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2)(1 / 3)

“我要是能和他換一換就好了。”

那時候天正黑,青年心裏想著念著,就掏出了黃金鈴鐺。他一搖鈴,哀歌就出現了。

“羅馬和埃及隔著大海,你竟然還來得這麼快。”

“哈,我並非從羅馬來,而是從黑夜中來,我的時間觀念一直被人稱道。”

青年讓魔鬼滿足自己的願望,魔鬼聽完他的話微微一笑道:

“哈,你別發愁,這有何難?”

“人生在世,追求的樂趣不過是吃喝嫖賭。他一個鄉巴佬,必定抵擋不住城市的誘惑。你要說動他的心,讓他去吃上好的山羊肉,去喝名貴的葡萄酒,去為外族的舞娘神魂顛倒,去賭場裏向你掏空錢包。隻要他一玩物喪誌,家業就不是他的了。”

“他若聽不進去,我可如何是好?”

“常在他耳邊嘮叨,不愁他不理會你,若他還聽不進去,拽也要把他拽走。”

巴特聽了魔鬼的話,就去見布雷爾,發現布雷爾身邊的食客還真不少。

“布雷爾,為什麼把自己鎖在家裏,不同我們尋歡作樂去呢?”

“我出身於寒微,拋妻棄子進城,隻為養家糊口,不敢貪圖享樂。”

“鄉巴佬還真沒見過世麵,城裏人哪個不酒地花天。”

“我現在生活安定,隻差把妻兒接來,一家人吃穿不愁,我也就心滿意足。”

“做個守財奴活著可真累!等你老的不能動了,想玩樂還玩不成呢?”

巴特等人連番慫恿,布雷爾終於走出了家門。

他們白天去酒店鬼混,晚上到賭場耍錢,夜裏還要上青樓尋歡,一個個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錦衣華服,這些都讓布雷爾掏錢,富翁轉眼變窮漢。哀歌又幫助巴特賭場使詐,贏了布雷爾的全部財產,連他的房子也收入囊中。

巴特住進大宅,布雷爾卻無家可歸,流浪漢跪上門哀求:

“巴特,我過去待你最厚,現在我一貧如洗,你能不能收留我?”

“呸!一條喪家之犬,再敢來我們前,將你狗腿打斷。”

布雷爾受了騙,隻有沿街乞討,要點殘羹剩飯。他之後離開亞曆山大港,跟隨駱駝商隊到巴格達謀生去了。巴特隨後聽取了魔鬼的建議,又送給多爾索總督一筆錢,買了一個保民官的頭銜。

巴特過著放浪不羈的生活,在亞曆山大港享盡了杯盤之樂。

魔鬼送他很多來路不正的金錢,金錢讓他不由自主地腐敗墮落。

青年白天睡覺,夜晚出門尋歡,他遊戲酒樓賭場之間,最愛逛的還屬露巴館。巴特乘上馬車,沿著西林蔭大道進入羅馬區,再順著內城大牆東行不遠,就到了這煙花之地。

露巴館有三個入口,館裏頭有兩層樓,每層各有五個房間,一層房門上繪有春宮壁畫,顯示出煙花女的風騷之能。二層的房間比一層華麗,房裏有一張寬大的石床,石床上還鋪著鬆軟的床墊,全都是留給達官顯貴用的。

煙花女大凡是希臘和東方的奴隸,她們被關在館中不許出門,耳邊聽客人們談人世繁華,自己卻連北麵的布蘭得利神廟都不敢去。她們的牌價就掛在館外,開價最高的要八杯葡萄酒,那人名叫綺麗兒。

人們都議論著綺麗兒。她是個希臘人,但她不是奴隸。

綺麗兒出身寒門,美若天仙,她同丈夫到亞曆山大港找活幹,丈夫得罪了多爾索總督,被總督打成殘廢。綺麗兒遭了罪,男人遇上她就百般調戲,女人瞧見她就咬牙切齒,她若是守身如玉,便不能養家糊口,不得已淪落風塵。

巴特剛進露巴館,女主人就迎來招呼他。

“哎喲喂,財神爺,你天天都到這裏溜,真是喂飽了我們呢。”

“綺麗兒她有客人嗎?”

“嗚呼呀,真是不巧,總督大人比你先到了一步,改天一定讓她加倍伺候你。”

“哼!總督可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巴特想到總督府比自己家離露巴館更近,怨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時候,一個煙花女大叫著從樓上奔了下來,但見她臉紅似火,嬌豔欲滴,眼含熱淚,更添悲戚。她赤著身子光著腳,可能是跑得太急了,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在人們的注視下,她用雙手遮起身子,一麵連連叫疼,一麵泣不成聲。

那就是綺麗兒。綺麗兒抬頭望見了巴特,就趕忙跪過來哀求他:

“巴特,我求你,快帶我……”

話還沒有說完,總督就提著鞭子地撲了過來。

“你這婊子,竟敢不從,當心我拿你一家去喂大獅子!”

