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發出去後,很久很久都沒有回複。
馬迪奧悵然若失,便扣上了手機。
大概是自己的短信很俗氣,一點都不好玩吧。
馬迪奧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著天空。這個瘋丫頭應該會很快就好起來了,有沒有馬迪奧,白多芬都永遠是白多芬,但是蘇三就不同了。
猛然,馬迪奧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了什麼事,蘇三該怎麼辦?她是如此的依戀自己,如果失去了馬迪奧,蘇三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還會有人像自己一樣愛她嗎?他會像自己一樣心疼她嗎?他會讓蘇三這樣無憂無慮快樂生活嗎?
或者,自己與蘇三的愛,真的不會被時間衝淡嗎?自己與蘇三是如此的不同,卻又愛得如此濃烈,這是不是有些可怕呢?這種愛會長久嗎?如果有一天,不再有這種純真的感覺,自己還會留戀這份愛嗎?自己不會離開蘇三,到底是因為自己真的離不開她,還是因為蘇三離不開自己呢?這份愛裏,到底是快樂多一些呢,還是責任多一些?自己對蘇三的濃烈的愛,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
他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自己在瞎想些什麼呀!
馬迪奧感覺自己有些傻。自己有蘇三了,很快樂,很滿足的。蘇三是如此的溫柔善良,自己怎麼會舍得丟掉她呢?自己要承擔起這個女孩子的一生。這是自己的責任,也是自己的幸福。
“或許我隻是太珍惜與蘇三的這種美好,怕它會失去吧。但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些問題呢?”,馬迪奧閉上眼睛,“也許我真的失去了一些東西,哪怕蘇三也無法讓我尋回它們。難道男人真的隻會認真愛一次嗎?”
馬迪奧的眼前仿佛看到了那個身影,她慢慢飄遠了,帶走了自己很多很多東西——
自己的未來呢?馬迪奧不禁有些憂慮。
據說四十歲以後的推銷員會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推銷員是為數不多的門檻低又有機會掙大錢的工作之一。這個職業尤其適應像馬迪奧一樣剛出校門,不知道天高地厚急需掙錢的大學生。朝氣蓬勃的他們也許現在還會自我感覺良好,因為簽下一個大單拿到了高額傭金,就沉浸在“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的豪情壯誌中,甚至做起了百萬富翁的美夢。而當他慢慢老去,到了四五十歲,曾經的激情與銳氣已逝,更沒有了年輕人的體力——對一些靠上chuang來推銷的女人來說就是年老色衰,如果還扛著公文包在大街小巷的滾滾車流中茫然無措地穿行,挨家挨戶去背誦那套已經說了十幾年的推銷話術,將是很悲哀的事情。除了那張還能說話的嘴以外,他們一無所有。即便是街頭修鞋與賣烤地瓜的小販,日子也要比他們安穩的多。雖然自己是做保險的,但是當自己年齡慢慢老了,還要做這份工作嗎?或者自己能賺到想賺的那些錢嗎?
這個行業裏,有句所謂的真理:20%的人會賺到80%的利潤,他們也就是推銷員裏的成功者。而事實上,真正算得上成功的人遠不到20%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成功的推銷員為何可以賺到那麼多錢了,那僅僅是因為成功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罷了。
馬迪奧做保險一年多,因為有運氣的眷顧,簽了兩個大單,算是比較成功了。除了每個月寄給家裏的800塊錢和自己的花銷,累死累活地跑了一年多保險,總算攢了3萬塊錢,這就是他的所有的積蓄了。
這些錢在青島夠買什麼呢?
