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要了酒,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天,喝的都是些沒有滋味的酒,聊得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說不上高興,也淡不上痛苦,生活很多時候其實就隻是生就隻是活,也許有生命能活著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還想再去妄求些什麼呢?
可是很多時候我們卻又不甘心,老是折騰來折騰去,想要得到更多,卻不知道在得到某些東西的同時也正在失去某些東西,看起來好像忙的不亦樂乎,到頭來卻還是一無所有。所以古人說“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惟有德者能之”,但在如今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還能有這樣的德者嗎?
也許會有,但那一定也隻是鳳毛麟角,畢竟人不是一個影子可以孤孤單單的存在,人總是有些東西是想要爭取的,總會有些情愫是割舍不掉的。生活也不是白開水,可以平平淡淡一成不變。如果沒有了激情,那就好像菜裏沒有放鹽一樣,非但吃起來會平淡無味,而且連食欲也會因此大減,而要是連食欲都沒有了,又還能有什麼望呢?沒有望又有什麼活頭呢?沒有活頭又有什麼動力呢?沒有動力又能成得了什麼氣候呢?
都說男人一喝酒,廢話就變多,真是一點也不假,三杯酒下肚,餐桌上就變得熱火朝天起來,每個人的話匣子也都被打開,像是決了堤的黃河一樣滔滔不絕,各自講述著各自的所見所聞,各自發泄著各自的滿腹牢騷,各自感歎著各自的生活不易。當年在學校裏的那些美好憧憬、遠大抱負和激情理想仿佛已經如同酒杯裏的啤酒泡沫一樣變得虛無縹緲了。
生活不容易,幾乎每個人都這麼說,票子、房子、車子像帝國主義、封建主義、殖民主義三座大山一樣壓在每個人的頭上、背上、心上,壓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為了謀求幸福,女人們出來做的越來越多,男人們進去坐的也越來越多,而像我們這些有賊心沒賊膽的人,麵對如此殘酷的現實,當然隻能在遊戲中尋求解脫了。古人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可如今這酒的價錢也不菲,買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如“今朝遊戲今朝樂,明日愁來明日愁”來的“物美價廉”。
遊戲人生,到死的時候恰好一文不名,臭皮囊可以拿去喂狗,倒也死的其所,錢多的時候就去過幾天大爺的日子,吃香的喝辣的,光顧一下那些謀生不易的女人們;錢少的時候,勒緊褲帶,高唱“我們要大炮不要黃油”。
牢騷當然永遠也發泄不完,希望當然永遠都屬於明天,潘多拉的盒子我們找來找去,到最後才發現這隻是個神話,連神話都有災難和痛苦,何況每天都有災難和痛苦的人世呢,當你覺得不幸時你可以想想那些更不幸的人,這樣你就會覺得原來我何其幸福,阿的精神總是要有的,否則你隻能成為不幸的祥林嫂了。
做人就要多想些開心的事,少想些煩心的事。勸君今夜須沉醉,尊前莫話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須愁春漏短,莫訴金杯滿。遇酒且嗬嗬,人生能幾何!
酒越喝越多,菜越吃越少,高潮過後總是失落,曲終人散總是必不可免,“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有此一聚,也算是大慰平生的了,再別經年,誰知道還能不能再一起“今夕複何夕,共此燈燭光”了呢?昔日的同學和朋友一個一個的遠走他鄉,如“隴頭流水”一樣“流離山下”,最終隻能是“念吾一身,飄然曠野”了。
吃完晚飯已經是九點多鍾了,大街上的人已經零散,棄下難得一見的滿天繁星和各色各樣的霓虹燈光,沒有人的城市即使裝飾的再璀璨再華麗,也顯得孤獨而淒涼。料峭寒風吹酒醒,醒來又是一場夢,如夢幻一樣的城市,如夢幻一樣的人生,如夢幻一樣的琴聲,琴聲悠悠,潺潺如水。
琴聲其實也並不是琴聲,而是二胡聲,二胡聲似乎總有一種讓人聽起來黯然神傷的味道。這麼晚了,街頭還坐著一個落魄的中年人在聚精會神地拉二胡,拉的也正是二胡中的經典曲調——《二泉映月》,淒美婉轉的曲調,總是能勾起我靈魂深處的愁緒和憤世嫉俗的痛惡。
