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全(1 / 3)

“醒了?”

林旋一睜開眼睛就聽到思徽關切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輕輕地轉過頭去,隻見思徽剛好端著藥碗從門外走進屋來,見她醒了過來便疾步走到床邊把她扶了起來。

“正好,先把藥喝了。”思徽一手扶著林旋,另一手把藥碗送到了她的嘴邊,“當心燙著。”

林旋乖乖地托著藥碗,配合著思徽的動作把苦澀的湯藥咕嘟咕嘟全都喝了下去,喝完才一吐舌頭抱怨道,“好苦啊……”

“苦也得喝,這是希夥特意為你熬的補藥,堅持喝幾天才能把你的氣血補好。今天小白打獵帶回來一隻野雞,晚上給你熬一鍋野雞湯嚐嚐鮮。”

林旋靈動的大眼睛直盯著思徽猛瞧,聽了他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思徽你今天好奇怪啊,話真多,語氣像阿爸一樣,哈哈,真好笑,都不像你了。”

思徽無奈地歎了口氣,“別笑了,我是在關心你啊。”

林旋歪著頭笑嘻嘻地打量著滿臉別扭的思徽,好奇地說道,“可是看上去真的好別扭啊,雖然你以前也很照顧我,但從來都不會這樣婆婆媽媽的說這麼一大堆話,一點都不像那個酷酷的思徽了。”

思徽一陣尷尬,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知道自己受了多麼重的內傷嗎?如果楓瑾沒有及時拿出解藥來,你就必死無疑了!後來希夥幫你診斷過,說你的五髒六腑都嚴重受損,有的還產生了嚴重的潰爛。多虧了希夥和楓瑾聯手為你治療,否則你就算不死也等同於一個廢人!以後麵對這種事不要再逞能了,知道嗎?”

林旋對著嚴肅的思徽調皮地一吐舌頭,“知道了啦,不要再訓我了。”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表現得過分關心顯得有點別扭,思徽緊接著馬上轉移了話題,“等你身子複原了,還是跟我一起走吧,我送你去南宮家。”

“可是我已經答應過希夥姐姐要留在這裏了,這裏挺好的啊。”

思徽堅定地反駁道,“不行,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裏,楓瑾在這裏我不放心。”

“不用擔心,”林旋笑著眨了眨眼睛,“我想他不會再傷害我了。”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容易相信別人,”思徽垂下了眼簾低聲呢喃道,“以前對我也是,就算我身份不明你也不在意,現在又是義無反顧地去相信一個那樣傷害過你的人,這樣說不定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我覺得人心總是善良的,爹爹以前總是對我說,現在這個天下太多的猜忌和勾心鬥角,他希望我能用是非分明的純潔目光來觀測人心。我有仔細觀察過,覺得你們其實都是好人,所以我才選擇相信你們啊,才不是傻乎乎地誰都信呢!”

思徽聽了微微一笑,林旋的確不是一個傻乎乎的女孩子,她天真無邪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精明的頭腦,她清楚地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不該做,畢竟是林泰哲的女兒,絕不是什麼懦弱無能之輩。不過作為一個女孩子總歸是要在某些方麵吃虧一點,所以思徽是下定決心要把她送到南宮家去,因為他覺得隻有那裏才是最安全的。

看了一眼林旋仍舊蒼白而虛弱的臉龐,思徽命令式地把她放倒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你還是乖乖躺下來休息,等傷好了我們就上路。”

林旋躲在被子裏吐了吐舌頭,“其實我不想去南宮家,因為……”

思徽搖搖頭不容反駁地道,“把你送去南宮家是你爹的遺願,我還是想要完成。那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好了,我先出去了。”

等到林旋嘟囔著乖乖地閉上了眼睛,思徽這才輕輕走出房間把門關好。一走進院子,他就看到希夥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著他,似乎有話想說,他向著她走去。

“你準備把林旋帶走嗎?”思徽還沒有走到跟前,希夥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嗯。”

“也對,還是不要讓她留在這裏的好。要是你不在身邊,會發生什麼都難以預料。楓瑾的精神還是有點不穩定,畢竟被囚禁了這麼久了……楓瑾那時候是答應了林旋的要求了吧?那個不隨便殺人的約定。”

思徽回想了一會兒,肯定地說道,“嗯,說得很輕,但是我聽到了。”

“希望他能遵守約定,這樣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希夥淡淡一笑,“思徽,你離開那天我和你說的那些話你沒有忘記吧?”