總督揪住了她的頭發,一路把她拽上樓去了。

“呸!”巴特欲火難耐地罵道,“這個大色鬼,我遲早要親手宰了他。”

在海上闖蕩的時候,巴特曾經感覺肝髒有點疼,但是他並沒有在意,他隨後在城裏喝光了幾池子的酒,吃空了幾山上的肉,肝也疼得越發厲害,有一天大夫告訴他:

“我的老天,你的肝硬怎麼硬得像塊石頭。”

巴特可害怕了,他想自己的心已然變成了石頭,肝要是再變成石頭豈不就沒命了。他請了很多名醫,大家都束手無策,他把為多爾索總督把脈的大夫都搬來了,那人隻說讓他準備後事,花了他大把銀子,換了句準備後事,差點把他的肝給氣炸了。

後來人們告訴他在城東的貧民區有一位希臘神醫,名叫埃斯克萊庇厄斯,他與靈蛇相伴,能夠妙手回春,便讓巴特去請他。巴特聽了生氣,他想為總督把脈的都治不好他,一個為農夫看病的又能有啥本事?但他最後還是把人請來了。

巴特見埃斯克萊庇厄斯是位老人,他頭發花白,胡須濃密,表情很慈祥。他身披著希臘式長袍,露出了右臂和健壯的胸部,右手提著長袍的下擺,左手握著一根手杖,手杖上盤著一條白色的靈蛇。

“大夫,你給我好好看,治好了我的病,老爺我重重有賞。”

“老爺,金錢要是能救活你的話,我想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神醫俯視著臥病在床的巴特,像是在可憐他的病痛。他接著揮動手杖,讓靈蛇爬到患者的身上。巴特光著身子,感覺靈蛇很是冰涼,就緊張地對神醫說道:

“蛇可是有毒的,他若是咬了我,會要了我的命。”

“你放心吧,我的蛇沒有毒,它也不會咬你,更不會要了你的命,因為它是來救你的。”

靈蛇劃過患者的肝,又在那裏舔了一舔,巴特頓時就不疼了,他感覺他的肝軟化了,比吃了靈丹妙藥還管用。神醫隨後又將靈蛇盤到他的手杖上,叮囑巴特不可縱欲過度,說完轉身就走。巴特想買下神醫的靈蛇。

“我給你蓋豪華的住宅,再為你雕純金的塑像,隻要你把靈蛇賣給我。”

“我的心要救人,蛇能助我救人,我不能賣給你。”

“那你治好了我的病,我說過要重重謝你。”

“我是窮人出身,深知窮人的苦,但我行醫是為救人,並不是為了錢,你若有心謝我,就把錢給窮人們吧,那樣我會保佑你的。”

巴特病愈後,心裏還惦記著醫神的靈蛇,他想隻要有靈蛇在手裏,隨時為他治病,就是活上一百歲也不成問題。他托了一些人,價錢不斷抬高,醫神始終不答應他。巴特見老人不識抬舉,就想把靈蛇搶到手,他天沒亮就帶著家丁離開了羅哈克提斯,一路奔馳,往東穿過兩條林蔭大道,再往北到外族人的居住區,找到了醫神的住所。

醫神和窮人們住在一起,他的房子十分樸素,屋外養著各種花卉,門前掃得一塵不染。巴特正想帶人衝進去,恰好看見一個姑娘從井邊打水歸來,那個姑娘手裏提著個水桶,曙光照在她臉上,她穿著幹淨的衣裙,不戴任何首飾,生得花顏月貌,白璧無瑕,巴特下了馬,失神地望著姑娘,他見姑娘進了屋,就叫家丁在門外等候,自己走進了簡陋的民房。

姑娘見有人來,以為他是病人,就請他先坐下,安慰了他幾句,又告訴他父親采藥去了。她是醫神的女兒,名叫柏莎,是位希臘少女,一頭烏黑的秀發,美麗的臉上顯示著天生的善良,她很穩重,也很靦腆,她問巴特吃飯沒有,接著就親自到廚房為他端來了早點,趁著他吃早點的功夫,姑娘詢問了他的病情。

巴特盯著姑娘,已經把搶靈蛇的事情忘了,隻說醫神治好了他的肝病,此次是登門致謝。姑娘笑著安慰了他幾句,又勸他鼓起勇氣,還說他們父女不會把病人扔下不管。

青年見姑娘喂養靈蛇,姑娘對他說:“萬物皆有靈性,隻要你對它好,它必會報答你,靈蛇在人死前會為人銜來小白菊,小白菊能讓人起死回生。”

姑娘得知巴特是護民官時,起身向他行禮,改口稱他大人。

“大人,恕我無禮,怠慢了你。”

“姑娘,這無所謂,晨光明媚,你願意陪我出去散步嗎?”