房子?青島的低收入高房價是全國都有名的了。馬迪奧估算了一下,如果房產公司能一個平米一個平米零賣的話,自己的錢在市南區不太繁華的地段已經夠買四個平米的麵積了,差不多能擺開一張雙人床呢。如果加上蘇三的錢,他們能在青島買一間廚房了。馬迪奧笑了笑,自己什麼時候能買到房子呢?也許等明年自己的錢攢到了6萬,結果卻發現房價漲得更快,那時反倒是連廚房也買不起,隻夠買個衛生間了呢!還是先在350塊一個月的租來的房子裏住上十年八載的吧。買房子?僅僅是一個構思而已。
汽車?開什麼玩笑呢!哪怕是輛QQ,馬迪奧也是沒指望的,那就更不用談自己喜歡的一個圈兒四等分的寶馬和一個圈兒三等分的奔馳了。馬迪奧喜歡名車,但那僅僅是看而已,海市蜃樓一樣的。有時候想一想自己坐在寶馬車的駕駛座上的樣子,馬迪奧就感覺挺滑稽的。馬迪奧把買車的日程暫時排在了2050年。也許到時候實現了四個現代化,自己也就有錢了。不過讓馬迪奧憂慮的是,等到自己買得起汽車了,波斯灣的石油會不會早已經開采光了呢?
這些錢倒是可以買兩把漂亮的Ibanez JEM7V——馬迪奧夢寐以求的一款小日本吉他。但是,生活不是吉他,生活是房子和汽車。馬迪奧在生活麵前,窮得可憐。馬迪奧有點沮喪,畢竟自己是個男人,房子與汽車距離自己如此之遙遠,終究是很不爽的事情。
據說一個高級妓女的年收入高達百萬,這讓馬迪奧感覺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一百萬?對自己來說,這是個天文數字。雖然古話諷刺“笑貧不笑娼”,但不得不承認,妓女賺的也是正在流通的最新版第五套人民幣,她們的錢也可以買菜買衣服,一樣可以存進銀行,ATM取款機也不會吞妓女的卡,什麼都一樣,甚至那些高級妓女可以買馬迪奧買不起的房子和汽車。
馬迪奧倒是想起了那句話——開好車的就一定是好人嗎?
勤勞致富?那大街上豈不到處都是富翁了!可惜,這句話隻有那些聰明的富翁們明白,所以他們成了富翁。大多數的人,還在傻傻的“勤勞”著,也永遠隻能苦苦的“勤勞”著了——
這就是所謂的價值嗎?
也許馬迪奧寧願要厚厚一遝人民幣。
與其過這種日子,還不如花十塊錢買把菜刀,喝上一瓶二鍋頭壯壯膽子去搶銀行呢!萬一要是成功了,日子也就舒坦了。不過,不知道這年頭搶銀行是不是也要看學曆和文憑呢?如果銀行要求劫匪必須碩士畢業,馬迪奧也是沒戲的。
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和她結婚呢?
馬迪奧不禁想起了蘇三——
結婚也是很遙遠的事吧。
自己現在幾乎是一無所有,甚至還像個未出校園的學生。自己離真正的男人還有多遠呢?真的有些委屈蘇三了,跟著自己粗茶淡飯的,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給她真正的一個家。蘇三經常羨慕的看著那些身披婚紗的新娘子發呆,大概女孩子都渴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披上那潔白的婚紗吧。蘇三披上婚紗會是什麼樣子呢?一定很漂亮的。也許那一天就是可愛的毛毛蟲變成美麗的蝴蝶的時候吧。不過,馬迪奧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讓蘇三獲得這種幸福。