“……”思徽看著她點了點頭,但沒有說什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你能照顧她一輩子那真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思徽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開口道,“不行,跟著我隻會危險,此次我是要把她托付給南宮家的。”

“可是你明明知道……”希夥聽思徽這麼說道,立刻焦急地提高了聲音想要勸他改變主意。

思徽立刻打斷了她的話,“事事不可能皆隨人願,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你真是一個冷酷的人,為什麼對自己也要這麼殘忍?”

思徽看著滿臉憂傷的希夥,淡淡地一笑,“我想你是誤會了,就算我表現得多麼地關心林旋,但我並不承認自己對她有任何特別的情愫,要是硬要說有,那也隻是一種愧疚感和責任感罷了。”

“騙人!如果你對她沒有感情的話,怎麼會為了她不惜豁出性命放棄尊嚴?我絕不相信這隻是一種使命感或者愧疚感,況且林旋自己也說過,你沒有欠她什麼,根本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啊!”

思徽看著難以接受的希夥,猶豫了很久,才仿佛下定決心般開口,“其實我欠她很多,那寂寞苦等的這麼多年華,都有一個癡心的女孩子在心心念念想著我,而我卻連她的樣子都記不住。為了我她寧可放棄自己嫁個好人家的機遇,卻苦守著一個沒有未來的婚約,而我卻沒有辦法回應她的等待。如果她不是林家大小姐,不是一個這麼傻的癡情女孩,我是不會心甘情願為她付出這麼多的……”

希夥聽完他一席話,吃驚地看著他,“難道你真的就是林旋等了這麼久的心上人?”

“我姓戰,又輾轉來到林家奪取他們的秘寶,這一切都不單單隻是個巧合。不過,請你為我保密,讓她知道了實情隻會讓她更加痛苦。”

“……好,我去灶房準備晚餐了……”希夥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思徽的要求,她找了個借口落荒而逃。因為思徽真誠而堅定的一段話讓她的心又燃燒了起來,原本她看到思徽對待林旋的那副態度,她其實早已死心了。但思徽現在卻如此肯定地說他對林旋沒有愛情,並且還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了她,這讓深深陷入單相思的希夥的心再一次死灰複燃,雖然知道自己仍舊希望渺茫。

她害怕自己的心思被思徽發現,又害怕自己內心那股邪惡的想法會從心底的某個角落突然冒出來,她慌張地躲到灶房裏深深呼吸想要穩定自己的心神。

“姐姐,想要除掉障礙現在可是大好時機,她身體這麼虛弱,隻要再多加一點刺激很容易就一命嗚呼,而且會顯得十分自然,根本察覺不到是你動了手腳。”身後楓瑾推開了門邪笑著走了進來。

“你!你在瞎說什麼!”希夥慌張地躲開了楓瑾熱烈的視線,心髒驚恐地撲通撲通直跳。

“其實你是這麼想的吧?我們可是親姐弟啊,你的想法我怎麼會不了解呢?”楓瑾嘿嘿一笑,走上前來把躲在角落裏的希夥硬是拉了出來,仿佛想把她內心邪惡的一麵全都暴露在眼前。

希夥想要反駁他,但卻無話可說,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底最最邪惡的一麵已經在楓瑾的引誘下蠢蠢欲動,好像自己原本純潔的正常心理正在被楓瑾慢慢染上了邪惡的黑色,但她卻掙脫不掉!

