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笙隻知道翰賓很強,卻不知道他竟然強成這樣!即將突破五階的力量啊!竟然隻被他用三階的力量就擊潰了!那家夥……是個怪物!
旭笙隻感覺眼睛越來越花,手中的夔龍和劍妖現在竟好像兩座大山一般沉重。連續飛行了一夜應該躲過那個家夥的追兵了吧?他知道,如果再不休息一下哪怕傷勢好了也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來自骨骼肺腑的傷害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定了定神,看準一座較高的山峰飛了過去……
征科正在那山峰上慢吞吞的穿著衣服,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偷偷的潛入師門去吸幾個師兄弟的修為。他是門中修為最弱的一個,自從幾年前背叛師門加入了那個組織後就一直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其實他也知道,如果師門真的鐵了心的要殺自己,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了自己,隻不過師門中人一心清修沒心情理會自己這種小雜魚罷了!他想到這裏,雖然慶幸自己撿了一命可是又感到深深的恥辱,那些老家夥竟然如此瞧不起自己,連一個最差勁的掌律弟子都沒派出來殺自己!
不過今次運氣好,得到了那傳說中五種體質的“魅輪邪眼”,隻要擁有足夠的真元,嘿嘿……定然要殺上師門,讓那群老不死的後悔!
他一邊得意的想著一邊策劃怎麼潛入師門,想到興奮處忍不住桀桀怪笑起來。隻是這笑聲來的快去得也快,他隻感覺後背的方向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狠狠襲來,雙腿一軟忍不住跪了下來。
旭笙眼看著快到那山峰,可是卻是支持不住了,這千丈高空跌路下去保不齊三個好不容逃出來的人就此團滅了。當下奮起餘下的所有內氣向前狠狠一竄,然後便暈了過去。
那山峰上轟隆一聲,可遭了大難,隻見本是一處風景怡人的所在馬上變成了采石場一般的模樣,樹木崩碎,山石亂飛,山中野獸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有翅膀的還好,沒翅膀的也不知道被砸死砸傷了多少。
征科跪伏於地隻聽得後麵轟隆隆的一聲巨響,那碎石斷木雨點一般的砸了過來,他卻是躲也不敢躲,隻得提起內氣硬生生的受了,心道不知道是哪位大神駕到造出如此聲勢,他此刻隻覺得心膽俱裂,額頭上的冷汗滾滾而下,心中暗暗祈禱著自己未知的命運。豈知等了半天也沒什麼動靜,終於忍了又忍沒忍住,回頭看來一眼,這一眼看的……隻見身後一片狼藉,地麵上一個十餘丈的大坑猶自冒著青煙,卻是沒有一個人影。征科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向那大坑走去……
旭笙被那撞擊震得清醒了一下,而後便看見一個麵色妖異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向自己走來,那慘白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而後,一陣倦意襲來,再一次暈了過去。
寂靜的山峰上突然傳出一陣瘋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接著,便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噬聲……
此時已近中午,陽光格外的溫暖,後花園裏的牡丹在那和藹陽光的照射下更是分外妖嬈。半蕾安靜的靠在燕鏘良的懷中,他們本就不是這個世俗的人,自然不會在乎那所謂禮數,愛便愛了,卿卿我我有何不可?
看著飛舞在牡丹上的幾隻蝴蝶,燕鏘良一時間有些迷茫,早先隻是自己和十三,想做什麼便沒有顧忌,隻是身邊現在多了一個柔弱的她,當真要好好考慮一下以後的路途了。
他心中慢慢思量著,卻聽到懷中玉人一聲痛呼。隻見半蕾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不停的低落下來。
“怎麼了?”燕鏘良不知所措的看著她,伸出袖子擦她滿麵的淚水。
半蕾緊緊咬著下唇,雙眼無助的看著燕鏘良,眼中悲傷像是無邊的大海,“旭笙叔叔他們……死了……”
“呼……”燕鏘良呼出一口冷氣,緊緊的抱住了半蕾,輕輕的安慰她,隻是他自己的臉色卻是一片死灰……麻煩了……他的目光忽然變得堅定起來,看著痛苦的半蕾,他陡然生出一種強烈的保護欲——無論是誰,都別想傷害她,有膽就來吧!
