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城(1 / 3)

皇都果然熱鬧非凡,原本經過的那些大城鎮雖然也無比繁華,但是和皇都比起來就相形見絀了。皇都是權貴商賈聚集的地方,天朝大陸的曆代王朝幾乎都以這裏為都,因此這裏的建設始終是這麼考究和重要,人口也要密集許多。

思徽踏入皇都,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欣喜之感。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來到這個帝國的中心,卻未曾為這裏的繁華和壯觀所折服,相反之下他卻微微蹙起了眉頭,對這種生活感到無聊透頂。

與其生活在這種雍容華貴的地方,他倒是寧可隱居於雙子峰,日子雖然過得單調,有時甚至會顯得乏味,但總好過生活在富貴的假麵具下日以繼夜地勾心鬥角。

他在客棧安頓下來,吃了點酒菜填飽了肚子。原本他想要立刻趕往秋家,但他還是冷靜下來。從清風鎮一路上逃一般地火急火燎來到皇都,旅途的勞頓讓他覺得異常的疲倦,況且有了林家和南宮家的前車之鑒,秋家一定早已提高了警覺,雖然他並不是他們主要防範的對象,但想要闖入秋家奪取輪回玉瓣恐怕沒這麼簡單。

吃完飯,思徽回到了自己房裏,準備睡一覺好好休息,待到晚上體力恢複了再試圖夜探秋家。他打算先去試探一番,畢竟對於一向神秘的秋家,世人知之甚少,因此他也沒有獲得詳細情報。今夜前去,目的在於探路並且尋覓輪回玉瓣的蹤跡,思徽並不想打草驚蛇,憑借自己的傍生道法,想要不被人發現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真正麻煩的是怎樣奪得輪回玉瓣,秋家想必自行把兩大家族的滅亡和輪回玉瓣聯係在了一起,畢竟正邪兩派關於輪回玉瓣的明爭暗鬥已經持續多年,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那上麵去。

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了,相較之下前麵兩塊玉瓣來得太過容易了。非不得已的話,他將不擇手段。

想著想著,思徽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之中。

等到思徽自然醒轉過來,天已經基本上黑了下來。思徽並不心急,他安定地坐在床上,閉目冥想。直到接近子時,他才起身,從窗口一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棧。

皇都的夜間並不寧靜,有幾處夜市還燈火通明。這些多半都是尋花問柳,揮霍無度的地方。

秋家位於皇都西南角,在夜色重顯得無比安靜。思徽站在秋府門前,覺得這種安靜十分不自然,與其說安靜,更像是一種沉寂,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黑夜裏假寐,等待著它的獵物掉以輕心地靠近。

這種詭異的氣氛讓思徽十分不安,雖然他不知到究竟是什麼在壓迫著他的神經,但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踏入秋府一步……

思徽冷笑一聲,管他會發生什麼呢!這秋府他是闖定了,他一定要奪得輪回玉瓣,就算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了!

他提起一口氣,縱身一躍,輕盈地翻進了秋府。

他足尖在牆上一點,在空中調整好身形,輕輕的落在地上。他一矮身蹲在牆邊的草叢堆裏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整個秋府異常安靜,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這個入侵者。

思徽滿意地笑了笑,起身躡手躡腳地往府內深處走去。秋府內幾乎每間房間都已經熄了燈,偶爾有幾簇昏暗的燭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耀眼。思徽在黑暗中前進,憑借著他那一雙夜視眼,在黑暗中視物如白晝。

輪回玉瓣究竟藏在哪裏?這讓思徽一時也沒有了頭緒,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多花點時間徹底搜索秋家。

思徽正全心全意地尋找著輪回玉瓣,突然覺得懷裏發燙,他一驚,躲到一邊扯開了自己的衣襟。懷裏揣著的幾塊輪回玉瓣竟然在散發著微弱柔和的光芒,其中隻有一塊毫無反應,看樣子就是南宮家丟了魂的那一塊。

思徽把發著光的兩塊取出來握在手中。

有感應了嗎?難道是在給我指路?思徽感到懷疑,以前這兩塊玉瓣碰到一起時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怎麼一到了這裏會突然出現這麼強烈的感應?

他舉起玉瓣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敏銳地察覺到光芒有一定微弱的變化。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會忽視其中這一點點微弱的差異,因為它太過細微,很容易讓人忽視。

輪回玉瓣指向特定的方向時會變亮一點,思徽確定了方向以後,毫不猶豫地向著那邊走去。

原先思徽是在草叢中穿梭,在輪回玉瓣的指引下,他走著走著踏上了一條隱匿在草叢中的羊腸小道。他詫異地往前走去,並且時刻保持著警惕。

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他安全地抵達了府內深處的一座大殿前方。思徽來回走了幾步觀測這座殿堂,看上去似乎有幾分眼熟。思徽推測這是用來祭祀祈福一類的神殿,看樣子輪回玉瓣可能真的藏在裏麵。

他確定了厚重的殿門上沒有機關暗器,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殿門。沒想到殿門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沉重,思徽推開它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殿內一片漆黑,月光灑在門口,隻照亮了一小部分範圍,再往裏就連思徽這雙貓眼都看不透徹。