看著渾身顫抖的希夥,楓瑾嘴角泛起殘忍的笑意,“我來告訴你吧,畢竟我的毒藥知識比你詳盡許多。隻要你在她的藥裏麵加一點點蓮草萃取的汁水,就可以輕易地讓她一命嗚呼。她服下了我給她的解藥,姐姐你是藥師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即使是解藥也有一定的毒性,這種微弱的毒性在蓮草為引的情況下會被擴大萬倍,根本就無藥可解。你隻要加一滴,就算是思徽也發現不了是你動的手腳。這個提議不錯吧?”

希夥猛地一把推開了逼近的楓瑾,又氣又怕的她淚水都流了下來,她退離了楓瑾身邊,仿佛這樣才會相對安全一點,“不要……!我才沒有你這麼卑鄙!對,我承認我是喜歡思徽,但我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接受我的,所以我寧可順其自然也不要去傷害林旋的性命!”

楓瑾聳了聳肩,“那沒辦法了,我幫你想其他的辦法吧。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

“各取所需,這不是很好嗎?”

“什麼意思?”

楓瑾露出他標準式的惡魔笑容,湊近了希夥的耳邊笑著道,“我想要林旋。”

“你……難道對林旋?”希夥震驚地看著楓瑾,“怎麼可能!”

楓瑾幽幽地笑著,“怎麼不可能?姐姐你在藥王穀沉寂了這麼久,還不是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英俊男子迷住了心神,我們是姐弟,都逃不過情關這一劫。”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傷害她!”

“是在那以後……”楓瑾難得地顯得有點害羞般躲開了希夥直視的目光,側過頭去放低了聲音小聲說道,“一開始我是想讓這個竟敢阻撓我的丫頭吃點苦,但不知不覺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出現了。那種感覺很奇怪,我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心從來沒有跳得這麼快過。姐姐你也是一樣吧?我們從小相依為命,十歲時就來到藥王穀學習醫術,後來追隨著師父浪跡天涯懸壺濟世,但沒過多久就發生了那些變故,從此我被囚禁於禁地,而你也一直隱居於藥王穀,我們的二十幾年生命從沒有體會過愛情,所以才會感到這麼不知所措,甚至覺得恐懼吧。所以我啊不願承認這種感情,所以才更加地想要折磨她,看她痛苦的樣子。不過我現在已經想通了,我楓瑾想要的東西是沒有什麼得不到的!”

“楓瑾……感情的事情不該強求,讓他順其自然吧。”

楓瑾突然轉過頭來對著希夥惡毒地冷冷一笑道,“哼,姐姐,你不要自命清高了。我們身體裏流著一樣的血,都有著陰冷邪惡的一麵,你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顯得聖潔安詳,無欲無求,但我知道你心裏的瘋狂絕對不亞於我。你敢說你從來沒有過那些肮髒卑鄙的想法嗎?順其自然隻會讓機會偷偷溜走而已,我從來不相信這些鬼話,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應該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傻等!”

聽到楓瑾狂妄的話語希夥心裏一驚,不過她很快強裝鎮定地嗬斥道,“楓瑾!人要學會自我克製,如果人人都為了自己的願望不擇手段,那世上哪裏還有安寧!如果你真的喜歡林旋,就應該明明白白地告訴她,然後讓她自己來做決定,而不是耍計謀把她強行留在你身邊!”

“對呢,那姐姐你為什麼不對思徽實話實說?據我所知林旋選擇留在藥王穀是因為她無法再彎弓,所以她不願成為思徽的累贅而選擇留在這裏。這是騙人的吧?”楓瑾嘲諷地靠近了希夥,“雖然我的醫術沒有姐姐你高明,但我知道她的右臂其實是可以治好的,你為什麼沒有說出實情呢?如果知道自己沒有成為廢人,林旋就不會果斷地主動提出想要留下。”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這麼簡單!”