翰賓靜靜的佇立在那血紅色堡壘的頂端,輕輕的抽了抽鼻子,粉嫩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惱怒,“該死的,還以為他會去找他主子,沒想到竟然死了!”他腳尖在堡壘上點了點,一團紅煙輕輕的飄了起來,“去看看旭笙他們死在什麼地方了。”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驚訝,“是非正常的死法啊……”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燕鏘良看著半蕾嚴肅的說道,“那個人能很輕鬆的就能殺掉旭笙,我肯定不會是他的對手,十三雖然可能比他強,但卻不能飛行,敗局太明顯了!”
半蕾終於穩定了情緒,卻隻說了一個“好”字,她沒有說那些連累了你們之類的廢話,既然已經在一起,那對方的事就是彼此的事,一個人需要對自己說謝謝麼?
燕鏘良拉著半蕾在大街上的一家妓院門口找到了咬牙切齒的十三,什麼都不說的拉著他就走。回到了友安王府隻說自己有急事需要處理,沒等楚友安反應過來便杳然而逝。
三人馬不停蹄的遠遠離開了滄州,向著南方的荊州馳去。
一路上燕鏘良終於有機會將情況告訴了十三,十三自然不會說什麼,隻是看著半蕾的目光不免有些怪異,他實在想不明白這麼可愛的嫂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厲害的仇家?直到半蕾將一隻造型奇特的鐵盒遞給他時,他才明白,原來是應了那句老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麼說似乎有些不恰當,因為半蕾都不知道這盒子裏究竟是什麼,十三本想看看,隻是那鐵盒非但沒有鑰匙而且堅固異常,十三卻也不想用蠻力打開。那鐵盒燕鏘良自然是見過的,換句話說,那天晚上他什麼沒看到?
出了滄州地界三人便放慢了速度,專走那寬敞的大路,遇到繁華的城鎮便去大肆花銷玩樂一番,用十三的話說叫做大隱隱於市,那仇家雖然厲害,可畢竟是一方高手,顧忌於上麵的規矩,斷然不會傷了平民的性命,所以越是繁華之地越是安全無比。燕鏘良雖然不敢苟同不過他卻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半蕾亦是如此,隻要有燕鏘良在身邊便什麼都無所謂了。
如此三人,不像是逃亡倒像是旅遊一般,卻是苦了翰賓的一幹手下,各處的仙山洞府幾乎都訪遍了,硬是沒有那半蕾的消息。
翰賓終日陰沉著臉,尋找流雲珠無果,連派去打探旭笙幾人下落的手下也失蹤了,諸事不順,大怒之下反倒暫時放棄了流雲珠,轉而親自去尋找襲擊旭笙那人的消息,卻不知最後能否尋得線索……
翰賓現在很不開心。
已經五天了,足足派出去了六拔人手追蹤,可是還沒有那個人的蹤跡,派出去的也恍如蒸發掉了,隻是沿途路過幾個門派時發現那裏竟然沒一個活人,死者都是一個特征——喪失了精血,變成一具幹屍,這和他第一次派出去追蹤的人死法一樣。
翰賓知道這種抽取精血的功法,《蝕血經》,隻是卻又有些不一樣。中《蝕血經》而死的人隻是簡單的化為幹屍,可是這些死者竟然有一部分變成了一灘細沙。他皺了皺漂亮的眉頭,淡淡的吩咐了兩句,而後那群手下便四麵八方的散去。他有一種預感,今晚,似乎就要遇到那個對手了!