青年說著就拉住了姑娘的手,柏莎偷偷看了巴特一眼,見他相貌英俊,一表人才,她羞紅了臉,正心神不定,就被巴特拽出了家,走到了內城的公共花園。姑娘自打來到亞力山大港,還沒去過公共花園,她看到在花園裏幽會的青年男女,心裏格外的喜悅。青年千方百計地討好她,姑娘也對他百依百順,巴特每問一件事,柏莎都答應可以。

然而當巴特激情迸發到難以自持的時候,姑娘又用平靜的聲音向他說幾句話,讓他立即清醒過來,姑娘的穿戴寒酸,青年卻對她產生極大的敬意,姑娘給她留下的印象極深,青年仿佛從地獄登上了天堂,他看姑娘胸膛不時起伏,卻沒有向他表示什麼,在寂靜的時候,他感到極大的快慰,一種最純潔,最甜蜜的歡樂。

每當夜幕降臨,巴特與柏莎離別,他都期盼再與姑娘相見。姑娘出現在他的夢裏,他向姑娘傾吐真情,渴望與姑娘喜結良緣。等到黎明破曉,這對戀人再到公共花園裏去幽會,巴特就抓住柏莎的手,將姑娘摟在懷中。

“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嗎?”

“大人,我願意。但這是婚姻大事,我須聽父親安排。”

巴特於是備下了金銀綢緞,古董珍玩,當作財禮,給埃斯克萊庇厄斯送去。沒想到竟被醫神退了回來,青年好話說盡,醫神還不答應,隻是回複他說:

“我的確想讓女兒嫁給有錢人,讓她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可你莫忘了我是個郎中,我給你瞧病的時候,就摸清了你的底細。你家財萬貫,但是你沒有心,你看重的是我閨女的姿色,並不是她的人品,我決不會讓她嫁給你。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請你別再來害我女兒。”

巴特挨了醫神訓斥,心中大為不快,他對柏莎的貪戀也越發強烈。青年心中盤算,若想把柏莎騙到手中,就得讓他父親回心轉意。他便請魔鬼哀歌幫忙。

“那老頭很頑固,這你是知道的,除非把他弄死,再沒別的辦法。”

“好個魔鬼,你好狠心,要知道他可是我的恩人啊。”

“恩人又怎麼樣?他擋了你的路,就得把他除掉。要恩人,要美人,這你應該清楚?”

“管他恩人是誰,我自然是要美人了。”

夜靜更深,哀歌去請埃斯克萊庇厄斯,說是巴特舊病複發。他把醫神扶上夜風飛馬,快馬加鞭奔希臘而去,路上魔鬼詢問醫神道:

“醫神,你心裏最怕的是什麼?”

“老夫一心濟世救人,心裏沒什麼好怕的。”

“哈,一個人就算是正人君子,也不會沒有畏懼的東西。”

他們很快就到了奧林波斯聖山,那裏是希臘眾神的居所。

“我們到了,請你下馬。”

“這是什麼地方,病人在哪裏呀?”

“哈,這裏是奧林波斯聖山。”

醫神聞聽此言,又見雷霆咆哮,臉上頓時變色。

“你——你是何人,為何騙我來此?”

“我是自私的魔鬼,人們都叫我哀歌。”

“你剛才不是說巴特舊病複發嗎?”

“哈,傻老東西,我騙你的,或者說是巴特騙你的”魔鬼繼續冷笑著說,“醫神,你一生救人無數,現在就是你的死期了。你打破了天道倫常,害怕天神懲罰才逃到埃及去,你瞞得了別人,又怎能瞞過我,你就等著被五雷轟頂吧。”

“你們這群狗賊,啊,我的女兒可要……”

醫神的話還未說完,一道天雷劈死了他。

父親死後,柏莎悲痛欲絕,巴特趁機對姑娘大獻殷勤,讓姑娘忘卻父親的告誡。巴特隨後與柏莎舉行了隆重的婚禮,柏莎穿上新裝,打扮得好似一位美麗的公主,更使青年欲火焚身。婚後,巴特原形畢露,隻把姑娘當發泄的工具,不久就讓她懷了孕。

柏莎懷孕後,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寧靜的幸福。

“孩子,媽媽夢見你的笑臉。”

“你的笑臉多麼美,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容顏。”

“孩子,媽媽聽到你的呼喚。”

“你在呼喚著媽媽,那是世界上最甜的聲音。”

“孩子,你知道嗎?”

“媽媽自從有了你,曾經的自己就消失了。”

“孩子,你知道嗎?”