這著實有點古怪,思徽從懷裏掏出無上教密製的夜燭,用力甩了甩點著了火。有了火光才讓人顯得略微安心,思徽生怕別人察覺到火光,便小心地踏入殿內掩上大門。

他往裏走了幾步,突然一腳踩空,幸虧思徽反應靈敏,千鈞一發之際往後一躍穩穩落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

他一直都警惕著四周,卻萬萬沒有想到腳下竟然會有如此簡單而幼稚的陷阱,現在看看這種陷阱在環境的襯托下反而更具效果,差點讓高度警惕的思徽都著了道了。

思徽蹲下去仔細檢查了一下地麵,這裏的地板顯然特別加工過,是一種略帶朦朧的黑,與黑洞般的陷阱像是連成整體,使之很難在昏暗的環境下被察覺。陷阱深不見底,燭光無法照透下方的情形,思徽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剛才他反應再慢半拍,那等著他的說不定就是幾十把帶血的挫骨尖刀。

秋家果然十分神秘,竟然布置下了這種陷阱,這讓思徽很在意。這種陷阱在別人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可能會十分有效,但一旦知道了就幾乎完全失去作用了。如果他是白天潛入這裏,那麼這個黝黑的大洞就隻能是個擺設,連小孩子都唬不住。用這個來保護輪回玉瓣,似乎太過草率了。

還有一件事讓他很上心,他雖然對自己匿身潛行的本事很有自信,但他剛才一路過來似乎沒有注意到一絲動靜,就算是夜深人靜時分,也不至於會安靜到這種地步。一路過來似乎有點太過順利了……

他沉思著站了起來,猛然察覺到身後有動靜!他還來不及回頭,隻覺得脖子後傳來一股涼氣,猛地在他耳邊突兀地響起了“嗯哼”一聲輕笑,緊接著他感到自己的後背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力道極大,思徽被撞得飛了出去,直勾勾栽到陷阱裏麵。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思徽大吃一驚,他揮舞著雙手試圖抓住四壁,但他震驚的發現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他就像在黑暗裏的一葉孤舟,四麵都被無盡的黑暗包圍。

原來這陷阱並不是他想像中那樣,它大得不可理喻!而且極深,在下墜的過程中思徽還有充足的時間來得及調整好自己的姿勢,以免受到過大的傷害。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重重摔在了地上,雖然他做好了自我保護,但巨大的衝撞力還是震得他骨頭都快斷了。

所幸即使渾身疼痛難忍,但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由他估計這個深坑大約有三到四層樓這麼高。他疼得不能動彈,但腦子還是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因為他擔心剛才偷襲他的人或者“東西”會跟下來,那情況對他來說就會變得不太妙了。

上方黑暗處突然傳出一聲輕笑,思徽分辨出那是女人的聲音,帶著陰冷毒辣的意味。

她不會以為這樣就可以輕易摔死我,下麵也沒有什麼利器,倒是有一種熟悉的騷臭氣味彌漫……

那是食肉動物身上特有的腥臭氣息,並且在短時間內增強許多。接著黑暗深處傳來一陣充滿威脅意味的咕嚕聲,有什麼東西顯然被突然摔下來的思徽打擾到了,正怒氣衝衝地向著他緩緩靠近。思徽強忍住身上的劇痛,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動作非常小心,不時警惕著黑暗中的東西。

思徽一動,那家夥顯然是被下了一跳,它尖利地叫了一聲,緊接著興奮地竄了過來,揮起利爪就向思徽撕去。

思徽往後一仰躲開了它的攻擊,黑暗中實在是難以分辨出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思徽可以看清它的身形,弓著身子,四肢和身體與人體差不多,渾身上下被長長的濃密毛發緊緊包裹住,可能屬於猿猴一類的動物。

看到思徽躲開了自己的攻擊,長毛怪惱怒地發出了一陣低吼,迅速地再一次向思徽撲過來。思徽拖著虛弱的身體危險地躲過了這一擊,身子像要被撕裂般地疼痛,長毛怪見襲擊又未得逞,立刻改抓為撞,思徽被它狠狠撞到牆上,整個人差點癱軟下去。

他還來不及還手,長毛怪就再一次緊逼上來,尖利的爪子猛揮,逞著思徽氣弱,在他胸口劃出三道深深的抓痕。

鮮血沿著細穀般的傷口湧了出來,思徽隻覺得兩眼發黑。

難道我就要莫明其妙地死在這裏了嗎?

長毛怪桀桀怪笑著湊近思徽身邊,欣賞般打量著自己的獵物。它知道思徽已經無力抵抗,所以不抓緊時間痛下殺手,反而自得其樂地圍著他轉悠。

思徽冷靜地看著它,他知道以自己此刻的身體狀況絕對鬥不過這個渾身長滿毛的家夥,索性就憑借著自己無力抵抗的模樣來迷惑它,等到它被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再找尋機會給它致命的一擊。

長毛怪在思徽身邊搖頭晃腦地轉悠了很久,似乎對他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逐漸失去了興趣。它不滿意地低嗚了一聲,閃電般竄上了思徽身上,坐在思徽的小腹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胸口的傷。它伸出手指沾了點鮮血,放到口中津津有味地舔了起來。思徽的鮮血似乎很合它的口味,它滿意地叫了一聲,竟然趴到他身上舔了起來。

思徽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閃電般地出手卡住了它的脖子。長毛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獵物竟然會這麼迅捷有力地攻擊它。思徽下手既快又狠,長毛怪被他掐得兩眼一番,還來不及反抗就要一命嗚呼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撕裂空氣呼嘯著向思徽攻來。思徽挪動身子躲開了這一擊,隻聽見他原先所處的位置那裏傳來清脆響亮的“啪”的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尖嘯聲向著思徽衝來。

鞭子!