這個世界有的時候確實很醜,民間藝人無論水平有多好,若是沒錢,沒人賞識,隻能走街串巷,流落街頭,乏人問津,而那些經過包裝,外強中幹的繡花枕頭卻能竄上竄下,大紅大紫,萬人空巷。真不知道是時代進步了還是倒退了?“時代當然總是在進步的”,有人反駁道,也許吧,但是如果能讓我在唐宋和明清中選擇向往,我卻寧願選擇唐宋。
我默默地走過去,將口袋裏坐公車時多下來的一元零錢扔進那中年人的破碗裏,叮當叮當的作響,現在他是窮的叮當響了,我卻是窮的連叮當也不響了。那中年人自始至終閉著眼睛,似乎已經完全陶醉在音樂之中了,簡單的人總是幸福的,也許正是因為“知足常樂”吧,而我們總有太多的私欲,所以才使得我們總是鬱鬱寡歡。這其實是在自討苦吃,想想“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也許就會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了。
當然,我做不了和尚,因為我不能六根清淨,紅塵中有太多的誘惑我不能抵擋,即使勉強做了和尚,我也不能像李叔同一樣堅持成為“弘一大師”,多半會學蘇曼殊一樣當幾天和尚就還俗,再當幾天俗人又出家。不過聽說現在出家也要考試了,不是僅僅把頭發拔光了點兩個疤便以為就是出家了。
不能出家,就隻能出門,出家了可能永遠都不需要再回來,出門了不回來還能往哪裏去?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家便利店,忽然想起我那賦閑已久的手機,感覺有手機不用卻總出去打公用電話就好像有家不歸總出去借宿一樣,實在太別扭了。於是順道就去買充值卡,掏盡腰包才湊足一百大鈔,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然而卻還是沒能買到充值卡。便利店那“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愣頭青老板竟然說卡已經都賣光了,真是——真是想替我省錢啊。我本想再追問一下什麼時候有卡,可是看他一副全神貫注玩遊戲的樣子,也就懶得再問了。
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鍾了,因為時間確實不早了,所以也就沒有再邀請雲錦瑟過來坐坐,他還要比我再多坐將近十分鍾的車程,到家也該梳洗梳洗了,他一直是個幹淨人,可不像我,胡子拉碴也敢往外跑,冒充藝術家。
左鄰右舍烏燈瞎火寂靜無聲,好像已經睡了,要不然就是躲在房間裏看電視,一般城市人的生活無非也就是這兩樣,就好像吃來吃去就是大米和麵粉一樣,偶爾有些別的花樣也是曇花一現。
我打開鎖推開門,走進自己的客廳兼書房兼臥室兼陽台,沒有開燈,窗外的光線已經很亮,灑滿了房間,明月正掛在樹梢,含情脈脈地向我的房間裏翹首張望,像是新婚的小媳婦坐在家裏等著晚歸的丈夫回家一樣,我趕緊走過去跟她打了聲招呼,“我回來啦”,月亮卻還是羞答答地欲語還休,我當然能夠理解她的心思,隻恨我沒有李白的酒量,也沒有李白的才氣,無法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隻能獨自上網去聊天了。
校友錄上人煙稀少,偶爾來兩個人也是來去匆匆,無暇多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忙?我也算是看透了,也早已將自己的留言從“來時呼風喚雨,去時震天動地,登高一呼,應者雲集”換成了“來時不發一言,去時不留一字,冷眼旁觀,白雲蒼狗”。
聊天的人都是些老麵孔,聊來聊去也都是些老話題,沒什麼勁,好不容易碰到兩個可以一起上網玩遊戲的還拖拖拉拉要忙這要忙那,我當然也能理解,畢竟生活再不如意也還是生活,遊戲再多精彩也還是遊戲,衣食住行總是要優先解決的。雖然社會上有很多本末倒置的事,但是卻很少有本末倒置的人。
閑來無事,忽然想起上午撿到的手鏈,忍不住從口袋裏拿出來把玩,玩來玩去也沒有什麼驚人的發現,難道會像倚天劍和屠龍刀一樣,將秘密藏在其中?我正要對它大動幹戈,化整為零。忽然想起來好像沒人說過它有秘密的,難道真要我相信下午做到的那個稀奇古怪的夢?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將手鏈戴到了手腕上,本以為會出現像“九霄龍吟驚天變”這樣巨大變化的,誰知卻是外甥打燈籠——照舊,什麼變化也沒出現。手鏈戴在手上也沒有感到有任何的異樣,看來夢畢竟是夢,怎麼可能成為現實?