“媽媽自從有了你,未來的自己也不顧了。”

“孩子,你知道嗎?”

“媽媽自從有了你,現在的自己堅強無比。”

“孩子,你的笑臉有多麼美,你的呼喚有多麼甜。”

“為了你的笑臉和呼喚,媽媽要忍受分娩的苦難。”

“孩子,你不要替我擔心,媽媽是心甘情願。”

“媽媽還願意為你穿破衣爛衫,為你吃殘羹剩飯……”

“孩子,媽媽想看你長大成人。”

“媽媽會靜靜的等待,媽媽會默默地忍耐。”

“孩子,媽媽想親吻你。”

“啊,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孩子,還有最後一件事,媽媽想得到你的親吻。”

“這樣我就滿足了,哪怕是在我臨死之前。”

柏莎懷孕後,每時每刻都感受到母親的光榮。

柏莎在婚後對巴特百依百順,備極體貼,使丈夫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快樂的人。姑娘對丈夫的屬下也是和藹可親,人們都衷心愛戴她,她的賢惠很快聲名遠揚。

午夜人寂,巴特想著將出世的孩子,魔鬼哀歌就找到了他。

“老爺,你怎麼不上露巴館去了?”

“我已有了賢妻,不久將為人父,若再尋花問柳,不免愧對妻兒。”

“老爺,你婚後越發軟弱了,你應該為自己活著,不必考慮別人的感受。”

“你不說我倒真忘了,該死,我怎麼會變得如此?”

“我告訴你吧,你的賢妻迷惑了你,她讓你的石頭心變軟了。”

“那我該怎麼辦呢?我想讓我的心便硬,我想比現在更快活。”

“你該到露巴館去,那裏的人可都想死你了。”

巴特禁不住魔鬼的誘惑,背著柏莎到露巴館去作樂。青年看了掛在館外的牌價,發現綺麗兒的價錢漲到十六杯葡萄酒。人們都在議論綺麗兒,她丈夫讓總督給打死了,從那以後她性情大變,穿上了短袖束腰內衣,戴上了從脖子一直垂到胸前的細長項鏈,一連毀了好幾位大公子,現在正與大法官打得火熱。

煙花女不總是受人欺淩的軟弱無用的東西,她很可能成為一個可怕的複仇妖魔。

巴特給了大法官一筆錢,把綺麗兒從他手中買了過來。姑娘比從前還要妖媚勾人,更對巴特殷勤之至,讓他的尊嚴和肉體都極大的滿足,在他麵前表現得如同可供驅使的傀儡,這種享受是在柏莎那裏是得不到的,而這也是巴特最想要的。

巴特對文靜的柏莎越來越不耐煩,就經常用言語刺激她:

“你出身實在低微,我的門客都對你不滿意,他們朝我發牢騷,吵得我不得安寧。如今你有孕在身,我死了之後,你的孩子將繼承我的家產,做他們的主人,他們覺得無比恥辱。”

柏莎耐心聽了丈夫的埋怨,回答他說:

“大人,你想怎麼對待我都可以,隻要你覺得合適,隻要能顧全你的名譽,隻要你高興,我就滿足了,你一點也不用考慮我,因為你的門客都是你的莫逆之交,他們自然比我重要。”

巴特聽了柏莎的話,更加肆無忌憚,把綺麗兒帶回了家,柏莎並沒有責備他,反倒做得讓上上下下都滿意。綺麗兒仗著有巴特撐腰,刁難起柏莎,姑娘怕丈夫臉上難看,也都逆來順受,綺麗兒於是變本加厲,慫恿巴特把柏莎趕出去。

巴特很快就不能容忍柏莎再作他的妻子,他覺得自己從前一時糊塗,犯了大錯。他要休掉柏莎,另娶綺麗兒為妻,府上的人都為柏莎求情,巴特卻聽不進去。他對柏莎大嚷道:

“我要把你休掉,另取一位妻子。我身份顯赫,你出身低微,你再滿足不了我的要求,你該帶著你的嫁妝回到你原來的家裏去。”

柏莎想到自己要同丈夫分手,而新來的女人要把她的摯愛奪去,心如刀絞。她不忍心把自己的丈夫讓給別人,然而又克製不住女人軟弱的本性,她心平氣和地對丈夫說:

“大人,我知道自己出身低微,無法同你的高貴相配。我和你相處了這麼久,從來不敢以你的夫人自居。既然你現在要把這名份收回,我也樂意奉還。我是赤身一人嫁你到家的,並沒有什麼嫁妝。假如你肯憐憫我,我來的時候是一個處女,如今我的貞潔再也帶不走了,隻求你允許我穿一件貼身的衣服回去。”