以思徽現在這種無法大範圍活動的狀態,麵對這種靈活自如的武器根本是難以抵擋。鞭子狠狠地抽在他左臂,他疼痛難忍,再也堅持不住,無奈之下隻得鬆了手。長毛怪趁機捂著脖子閃退到一邊,凶狠而怨毒地盯著思徽。

黑暗中走出一位高挑的女人,長毛怪立刻躲到了她身邊去。

思徽看到突然出現的女人並不感到驚訝,推他下來的一定就是那個女人,至於她是怎麼無聲無息地下到這裏,思徽已經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些問題了。

因為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那萬分危機的一刹那,思徽突然發現長毛怪腦袋上濃密的毛發下麵,竟然是一張帶著怨毒表情的慘白人臉!

女人見思徽驚魂未定,嘴角泛起一絲鄙夷的冷笑。她優雅地伸出修長有力的雙手相擊,像是打開了什麼機關,四周突然亮起了幾處篝火,把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照亮。

長毛怪似乎很難適應光明,怪叫一聲躲到了女人身後,把腦袋埋在她的衣裙中。

思徽此時已經回過神來,警惕地打量著麵前的陌生女人。女人身材高挑纖長,穿著薄薄的紗衣,縹緲地貼在她的軀體上,勾勒出她優美傲人的豐滿曲線。火光朦朦朧朧照不透徹,女人的臉在火光中顯得異常陰冷。那應該是一張絕美的臉龐,眼睛鼻子嘴巴都美得十分有韻味,雖然她施粉塗唇,但思徽還是覺得這個女人年紀應該比看上去的要大許多。

她甩甩手收回了鞭子,一雙媚眼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思徽一番,嬌笑道,“還以為會有點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沒想到你隻有這麼點能耐啊。”

“你是誰?”思徽毫不理會女人嘲諷的話語,盯著她冷冷問道。

“你不知道我是誰?哦,是了,你當然不會知道啦,否則你就不敢到這裏來了。”女人答非所問,接著來了興致一般逗弄著問道,“那你猜我是誰呢?”

思徽再一次仔細打量了她一遍,揣測道,“聽聞秋家現任當家是一位美麗而強大的女性,武藝高強,且喜歡搜集奇異的東西。”

女人順著思徽的目光低下頭看了一眼正在拚命躲避火光的長毛怪,捂著嘴樂嗬嗬地一笑,“的確如此,不過你猜錯了。你說的是我的姐姐代天,我是準辰,也算曾是秋家半個當家的吧。”

“你還猜錯了一件事。”還沒等到思徽來得及開口說什麼,代天就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她伸手指了指長毛怪,寵溺地說道,“這可不是什麼奇異的東西,他是一個人,你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了。”

察覺到思徽迷惑而感到怪異的目光,準辰雙眼突然放出欣喜的光芒,“他可是我的兒子,可愛吧?”

這個回答是思徽萬萬沒有料想到的,他原先以為這個渾身長滿毛發,被他誤認為猿猴的孩子是秋家特意養著來用做守衛的,或者索性就是搜羅來的野人當做寵物養在這裏,他根本就難以想象這東西竟然是眼前這個女人生下來的!而且還被她稱為可愛!

“旭笙是世上最可愛的孩子,你看他滿身的毛發,多麼地順滑。”準辰邊說邊蹲下身去伸手撫摸著那個被稱為旭笙的長毛男孩,一臉寵愛的表情,“我把他關在這裏,每天給他送來活生生的男人,讓他喝溫熱的新鮮血液。旭笙喜歡啃男人身上結實的肌肉,他總覺得女人和孩子的肉太過鬆軟,嚼起來不夠帶勁。他尤其喜歡年輕男人的胸肌,他說這是最鮮美的部位……”

說著說著她把目光瞄到了思徽身上,眼裏閃現著瘋狂的光芒,“旭笙說你的血味道很好……”

旭笙似乎聽懂了準辰的話,從她的裙擺裏探出腦袋點點頭,撩開了臉上遮蓋住的頭發,對著思徽露出一個可怖的微笑。

如此詭異的情景,如此瘋狂的話語!思徽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母子二人,心裏受到了極度的震驚。秋家竟然養著這麼危險的兩個瘋子!四大家族之一的秋家曆來就是十分神秘的,這是眾所周知的,現任當家代天為一代女中豪傑,他們擅長用術法,尤其精通失傳的詭異秘術。秋家的手段和術法與其說是正派,倒更是符合邪派的風範。表麵上雖然是正道的頂梁柱,但思徽知道暗地裏和邪派始終保持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聯係。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思徽此刻不敢放鬆一絲警惕,因為那一對瘋狂的母子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看,尤其是那個嗜血成性的旭笙,饑餓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看上去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準辰旁若無人地對著自己的孩子微笑道,“旭笙,肚子餓了吧?你看那個人,身體結實強壯有力,肉想必很美味吧?不要光想著啃肉哦,要乖乖地把血喝光,肉吃多了會不消化。”