無所事事了一陣子,終於在網上碰到了一個久違的老朋友,看到她那個“伊想天開”的名字,忍不住先異想天開了一陣子。但是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她竟然已經不聲不響身為人母了,真是“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啊。
我說你現在悶聲大發財啦。
她說發什麼財啊,養活小孩不容易。
我說遲生早生,終歸要生,早生孩子早得力。
她歎口氣說負擔重。
我說怕什麼,有奶喝奶,有粥喝粥,十八年後就是一條好漢了。
她說生的是個女孩。
我說那更好啊,招商銀行在家,還愁什麼。
她打個笑臉,說哪有這麼容易?
我說如今這社會是男大不中留,丈母娘最吃香,以後你就等著享福吧。
她說沒這麼誇張吧?
我說事實勝於雄辯,看看你家那口子就知道了。
她說那至少還要再等二十多年呢。
我說二十多年還不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說說起來時間還真是過得快。
我說可不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整天在鼻子下麵帶著兩條黃龍呢,才一轉眼的工夫已經又帶來一個整天在鼻子下麵帶著兩條黃龍的人了。
她說你瞎說,誰鼻子下麵帶著兩條黃龍了,是你吧。
我說早知道你不會承認了,所以說現在的人都沒有赤子之心啊。
她說難道你有?
我說那當然,經常有人說我想法幼稚呢。
她打個笑臉,忽然問我近況如何?
我說還好還好,隻差幸福還沒找到。
她問什麼幸福?
我說不知道,要等幸福來敲門時才知道。
她問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說等到該來的時候。
她打個驚訝的頭像,問我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我說早有了。
她很驚訝說怎麼沒聽你說過?
我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樣的好事你當然不知道了。
她覺得有理,又問我女朋友模樣如何?
我說這個嘛,我也不便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反正人人見了都說好。
她說有這麼漂亮?然後讓我什麼時候發點照片給她瞧一瞧?
我說行,擇日不如撞日,現在正是時候。
她滿心歡喜說快點發照片。
我說照片沒有,你隻要出去瞧瞧就看見了。
她說不懂我啥意思。
我說我的女友就掛在你家窗前的樹梢上。
她又問這什麼意思?
我說我的女友就是月亮啊。
她哈哈笑道早知道你還是這副德行了。
我說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怎麼改得了吃屎,豬怎麼改得了拱圈,人怎麼改得了好奇,是吧?
她打了個豬頭像,又問我現在工作如何?
我說還好還好,就差錢沒賺到。
她問我有沒有跳槽?
我說跳了,不過人家沒要。
她說那你再跳啊。
我說就算是個跳騷也要停下來休息一下的吧。
她問我上班做些什麼。
我說上班就上網。
她說你小日子過得不錯啊,上班就上網。
我說是呀是呀,我的生活本就是一張網,上班也上網,下班也上網。
她說你快成網蟲了吧。
我說你怎麼知道的,現在到我這裏來做客的盡是些蒼蠅蚊子和蟑螂。
她說那你還不快去賣點殺蟲劑回來?
我說那不是連我一起對付了?我現在可還不想玉石俱焚呢。
她說這樣也好,如果你肚子餓了隨便抓些蟲子來就能填飽肚子了。
我說你真是天才兒童,下次過來我就請你吃蟲子大餐。
她說那我第一個就吃掉你。
我說隻要你能有這麼大的嘴,我就讓你吃。
她又打個狂吐的頭像,問我現在住在哪裏?
我說我住在被世人遺忘的角落裏,隻有房東收錢的時候才記得這裏。
她說不是吧,那你生病了怎麼辦?
我說能怎麼辦?隻能涼拌。
她說你現在這日子不是太沒樂趣了?
我說那怎麼會,昨兒個的前兒個的大前天的後一天的第二天我才剛剛碰到過一件趣事。
她問什麼趣事?
我說那天在公司裏上網,結果一不小心上了老板的網;上網想捕魚,結果卻成了老板的魚;老板老奸巨滑,裝做啥都沒看見;我也難得糊塗,裝做啥都不知道。老板當時心裏想:小樣,早看你礙眼了,過幾天就炒了你;我也心裏想:老鬼,早就瞧你別扭了,過幾天就跳了你。於是老板趾高氣昂,我也得意洋洋,公司依舊風平浪靜,死氣沉沉,隻有電腦機箱在難產時發出幾聲慘叫。
她又打個笑臉,說真的假的?