蘇三是馬迪奧的安慰與動力。每次疲憊不堪的時候,馬迪奧都會想起蘇三溫柔的笑,這會令他渾身充滿活力,繼續快樂的穿梭在這座城市的高樓大廈之間,不知疲倦的去敲開一戶又一戶的房門,努力的做著他的保險推銷。每當夕陽斜照,馬迪奧便會充滿期待的往公司趕,他知道,蘇三正在公司等他一起回家的。
那段歸途,是一種幸福。
從某種意義上說,馬迪奧也很依戀蘇三吧。
馬迪奧歎口氣,自己都感覺做保險如此勞累,蘇三呢?一個女孩子扛著重重的公文包滿街跑保險,那該會有多累呢?蘇三是如何受得了的呢?晚上回來睡覺時,蘇三的腿都常常會累得抽筋兒,疼得她都哭出聲來。這讓馬迪奧心疼得不行。每天晚上他都會給抱著蘇三,輕輕地給她揉揉小腿肚兒,放鬆一下肌肉。
一座城市,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就這樣生活著——
馬迪奧想起了一句詩,已經記不得是誰的了。
嗒嗒嗒的馬蹄聲,是過客,不是歸人——
也許自己也隻是城市裏的一個過客而已。
隻有在蘇三的世界裏,自己才是一個歸人。
屋子裏傳來蘇三在衛生間洗衣服的聲音。
馬迪奧閉上眼睛,也許自己不應該去抱怨什麼的——
男人是沒有權力去疲倦的,因為,他的身邊,有一個女人。
許久,他才睜開眼,長長出了口氣——
也許自己想得太多了。
還是什麼也不去想,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吧。
陪蘇三,賣保險,彈吉他,簡單一些才好。
錢?慢慢攢吧。
人想多了的話,真的會活得很累——
他把椅子搬回了屋裏,到衛生間看了看蘇三。
“打完電話了?白多芬怎麼樣了?”,蘇三抹了一下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水。
“嗯,還好吧,不用擔心了。我來洗吧,看你累的,小笨豬快去屋裏休息一會兒吧。”
“還好了,不累的。你去張大姐家借一個電熨鬥吧。你的襯衣和西裝有好多褶子了,該熨一下了。”
“嗯,過些天我們去買個吧,老是借不方便的。上次去公司附近的蘇寧,我看到一個飛利浦的電熨鬥很漂亮的,質量不錯,也不貴。”
“嗯,有時間我們去看看吧。”
衣服熨好了。
蘇三關上電源,就拿起熨好的衣服出去晾曬了。
“完工了?”,陽台上的馬迪奧正在擰著毛衣裏的水。
“嗯,熨好了。看看,怎麼樣?”,蘇三調皮的把已然平整如新的襯衣在馬迪奧麵前展開。
“嗬嗬,我老婆手好巧啊!以後要是誰再說我老婆笨,我就再也不會相信了!”,馬迪奧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討厭了,這麼說以前人家說我笨,你都相信了?”
“嗯,也可以這麼說哦——”,馬迪奧笑著伸出濕手,摸了摸蘇三的臉。
“啊呀,你的手好涼呢。”,蘇三從馬迪奧的胳膊下鑽了過去,在外麵的晾衣繩上把襯衣小心展開,“幫我拿一個夾子,在上麵,我夠不到的。”
“嗯。”,馬迪奧伸手取下一個塑料夾子,給了蘇三。
“天氣好晴啊!嗯?楊樹都綠綠的了呢,長出新葉子了。”
“對呀,春天嘛。嗬嗬,又快夏天了哦!”,馬迪奧把毛衣也晾到了上麵。
“夏天都熱死人了呢。”
“熱死人才好呀,美女都穿得好性感的。我就可以——”,馬迪奧壞笑著掀起蘇三薄薄的羊毛衫領口,色迷迷的往裏麵偷窺著。
“啊呀,討厭了。”,蘇三笑著地打了馬迪奧一拳。
“我就可以不用這樣子,也能偷窺美女了!還有海水浴場,那麼多美女,穿得那麼少——”,馬迪奧開始幻想了。
“真是大色狼!”,蘇三被馬迪奧那一臉陶醉的誇張樣子逗樂了。
“放心了,我心中的紅旗永遠不會倒的!”
“你還想在外邊插彩旗呀!”