旭笙迫不及待地拚命點頭,準辰這才把注意力轉回到思徽身上,冷酷地帶著不容置疑地口氣對他說,“旭笙他肚子餓了,所以你就乖乖死吧。”

話音剛落,旭笙就興奮地一陣嘯叫衝向思徽,準辰似乎對兒子犀利迅捷的身手感到十分滿意,頻頻點頭微笑。旭笙嗜血成性,但畢竟還隻是個孩子,思徽雖然身受重傷,但對抗起來還不算太難。他敏捷地避開了旭笙狂亂的攻擊,腦海飛速地思考著對策。在短時間內連續經曆了這一係列變故,使得思徽體力消耗極大,而且從高處摔下來以後,雖然沒有什麼嚴重的傷口,但似乎震到了內髒,思徽覺得心口不順,力氣有點發不出來。況且先前旭笙曾在他胸口劃出三道極深的傷口,恐怕再深個一點點就要傷到肺了,現在一動就會有血滲出來,使得思徽更加虛弱。

隻有速戰速決!他看著自己身上的鮮血,心想不能就這麼浪費了。看著如野獸般頻頻向他飛撲過來的旭笙,思徽心底漸漸有了計謀。

趁著準辰還沒有前來助戰,必須先把這個小野人幹掉,而且要在準辰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擊必殺!打定主意以後,思徽冷笑著把自己的右手撫上了早已被鮮血染紅的胸口,不顧傷口的疼痛狠狠擠壓了一下,鮮血頓時洶湧地流了出來。旭笙看到思徽的舉動和噴出的鮮血,興奮異常地流著口水朝思徽衝了過來,恨不得馬上撲到思徽身上吸允那美味的鮮血。

等的就是這一刻!在他真氣的促動下,手上沾滿的鮮血瞬間凝聚起來,眨眼間一把由鮮紅的血液凝聚成的尖利短刀出現在他的手中。飛身撲向他的旭笙早已興奮得昏了頭,他根本沒有想到一直保持著防衛姿勢的思徽手中會突然出現一把利器,等到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收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那柄鋒利的短刀劃破空氣,帶著一股他所喜愛的血腥味刺向了他的咽喉。

鮮血噴湧而出,但這次卻是他自己的血!

旭笙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掙紮著倒在了地上,自己的血的味道彌漫在四周,他竟然覺得無比甘美。站在不遠處的準辰驚叫著衝了過來,驚恐地俯下身抱住奄奄一息的兒子。而此刻旭笙竟然虛弱地伸出自己的手,勉強地摸到了自己的喉嚨,手上沾滿了自己的鮮血。他把手含到嘴裏吸吮著,滿意地嗚咽一聲,就此氣絕。

思徽退到了一邊,盡量遠離這個失去了孩子的瘋狂女人,突然之間遭受了打擊,他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報複舉動來。準辰隻是呆呆抱住已經死去的旭笙的屍體,一時間沒有任何的反應。思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而他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十分不妙,不知道麵對被仇恨逼瘋了的女人有多少勝算。

沒想到準辰卻並沒有像思徽想象中的那樣歇斯底裏地爆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站了起來,臉上仍舊掛著嬌媚的笑容,好像剛才死去的孩子對她一點打擊都沒有。

“啊,旭笙死了,你還有點本事,旭笙捕獵的能力可不弱,以前他還在山林裏單獨獵殺過一頭熊呢!”準辰聳了聳肩,回憶著說道,“以前送到這裏的男人都是嚇得癱倒在了地上,沒有一個能躲過旭笙的攻擊。你竟然就這樣殺了他,早知道我就幫他殺了你了。”

思徽有點心寒地看著眼前這個一點都不悲傷的母親,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準辰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抬起腿踹了一腳已經沒有了生氣的屍體,沒所謂地說道,“現在可好了,旭笙死了,我可沒有樂趣了。”

“他不是你的親生骨肉嗎?”思徽忍不住問道。

“是啊,不過我都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準辰一腳把旭笙的屍體踢得翻了過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這麼個東西來,他父親會是什麼呢?”

“什麼?”

“是不是人我都還不知道……”準辰開玩笑般說道,“現在我沒有了玩具,你得補償我。換一個英俊的男人來玩玩也不錯……”

思徽眯起眼睛看著她,“你是不打算讓我離開了?”

“當然!不過我還沒問你到這裏來做什麼呢,你不是秋家的人,對吧?”

思徽不置可否地看著她。

“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離開這裏了。”準辰似乎在回憶著很久以前的事情,仿佛在自言自語般說道,“囚禁,對,我想我應該是被姐姐囚禁在這裏的。作為條件,就是每天都要送年輕男子到這裏來,作為旭笙的食物。當然有時候我自己也吃,但比起來還是廚娘煮好的飯菜更加可口一點。很少有人回到這裏來的,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跑到這裏來,一定不懷好心。”

思徽不想和這瘋女人糾纏,但是如果輪回玉瓣真的在這裏的話,準辰應該知道才對。一方麵他擔心這瘋女人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另一方麵他又想利用她找到輪回玉瓣。他好不容易潛入秋家,最後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如果空手而歸那真是太不值得了,況且能不能平安回去還是個問題,不如就此機會打聽到輪回玉瓣的具體位置,如果能順利奪得那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他佯裝無力抵抗的樣子,誘使準辰相信他願意成為她的玩具,以此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好,我答應你,隻要你不殺我。不過我有個條件。”

準辰杏眉挑了起來,“男人果然沒一個有骨氣的,怎麼?還敢跟我談條件?”