荊州位於滄州以南,地處平原,自古便是有名的富饒之地。土地肥美,物產豐富,且有一條貫穿南北水流溫和的湘江。又因與南疆相連,多族通婚,民風更是了格外淳樸開放。
燕鏘良三人剛剛進入這個名為彩雲的村寨便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寨子裏的人熱情好客,先為他們準備了些美味的吃食,安排他們睡了一覺,晚間更是準備了篝火晚會,跳起了迎客的竹排舞。隨著米酒一碗碗的下肚,饒是燕鏘良海量不禁也有些醉了,而十三則是早在兩個漂亮的姑娘的拉扯下借著酒瘋跳起了舞,少時又有較力大賽,十三當然是當仁不讓的第一,那堅實的肌肉和強壯的體魄,直看的那兩個拉他跳舞的姑娘眼睛都快膩的滴出水了。
燕鏘良搖了搖有些發暈的腦袋,一眼看到了也帶著三分醉意的半蕾,半蕾白嫩的臉蛋被酒勁刺激的緋紅,紅豔的小嘴微微張開,露出了一排潔白的貝齒,眼睛半眯半睜的看著燕鏘良,眸子裏滿是那醉人的春意。燕鏘良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下,像是鑽進去了一萬頭犛牛,接著……
良久……唇分,預想中的結果並未出現,燕鏘良看著滿臉嫵媚嘴角猶有一絲晶亮的半蕾,隻覺得腦中那一萬頭犛牛非但沒走反而又勾搭了一萬頭奶牛進來,低吼一聲抱著渾身酥軟的半蕾便向臥房走去……
而另一邊十三也是左擁右抱著……嘿嘿……
夜色漸濃,翰賓卻是沒有一絲急躁,此次為了快點抓住那個人並未帶著那個堡壘,隻是將其安置在了雲落山海之中。他現在正半依在一顆老樹上,看著周圍的景色。這是一處低矮的山坳,兩邊都是懸崖峭壁,地上滿是碎石,而且相對來說較為狹窄。這是他精心挑選的一個地址,經過幾次沒有碰麵的交鋒,翰賓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對手的實力。這裏雖然不利於他出刀但是也同樣可以防止對方逃脫,他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幹掉那個對手。
眼看著月上中天,四周仍然沒有什麼動靜,隻有遠處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嚎叫和一些昆蟲的嘶鳴,翰賓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他之所以遣散手下並不是希望可以尋找到對方的蹤跡,而是給對方一個自己落單的假象,給對手一個襲擊的自己的契機,這完全來源於對於自身武力的自信。
突然,一顆野草細微的晃動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俊俏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來了便現身吧!”
果然,一個一身明黃色長衫的中年人慢慢的走了過來,月光清亮的夜色中那黃衫顯得分外刺眼,他的頭發整齊的披散在兩肩,下巴略有些尖,嘴唇很薄,高挺的鼻梁,隻是眼睛卻被一方黑布嚴嚴實實的包裹著,原來是個瞎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分外悅耳,“翰賓?”
翰賓笑了,粉紅的臉蛋上滿是羞澀的笑意,“先生怎麼稱呼?”
那人卻並未回答他的話,隻是自顧自的說,“看來你對自己的修為很有自信啊,不但遣散手下而且還找了這麼一處不利於自己的地點……”他有些神經質的笑了兩聲,“你就那麼肯定會殺了我?”
“並非是自信。”翰賓嘴角露出了一絲興奮,“而是本座從未敗過!”他的右手已經緊緊的握住了大刀的刀柄,“希望……你能多支撐幾招!”
寒光乍現,複又消失。
那瞎子的聲音在翰賓身後響起,“要殺我,可要拿出點真本事!”
“好啊!”翰賓的臉上仍然帶著那羞澀的笑意。
“吼!”一聲雷鳴般的震響,翰賓手中的大刀宛如一條出海青龍,夾雜著風雷之勢奇快無比的向身後斬去。
“轟!”塵土飛揚中卻再一次失去了那人蹤跡。
“我說過了,要殺我可要拿出真本事!”瞎子的聲音再次在他背後響起。
翰賓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聲音冷如寒冰,“如你所願!”