“嗬嗬,既沒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咱們家不是老婆你一人專政嘛,我哪裏敢亂來呀。”,馬迪奧把蘇三攬入懷裏,兩個人的額頭輕輕頂著,“哪怕到了夏天,我也隻偷窺你一個。”
“那夏天我也穿得厚厚的,看你怎麼偷窺我!”,蘇三撅著嘴說。
“啊呀,這麼狠心,你想憋死我呀!幸虧晚上可以把你的衣服給扒光哦——”
“討厭了!你怎麼這麼討厭呀!”,蘇三被氣得哭笑不得,拳頭一陣雨似的朝著馬迪奧打了過來。
“怎麼?你嫌吃虧呀?那你也扒光我的衣服,我不反抗的。”,馬迪奧吻了一下蘇三的腮,“我對你免費開放,你隨時可以參觀,免票入場。”
“哼,我不看!”,蘇三故作生氣,調皮的仰頭看著天空。
“不是吧?嗯——好奇怪呀,那怎麼每天晚上還都會有一個身上什麼也不穿的漂亮丫頭,鑽進我的被窩裏摟著我傻笑,還色迷迷的盯著我呢?那個丫頭是誰呀?她和你長得好像呀!某些人好虛偽呀!”,馬迪奧壞笑著刮了一下蘇三的鼻子。
“你好壞哦,老是刮我的鼻子呢!我們出去買東西吧,菜不多了。”
“嗯,陪自己老婆逛街,是天底下最美的差事了。啊呀,問題嚴重啊!”
“怎麼了?”
“有蚊子了,看到了沒有?”,馬迪奧指著陽台玻璃窗上的一隻灰蚊子說。
“這麼早就有蚊子了?好討厭呀。”,蘇三皺了下眉,手指一伸,就把那隻正沐浴著春天陽光的小可憐蟲送上了天堂。
“好殘忍呀,我本來想抓它好好養著的!老婆你不是一向積德行善嗎?怎麼今天也大開殺戒了?”,馬迪奧捏起蚊子的遺體,左瞅右瞅的,無限惋惜。
“我最愛招蚊子了,一到夏天蚊子就專門咬我的。嗯?你養這個幹什麼呀?”
“你不是說要讓我愛護動物嘛!再說了,我要好好訓練它,讓它咬你呀!可惜蚊子老弟不幸英年早逝,嗚呼哀哉,我心甚痛呀——”
“你真討厭啊!”
“哈哈,騙你的了,我怎麼舍得讓你被蚊子白白地咬呢。我把門關上,看它們誰能偷偷摸摸的進來咬你。”,馬迪奧順手把紗網門關上了。
“這還差不多。”,蘇三笑著揚揚頭。
“嘿嘿,我守著這個門賣票,想咬我老婆?哼,一次十塊錢!我說過我老婆不能讓它們白咬的嘛!”
“啊,你真是壞死了!”,蘇三撒嬌的捶了馬迪奧一拳,就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我們走吧,超市好遠呢。”
“嗯。”
馬迪奧帶上電熨鬥和錢包,就和蘇三下了樓。
“姐,還您電熨鬥,還熱乎著呢!Thank you very very so much!”,馬迪奧把電熨鬥遞給了張大姐。
“用完了?呦!小兩口兒這是要去哪裏啊?摟得這麼緊?”,張大姐一邊彎腰把電熨鬥收起來一邊笑著說。
“啊呀,姐,你不要亂說嘛——”,蘇三一下子羞紅了臉,抱著馬迪奧的胳膊就低下了頭。
“嗬嗬,小梅還不好意思呢。小可,好好疼人家小梅哦。”
張大姐笑著看他們手牽著手慢慢走遠了。
“哦?櫻花開了!”,蘇三指了指路邊的兩排櫻花樹。
“嗯?真的開了,大概是昨天剛開的吧。”,馬迪奧往遠處看了看,也是有些吃驚。
這裏都是白色的櫻花。這些櫻花樹齡都不是很大,剛剛有十五厘米粗,雖然遠不及中山公園內那些櫻花,但也已是滿樹爛漫了。在這一個絢麗的花團內,枝頭上那一簇簇亮潔如雪的白櫻花瓣,襯著剛剛生出的嫩綠的葉子,倒也頗有味道了。路兩邊的白櫻花,仿佛兩道潔白如雪的花牆,走在路中間,清香撲鼻,令人沉醉。
櫻花樹是與雪鬆間隔種植的,所以雪白的花團一樣的櫻花樹,襯在墨綠的雪鬆上,更顯妖嬈豔麗。微風拂過,櫻花瓣輕舞飄落,煞是好看。飄零的潔白花瓣,散落在樹下的柏油路和草叢裏,仿佛撒了一層淡淡的櫻花雪。
“好美啊!白櫻花太美了!”,蘇三跑到一棵櫻花下,閉上眼睛,嘴巴輕輕撅著,就把鼻子湊到花枝邊,聞起了花香,“好香呀!”