“我要得到輪回玉瓣,”思徽望著她堅定地說道,“交給我,我就隨你處置。”

“輪回玉瓣?你要找個做什麼?”準辰詫異地問道。

“秘密。”

準辰抿嘴傾國傾城地一笑,“真是麻煩,好啊,我答應你,但你別忘了自己的諾言,如果你敢反悔,我會把你慢慢折磨致死的!”

思徽心底一聲冷笑,這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到我的傷複原,你已經不在人世了。

準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轉身踩著碎步走開了。

“跟我來。”

準辰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朦朦朧朧的火光之中,思徽心裏掠過一絲忐忑,不過現在無法顧慮這麼多了,他毫不疑遲地跟著她。在準辰的帶領下,兩人越來越接近石壁,一個偌大的洞口出現在思徽眼前,在遠處根本無法注意到這裏還有一條路,準辰先前一定就是從這裏下來的,所以才會顯得神不知鬼不覺。

走到洞口時,準辰回過頭看了思徽一眼,突然笑了一聲道,“你敢跟著我進去嗎?秋家的地底下可是別有洞天,你就不怕裏麵是什麼龍潭虎穴,弄得不好就要把小命給交待在這裏了。”

思徽並未理睬她,自顧自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見思徽不願理睬自己,準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扭頭就鑽了進去。思徽跟著她走入石洞,好在石洞有一人多高,也挺寬敞,如果動起手來不至於施展不開。沒過多久,一個偌大的石室出現在他們麵前,但準辰毫不在乎地徑直走了進去,看來這裏還沒有什麼危險。黑暗中視物很容易受到影響,以至於把事物擴大化了,走了幾步思徽才發現原來這個石室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大,而且似乎是由人工開鑿出來的,並非天然形成,但卻空空蕩蕩,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準辰沒有停留,在石室另一邊的石壁上又出現了一個兩人寬的洞口,她筆直走到那裏鑽了進去。思徽就這樣繼續跟著她,他們穿過了一條大約五米長的過道,再一次進入了一個與先前那個差不多大小的石室。不過這回不同的是,這間石室似乎是一個通道的中轉站,四壁都有洞口,就連上麵也有,黑黝黝地不知道通往哪裏。

這時準辰停下了腳步,回頭對著思徽高傲地說道,“緊緊跟著我,否則迷路了我可不負責。”

思徽點了點頭,準辰轉身進入了左邊的一個洞口。接下來的一路上他們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個這樣的石室,有大有小,通道繁多。準辰似乎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選擇起路來不假思索。這一路上思徽時刻都在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盡他最大的努力記下他們走過的路,如果準辰存心想要把他甩在裏麵,以她對這裏地形的熟悉程度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這地下洞穴的規模程度不由得讓思徽感到咂舌,難道說整個秋家府邸的地下都已經被挖空了嗎?看這裏的情形,一個接著一個的石室,四通八達的通道,要挖出這種規模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少人力財力,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得以挖得出的。秋府離皇城不遠,這麼大的動靜不應該不會被察覺啊,況且這種繁雜的結構下還能保持著不塌方,人力能夠做得到這種地步嗎?

況且四壁顯然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但卻是雜亂無章,絲毫沒有美感可言,其紋路絕對不是一鑿子一鏟子平平整整地挖出來的。與其說是人挖出來的,倒不如說是動物的爪子刨出來,不,更確切的說像是……思徽抬起頭環顧了四周,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就連他都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極度震驚。

這種地洞的結構簡直就像是……螞蟻洞!

放大了幾十倍的螞蟻洞!

能挖出這麼大的規模的螞蟻軍團,隻有兩種可能,數量極多,或者是體型極大!如果他們在地底下遭遇了這些蟻群,無論是那一種情況,隻要螞蟻們發起進攻,他們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意識到情況的危機後,思徽心裏飛速思索著對策。走在前麵的準辰似乎一點都沒有危機感,但他卻不能安下心來。準辰身為秋家人,肯定不止一次來過這裏,看她那副篤定的樣子,也許這裏的螞蟻們早已死光,真的是沒有危險。但思徽立刻否定了這種可能性,他不願意相信準辰對他沒有加害之心,她是一個瘋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秋家對於失傳的詭異術法有著深厚的研究,說不定就有一種術法可以控製成群的螞蟻,那麼這個瘋女人極有可能想用螞蟻來對付他!親眼看著他被螞蟻們啃噬得幹幹淨淨,最後血肉俱去僅剩下一具骷髏,對準辰來說也許是一種極度的享受!

不能坐以待斃!思徽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在體內運行起真氣。

傍生道法,擬蟲術!