他的右手高高舉起,長刀在夜色中突然失去了蹤跡,同一時間,四麵八方一起傳來了一絲破裂聲,而後,長刀再次出現。隨後,方圓一裏的所在,樹木化為粉屑,山石化為煙塵,野草化為迷霧,接著,在翰賓驚詫的表情中,那個聲音又一次在他身後響起,“這就是你的真本事?”
翰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將長刀收回,緩緩的回過身去。看著嘴角帶著一絲譏嘲笑意的瞎子,他有些疑惑的道,“魅輪……邪眼?”
“不錯!”那瞎子笑得很愉快,“刀君好眼力!既然如此,不妨猜一猜這邪眼的能力,如何?”
“不必了!”翰賓的嘴角閃過一抹寒意,有些譏嘲的說道,“你可能不太清楚,上一代的魅輪邪眼……就是被本座殺的!”
那瞎子臉色劇變,正要展動身形,卻不料翰賓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紫光閃現,瞎子那顆鬥大的頭顱衝天而起!
翰賓的嘴角泛起一絲滿意的微笑,“哼!又是一個仗著自己體質的蠢貨!”
“我跟他們……可不太一樣哦……”瞎子的聲音像是冤魂不散的陰靈,貼著他的後背響起。
翰賓大驚之下回首一刀,卻看那瞎子已經遠在十丈之外。再看剛才本應是那瞎子屍體的地方卻是什麼都沒有。
“混賬!你真的把本座惹怒了!”他手中的長刀發出輕輕的嗚咽聲,隨後,他竟然反手一刀向著身後劈去。
豪光乍現,隻聽得“哢嚓”一聲,接著一聲痛呼響起。翰賓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回身望去,隻見那瞎子遮眼的黑布已然消失,露出了一雙宛如死人般慘白的瞳仁,一隻手臂掉在地上,他正痛苦的抱著斷臂顫抖著。
“該死的!本座要讓你嚐盡萬般苦楚才死去!”翰賓臉色鐵青的看著他,“便從你……呃……”
那瞎子本應慘白的瞳仁竟然變成一片淡綠!空間似乎發生了極度的扭曲,翰賓竟然再也動彈不得。一隻仿佛來自地獄的手臂輕輕的搭在了他的左手上,而後在他驚駭的目光中,那隻被觸碰的手臂像是由沙子組成的一般,從指尖開始,一點一點的開始消失,而那瞎子斷掉的手臂卻緩慢而又堅定的生長著。
“啊!”翰賓奮起全身的力量,一刀斬斷了那繼續風化消失的手臂,遠遠的逃了開去,此時他再也生不出輕視之心,隻想逃離這裏。半空中他突然停住,回身滿臉驚駭的看著那個瞎子,“你究竟是誰!”
“你,可以稱我……燕王!”瞎子的嘴角露出一絲瘋狂的笑意……
燕鏘良一覺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終於從昨夜的萬馬奔騰中想到了什麼,回手一摸身邊,果然,觸摸到身邊一個溫熱的肉體,那略為粗糙的皮膚……等等!粗糙?燕鏘良咽了口唾沫惴惴不安的扭過頭去,然後,一個高八度的尖叫聲響起,“十三?”