蘇三踮著腳在那裏賞花,馬迪奧不覺看呆了。蘇三好漂亮,如同那潔白的花枝。她與櫻花真的是絕美的搭配。
“小心哦,小笨豬,櫻花上經常有蜜蜂的。別把蜜蜂吸進小豬鼻子哦!被蜜蜂蜇腫了,可要哭鼻子的。”
“哪裏有蜜蜂啊!你就知道嚇我,哼!我就是一隻大蜜蜂!”,蘇三撒嬌的笑了笑,便小心的摘下了一朵櫻花,放到手心裏,用小手指輕輕撥弄著花蕊,仔細的看了起來。
“小笨豬研究什麼呢?那麼入迷?”,馬迪奧摟住了蘇三。
“不給你看。”,蘇三笑著,輕輕合上手掌,“你猜,櫻花有幾瓣?”
“嗯?沒有留意過,不知道。”,馬迪奧一愣,自己還真沒有注意過呢。
“真笨呀,要不要我告訴你?”,蘇三調皮的看著馬迪奧,把微握的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嗯,老婆,我有魔法的。你把手放在我的眼前,不要打開哦,別讓我看見裏麵的花。然後你閉上眼睛,我用我的魔法眼,看透你的手掌,數出來有幾瓣,再告訴你,怎麼樣?”,馬迪奧微微笑著,握住蘇三的手腕,放到自己麵前,“好了,我要開始施法了。小笨豬閉上眼睛,不然魔法就不靈了。”
“你真的能數出來?”,蘇三不相信,但還是乖乖閉上了眼睛,“我就不信你能數出來。”
“嗯——讓我數哦,我已經看穿了你的手掌了。”,馬迪奧用左手輕輕的在蘇三的手上劃著,“這裏是骨頭,這裏是肉,嗯?櫻花在哪裏呢?我看看,嗯,我看到了,在血管的後麵。我開始數了哦,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嗯,是十二瓣哦。睜開眼睛吧,我數對了嗎?”
“啊?你真的數對了!怎麼可能嘛!你怎麼數的呀?”,蘇三吃驚的睜開眼,一臉的迷惑。
“魔法呀!”,馬迪奧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才不相信呢!”
“真的想知道?”
“嗯。”
“看看吧,小笨豬。”,馬迪奧壞笑著張開了自己的右手,裏麵是一朵剛摘下來的白櫻花。
“啊!我知道你為什麼讓我閉上眼睛了,你好狡猾呀!”,蘇三笑著輕捶馬迪奧的胸口,“又被你騙了!”
“是啊,跟著我你可被騙慘了。”
“啊呀,有人來了,快放開我呀。”
前方走來一隊大兵,穿著深藍的軍裝,都是軍校裏的海軍學員。他們在一名軍官“一,二,一”的口令下,隊列整齊的走了過來。
“我就不放開,嗬嗬,就讓他們看看大色狼是怎麼欺負小笨豬的。”,馬迪奧輕輕的從後麵抱起了蘇三。
“哎呀,好癢呢,哈哈——”,蘇三有些撒嬌的笑了起來,馬迪奧轉動著身體,抱著她在半空裏打著旋兒。
不出馬迪奧所料,效果是很明顯的。大兵們幾乎是齊刷刷的把眼神飄了過來,發紅的眼珠子差點兒沒噴了出來,如雨的口水更是把柏油路都淋濕了一大片——他們很少能見到女孩子的。雖然眼神已經斜了135度,但大兵們的腳步還是整齊劃一,絲毫不亂,真不愧訓練有素啊!看著這群大兵們色迷迷依依不舍的幽怨眼神兒,馬迪奧不禁暗笑自己實在是太壞了。估計要是蘇三再漂亮點兒,這些大兵不當場流鼻血才怪呢!那可就不好了,造成了人民軍隊的無畏傷亡,萬一失血過多,壯烈犧牲了,估計首長們也會為難的——“操,竟然是這麼死的!算不算這小子‘革命烈士’呢?”