“姐姐,你是想要林旋離開思徽身邊吧?或者是借著林旋你可以更多的接近思徽?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啊,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別人得到,你就是看不慣思徽如此關心林旋吧?所以剛才思徽告訴你他對林旋沒有愛情時,你一定高興得要命。”

“你怎麼可以偷聽我們講話!”希夥生氣地對著楓瑾提高了聲音吼道。

“那又怎麼樣?”楓瑾不以為然地走到了一邊,“算了,既然你不肯和我合作,我也不勉強你了。姐姐,我們各走各的路,隻要你不來妨礙我就可以了。雖然我知道你一定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你真的膽敢想要阻礙我,就不要怪我把你那些卑鄙的事情給抖出去了。要是讓思徽知道你是這麼個女人,他還會多看你一眼嗎?哈哈……”

楓瑾一邊冷笑著一邊走出了灶房,惡毒的笑聲仍舊在希夥腦海中回蕩。她顫抖著捂住腦袋蹲了下去,腦海中楓瑾的話語一遍又一遍地不斷回響著,簡直要把她給逼瘋了。

究竟該怎麼辦才好,才能淨化自己不斷變得黑暗的心靈!

“希夥,你在做什麼?”

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麵前,讓她正試著慢慢平靜下來的那份努力瞬間崩潰。見到希夥卷縮著蹲在地上,思徽立刻走到她邊上問道,“不舒服嗎?”

眼淚猛地決堤而出,好喜歡,真的好喜歡眼前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希夥竟然無法壓抑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猛烈的愛慕之情伴隨著邪惡的獨占情緒一同爆發出來,她再也難以控製住自己,猛地撲進了思徽的懷裏將他緊緊抱住,放聲大哭起來。

思徽愣在原地感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使原本沉靜文雅的希夥突然做出這種驚人的舉動。但他知道希夥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複雜,她淚水決堤般地往外湧著,所以他不敢輕易地推開她,隻好強忍著不適任由她緊緊抱著。

過了好一會兒,希夥仿佛是哭夠了,這才尷尬地從思徽懷裏閃了出來,通紅著臉躲到一邊道歉道,“對不起,失禮了。”

“是不是楓瑾對你說了什麼?我剛才看到他從這裏走出去。”

希夥慌張地拚命搖頭,“沒、沒什麼!我隻是想到了一些不快樂的事情,所以才控製不住自己……”

思徽敏銳的眼神死死盯著她,希夥感到自己像是要被他看穿一般,慌亂地側過臉去,生怕被他察覺到自己心底的秘密。思徽見她別過臉去,似乎是不願道出實情,也就不勉強她,轉移了話題突然問道,“你要不要離開藥王穀?”

“什麼?”

“離開藥王穀,和我一起走。”

這種曖昧的話語惹得希夥心髒一陣狂跳,她感到自己的臉頰在微微發燙,急忙掩飾著說道,“和你一起走?去哪裏呢?”

對於感情方麵一向很遲鈍的思徽並沒有理會到希夥暗示性的話語,隻是沉思了一會兒答道,“你可以跟林旋一起去南宮家,南宮家族勢力龐大,多養你一個他們不會在意的。或者你可以找個安寧的小鎮安定下來,懸壺濟世扶貧救弱,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希夥意識到自己自作多情誤會了思徽的意思,尷尬地拒絕道,“不,我還是想呆在藥王穀。”

“獨自麵對你那個瘋狂的弟弟?”

“我是他姐姐,這是我的命,逃不掉的。”

思徽歎了口氣,“我不會勉強你,但我不希望你留在這裏,這裏並沒有看起來這麼安寧。”

希夥抹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突然緊盯住思徽小聲說道,“你……為什麼要關心我?”

“嗯?”思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我和林旋的救命恩人,我思徽決非忘恩負義之輩,當然不希望你有什麼意外。”

恩人……果然,在他的眼裏她隻是一個救命恩人,他對自己的關心,對自己的好都是出於對恩人的報答之情,而自己卻像個傻瓜一樣對著這個冷淡的男人有著特殊的期待!剛平複下去的心情又再一次激動了起來,好不容易停止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希夥霍地站了起來,對著大叫道,“你一點都不懂女人家的心思,雖然你覺得這隻是出於一種報答,但卻會讓人家誤會!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和林旋是一樣的!”