“你可以穿一身內衣走,不過我馬上就要迎娶我的新娘了。這種盛大的場麵,我的身邊不能沒有一個女人,你要收拾房間,安排家裏雜事,因為你對府上的事比誰都熟悉。你還要把城裏的名媛閨秀都請到我家,並像侍奉女主人一樣的侍奉她們。等婚禮一結束,你就可以穿一身內衣走,否則你就在大家麵前赤裸裸的回去吧。”

柏莎流出淚來,又悲痛地答應道:

“大人,我甘願為你做這些事情。”

柏莎置辦巴特的婚禮,其間事無巨細,她都親自動手,好像家裏的女傭人一般,等到婚禮結束,丈夫和新娘卿卿我我的時候,她穿著一件土布衣服回到了父親的家。

柏莎痛哭了一整夜,她的家裏再沒照顧她的人,城裏也沒有能收留她的人,她的手上也沒有錢了,然而懷孕的她也就要分娩了。綺麗兒還常派人來找柏莎的麻煩,姑娘在城裏走投無路,就把父親的宅子給賣了,她搬到了城外的樹林裏,住進一個四麵透風帳棚裏。

克萊凸主教不久帶人拆了異教的神廟,在原址上建起了教堂。巴特不信上帝,閑得無聊,就去金字塔遊玩了一陣。

待他回來的時候,得知綺麗兒卷了他的財產,被總督府的車仗給接走了。巴特氣得七竅生煙,便決定手刃這對狗男女。

巴特提著養父的刀,在離總督府最近的公共花園裏徘徊了一整天,等待夜幕降臨。這一天很漫長,青年反複拔出刀來看,他想養父讓他拿刀保護別人,他卻用刀殺了不少人。

“管他那個,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要他的命!”

他對自己這樣說著。天黑了下來,總督府燈火齊明,在黑夜裏格外的顯眼,出入那裏的都是亞曆山大港的豪紳,他們送總督一袋錢,自己就能賺上十袋錢,青年覺得他們很聰明。

巴特掏出了黃金鈴鐺,將哀歌喚到自己的身邊,哀歌這次比平常來得更快。

“哎呀,老爺,我在千裏之外就感覺到了你的怒火。”

“廢話少說,我要殺人?”

“又要殺人,你要殺誰?”

“我要殺該死的多爾索,他竟敢搶走我的女人。”

“你要殺總督,可真不得了,不過這人是該殺。”

夜靜更深,烏雲遮月,魔鬼吹響了銀色短笛,總督府頓時鴉雀無聲。

“好了,你能去報仇了。”

“魔鬼,你不陪我去嗎?”

“我想你自己能處理好。”

巴特剛一走,哀歌就露出冷笑。

青年到府裏見了昏睡的總督,餓狼撲肉一般將他剁成肉泥。他又尋找綺麗兒想宰了她,四處找不見人,青年想她大半是勾搭誰去了。

“總督遇害了,府裏有刺客!”

突然一聲喊,好似大炸雷,青年嚇得石頭心都跳了出來。他見總督府每個房間都亮起來,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晝。自己真是大難臨頭。

“那些睡著的人怎麼這麼快就醒來了呢?”

巴特很納悶。他逃出總督府的時候,聽府內上下齊喊抓賊。

“魔鬼哀歌,快來救我!”

他一邊搖著黃金鈴鐺,一邊朝著黑夜大喊。魔鬼冷笑著對他說道:

“傻小子,你還是認命吧,你的死期算是到了。”

“魔鬼,是你把他們叫醒了,你竟敢出賣我?”

“傻小子,你享受的夠多了,我巴不得要你的命。”

“啊,魔鬼,你欺騙我,騙我上當,你這畜牲!”

“罵得好!忘了問你,你以為是誰把你的女人送給了總督?”

“你這狗賊,你——”

“哈——哈——”

青年不斷地罵,魔鬼不停地笑……

巴特不敢回家,他想逃到城外,一路往東奔去,他經過馬其頓兵營之時,見兵營裏燈火通明,士兵們已行動起來,他以為是來抓他的,更加豁命急奔。待他撞了東牆,又朝南跑到坎努帕斯門,離開了亞曆山大港。巴特這時候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的東方是厄琉西斯曠野,那裏沒有藏身的地方,而南麵是亞曆山大裏亞渠,那兒有重兵把守,也休想逃出去,這時候西邊的追兵已至,他們好像得到魔鬼指示的狗,一直咬住巴特不放。

巴特見北麵有一片樹林,那是複仇女神之林,那裏林木茂盛,可以暫避一時。便又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北逃去。他身後的喊殺聲從未間斷,空中飛來了利箭,箭射中了他的腿。青年逃進了密林,已然丟了半條命,他覺得口幹舌燥,體內仿佛找了火,就想找些水來喝。他發現了一個帳篷,就一瘸一拐地挪了過去。