他先是把自己的體溫降到最低點,接著像昆蟲一般探出“觸角”,也就是利用自己的鼻子來搜尋空氣中的獨特氣息。他很快地就捕捉到了一股濃烈的氣味,那是蟻後身上獨有的氣味。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這裏的確埋伏著一群大量的螞蟻,而且他們正向著那個方向前進。思徽試圖模擬著散發出這股氣味,嚐試了幾次以後他感到十分滿意,他已經可以完全拷貝這種氣味,到時候如果準辰向他發起攻擊,他還可以利用這股氣味來欺騙那些工蟻,誘使它們來保衛他這個假冒的女王。

這一切都是在準辰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完成的,直到這一刻思徽才稍稍覺得安心。突然之間原本快步前進的準辰猛地停住了腳步,思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以為準辰準備好要向他發起進攻了,因為前方不遠處的石室裏傳來一股異常濃烈的氣味,和思徽探索到的那股味道一模一樣。看樣子是到了螞蟻的老巢了,思徽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一雙貓眼緊緊盯住準辰的一舉一動。

但準辰並沒有試圖攻擊他,也沒有做出什麼不合情理的舉動來。她隻是平靜地轉過頭去,囑咐道,“前麵有點不太平,你自己保護好自己吧,我可沒有精力為了保護你而分神。待會兒有什麼東西向你衝來,直接幹掉就可以了,還有,牆上的那種液體千萬不要去碰,否則你的麻煩大了。”

思徽一時間也吃不準準辰的意圖,她好像並不打算害他。前方決非善地,思徽決定聽從準辰的警告,跟著她一貓腰鑽進了略小的洞口。

一踏入石室,腳底下就傳來了一陣讓人極度不舒服的哢嚓聲,他們似乎踩在了什麼很脆的東西上麵,感覺像是在踩秋天的落葉。四周的牆上果然流出一種古怪的白色液體,竟然自身發出一種溫和的白光,微弱的光亮照亮了不大的石室。思徽對腳下的觸感十分在意,但他隻能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一片漆黑,不知道有什麼東西鋪在地上,準辰也放慢了腳步,思徽趁機低下頭打量著地上。

走在前方的準辰回頭看見思徽正好奇地盯著地上看,笑道,“當心有東西竄出了戳瞎你的眼睛!這一層厚厚的螞蟻屍體有什麼好看的?”

被準辰一語說穿,思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地上的都是早已幹枯的螞蟻屍體,難怪踩上去會有這種感覺。要堆滿這個石室的地麵,有的地方甚至還深至小腿肚……那該有多少隻螞蟻,成百上千,成千上萬!思徽突然覺得十分惡心,因為直到這時他才看清,這些螞蟻的個頭,一隻隻都有拳頭那麼大!

接著他們穿過了一座石門,進入了另一間石室,昏暗的光芒中一座像小山丘那麼大的東西橫躺在石室正中央。思徽第一眼就看清了這是個什麼東西,驚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那竟然是一隻巨大的蟻後!

放大了幾百倍的蟻後顯得更加猙獰,巨大的蟲體讓人無比惡心,就連思徽看著它都感到心裏發毛。

準辰見怪不怪地從蟻後身邊繞了過去,“嚇得不敢走了?可怕的東西還在後麵呢。跟著我走,千萬不要驚動了它。”

“它還活著?”

“嗯,好多年才醒來一次,不知道這大蟲子已經活了多少年了,”準辰指了指牆上流淌的粘稠液體解釋道,“還會產卵呢,不過似乎孵化不出來了,要是這些卵都孵化出來,秋家可就有得受了。”

思徽在極度的震驚中跟著準辰離開了這個石室,心底一股異樣的懷疑慢慢升騰起來。秋家的地底下竟然藏著這麼可怕的東西,難怪他剛到這裏時有種不安的感覺。輪回玉瓣真的是藏在這裏麵嗎?雖然一路上過來看到的東西的確十分詭異可怖,但對抵抗侵入者好像沒有什麼實在的攻擊力,除了這地下迷宮一般的地洞能起到點防護措施,但這完全是可以用別的方法克服的,秋家應該不至於如此草率……準辰說前麵有更可怕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麼呢?

又穿過了幾間石室,準辰再一次停下了腳步。她走到前方的一個洞口處,朝著裏麵張望了一會兒,回頭對著思徽一笑道,“好了,我隻能帶你到這裏,接下去的路你要自己走了。輪回玉瓣就在下麵,你自己去取吧。不過我還想給你一點忠告,想要拿到輪回玉瓣可沒這麼容易,這下麵啊有一些很可愛的東西……”

可愛這個字眼從準辰的嘴裏說出來很難有說服力,回想起先前準辰曾經用可愛來描述過那個叫旭笙的孩子,思徽立刻就猜到下麵肯定有什麼極度危險的存在。他打量著眼前這個成熟美麗卻又冷血的瘋女人,試圖揣度她心底的詭計。

準辰看到思徽很不信任地看著她,抿嘴一笑道,“你懷疑我嗎?我可是好心好意想幫你呢!要是我想動手幹掉你,早在外麵的時候就已經動手了,幹嘛還要把你弄到這兒來?”

思徽冷笑一聲看著她,“或許你有特殊的癖好。”

“哈哈,那倒說不定。”

“你不是秋家的人嗎?輪回玉瓣是由你們守護的,你為什麼要幫我這個外人來盜取自家的秘寶?”

準辰怔了怔,轉瞬咧嘴嘿嘿直笑,“眼來就是因為這個啊!告訴你也無妨,我隻不過不想讓姐姐有好日子過而已,如果在她當家的時候弄丟了輪回玉瓣,害得天下大亂,她不就成了秋家的千古罪人了?”

“你恨她?”