說完她再也不敢麵對思徽,衝出灶房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希夥落荒而逃的背影,思徽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女人真是麻煩,為什麼總是把事情看得這麼複雜,任何一點小事都要與感情牽扯到一起。腦海中浮現出了無雙冰冷的素顏,果然隻有師父這種冷傲孤寂的女人才讓思徽覺得安心。一時間他突然對塵世的一切都覺得厭惡,真想快一點完成任務回到雙子峰,不再和這些女人有過多的糾葛。

想到這裏思徽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他必須盡早把林旋托付給南宮家。沒有了林旋絆住他的手腳,行動將會迅速許多。他定了定神,如鷹般犀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再有誰膽敢妨礙他,他絕不留情!

休養了一段時間,林旋的身子總算基本上恢複了健康,思徽也不願再做耽擱,稍微整頓了一下就打算盡早帶著林旋上路。

“思徽,你是不是和希夥姐姐吵架了?”出了藥王穀林旋才好奇地問道,“最近一段時間你都沒有跟希夥姐姐說過話哎!今天送行的時候也是,希夥姐姐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是不是惹她不高興了?”

“沒有。”

“騙人,明明很反常啊。”林旋見思徽不肯透露一點口風,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讓人尷尬的話題,她從懷裏翻出一個小藥罐,笑嘻嘻地在思徽眼前晃了晃,“你看,這是希夥姐姐給我的,她說這幾日她配製了一種藥,或許對我右肩的傷有所幫助,要我每天都敷上。”

“那很好啊,說不定你能複原。”

林旋歪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生怕挨罵般小聲問道,“如果……嗯,我是說如果我的傷好了,我可以彎弓射箭,不再是個處處需要人保護的廢人了,那我可不可以不去南宮家啊?”

思徽皺著眉頭看向她,“為什麼突然提出異議?”

“我不想去那裏啊……你又不讓我呆在藥王穀……”

“南宮家安全,絕不會虧待你,為什麼不想去?”

林旋突然羞紅了臉低下腦袋支支吾吾地說道,“因為南宮家的長公子……現在我無依無靠,去了那裏他們一定會逼著我成親的……”

“南宮家的長公子不是挺好,嫁給他你會幸福的。”

看到思徽事不關己般不痛不癢地幫著南宮家長公子說話,林旋心裏一陣失落,不過因此她的強脾氣也上來了,一咬牙一跺腳道,“我不想嫁給他!”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思徽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話中有話地暗示道,“你需要一個地方安身,那裏是不二的選擇,你一個女孩子家總得有個歸宿,我也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

林旋氣得扭過頭去不再理他,思徽鬆了口氣般地閉上了嘴,他還不想把話說得太絕。就這樣兩人一路上為了這件事不知道爭執了幾回,總有一方最後不願接話,事情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奔波了好幾天他們終於到了清風鎮,一路上也算安全。到達清風鎮時已是晌午,所以他們決定先填飽了肚子再前往離清風鎮不遠的南宮家府邸。

坐在飯館裏,兩人又開始為了是否前往南宮家這件事發上了爭執。

“我說過我不想去!”

思徽不容置疑地反駁道,“不行,不去那裏你無處可去。”

林旋耍賴般地說道,“總之我就是不想去,不想嫁給南宮容!我隨便去哪裏都可以,我也沒有要求一輩子跟著你,大不了我就找一個小村莊住下來過過平淡的日子!”

思徽搖搖頭,“你沒辦法自力更生,況且也不安全,萬一再遇上辰博他們你根本無力抵抗。”

“不要這麼小瞧我!辰博已經死了!”

“沒有辰博,或許還有日魔,總之在外麵是不安全的。”

對於思徽堅定的信念,林旋感到一陣心力交瘁。以前她身為林家大小姐,所有人都對她言聽計從,就連林泰哲也很少會違背了她的意願,就算不能答應也會好言相勸,絕不會如此決絕地否決她的要求。但思徽真是軟硬不吃,任憑林旋怎麼堅決反對或者好言相求,思徽就是鐵了心一般想要把她送到南宮家去。最後逼不得已她決定使出曾經對林泰哲百試百中的絕招,離家出走的變異版。

她霍地起身一跺腳,“要去你就自己去吧,總之我不去!”