他走進了帳篷,見裏麵長著燈,燈下有一位母親,母親懷抱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哭,母親滿頭的大汗,衣服上沾滿了血,她不停地喘著粗氣,似乎剛從死神的手裏活過來。母親摟著孩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她見有人進來,抬頭朝他一望,兩人全愣住了。

“柏莎,你……還有這孩子……”

“巴特,是個女兒,她可是你的親骨肉啊”柏莎說著便哭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你沒有拋棄我,孩子,你父親沒有扔下我們。”

這時候追兵到了,巴特告訴姑娘那些人是抓他來的,柏莎聽了一驚,然後趕緊把愛人藏了起來。羅馬士兵也走了進來。

“夫人,不好意思這時候打攪你,保民官巴特殺了總督,我們一路追趕他到這裏,不知道你看見他沒有。”

“巴特,殺了總督?”

“是的,你要是提供他的線索,國王必定有厚賞給你。”

“對不起,除了你們這些拿刀的,我沒有看見誰來過。”

這時候有人認出她是柏莎,因為柏莎曾經為他瞧過病。

“我們可以相信她,巴特曾經是她的丈夫,後來在她懷孕的時候把她趕出了家門,我想她與巴特不共戴天,要是有他的線索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士兵們問完話就走了,柏莎也長出了一口氣,她請巴特出來,卻沒有人答應她,她過去看他,發現巴特已然不見了蹤影,柏莎懷抱著女兒,臉上淌著淚,她的淚眼裏,巴特走向了黑暗深處。

在柏莎出生的時候,她的母親死了,母親的故鄉就在埃及水綠洲,她還有一個弟弟,名叫拜倫,柏莎抱著女兒,沿著坎蒂絲河投奔舅父去。

姑娘常聽父親說起母親,母親為了看病,渡海找到了他。父親那時喪偶未娶,他有一個女兒名叫菲力克斯,父親看母親對菲力克斯好,就娶她為妻了。

父親的原配也是在分娩的時候死的,說起父親的喪偶,並不是因為難產所致,而是父親在人間救人太多,打破了生死輪回的天道,天神為了懲罰他,就讓他家每添一人,必減一人。前妻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但她沒來得及生下孩子就死了。父親那時特別難過,他當晚聽到了孩子的哭聲,便在赫斯提亞女神廟前發現了一個女嬰,那女嬰還躺在繈褓裏,她就是菲力克斯,父親說她和去世的前妻長得一模一樣。

菲力克斯姐姐比柏莎年長十歲,由於家中沒有母親,菲力克斯對待柏莎就像母親一樣。姐姐六歲的時候被選為赫斯提亞的貞尼,這是一家無尚的光榮,她從那時起就不再受父親的管束,開始一心一意地侍奉女神。後來在一天夜裏,從塞浦路斯上京的水手到神廟中祈禱,姐姐便和他相愛了,但是貞尼在三十歲前不能出嫁,那位水手也一直等著她。姐姐期滿卸任,怕在雅典成婚會玷汙了女神的貞潔,便隨那水手到塞浦路斯去了。

柏莎的故鄉在雅典海邊,那裏民風淳樸,景色怡人。姑娘在家一麵幫父親養蛇采藥,一麵照顧他生活起居,父女倆感情好似海深。菲力克斯啟程的時候,父女倆前去送她,一家人淚落紛紛。菲力克斯走後,他們觸景生情,日夜思念,又怕天神的懲罰不時降臨,就背井離鄉到埃及亞曆山大港去了。

大沙漠裏白天好像著了火,晚上仿佛結了冰。

柏莎身上又是燙傷,又是凍傷,她在沙漠裏艱難地前進。

迎麵一陣狂風,大地飛沙走石,打在她臉上像被刀割一樣。

她緊摟著女兒,為她擋住風沙,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

她走了很多路,女兒睡著的時候,她還在向前走。

她跪倒在地上,又努力站起來,她還要向前走。

母親心裏想著,一旦自己倒下,就是死路一條。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女兒活不成了……

女兒要是不在,母親比死還要難受。

假如隻有一線生機,柏莎絕對不會顧及自己。

女兒餓了的時候,母親脫下衣裳喂她奶吃。

她看懷裏的女兒朝她微笑,身上的劇痛頓時就消失了。

女兒長得太美了,母親也太舍不得女兒了,她哭了。

她哭了,哭著乞求上蒼可憐她們……

有一天烈日當頭,大沙漠燒成了一片火海。

坎蒂絲河金光萬點,海吉眼的眼前模糊一片。

她見一些人死在河邊,他們都是遭劫的商人。

破家具散落一地,她仔細地尋找,最後發現了一個小籃子。

籃子上塗著防水的瀝青,又正好能將嬰兒放進去。

柏莎不住地感謝上蒼的垂憫,她笑了。

她笑了,在她倒下之前,給女兒一線生機,讓她順河漂去……

“女兒,媽不能看到你長大成人了。”

“女兒,媽也聽不到你喊我媽媽了。”

“女兒,媽也再得不到你的親吻了。”

“但願你能記住,從你來到這人間,媽一直是愛你的。”

女兒漂遠了,不見了,柏莎又哭了。

她想女兒的容顏,女兒的聲音。

她想這是生離死別,自己再見不到女兒了。

她想自己也許做錯了,哪有拋下孩子的母親呢?