清晨和煦的陽光映照大地,為這個寂靜了一夜的小村寨重新帶來了活力,翠綠的竹子搭建成的塔樓裏人影閃動起來,開始收拾造飯,為新的一天開始忙碌起來。
燕鏘良無精打采的走在村寨裏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活像一頭被閹割的驢子,看著遠處正在和幾個姑娘談笑的半蕾,他有點搞不明白,昨天明明是抱著半蕾進房去的,怎麼一覺睡醒就變成十三了?十三在他身後同樣是一臉陰鬱,滿想著這空守了十七年的處男之身一朝得破,奈何……奈何……
半蕾遠遠的看到燕鏘良,歡呼一聲跑了過來,“你睡醒了?我去給你打碗水喝。”
“等一等!”燕鏘良一把拉住了半蕾細嫩的小手,“昨晚……昨晚……”他卻有些不好意思了,後麵的話怎麼也問不出口。
半蕾卻是滿臉疑惑,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羞得滿臉通紅,轉過身去小聲道,“昨晚……走到竹樓的時候,你不舒服,在門口吐了起來,我看著十三過來,便讓他扶著你……然後去給你打水,可是剛走不遠你便拉著十三……進去了,我怎麼敲你都不開門……”
“轟隆隆!”燕鏘良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胸腔裏傳出一陣劇烈的碎裂聲,耳朵裏嗡嗡作響,隻感覺自己的世界裏天塌地陷,滿嘴白沫噴出,“嗝”的一下暈了過去。而十三的一張臉蛋更是由紅到紫,由青變綠,飽含屈辱的淚水汩汩流下,痛不欲生的模樣簡直就像六月飛雪,嘴唇顫抖著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便步著燕鏘良後塵抽了過去。
半蕾卻是猶自害羞的接著講著,“其實……你們是沒什麼的……我才敲完門……就打起呼嚕來了……”她轉過身來,“燕大哥……唔……你們怎麼了?”
路邊稀鬆的林子裏偶爾閃過幾隻麻雀的叫聲,被清風吹過枝頭稍微一晃,它們便展開翅膀膽小的撲騰起來,一隻野狗流著口水貪婪的打量著這些本應脆弱無比的生命,不懷好意的臆想著它們失事栽落下來。那鋪滿野草的道路柔軟的像是鋪了一層羊絨地毯,三人行馳在這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上本應是說不出的愜意,隻是誰也沒有心情體驗那舒適的美感。
已經離開那村寨一整天了,十三仍是滿麵的幽怨,像是個受虐的小媳婦,那哀怨的眼神直看的燕鏘良毛骨悚然,趕快拍了拍坐下的馬兒,遠遠的離開十三。半蕾看著他們兩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又是不由自主的大笑起來。
眼看著已是日暮黃昏,夕陽的餘暉也漸漸淡去,三人快馬加鞭的向著離這裏不遠的一處小城趕去。
在過一條溫婉的小河時十三突然抽了抽鼻子,一種淡淡的腐敗味道鑽進了他的鼻腔,“三哥……不對!”
“嗯。”燕鏘良的眼睛眯了起來,冷冷的望著那個已經能看清輪廓的小城,夜幕下顯得異常詭異,“你和半蕾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去看看。”他直接禦空向著那小城飛去。
燕鏘良輕輕的落在了一處城牆上,看著下麵的景象不禁皺了皺眉頭。城門緊閉,城牆上連一個站崗的士兵都沒有,城裏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家家戶戶房門緊閉,竟然連一絲燈光都不曾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敗氣味不停的攻擊著他的鼻腔。燕鏘良飛快的繞著小城飛了一圈,過目之處全是如此景象,隻是這景象雖然詭異卻是並沒有什麼危險的氣息,燕鏘良想了想,決定離去。他們一行人雖說有點類似於旅遊,但畢竟是為了逃離那個未知的高手,現在並不適宜節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是當他剛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一聲低吼引起了他的注意,就在身下的那間民宅裏!
沉默了片刻,好奇終於占據了上風,燕鏘良小心翼翼的揭開了房頂的一張瓦片,內裏的景象實在出乎他的意料,隻見昏暗的房間裏一男一女正欲行那苟且之事,衣服幾乎都已扒光,隻是都在極力的控製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燕鏘良一陣頭暈,心道難道這就是城裏一個人沒有的原因?感情都在忙著造人大業!正當他準備離開之時,異變突生!