說完她轉過身撒腿就往飯館外麵跑去,思徽坐在桌邊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但他沒有立刻起身去追,因為他知道就算現在把她叫了回來,也不可能說服這個倔強的丫頭,不如先讓她一個人冷靜一下,總不能把她捆了硬是拖到南宮家去吧。況且讓她在外麵放任自流幾天,她就會知道像她這樣一位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要獨自生存根本是不可能的,認清了這一點她才會乖乖聽話。

這樣打定了主意,思徽反而更加心平氣和地吃完了飯,起身結賬後獨自向南宮家宅邸走去。總得先告訴他們現在的具體情況,很早以前就已經通知過他們了,但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不少時間,恐怕他們久等不來也是萬分著急。林旋不在身邊也好,自己行動起來會更加方便。

如果尋回輪回玉瓣的事情辦得順利,思徽倒是想過,林旋若是真的不肯嫁入南宮家,倒可以跟他回無上教。不過他也隻是暗自這麼想想而已,並沒有把這個念頭告訴林旋,隻有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才會斟酌著提出這個建議。

不過說實在的,要他親手把林旋和南宮容推進洞房,心裏總有點不是滋味,好像一直寶貝著的心愛玩具突然之間被人奪去了一般,有種失落的感覺。

他還沒有意識到這種感覺隻有在乎一個人時才會出現,其實這已經是愛情的前兆了。

搖搖頭甩掉紛亂的思緒,思徽在南宮家族豪華大氣的府邸前停下了腳步,不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有許多人往這邊走過來了。

思徽轉過頭,他瞬間愣在了原地。

“死思徽臭思徽,思徽你就是一根大木頭!”跑了一段路,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林旋這才開口大聲嚷嚷,把自己內心的怨氣大聲宣泄了出來,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變成了小聲的呢喃,“思徽你這個大笨蛋,連女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

“小姑娘受什麼委屈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哥哥幫你教訓他。”

一個極其猥瑣的聲音在林旋耳邊響了起來,她啊地輕呼一聲,往旁邊躍開一步,回頭隻見一個賊眉鼠眼的瘌痢頭大叔正色迷迷地上上下下來回打量著她。林旋一陣哆嗦,心想還哥哥呢,叫叔叔都便宜你了。她被瘌痢頭不懷好意的眼神嚇到了,立刻轉身就想離開。沒想到剛跨出一步,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掙脫不得。

林旋嚇得拚命掙紮,但瘌痢頭卯足了力氣死死抓住就是不肯放手,最後她不得不哀求道,“叔叔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你放我走吧。”

“不要嘛~”瘌痢頭猥瑣地學著林旋的語氣撒嬌道,“叔叔最近幾天無聊,漂亮的小姑娘陪叔叔玩玩。”

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人調戲,林旋更是嚇得差點哭出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恥辱。她知道必須馬上離開這個瘌痢頭的身邊,否則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靈機一動,她抬起腳狠狠地一腳踩在瘌痢頭的腳上,瘌痢頭一陣吃痛,鬆開了手捂住自己的腳一陣單腳狂跳。林旋見機轉身立刻狂奔起來,身後的瘌痢頭凶狠地狂叫一聲追了上來。

林旋雖然是女孩子,但畢竟練過武藝,體力很好。跑了一會兒就和瘌痢頭拉開了距離,但身後的猥瑣大叔鍥而不舍地窮追著,嘴裏還威脅得嚷嚷,“臭丫頭我讓你跑,被我逮到了看我不玩死你!”