柏莎很多天沒正經吃飯,生命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

女兒好似她生命的支柱,一直支撐著她努力向前。

如今女兒不在了,她的支柱也斷了。

當盛女兒的小籃子消失的時候,她就倒了下來。

她倒在火熱的沙漠上,生命已被燃盡。

柏莎眼前盡是漆黑,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這時候,黑暗中出現了亮光,父親摟住她的肩膀。

“好閨女,爹過來看你了。”

“爹……愛女兒的親爹啊!”

柏莎撲到父親的懷裏放聲大哭。

“好閨女,爹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想爹,你就使勁哭吧。”

“爹,我是不是死了……”

“好閨女,你放心吧,爹不會讓你就這麼死的。”

父親的靈蛇爬了過來,靈蛇嘴裏含著小白菊。

“這是能起死回生的小白菊,爹把它留給你。”

“小白菊……爹有了它是不是就能活過來了。”

“你是爹的閨女,你的心爹清楚,你不要擔心爹……”

“我哪能不擔心,爹你不要管我,你快活過來吧。”

“傻閨女,爹哪能不管你,要是讓你死了,爹也活不成了。”

父親摟著女兒,撫摸著她的頭。

“好閨女,你不要為爹擔心,爹受上天的憐憫,已經成為了醫神”父親笑著對女兒說:“爹一生的心願就是濟世助人,你要帶著小白菊,繼續走救死扶傷的路。”

柏莎從靈蛇口中接過小白菊,她望著這朵小白菊,潔白的花瓣,金色的花心,好像正孕育著鮮活的生命。她聞著小白菊散發出的奇香,霎時間感覺神清氣爽,眼前的景象變換,父親和靈蛇也消失了。

柏莎回過神,發覺自己身在湖邊,正躺在一個白衣金冠的女人懷裏。清風徐徐吹來,湖畔蘆葦飄蕩,湖上飛舞著班努鳥。那白衣女人喂她水喝,柏莎看她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我這是在哪裏?”

“好孩子,你是在子母湖。”

“你是誰?”

“好孩子,我是豐產女神布蘭得利。”

柏莎見是女神就要起身,女神示意讓她躺著不要動。

“女神,我是不是死了……”

“好孩子,你到了我這裏,就是想死也死不成了。”

柏莎見女神朝她微笑,就紅著臉羞愧難當地說:

“女神,你不該搭救我,我扔下了孩子……”

“傻孩子,你所做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搭救了你。”

“女神……”柏莎想到了孩子就哭了起來。

“好孩子,你別哭,我從前也把荷魯斯托付給別人。”女神親吻柏莎說,“母親是因為愛孩子才離開他們,否則就是讓母親死,她們也不會棄孩子而去。”

“女神,我今後該怎麼辦?”

“好孩子,你要像愛母親一樣愛這裏,因為這裏是你母親的故鄉。”

女神輕搖著柏莎,拍打著她的背,哄著她睡著了。

柏莎再次睜開眼,見自己躺在床上,一對慈祥的老夫婦在她身旁照顧著。

那是個晴朗的早晨,姑娘見窗外是一片新世界,一條大河流過了那裏,河水把土地灌溉,使地上長出草來,河畔生長著大傘一樣的平頂樹,樹下有濃濃的綠蔭,農夫在綠蔭裏乘涼,他們一麵閑談,一麵喂駱駝和牛羊喝水,姑娘聽著咩咩的羊叫,啁啾的鳥鳴,叮咚的水聲,清脆的駝鈴,感覺這一切如幻似夢。

“好姑娘,你醒啦,感謝布蘭得利女神。”

“大爺,大娘,我這是在哪裏呀?”