我說不是煮的,想必應該是蒸的吧。
她說你這人老是這樣油腔滑調,說話沒個正經。
我說沒辦法,神仙下凡,遊戲人間。
她說神仙下凡應該不會找不到快樂吧。
我說那當然,難道你不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沒事偷著樂嗎?
她說這下看出來了。
我說孺子可教。
她說你也不要老在家裏上網,有空出去轉轉。
我說那當然,就算是蟑螂也會出去竄門的。
她說那就好,不早了,要下線了。
我說好,好,睡個好覺,做個好夢。
她說你也是。
我說我睡覺還早著呢,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她說你要注意身體,不要老熬夜。
我說我是夜貓子,不熬夜怎麼能捉老鼠。
她說那你也要注意身體呀。
我說那當然,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怎麼會怠慢,還要靠它吃飯呢。
她說那好,下了。
我打個再見的手勢給她,不再說話。
等到她的頭像變灰,線上再無可聊之人。正在發呆,忽然又聽到“嘀嘀”聲響,抬頭一看,網上有人傳來信息,非常簡潔的一句話,就是“開戰啦”,於是趕緊抖擻抖擻精神,開始上網去玩遊戲。
恰在此時,安然突然也冒出頭來,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趕上全國人民翻身做主大搞建設快速發展齊步邁向小康社會的一片大好形勢,我說對呀對呀,你來的最巧了,躲著蹲點的吧,安然打個哈哈,也不置可否,八成是被我說著了。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以看小說為樂,兩個人的時候以下棋為樂,三個人的時候以打牌為樂,四個人的時候以“築長城”為樂,如今卻是“滿清入關,一統江山”,都是電腦遊戲的天下了,時代進步,真是擋也擋不住,就像先生所說的那樣“知識變成了美女主持的電視競賽節目。她要我們回答,舉例說吧,某個影星主演過哪幾部電影,某種舞蹈是美洲土人的還是非洲黑人的,某牌轎車是德國造還是意大利造,某類食物是生吃好還是熟吃好,等等。鄰家兒女都能回答,而我隻有吃鵝蛋的資格。今後誰算知識分子,很難說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知識分子,雖然也讀了兩年書,但是我知道前進的車輪是擋不住的,如果硬要擋,那也是螳臂當車,螞蟻伸腳絆大象,結果可想而知,還不如順應時勢,就好像古語說得一樣“大丈夫相時而動”。所以我不再受小說的誘惑,不再受棋牌的迷惑,也不再受麻將的蠱惑,一門心思投入到偉大的為人類服務的電腦遊戲的行列之中去了。
說起電腦遊戲,那也是分門別類包羅萬象,絲毫不比浩如煙海的學術典籍遜色,就算讓你玩一輩子你也玩不轉,所以選遊戲也必須像選專業一樣不能馬虎。而喜歡同類遊戲的人自然也像學習同一專業的人一樣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了,就好像武俠小說中無論各個地方各種身份的美女最終都被吸引到男主人公身邊去了一樣。
我們選擇的遊戲是屬於對戰類型的,別問為什麼,因為愛一個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到現在還是一個耐人尋思沒有定論的問題呢。
對戰遊戲因為還要與人打交道,所以對人員有要求,就好像下棋一定要有一個旗鼓相當的棋友才能玩的精彩一樣,對戰遊戲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如果隻有三個人玩,那就非得有一個旁觀,或者非要出去拉個陌生人一起玩,但四個人就不一樣了,可以自家裏分組“兄弟鬩於牆”了,於是現在有四個人便分成兩組,實力最強的兩個自然而然不能分在一起,否則形式一邊倒,就沒啥意思了,一定要實力均衡才能有樂趣。
遊戲開始了,眼睛裏、腦袋裏、心髒裏裝的全是遊戲,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暫且退居二線,玩遊戲就要一心一意,如果還像學習時一樣三心二意,又怎麼能玩的好遊戲呢?但即便如此,第一把我卻還是出師不利,竟然成為第一個被消滅掉的對象,隻好退出來等著玩第二把,這中間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等,因為我的那個盟友是個高手,不像我一樣軟骨頭,覺得大勢已去便甘願認輸,他是那種不戰到最後一兵一卒就絕不服輸的人。
我很佩服他的堅韌性格,有時卻又痛恨他的不識時務,但必須要承認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你不能用一個標準來衡量所有人,求同存異是應該的也是必要的,有反對才能有促進,否則就很容易走上歧路,形成可怕的動亂,中外史上已經有太多這樣的例子了,可惜這道理知道的人雖然很多,但是觸及到個人利益時就很快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以至於曆史總是不斷的重演。
曾經有句流行一時的話說的好,“生活就好像被強奸一樣,如果你不能反抗,那就盡情享受吧”,可謂是一念之差,變化之大,真叫人瞠目結舌,由此也可見心態的重要性,隻要你擺正了心態,看清了世道,那就無往而不利了,這也就是為什麼有的人能左右逢源,名利雙收的原因。可惜有的人卻不願意享受,老是想反抗,結果總是鼻青臉腫,頭破血流,還得不到別人一聲好,真是太不會做人了。