“你說呢?”準辰嬌媚地一笑,“恨不恨可不關你的事,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我在這等你,如果你能活著出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我可不久等啊,三個時辰,天一亮我就走,到時候被困死在裏麵我可不管。”

思徽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睬她。他撕下自己的衣袖,把胸前的傷口包紮好,然後稍作整頓,就順著岩壁開始往下攀爬。

下方傳來一股騷臭味,其中夾雜著催人欲吐的血腥味。思徽每爬一步都無比小心,他曾仔細打量過這個深坑下方,似乎有一團團東西在緩慢蠕動著,看不清究竟是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雙腳踏地,這裏與其說是石室,還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坑。他一路順著石壁趴下來,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所以剛下到地上,他緊貼著牆壁四處打量。

黑暗中顯然有什麼東西被思徽驚動了,原本保持著緩慢蠕動的東西突兀地靜止了下來,黑暗中突然顯現了成千上萬隻紅色的小光點,個個有豌豆這麼大,零星地分散著,將思徽包圍在裏麵。

這些紅點似乎都是一對一對的,思徽猛然意識到,這其實是動物的眼睛!

思徽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這微小的動靜似乎驚嚇到了前麵幾排的紅眼睛們,發生了一陣騷動,引起了一連串連鎖反應,更多的紅眼睛們被驚醒,閃著紅光的眼睛向著遠處綿延著亮了起來。思徽意識到現在必須站在原地,不能輕舉妄動。黑暗中一對對紅色的小眼睛就這麼死死盯著他看,偶爾一閃一閃地眨動著眼睛,像星星一般忽明忽暗。

思徽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它們是一大群居住在山洞中的老鼠,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聽到一聲老鼠特有的吱吱叫聲,這又顯得不同尋常。不管它們是些什麼東西,想要解決它們恐怕十分棘手,如果它們同時蜂擁而上,思徽一點肯定會在一瞬間被撕咬得粉身碎骨。

好在這群家夥對思徽還有畏懼之心,沒有一個肯帶頭對他發起進攻,雙方就這麼對峙著,不知道這種境況會持續多久……思徽知道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他的體力絕對無法和這群家夥相比,現在他是進退兩難,能撐得了一時也撐不了一輩子,萬一等他體力耗盡以後它們對他發起攻擊,那真的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思徽掃視著四周,想要找到逃脫地路線。他不可能再從原路爬回去,隻怕他一轉身這群黑暗中的監視者就會衝上來撕咬他的後背。如果他選擇往前走,那隻會把自己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似乎最好的也是最沒有獲救的希望的辦法就隻有呆在原地不動。但這麼做就是在等死,不可能有援軍來救他,這群紅眼睛也不會輕易離去。

怎麼辦呢……就在這時,離他很遠的地方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思徽懷裏的輪回玉瓣響應著一般也在同一時刻爆發出刺目的絢爛光芒。

成千上萬的紅眼睛們發出一連串痛苦的尖叫,瘋了一般想要遠離思徽,胡亂地四處逃竄。

對啊!這些多年不見陽光的東西一定極怕光亮,輪回玉瓣發出的光芒讓長時間身處黑暗中的思徽一時都難以適應,更不要說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動物了!恐怕直視了這突如其來的光芒,靠得較近的一群紅眼睛們在瞬間雙目爆盲。

這是一個大好良機!遠處正散發著光芒的東西一定就是輪回玉瓣!這原本是一個逃走的好機會,但輪回玉瓣就在眼前,思徽毫不猶豫地就朝著輪回玉瓣的方向奔去。

他揮舞著手中發著光的輪回玉瓣,趕走了擋在他四周的紅眼睛們。直到這一刻思徽才借著光亮看清了紅眼睛的真麵目,根本就不是老鼠,而是一群群毛絨絨、長著長長耳朵的……兔子!

竟然是兔子!詭異的秋家再一次讓思徽感到極度的詫異。但這些兔子和平常看到的兔子不一樣,它們的眼睛血紅血紅的,蘊含著一股凶悍的蕭殺之氣,它們的兩顆兔牙異常地大而鋒利,全然沒有普通兔子的那種可愛樣子。

可愛……思徽這才明白準辰指的是什麼,可愛的、會吃人的兔子!

幾步之內思徽就已到了輪回玉瓣旁邊,而此時輪回玉瓣所散發的光芒已經暗淡了許多。沒有了強光的包圍,思徽這才看清了輪回玉瓣四周的情況。

輪回玉瓣四周沒有祭壇,但它也不是憑空放在地上的。它被鑲嵌在了一個高兩米寬一米左右的巨大冰柱頂端,通過冰柱的效果展現出無比炫目的光芒。多虧了這些光芒才足以震攝住那群詭異的兔子,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光芒越來越微弱了,而兔子們也逐漸適應了光亮,猶豫著開始緩慢靠近這裏。

事不宜遲,思徽迅速地走到冰柱旁邊,用手試探著敲了敲。比他想像中要厚得多,恐怕就算用斧頭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把它取出來。

難道就要在這關鍵時刻功虧一簣?看著正不斷逼近的兔子們,思徽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兔子們在剛才的變故中已經完全嚇紅了眼睛,凶神惡煞地盯著思徽發出一係列威脅般的叫聲,如果不是還有光亮阻礙著它們的腳步,它們早已衝上來撕咬了。