那男人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粗壯的手臂竟然裂開!從中彈出一柄鋒利的骨刀,沿著那女子的脖頸,胸部,小腹一路向下劃去,燕鏘良一驚便要將那男子誅殺,隻是後麵的景象才出乎他的意料,那男子對著女子已經割裂的皮膚狠狠一拽!“呲啦”一聲,在那女子壓抑著的痛苦聲中,一張人皮竟被男子拽了下來,而後,那女子竟然好似鬆了口氣,同樣施法將那男子的皮扯了下來。而後,兩人像是放下了什麼心一般,就那麼躺在床上睡去。
任燕鏘良殺人無數,但畢竟還不是個變態,看著那兩人互相為對方扒皮差點就要吐了出來,當下在不遲疑,將那瓦片蓋上,飛身而去。
到了那小河旁,向十三與半蕾講了一遍經過,直聽的半蕾立刻對著那小河幹嘔起來。十三倒是興致勃勃的想要去看看,隻是苦於自己沒有飛天的本事,燕鏘良又不肯帶他去,所以隻得作罷。
三人沿著河岸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決定對付一夜,隻是吃飯時看著十三遞過來的那刮去鱗片的鯉魚,半蕾卻是又想到了那扒皮的兩人,說什麼也吃不下去,對著河岸又是一陣幹嘔。燕鏘良看著她痛苦的模樣不禁有些自責,暗罵自己大嘴巴。
翌日。幾人想著那詭異的景象都是沒有什麼睡意,一大早起來便聽十三一聲驚呼,隻見那小河上竟然飄著數不盡的白色碎屑,細細觀來正是那一塊塊細小的人皮,十三想起昨日在這小河裏抓的魚,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當即情之所至,一吐為快,燕鏘良昨日也吃了那魚,看的這種景象,馬上不甘落後,狂吐不止,倒是半蕾過了一晚竟然適應了不少,隻是皺了皺黛眉,真應了那句老話——吐啊吐的就習慣了……
好容易兩人發泄完了,卻聽半蕾輕輕“咦”了一聲,回頭望去,隻見那本應是一座鬼城的小城竟然熱鬧非凡,進城的人絡繹不絕。十三和半蕾馬上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向燕鏘良,燕鏘良也是大驚失色心道莫非昨晚得了幻覺?回身在看那小河,哪裏還有什麼人皮了?
十三也是一臉驚訝,看著燕鏘良終於道,“三哥……要不……進城看看?”
三人終是沒有進那座小城,收拾妥當之後向著首府聖女城一路行去。
“……傳說當時的荊州的土地貧瘠異常,而且災害連年,連吃樹皮草根甚至都是一種享受,百姓過不下去紛紛離開,一時間十室九空,餘下的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當時有一個名叫鳳鳴的女子,眼看家鄉父老過的如此淒苦,便決定去尋找神秘的神山,求天神可憐一下百姓。她曆盡千辛萬苦終於尋到了神山,一步一叩首的向著直通天極的神宮走去,隻是卻在半路上力竭而死。卻不知是否沒有到達神宮觸怒了天神,荊州一地竟然連下了十天暴雨,百姓隻得逃到荒山之上,終於因為又累又餓的暈了過去。隻是當他們醒來的時候大吃一驚,原來本是變成了一片汪洋的荊州,大水突然不見了,不但如此,凡是被那大水淹沒的地區一下子變成了肥沃的土地,入眼處滿是金黃的稻穗。眾人這才知道,天神感念鳳鳴的善心,徹底改變了這貧瘠的土地,將其變成了一等一的富饒所在。後人為了紀念這位鳳鳴姑娘,便在她家鄉的地扯上修築了這座聖女城……”
這是聖女城北街的一家茶樓,名為“詩雨軒”,名字倒是雅的很,隻是裝潢卻是俗套無比,三丈餘高的小樓外麵鑲嵌著各種玉石,招牌是老板親書的,白玉為匾,黃金為字,隻是那幾個大字委實不敢讓人苟同,但凡是有些文采的秀才士子,無一不在這門前吐上一口口水,內裏就更不用說,連板凳上都塗著金漆,各代名人的真跡掛的滿牆都是,不知道那群大儒若是活著會不會被這景象嗆死?總之就是一句話,哪怕這個小樓的一個盤子都能彰顯出此間主人的身份——超級大暴發戶,黃傲易!