做人最講究外圓內方,就是從表麵看不到一點棱角最好,至於內在方不方,那隻能捫心自問了,如果被人看出不方,那就是修為還不夠。外在因素永遠朝後排,內在因素永遠朝前排,因為內因才是事物變化發展的根本性原因,所以思想的好壞才是最重要的,好像曾經是個好人就一輩子是個好人,以為隻要靠自覺便能清正廉潔完美無缺了。你看蓮花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嗎?它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靠的就是自覺,稱得上是君子。
君子是一個很古老的稱謂,那些能被稱得上君子的人也算是一種莫大的榮譽,可如今願意做君子的人卻並不多,連偽君子都很難做,更何況君子?所以現在君子這個稱呼也用得少了,隻有在花店裏才常常聽到君子蘭這個名稱,卻已不再是在說人,而是在說蘭。
那邊的戰爭終於結束了,我的盟友終因“好漢敵不過人多”敗北了。發消息來把我也狠批了一頓,我人窮誌短,隻好忍氣吞聲,化悲憤為力量,終於在第二把的時候取得了驕人的戰績,獲得了今晚的第一次大捷。緊接著捷報再傳,第三次會戰竟然又以我們旗開得勝而謝幕。
安然怕是嚇得尿都出來了,說是要去上廁所。乘此機會,我們就在網上精辟分析探討研究了一下三次戰役給我們的戰爭啟示,最後得出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針原則,那就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也是我一向做事的方針原則,當年我也正是以此方針原則向她發起淩厲攻勢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因為醜而嫁不出去,漂亮的美眉追求的人當然會更多,所以看準了目標,你就一定要趕緊下手,否則你就隻能拱手讓人,錯失良機了。但是追女生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容易的是你有情她有意,一見鍾情,好事即成;不容易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任你死纏爛打也無濟於事。
不過古語說得好“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其實很多事情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爭取爭取也還是有戲的。不過最要緊的是信息要全麵,而且越全麵越好,不要怕多,孫子曰“知彼知己,百戰不殆”,隻有這樣你才能更有把握贏取芳心,否則如果你信息不靈通而喜孜孜地跑過去追求人家,人家告訴你,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孩都上學了,那你還混個屁,不如自己把自己掐死得了。所以說收集情報乃決勝之本!
她的情報我就是通過各種渠道收集過來的,其中不乏也有些灰色手段,但是擺上台麵的都是衣冠鮮亮,誰還會去留心桌子底下的旮旮旯旯呢?“一美遮百醜”,這話可不是浪得虛名。
她無疑是一個漂亮的女生,漂亮女生是非多,我的那些還沒有女朋友的同學和已經有女朋友卻不甚滿意的同學和已經有女朋友卻還想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同學在談到她的時候都這麼說,而且帶著三分興奮,三分憧憬,三分無奈和一分莫名的情緒大肆宣揚著她的種種小道消息,這無疑對我也有很多幫助,但是“盡信書不如無書”,有些東西可不能信,信了隻有壞處沒有好處。要喜歡一個人時就得多想她好的方麵,少想她壞的方麵,否則幹脆不要談。
而且確定了目標就要趕快說出來,否則給朋友先說出來就不太好辦了,玩笑話可以說“朋友妻,不客氣”,但做事還得要“朋友妻,不可欺”,想半路插一腳做“小三”,那可不太好,出來混怎麼能不講道義呢?“重色輕友”的帽子戴著也不好受。所以早說出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最好第一次看見就說出來。
當然了,隻顧著自己這頭忙的熱火朝天還不行,那是“剃頭擔子一頭熱”,有什麼用?還要製定計劃將自己的熱情傳達過去才行,這可以說是所有環節中最難的一步了,因為這才算是正式交流的開始,即使有“萬事開頭難”的老話也要硬著頭皮上,否則你之前的心血付之東流不說還可能要為他人作嫁衣裳,誰能忍得下這口氣?但是也不能魯莽行事,第一印象往往特別重要,有時候甚至能直接定位一個人的形象。
為此我製定了很多計劃,而且把每個計劃的優缺點都充分標明,再依次編上代號,分別為計劃,計劃,計劃等,包括像英雄救美這麼老套的法子都想過了,更不要說像偶然相遇、無心相撞、順道問路、打聽某人、拾個包包問話、找個場合送花等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法子了,就差沒有直接走上去告白的勇氣。可最終卻什麼計劃都沒能實施,一個偶然的機會突然降臨,真是什麼計劃也比不上變化。難怪有人會說隻要抓住機會,就能飛黃騰達,真是言之有理。
其實那次用的敲門磚也不怎麼好,不過有的時候自己總想的太美。那一天,突然聽說她們係學生會晚上在某教室裏舉行招收新成員的大會,“一代新人換舊人”嘛,遲早的事,當然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於是我就拉了幾個同學也隱瞞身份混了進去,其實也就是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根本沒有人問,又不是打劫銀行,無利可圖,誰又會去關心?
