打趣道。
白天蓉的話總是很幽默,也容易使人接受。夏易文沒有再想別的,眼睛隻盯著自己的腳尖,兩隻耳朵也隻為能發出命令的槍聲而打開。夏易文已經做好準備,伴隨著“啪”的一聲,他躬著腰,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了,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夏易文感到自己的身子特別輕鬆,就像空中的燕子,可以自由地飛翔,他又覺得自己是一頭雄獅,在遼闊的草原上任意狂奔……
好久沒有這麼瘋狂了,這久違的運動給他的生命注入活力,夏易文這才感受到生命的價值,生活的意義!此時的夏易文很快樂。
“加油,加油……”夏易文的耳邊響起同學們的呐喊聲。被別人關注原來也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他又看到了白天蓉,她正揮動著花環向他賀彩呢!夏易文興奮極了,頓時,疲勞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易文已經跑了五圈,還有一半路程,他沒有想剩下的路還有多少,也沒有考慮終點在何方,因為此時的他最幸福,他寧願永遠不停地跑下去,如果停止,也許是永遠終止。夏易文好像忘了未來,他盡情地享受著眼前的快樂與無憂——
這時廣播中傳來白天蓉的聲音,那是吳西亞為夏易文寫的一首詞——《滿江紅》,隻聽見她有感情的朗誦著:
落葉黃花,藍天白雲風瑟瑟。操場上,體育健兒揮汗如雨,歡呼賀彩呐喊聲,圍著校園跑不停!鑼鼓隆隆,彩旗招展,號衝天!
路漫漫,莫回首,萬裏路,有盡頭。風華正茂立雄心壯誌,堅持不懈苦拚搏,不到彼岸不回頭!問天下英雄,當屬誰,年青人!
有人這樣祝福,而且是白天蓉,夏易文感到心滿意足,夏易文的步伐又加快了,雄獅的力量在體內再次激發出來!有同學已經落後他一圈多了,夏易文轉過臉去,想看一看第二名落後多少,他找了好長時間才發現那位同學竟然在他對麵!他已經落後夏易文半圈了!夏易文得意地笑了,笑得非常燦爛,也就是此時,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胸部一陣巨痛,夏易文絆倒了,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了,到現在為止,他才跑了六圈,離終點還早著呢!夏易文努力讓自己站起來,但不管怎樣努力,他總是站不起來。夏易文趴在地上,痛苦掙紮著,他的雙手有些發抖,嘴唇已經幹裂,揚起的塵土鑽進嘴裏,十分殘忍地割裂著他的喉嚨。夏易文依然努力讓自己站起來,可是無論怎樣掙紮,他最終還是沒有站起來!夏易文長歎一聲,趴在滾燙的塵土裏,無奈地閉上了眼。
剛爬過頭頂的烈日露出嘲笑的麵孔,目不轉睛地盯著夏易文,它好像要把所有的熱量注入夏易文體內,把這個懦夫給蒸發掉!充滿愛心的風兒伸出纖纖細手,試去額頭上的汗珠,並為他驅趕著身上的熱量。這時,廣播中傳來吳西亞關切的話語:“你怎麼了,夏易文?站起來啊!你要相信自己,快站起來啊,同學們都在等著你呢!同學們——”夏易文聽到緩緩的腳步漸漸的靠近,然後又漸漸遠去,他又使出全身力量,可是依然沒有站起來……夏易文咬緊牙,攥緊拳頭,在堅硬的土地上狠狠地揣了幾下,鮮血已經流出來。他十分懊惱地怒吼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真的無法堅持到終點嗎?為什麼這樣不公平?這就是我的命運嗎?”
又是一縷緩緩的腳步從他身邊慢慢地消失,夏易文有點著急,卻感到痛苦不堪,傷心的淚水流出來,這可是他第一次流淚!此時,他不僅是因為站不起來而傷心,他還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
“這就是我的命運嗎?這不是我的命運,我不相信!我一定要站起來!”夏易文的右手血跡斑斑。這時,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往上抬了一點,好像有人拉了他一把,夏易文睜開眼,他看到白天蓉正蹲在麵前。夏易文又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是那又明亮的眼睛流露出對生活的渴望與對生命的虔誠!那雙憂傷的眼睛還蘊藏著對夏易文的信任與鼓舞。夏易文似乎發現迷途中的一盞燈,他的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流在白天蓉的手指上……
白天蓉把他扶起來,用自己潔白的手巾包住夏易文的傷口,那手巾頓時變成紅色,白天蓉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深情地望了夏易文一眼。
夏易文完全理解那種眼神,他拍了拍白天蓉的肩膀,再一次踏上未來的路,然而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他又跌倒在地了,但他立刻爬了起來,繼續前進,很慢,很慢,如同螞蟻一般。他這樣做,隻是為了到達終點,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到達終點的,他隻是想證明自己不向命運屈服而已,他正在自我挑戰!
白天蓉跑在他麵前,想把夏易文攔住,他這是在折磨自己!她被夏易文推開了,夏易文又差一點兒摔倒。
吳西亞也跑過來,她最了解夏易文,阻止他是沒有用的,誰都無法阻止他想做的事情,她和白天蓉隻好跟在夏易文身後,杜如弟、郭曉強也來到夏易文身邊。夏易文終於無法堅持下去,柔軟的身子慢慢下去了,杜如弟和郭曉強立刻扶住他。也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力量,夏易文從他們手中掙脫出來,衝進一片草叢中,倒在了那裏。
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跑過來,扶起夏易文。隻見他的臉色焦黃,一種恐懼感襲上每個人的心頭,他們擔心地問:“怎麼了?”
夏易文卻十分清醒地說:“我還沒有跑到終點呢!”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但是你已經勝利了!”白天蓉的眼睛有些濕潤,“最終勝利是屬於你的。”
“快點把他送進醫院!”郭曉強著急地說,“阿輝,你快去叫醫生!”
幾個男生架著夏易文去醫院。醫生給他做了檢查,說隻是勞累過度,休息片刻就會好的,大家都放心地離去了。
晚上,白天蓉獨自找到夏易文,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白天蓉繼承了母親的天賦,從五時候開始跟病人打交道。
夏易文不敢看她的眼睛,因為它們可以看穿夏易文的全部。他隻是低著頭,默默地深思,這六年來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閃過,夏易文卻十分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不想回憶過去,因為回憶隻能給他增加煩惱,毀滅他的希望,給他的心靈蒙上永恒的失落。他隻想珍惜現在的生活,隻要現在能夠得到快樂,也許這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今天的事情,他也忘記了,不是健忘,而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現在,放在了與白天蓉獨自相處的這一瞬間!隻聽見他微笑著說:“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可以相信我嗎?”夏易文與人交往的時候,總是麵帶微笑。
“嗯,我相信你。”白天蓉說,“以後不準撒謊,可以答應我嗎?”
“嗯。”夏易文別無選擇。
夏易文不知怎樣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女孩,白天蓉已經闖入他的世界,夏易文卻刻意排斥她,拒絕她靠近自己,因為夏易文不想傷害這麼一個單純的女孩子,夏易文擔心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不會得到快樂,至少白天蓉不會得到,可是夏易文又無法離開她,白天蓉的身影已經在他心中占據了很大空間。夏易文感到迷惘,他不知該怎樣做,也許他不應該擁有感情,現實卻恰恰相反,他的感情十分豐富!他該怎樣麵對白天蓉呢?夏易文沒有找到答案,那一夜,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