“眼向前方,齊步走,一,二,一”,軍官感覺出了大兵們受到的強大引力,立刻整肅軍紀,維護人民軍隊的良好形象,隻不過他的眼神兒的方向好像也是——
馬迪奧笑著看這群可愛的家夥慢慢走遠了。
“中山公園的櫻花開了沒有?”,蘇三問。
“今天是十一號,要等四五天吧。”,馬迪奧幫她把長發裏的一瓣櫻花取了出來。
“那裏的櫻花怎麼開得那麼晚呀?”,蘇三撅著嘴抱怨道。
“怎麼,等不及了?”
“嗯,想去看那裏的櫻花了。我還沒有看過中山公園的櫻花呢。”
“好吧,嗬嗬,到時候帶上相機,給你拍一大堆照片。那裏的粉色櫻花最美了。”
“嗯。”
吃完晚飯,蘇三剪了幾張報紙,就喂起了小倉鼠。
她把一個橘子掰成兩半兒,分別放到兩個籠子裏。小倉鼠吃起橘子的樣子很可愛的。蘇三便拉過去椅子,坐在那裏,兩手托著腮,出神的看著她最寵愛的小奶牛在那裏貪婪地啃著橘子瓣。
馬迪奧則在準備明天的招聘會的事了。明天他要去青島的人才市場,他和杜奮力花了不少銀子,在那裏搞了一個攤位,準備抓幾個壯丁。他準備了一些簡單的資料,便把包放了起來。閑著沒事兒,馬迪奧也蹲下身來,逗他最喜歡的老公公玩,結果小家夥藏進了貓頭屋裏,怎麼也不肯出來了。這讓馬迪奧好不掃興。
“把小家夥們喂飽了?”
“剛剛把橘子吃完呢,招聘會準備好了?”,蘇三抬起頭,看了看馬迪奧。
“嗯,以前去過那個人才市場的,算是輕車熟路了。你呢?”,馬迪奧拿了一片菠菜葉,逗著銀狐玩了起來。
“我去上海路那邊,有幾個準客戶的,想過去看一下。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下午四點以前吧。招聘會太鬧騰,一場招聘會下來,估計我就崩潰了。我想在那裏拜訪幾個老客戶,然後就回來。你也早點回來,聽說明天有沙塵天氣,你出門時別忘記戴上口罩,別在外邊待太久了。你也早些回來,嗯?”
“嗯,我們去看櫻花吧。”,蘇三歪著頭看著馬迪奧。
“看櫻花?晚上?”,馬迪奧笑了笑,“好主意哦——”
“晚上安靜,反正有路燈嘛,感覺應該和白天不一樣的。”
“嗬嗬,小笨豬怎麼忽然這麼有雅興,竟然學會欣賞櫻花了?還是晚上?簡直就是和馬迪奧先生一樣浪漫一樣有情調了哦!嗯,我知道了,肯定是跟著我慢慢的學會了,夫唱婦隨嘛!”
“哼,才不是呢!”
“還不承認?我們去照照鏡子,我們都有夫妻相了呢!”