但這樣跑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林旋在清風鎮人生地不熟,慌不擇路的反而往人煙更加稀少的地方逃去。漸漸地她感到力不從心,速度明顯慢了許多。在後麵喘著粗氣猛追的瘌痢頭心裏一陣狂喜,等跑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要捉這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而且還沒人妨礙,他可以為所欲為了。

林旋看到不遠處有房屋和街道,她朝著那裏飛奔,但一拐入街巷她就立刻感到絕望,這裏竟然是一片廢棄的巷子,連一隻野貓野狗都沒有看到,更不要說人影了!身後的瘌痢頭步步逼近,她隻好在巷子裏東繞西拐躲避他的追蹤。

穿過一條小巷,眼前是一條大路。林旋猛地一個轉彎,突然一大批人馬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來不及刹車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她以為這一切人和瘌痢頭是同夥,嚇得尖叫一聲就想轉身逃命。沒想到堅定有力的雙臂突然把她環住,輕柔地把她摟在了懷裏,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要怕,乖乖的不要動。”

身後的瘌痢頭迅速地出現,在如此荒涼的地方見到那麼一大群人,他驚慌地急刹車,腳底一滑就摔倒在地上,惹得四周一片笑聲。

抱住林旋的那名男子笑意濃濃地開口了,“怎麼,你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女孩子了?看樣子以前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嘛。”

瘌痢頭認出了眼前的人,顫抖著起身就想溜走,嘴裏還狡辯道,“沒有,我隻是看她遇到困難了,想幫助她一下。”

“大少爺,不要跟這個無賴廢話了,直接打斷他的雙腿,看他還怎麼惹是生非。”

瘌痢頭一聽立馬嬉皮笑臉求饒道,“我這條賤命那需要南宮少爺出手啊,饒了小人一命,以後決不再犯。”

說完他一溜煙落荒而逃。南宮容沒有和他計較,放開了懷裏的林旋,溫柔的笑意浮現在他臉上,“不認得我了?”

林旋感到一陣頭大,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了她最不想遇見的人。她抬起頭看著十幾年未見的南宮容,以前那個青澀的男孩竟然出落得如此英俊帥氣,溫文爾雅地對著她微笑。她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傻傻地隻會不停地表示感謝。

心頭竟然小鹿亂撞,林旋紅著臉低下頭去不敢直視南宮容。

南宮容知道林旋是在害羞,體貼地轉移話題,“到了清風鎮怎麼不到南宮家去?”

“我迷路了……”不敢說出實情,林旋隻好支支吾吾地胡亂瞎扯道。

“嗬嗬,那跟我回去吧。”

盛情難卻,再加上南宮容剛才救了她,林旋實在難以開口拒絕他的邀請,隻好乖乖地跟著他們回去。他們都是騎馬出來的,沒有多餘的馬可以讓林旋騎,而且同行的皆是男子,所以她不得不和南宮容共乘一騎。一路上交流多了,林旋也沒有先前那麼拘謹了。

到達南宮家門前時,林旋身子猛地僵住了。

因為她看到思徽正站在不遠處,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曖昧的姿勢。

思徽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共乘一騎動作曖昧的兩個人,眼裏泛出複雜的光芒。林旋立刻慌張地要求南宮容把她放下馬來,紅著臉急急忙忙朝思徽跑去。但思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後溫文爾雅的南宮容身上,甚至都沒有看向林旋一眼。

一時間氣氛很尷尬,雖然思徽沒有明確表明什麼,但他的眼神著實有點不自然。林旋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試圖緩解這尷尬氣氛,問道,“思徽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思徽終於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口氣冷嘲熱諷般反問道,“這應該我問你吧?你不是堅決反對到這裏來嗎?”

麵對思徽奇怪的語調,林旋並沒有多在意,隻是紅著臉低下頭去,“因為發生了一點意外……”

思徽沒有繼續詢問下去,反而轉過頭看著南宮容,用眼神示意著問道,“他是誰?”

林旋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見得直接介紹說是她的未婚夫吧?

這時南宮容走上前來幫助尷尬的林旋解圍,他彬彬有禮地對著思徽一抱拳道,“在下南宮容,南宮家的長公子。”

話音剛落,思徽就唰地轉頭直直瞥了林旋一眼,眼神飽含深意地冷冷一笑。接著他才對著南宮容還禮道,“南宮公子不必多禮,思徽承受不起。”

南宮容微笑道,“你就是旋兒的救命恩人,我聽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我們感謝你都還來不及,你不用這麼拘謹。我們進去再說吧,我可要好好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