“好姑娘,你已經到了水綠洲,你昏倒在子母湖畔,我們把你接到了家裏。”

“我真是感激不盡,我名叫柏莎,從亞曆山大港到這裏來投奔親戚的。”

“好姑娘,我名叫拜倫,乃是這裏的酋長,這是我的老伴兒。”

柏莎一聽眼前的就是舅父舅母,不僅流出了眼淚,她撲到親人的懷裏,為他們講述了自己的故事,老兩口得知柏莎是遠道而來的外甥女,也對她百般安慰,備極體貼。

“好姑娘,我們救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麵熟,不想真是失散多年的親人。”

拜倫為姑娘弄來了一些淡水和果子,姑娘見他麵容堅毅,體魄健壯,大概是在沙漠裏經受風吹日曬的結果。姑娘一麵吃喝,一麵聽拜倫說起水綠洲的故事。

“大約在七萬年前,泛濫的坎蒂絲河水第一次衝過了水綠洲附近的矮山,形成了子母湖和沼澤地,這裏是埃及第一處農業區。子母湖周圍種植的作物被收割起來,土地上樹起了柵欄,建成了幹燥的儲藏區。”

“阿蒙尼姆赫特一世法老首次利用部分沼澤地發展農業,他從坎蒂絲河出發,挖掘了一條很寬的運河,由拉胡恩的一名官員進行管理。阿蒙尼姆赫特三世法老做了更多的發展工作,他對水綠洲十分感興趣,並在哈瓦拉修建了一座金字塔。”

“水綠洲南部地區的土地十分肥沃,物產也很豐富。羅馬人稱水綠洲為鱷魚奧普利斯,因為這裏從前有很多鱷魚,羅馬人迫使我們為他們的市場供應穀物。”

柏莎心裏記著父親和女神的教誨,她戴著小白菊,身穿埃及傳統的服飾,在水綠洲裏救死扶傷,當上了這裏的醫生,人們都很愛戴她。姑娘常跟拜倫酋長去祭祖,也常見酋長帶著大夥去供奉布蘭得利女神,原來女神是這片土地的保護神。

布蘭得利收集俄賽裏斯的屍體,使丈夫起死回生後,在水綠洲定居了兩年,並在字母湖畔生下了荷魯斯。他們用樹枝搭建茅屋,在湖中捕魚,在林中打獵,美好的大自然饋贈給他們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

柏莎還見酋長施舍窮苦牧民,並召集牧民的孩子們到平頂樹下去念書,他請教書先生在樹皮上寫字,讓孩子們認字,他還教育孩子們要孝敬父母,彼此相愛。

柏莎思念女兒的時候,徹夜痛哭,催人心肝,舅父舅母都為她傷心,陪著她一起流淚。姑娘逐漸愛上了這一方土地,決心把自己的餘生獻給這裏,不再離她而去。

拜倫曾經問柏莎她母親境況如何,柏莎說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就去世了。姑娘話音剛落,舅父淚如雨下,一時悲不成聲。

“我還沒能見她最後一麵,她就舍我而去。”

舅父一陣頓足捶胸,姑娘連忙好言安慰,拜倫接著為柏莎講述了他和阿姐的故事。

“阿姐比我長三歲,長姐如母,我爹娘長年癱瘓在床,阿姐待我就像母親一樣。那時候家裏窮,阿姐一邊孝順老人,一邊照顧著我,晚睡早起,吃盡了苦。她要打柴,燒火,做飯,縫洗,這些阿姐從不要人幫忙。她很少換新衣服,也沒有新鞋子,她省吃儉用維持著這個家。我長大後到外麵闖蕩,引客商找到水源,幫牧民消滅惡狼,在水綠洲有了一點名聲,我掙到了一些錢,都給阿姐存起來。我回家的時候,阿姐在村口等著我,她不知道我要回來,不過她每天都會到村口觀望。我到了家,阿姐就端上好酒菜,我一邊吃,一邊看她跪在地上,把飯送到爹娘的口中。晚上我睡不著,看阿姐笑著為我做新衣裳,我發現她還穿著那舊衣裳,阿姐夜裏老是咳嗽,她難受的時候也不告訴我。我給她的那些錢,除了為爹娘看病,她一點也沒多花。不久鬧了蛇災,我和毒蛇苦戰一夜,毒蛇最後被我殺死,我自己也受了重傷。鄉親們把我抬回來,阿姐一見我就嚇暈了。我的傷口已經化膿,全身開始潰爛,我也疼得昏迷不醒。待我再一次看到人間,大家說阿姐又為我吸出了毒膿,我的命算保住了,阿姐卻一病不起。我跑遍了整個水綠洲,也沒人救得活阿姐。後來聽老人說希臘有一位神醫能救阿姐,我接著準備送阿姐過海,阿姐說我走了爹娘怎麼辦,就不讓我跟著去。我怎麼舍得她,然而阿姐說我若去,她就死也不去。我於是再也見沒見過她。後來我成了家,當上了酋長,帶領大家建設家園。每當人們誇獎我的時候,我總想到我的阿姐,她要能在我身邊一定很驕傲。爹娘夜裏做夢都呼喚著阿姐,最後我爹娘也死了,他們臨死前還惦記著阿姐,說她為了這個家,一輩子沒享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