學生會招收新成員當然有模有樣,畢竟都是大學生了,想法也不像小孩子一樣幼稚,每個入會的學生都要到台上去做一番講演,講什麼隨便,隻要你不宣傳反革命不宣揚法侖功不散布有害社會精神文明建設發展的言論就行,可以有所節製的暢所欲言。可見民主真是深入人心啊,但是從頭到尾我看到上去講演的人卻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無非是為了什麼什麼,我將怎麼怎麼,爭取如何如何,感謝某某某某,人人的思想覺悟都很高,我坐在下麵真是大為開懷,倒不是因為人心向善,而是因為這樣的話我就太容易出彩了。
與眾不同才能受人矚目,否則你說的再多也是白搭,就好像青蛙整天鼓噪也不及雄雞一聲報曉一樣。所以說不求最好就求最壞,老老實實做人到頭來隻能是毫不起眼無人賞識?
她加入的是宣傳部,這本是個好部,可對她來說卻不是個好部,整天拋頭露麵的,很容易招蜂引蝶,看看史上那些名女人,本來婚姻美滿,家庭幸福,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就義無反顧的拋家別子獨自去打磨自己頭上的光環了,到最終還不是婚姻破裂,家庭悲慘?我本著有點自私的想法頗有微詞,但是轉念一想,難道這年頭還能金屋藏嬌不成?是錐子它總能刺破口袋露出頭來,藏著掖著也無濟於事,不如索性成全她。而且話說回來了,我成全不成全也沒用啊,關鍵還得看她們係學生會的意思。
宣傳部的幹部是個男的,當然沒道理拒絕美女加盟,雖然我忽然發現這個美女的牙齒好像也並不怎麼好看,但是瑕不掩瑜,總的來說她還是一塊美玉。美玉當然受人歡迎,宣傳部的幹部也是人,立馬就表示歡迎,而且連聲音好像都變得溫柔了。
手中有權就是不一樣,真讓人羨慕,難怪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往上鑽營?難怪那麼多人挖空了心思向上攀爬?俗話說“經營千山萬山,趕不到一個靠山”,可惜我從小就生活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連個土丘都難看見,哪還能靠山?
乘著下一個學生還沒有上台的時候,我趕緊也蹭蹭蹭地跑上台去充滿激情充滿信心地要求加入宣傳部,順帶也看清了宣傳部幹部的那張嘴臉,長相跟“帥”完全背道而馳,而且還帶著一副像啤酒瓶底一樣的眼鏡,簡直完全沒有吸引力,雖說男人長得帥也不能用臉到銀行裏去當卡刷,但是如果處在同等階級下,帥和不帥還是很有差別的。我便放心地做了一番講演,其實也就隻有一句話:“做宣傳就像做廣告,怎麼吸引人便怎麼使,我很擅長幹這一行。”
說完這話我便看著那宣傳部的幹部,那宣傳部的幹部也看著我,愣了幾秒鍾,然後才問道:“結束啦?”我點點頭說:“結束了。”那宣傳部的幹部便道:“你這講演也太短了吧?”我說:“講演不就像迷你裙一樣,越短越好麼?”此話一落,下麵有些學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看見她也笑了,心裏頗為得意。那宣傳部的幹部卻想了想,像沒主見一樣跟左鄰右舍的其他幹部竊竊私語了一番,然後抬起頭來對我說:“那好吧,你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我當然不會實話實說,便將早已擬好的某某班某某名說了出來。
那宣傳部的幹部又愣了幾秒鍾,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坐在他旁邊的一個人腦子倒挺活絡,立刻道:“你不是我們係的。”
“怎麼可能?”我斜眼看著那人道,“你不是我們係的吧?”