說起這位黃傲易倒是一個商場傳奇,他本人是個目不識丁的富家子弟,因為老爹死後沒鬥過後母所生的弟弟,一分錢沒拿到便被趕出了家門。他雖說是個目不識丁小白,但是這經營的手段卻是舉世無雙,在渤海一帶做了兩年水手攢到了第一桶金,回到家鄉開了一間客棧,期間當然少不了那為弟弟的“照顧”,隻是不知為何,他那位弟弟鬧得越凶他的生意便做的越大,到最後不光是客棧,幾乎所有賺錢的行業都被他做了一遍,毫不誇張的說,現在聖女城的錢有三分之一都姓黃!而他那位也算是小有錢財的弟弟則在他開第一家當鋪的時候鬱鬱而終。
隻是這位財大氣粗的黃先生不知是否自卑使然,居然無比熱衷於附庸風雅,但凡有些名氣的夫子他必然是不遺餘力的結交,隻是那些人自視清高而荊州又自古便是富饒,那些人自然不屑與他一個滿身銅臭之人為伍,故而隻得請了幾個說書先生天天在這茶樓裏充充門麵。
十三直愣愣的聽著麵前這位說書先生吐沫橫飛的敘述,真擔心他會不會把喉嚨噴出來。靠在燕鏘良懷中的半蕾卻是滿麵悲傷,對那位傳說中的鳳鳴姑娘又是敬佩又是同情。燕鏘良則是將他憐香惜玉的本色發揮的淋漓盡致,臉上那細膩的溫柔差點沒讓十三把頭皮掀起來。
這茶樓造價非凡,消費自然也應該是極貴的,但是以黃老板的財勢卻是並不會在乎,他之所以造了這間茶樓目的就是結交那些才子,所以但凡有個讀書模樣的人喝茶全部免費。
三人初到寶地哪裏知道這些,隻是十三口渴的厲害又見這有免費的茶樓這才進去,那小二看他們三人氣度不凡也是攔也沒攔直接招呼了進去。幾人初時還以為這聖女城全是這個樣子,熱情好客富得流油,隻是出了茶樓才知道全然不是這回事,路人全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好容易攔住了一個滿臉鄙視的俊俏秀才一問之下方才知道原因。聽完那秀才講述,直逗得半蕾眼淚都下來了,十三與燕鏘良卻是一臉尷尬。
那秀才見他們幾人的確是不知情,又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總不能失了禮數,看幾人衣裝考究,氣度不凡,想來也是有些才學的,便自告奮勇的要帶幾人到處轉轉。燕鏘良三人自是求之不得,互通了姓名,原來這秀才叫孫樹陌,取的卻是那“一樹之隔,形同陌路”之意。估計他老爹當年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羅曼史吧?十三惡意的想著。
那孫秀才在這聖女城到的確是有著幾分才名,沿街不少人都紛紛衝他大招呼,他也一一回禮。由他充當向導,幾人走過一些名勝古跡時他便詳細介紹,不時引經據典,侃侃而談,時不時說出一些見解。燕鏘良雖然不喜這些,但從小在燕王府長大,所謂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倒是對這為孫秀才起了起了惜才之心。
眼看著這附近的古跡幾乎都差不多了,那孫秀才便要為幾人接風。燕鏘良幾人本是為了避禍而來,倒是怕連累了那秀才,隻是又不好博了他的麵子。當即由孫秀才做東選了一處名為“清風閣”的酒樓。
幾人進了雅間,待酒菜上齊燕鏘良才有機會問他,“我觀孫兄器宇不凡,經綸滿腹,怎麼卻沒有入主仕途?”