“不和你爭了,每次我都說不過你的。”
“學乖了哦,小笨豬在大色狼麵前是永遠討不到便宜的。走吧,多穿點衣服,外邊涼了。”,馬迪奧笑著拿起吉他,便和蘇三下了樓。
月亮很圓,但顏色稍稍有些暗,周圍的天空有些咖啡色,看來沙塵快要過來了。但是空氣不錯,感覺沒什麼變化。校園裏非常的安靜,隻有一些軍校的教員家屬,吃完晚飯之後出來散散步。
起風了,稍稍有些清涼,吹在人的身上非常的愜意。
櫻花樹與路燈相間而立,雖是晚上,櫻花樹周遭仍然很亮。在白色的燈光下,襯著夜幕,爛漫的白櫻花更顯得燦如白雪。風吹過,夜色裏一瓣瓣的白櫻花悄然而落,飄墜下一地的繽紛如雪。
夜色裏的櫻花,果然別有一番風味。
“就這一棵吧。”,馬迪奧指了指一株開的正盛的櫻花樹,自己先在樹下的草地上盤膝而坐。
“嗯。”,蘇三整理了一下外套,也坐在了馬迪奧身邊。
樹下花香撲鼻,濃鬱的芬芳令人沉醉。
“往上看哦,好美呀!”,蘇三兩手撐在柔軟的草地上,仰望著這團爛漫的花簇。
“嗯,真的很美。”,馬迪奧靠在樹幹上,抬頭看了看,路燈的柔和的燈光透過櫻花,竟也顯得多情迷人。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片片櫻花如雨飄落,不,是如雪。馬迪奧與蘇三沐浴著這如雪的櫻花,身上,頭上,已然滿是花瓣了。
如水一樣靜謐的夜色,如酒一般醇美的春風,如夢境似的詩一樣的櫻花,空氣中也彌漫著浪漫的味道。
“春風沉醉的晚上?”,馬迪奧笑著接過一瓣飄落的櫻花。
“嗯?”,蘇三正仰著頭,輕輕的向上吹著氣,漂亮的長發低垂下來,隨風微微拂動。
“鬱達夫的,嗬嗬,我們現在也是春風沉醉吧?我可是春風得意呢。”,馬迪奧看著蘇三可愛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傻丫頭,在那裏瞎吹什麼呢?”
“把櫻花瓣吹回去呀。落了地,櫻花就死了,那多可惜嘛!這樣它們就能多飛一會兒了。”,蘇三笑著說。
“真是貨真價實的傻丫頭,它們最後還是要落地的呀。”,馬迪奧真不明白怎麼找了個這麼笨的老婆了。
“不要說人家了,我喜歡嘛!我想聽你彈吉他了。”,蘇三轉過臉看著馬迪奧,調皮的笑了笑。
“遵命!蘇三閣下懿旨,小可敢不從命?”,馬迪奧輕輕彈起了吉他。
這次他沒有彈流行的樂曲,而是選擇了一首很老的《愛的羅曼史》。馬迪奧的手指輕輕的撥著琴弦,充滿溫柔和浪漫氣息的旋律在分散和音中緩緩地流出。這首吉他曲原為西班牙民謠,曾被作為電影《被禁止的遊戲》中的主題曲。後來,納魯西蘇·伊衛培思將此曲改編成吉他獨奏,是吉他曲中的不朽名作。
“什麼曲子?好好聽呀。”,蘇三聽得入迷,不禁問道。
“《愛的羅曼史》,嗬嗬,我們的羅曼史。”,馬迪奧忙裏偷閑,親了蘇三一口。
“很好聽。”,蘇三閉上眼睛,輕輕靠在馬迪奧的背上,兩個人在櫻花樹下靜靜的背靠背地坐著。
晚風中,隻有如雪的櫻花,隻有愛的羅曼史。
彈完一曲,馬迪奧換了個姿勢,便又彈了一首曲子,Departure,一首很適合吉他演奏的動漫音樂,輕柔婉轉,非常的好聽。
“為什麼不唱呢?都沒有歌詞嗎?”,蘇三閉著眼睛問。
“沒有的,也不需要,因為——已經有櫻花了。”
“嗯?”,蘇三笑了笑。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有梅如櫻,夫複何求?”,馬迪奧彈著吉他,輕輕說。
“嗯?”,
一個櫻花之夜——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