“對呀,這不是一個意思麼?”那人笑著道,仿佛像是看到了一個傻子一樣,“我們這裏是信科係,而你是信息係的。”
“你們是信科係的?”我裝作非常驚訝的樣子,瞪大眼睛道。
“不錯,”那人點點頭,加上一句,“這麼大的字你也能看錯?”
“這有什麼稀奇,”我撇撇嘴說,“字又不是美女,美女不能看錯,字難免總有看錯的時候,難道老兄你從來沒有看錯過字?”
“我看你——”那人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我趕緊打斷他的話說:“不好意思,走錯門了,”說著伸手向坐在教室後麵的幾個同學用力一揮,大聲道:“風緊,扯呼!”
本以為經過了一番深刻探討就找到了製勝法寶,誰知第四把戰役卻是兵敗如山倒。非但我被打的狼狽不堪,到處逃竄,連快安身立命的底盤也找不到,我的盟友也是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所以隻好舉旗認輸。盟友是一個比較看重輸贏的人,戰後又數落了我一頓,說隻要我能堅守陣地,指不定還能鹹魚翻身,我說翻身了又怎樣,還是鹹魚。
盟友又說我前後表現反差太大,是不是在開小差,我申辯說不是我在開小差,而是安然去除了包裹,輕裝上陣了。安然想必大為得意,立刻應聲附和,搞得我那盟友似乎也信以為真,立刻也要去上廁所了。於是大家又都停下來等待,安然的盟友發消息說乘此機會,大家都到廁所裏去晃悠晃悠吧,該解決的事情就趕快解決掉,不要等會兒又有人說要上廁所,浪費大家的時間,等於謀財害命。
我當然舉雙手讚同,但是我現在壓根就沒有尿意,當然不會沒事跑到廁所裏去兜一圈,隻好坐候他們,順便又開了一會兒思想小差,想起以前送給她的那條水晶手鏈可是我節衣縮食省了很久才痛下決心買到手的,而現在這條一文錢沒要花的手鏈看起來更加漂亮卻是無人可送,隻能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忍不住長歎一聲:“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思緒剛要飄飛,那邊的人又回來了,於是繼續戰爭。有道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第五把我們痛定思痛,穩紮穩打,竟然大獲全勝。我的盟友大喜過望,總結經驗說:“輕鬆上陣,果然非同凡響。”我說:“你要是能赤膊上陣,那我們今天肯定要立於不敗之地了。”盟友說:“赤膊上陣哪夠,要赤裸上陣才行。”我說:“那你就犧牲一下,赤裸上陣吧,反正也沒人能看到,即使有人看到了也對你那蘆柴棒不感興趣。”盟友立刻說:“去死。”然後第六把我們就掛了,真是烏鴉嘴,不吉利。
正要再接再厲玩第七把,誰知電腦卻好像突然中風了一般,顯示白屏,“關鍵時刻,怎能感冒?”我大吼一聲,趕緊按下重啟按鈕,誰知這下更慘,電腦竟然完全癱瘓,怎麼也啟不上來了。這種時候出問題,也太不人道了吧?我慘呼一聲,仰身便倒,當然是倒在床上,想想他們可能還在網上等我,趕緊伸手抓過手機便要發短信過去,忽然又想起手機早已待業了,隻好又將手機扔到一旁。
看來今天的夜生活要提前打烊了,我關掉電腦熄滅電燈,踢掉鞋子脫下衣褲,嘴裏哼著“我手持鋼鞭將你打——”,伸手抓過被子,蒙頭便睡,可一時半刻哪能就這麼容易入睡,躺在床上憋屈了很久也沒能睡著,不由想起以前在學校時臨睡之前總要先進行一個“睡談會”,每晚都能有一些令人身心愉悅的話題,如今可真是“孤枕難眠”啊。
無奈之中忽然想起了數綿羊,於是開始數,數著數著,不知怎麼的,綿羊忽然變成了山羊,反正都是羊也就無所謂了,於是接著數山羊,數著數著,不知怎麼的,山羊忽然變成了太陽,反正陽和羊讀音也差不多,於是接著數太陽,忽然想起來太陽好像隻有一個,有什麼好數的?正要換著去數星星,突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仿佛白虹貫日一樣,讓我有點目眩神迷,等我再定睛細看時,隻見眼前卻是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識的地方,仿佛是以前我們常去的山林,又仿佛是以前我們常去的河邊,更仿佛是以前我們常去的公園。