思徽盡量不讓這就在眼前的危機擾亂自己的鎮靜,早在和它們對峙的時候就已經嚐試過利用傍生道法來控製它們,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至尊無上心法之傍生道法竟然會不起作用!逼不得已時他隻有使出餓鬼道法,利用自己的鮮血把它們燒得幹幹淨淨,不過麵對這麼大的數量,用這一招等於是同歸於盡。

不管用什麼方法逃出去,他都得先拿到輪回玉瓣再說,否則真是得不償失。他再一次把注意力移回了輪回玉瓣,眼睛一瞥,他猛然發現冰柱的內部竟然是掏空的,可以容納一個人站立在裏麵。如果鑽進去就可以往上伸手去拿輪回玉瓣,思徽站在外麵身手觸摸了一下頂部的邊緣,竟然按上去軟綿綿的,但他夠不著裏麵的輪回玉瓣,看來唯有站在冰柱裏麵才能夠拿到它。

這絕對是個陷阱!隻要進入冰柱,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來!思徽迅速地伸出右手,右臂處瞬間凝結出那柄久違了的紫色長劍。他舉起長劍,小心翼翼地刺入冰柱內部頂上那軟綿綿的不明物體中,想要把輪回玉瓣挑出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完全是行不通的,因為那看起來像冰一樣晶瑩剔透的粘稠固體其實隻有最底層的一部分,上部還是堅硬得難以敲碎的冰塊。思徽用長劍試著戳了戳,驚奇地發現有一條手腕粗的部分仍舊是用這種特殊的材料塞滿,在靠近輪回玉瓣的地方有一個大轉彎,像極了人的手和手臂。

非得鑽進去去了!思徽猶豫著,難以下定決心。雖然早已打定主意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義無返顧地去闖,但明知道這其中必有蹊磽卻還要自願去上當,隻會白白枉費了自己的性命。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原本保持著光芒的輪回玉瓣突然之間一下失去了光芒,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思徽立刻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圍繞著他的一群兔子似乎發出了一陣欣喜的叫聲,光芒一消失,黑暗中它們再一次奪回了主宰權。它們瘋狂地一躍而起,爭先恐後地向著思徽撲了過來。

思徽意識到危險已經夾雜著一股腥風逼近了他,他奮力舉劍劈向了跳到半空中的狙擊者。無上教不僅奇術心法了得,他們的武藝招式也絕對不弱,刷刷幾劍就不知道劈死了多少隻兔子,血肉飛濺。思徽盡可能地消滅掉一些敵人,並且很好地護住了自己身體四周。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沒堅持多久思徽就已經開始感到力不從心,而兔子們卻像是殺不光似的接連不斷地衝了上來。

力量迅速地從他身上流失,動作也逐漸緩慢了下來,終於有幾隻兔子敏捷地逃過了思徽的銅牆鐵壁,撲到他身上就是一陣瘋狂撕咬。

思徽感到一陣刺骨的疼痛,他迅速地把身上死咬住他血肉不放的兔子斬成兩半,接著繼續砍殺著瘋狂圍攻他的兔子們。不一會兒又有幾隻兔子竄上了他的身上,思徽麵對這全方位的攻擊,思徽不停地變換位置來躲避攻擊。他且戰且退,並且搜索著逃脫的路線。

實在是大意了!他不該如此莽撞地衝進來,剛才應該先退出去從長計議,等到做好完全的準備以後再回來。就是因為一時間被自大衝昏了頭,才會害得自己現在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後的冰柱上,他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反正終究難逃一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得到輪回玉瓣!

他往後退了一大步,身子正好鑲嵌在冰柱的鏤空裏麵。他迅速地伸手取出了輪回玉瓣,把它和其它的玉瓣一同收在懷裏,總算是集齊了全部的輪回玉瓣,就算他死在這裏不能回去向師父複命,也足以心滿意足了……

一陣胡思亂想之後,思徽突然驚奇地發現,一直對他瘋狂進攻的兔子們卻沒有衝進來撕咬。他環顧四周,猛然察覺到原本進來的那個缺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了。

四周都是厚厚的冰壁,他被困在了冰柱裏麵!

思徽狂亂地敲擊著四周的冰壁,但卻完全無法辨別出他是從哪一邊進來的。四周的冰壁似乎都是一樣厚,他實在難以想像究竟是怎樣在極端時間內憑空讓空氣中結出如此厚的冰。

沒想到他最終的下場竟然是被活活悶死!

思徽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絕望,在這密封的狹小空間裏,慢慢耗盡僅剩的空氣,最終無法呼吸!沒有人會來救他!唯一知道他進入這裏的準辰絕對不會管他的死活,他二十年的生命將在此終結!

思徽終究不是一個喜歡認命的人,他立刻使自己的呼吸頻率降到最低,憑借著他的傍生道法,他可以模擬動物的天性來降低自己對空氣的需求量,讓他能稍微再多活一點點時間。

或許在這一點點時間裏,會出現轉機……如果上天不想讓他就這麼死去的話……

安靜的街道上響起了馬蹄飛奔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不一會兒兩匹馬一前一後飛速地掠過,直奔秋府而去。

到了秋府門口,兩匹馬先後停了下來,跑在前麵的馬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矯健地翻身下馬,迫不及待地躥上了秋府大門,舉起手來就準備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