“唉……”那孫秀才歎了口氣,“燕兄有所不知,入京選拔的試卷案宗全被那荊州府的第一考官宋良才把持著,想要進入仕途必然要先過那一關,隻是家父與那荊州府的考官又素有間隙,這秀才的名分還是怕犯了眾怒給的,博取功名,談何容易啊!”
“原來如此!”燕鏘良恍然大悟,他想了想,這孫樹陌的確有幾分本事,況且又做導遊又請吃飯,總是欠人家幾分人情,當下道,“不知孫兄是否信的過在下?”
那孫秀才初時有些困惑,隻是片刻便滿臉掩飾不住的喜色,他是個聰明人,既然燕鏘良如此問了便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當下道,“自然是信的過的,不知燕兄有和法辦?”
燕鏘良哈哈一笑,這孫秀才卻並不是那一般的腐儒,明知道自己是大有來頭卻還是裝做懵懂無知的模樣,這做法自然是聰明多了,仔細想了想,要小二送來紙墨,當下便修書一封遞給了孫樹陌,含笑道,“孫兄若是有時間,可直接拿著這書信去京城相府,至於以後成不成,便要看孫兄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了!”燕鏘良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楚醉香感念他的授藝之恩,(廢話,若是沒有那霸道又續命的功法計劃怎麼實施?他又如何自保?)登基之後便給他一個“帝師”封號,雖說沒有實權,但卻是尊貴無比。燕鏘良自信這點麵子於守城還是會給的。
孫樹陌隻道燕鏘良有些本事,卻沒想到一下子能給他支到相府去,這幸福來的太快差點沒把擊暈過去,總算他有些修養,知道這公子的來頭定然大的嚇人,當下強捺著暈乎乎的心情,對著燕鏘良拜了三拜。燕鏘良卻是坦然受了,想當年楚醉香都拜過他,他也不在乎被這個秀才再拜一拜。
“兄台大恩,樹陌永世不忘!”孫秀才熱淚盈眶,“樹陌若能走上仕途,定然為不滅鞠躬盡瘁報答兄台知遇之恩!”
“說那麼多幹什麼。”十三吃的滿嘴流油,看見飯菜便一反那有些含蓄的模樣,“三哥你也是,本來就是吃飯的地方,你看把孫先生弄的……”話說到一半卻是被半蕾彈了個腦瓜崩,隻得訕訕一笑繼續苦吃不再言語了。其實十三的世界很單純,裏燕鏘良第一,吃飯第二,睡覺第三,哦,當然,現在還得加上這個嫂子,其餘的狗屁不通!
“嗬嗬……”聽的十三一說兩人卻是都有些尷尬起來,當下借著飲酒掩飾。
這一頓飯直吃的日暮西山,幾人酒足飯飽暈暈乎乎的走了出來,那孫秀才強留燕鏘良去他家裏,燕鏘良卻是說什麼也不答應了,問明了住址約好明日繼續遊玩,那孫秀才終於打著酒嗝走了。
燕鏘良等人眼看那孫秀才消失,立刻恢複了清明的表情。
“三哥……”
“我感覺到了!”燕鏘良不待十三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看著半蕾,“那方鐵盒收好了麼?”
“收好了!”半蕾點點頭,卻是有些不明白為何要避開那個孫秀才才說這些。
燕鏘良沉默了一會,終於咬了咬牙,對半蕾道,“把那鐵盒給我!”
半蕾卻是問也沒問便把鐵盒交給了燕鏘良。
燕鏘良又看著十三,“保護好你嫂子!我三日內肯定回來!”
“放心吧!”十三鄭重的道,“三哥……你小心……”
“嗬嗬”燕鏘良摸了摸他的腦袋,又輕輕的抱了一下半蕾,半蕾卻是緊緊的抱著他。燕鏘良感覺胸口傳來一片濕潤,心中亦滿是不舍,卻隻有硬著心腸推開半蕾,騰空而起,瞬間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