我仰首看天,天色陰霾,仿佛又要下雨。想起第一次與她麵對麵說話似乎也是在這樣的天空下,雨要下卻還沒有下的時候。
“你是誰?”她帶著一種不高興不信任不情願不想搭理的神情蹙著額皺著眉問,似乎她從來就不曾見過我。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那次自以為非常成功的信科係學生會招新成員之行原來竟是如此失敗。那一刻,我隻感到很傷心很喪氣很失望很不是滋味。不過我也並不怪她,因為明月雖然皎潔卻也並不是人人都喜歡的。
“看不出小姑娘年紀輕輕,倒好像有些貴人多忘事,這麼快連我這等出色的人物都記不得啦。”我瞪大眼睛笑侃著說。
“哦,不好意思,”她的臉有些紅了起來,囁嚅道,“請問你是——”
“我就是某某大學某某學院某某係某某班某某學生會某某宣傳部某某管事某某社團某某成員,人稱拳打某某某,腳踢某某某的某某風雲人物——”我一口氣道。
“什麼某某某某?”她聽得一頭霧水。
“哦,那是因為我的頭銜實在實在太長了,要是通通都說出來別人可能會說我太不謙虛了,但是我不說出來別人又不能詳細地知道我的來頭,還是要問來問去的,所以我隻好將一些顯得有些誇張的部分用某某某某來替代了。”我說。
“但你好像什麼都沒有說啊。”她說。
“是嗎?好像也是啊,那我就簡而言之吧,你是不是信科係宣傳部的?”我說。
“是的。”她點點頭說。
“我也是宣傳部的。”我笑著說。
“哦,原來是學長,”她很客氣地說,然後又輕聲問道,“但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這有幾種可能,”我豎起手指說,“第一種可能是你還沒有來得及看到我;第二種可能是你看到我,但是卻沒有見到我;第三種可能是你見過我,但是你沒有印象,很快就忘掉了。”
“是嗎?可能我確實沒有留意吧。”她輕聲道。
“是的,”我重重歎口氣說,“其實青蛙在沒有變成王子之前能有多少人肯去留意他呢?我能理解。”
“咯咯,學長真會說笑。”她笑著說。
“笑一笑,十年少,助人以快樂為本嘛。”我說。
“哦。”她點點頭。
“聽說部裏現在正在準備一個活動,他們告訴你了麼?”我試探性地問道。
“嗯,告訴我了,是一個關於茶知識的活動。”她說。
“哦,那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站在這裏吹風,別人還會以為我們在製造浪漫呢。”我左右看了看,然後說。
“嗯。”她點點頭。
於是我便領著她向人煙較少的地方走去,倒不是我想圖謀不軌,而是想找個好一點的說話環境。第一次跟她一起走路,我竟然沒有勇氣去看她的臉,雖然我一開始就是被她的臉所吸引,現在卻好像是做賊心虛一樣,隻敢用眼角隔三差五地偷瞄她一下,好像她那雙乳白色的皮鞋不時的從微微起舞的裙擺下探出腦袋來偷窺我一樣。
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嘛,我一邊走一邊問道:“那他們準備讓你負責哪個版塊?”
“我還是個新人,現在還沒有資格負責一個版塊呢。”她說。
“眼鏡這家夥總是占著茅坑——總是不肯給新人機會。”我裝作憤憤不平的樣子,眼鏡當然是我給他們那個宣傳部長取得綽號,因為我不知道他叫啥名字,隻好用這個很有特征性的事物替代了。
“眼鏡?”她笑了起來,問道,“部長綽號叫眼鏡嗎?”
“熟悉他的人才這麼叫。”我可不能讓她也跑過去這麼說,那豈不是咧嘴的包子——要露餡了?
“哦。”她又點點頭。
“其實學生會也是一樣腐敗。”我歎口氣說,希望借此機會能夠將她引入正道,不要想著去圖什麼表現,於是接著說:“掌權的非要掌到離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全是山中的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家夥。”
“不會吧?”她皺眉說。
“怎麼不會?你看哪個頭頭肯提前下野的,說起來是民主選舉,可選來選去還不就是那幾個人,好像憑的是本領,其實靠的全都是關係。”我歎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