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麻煩(1 / 3)

回到寢室,隻有吳解淦一個人在那裏整理東西,我覺得我應該也整理一下自己的桌子,畢竟桌子太亂了東西就很難找到,早上為了找一支筆,整整花了我十分鍾的時間。

從抽屜裏找出了一大堆信件,都是這個學期我那幾個素未謀麵的網友發來的,反正閑來無事,不趕時間,心情也說不上是好是壞,翻看一下過往的信箋對我並沒有什麼壞處。

一頁頁的信紙隨意的翻著,心情也好了不少,畢竟從文字中我還能感覺到自己並未被所有人遺忘,還有她們,是的,至少還有她們!

灼達突然跑進了我們寢室,坐到了我身邊,我們元旦那天的衝突並未讓我們關係變的敵對,隻過了三天,我們又跟沒發生過什麼衝突一樣路上偶爾遇見還能打個招呼,這就是我們男生的可愛之處,不會跟女生一般為點小事就互相記醜,搞的最後就跟那階級敵人一般的冷酷無情。

“考試作弊被抓了?”明知顧問,我們兩個班是在一個考場裏考試的,他根本應該看到聽到才對,不過我跟他們班的人關係也就僅僅保持在見麵打個招呼這麼點程度,他用這句話作為跟我交談的開端也比直呼姓名或者其他的什麼綽號來的順耳親切的多。

“恩,是啊。”我把信件都又收回抽屜,繼續整理著。

他把身子往我這邊靠了靠,似乎是想跟我說什麼悄悄話的樣子。

我停止了手頭上的事,轉頭莫名的看著他,我看著他的意思不是出於想要戒備他突然出手暗算,因為那畢竟不是寫武俠小說,這麼荒唐的事在正常的世界一般不大有可能發生,看著他隻是我表示對說話者尊重的一種禮節。

“其實……鴻鏗今天抓你作弊是他故意要整你的。”

我心頭猛的一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臉,難怪……難怪他什麼人都不抓就單單抓我一個人。先前的疑惑迎刃而解,隻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理由跟動機又是什麼?

“當真?”這個消息如果是真的就太恐怖了,一個看上去那麼老沉持重為人師表平時關係也還不錯的老師居然背地裏這麼暗算我,我居然天真的以為他隻是秉公辦事,原來卻是公報私仇,而且我跟他似乎還沒什麼私仇,剛一開學就被他這樣的人給招惹上了。

“恩,是的,那次我們班的人在他麵前告了你狀,他們說你江州市本地人看不起他們外地人,跟我們班的人關係處的不融洽,所以……”

日,他們班有幾個看著順眼的?而告狀的我估計就是灼達這個畜生先開的頭,然後他們班的那幫賤人就一個個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數落我一頓。都他媽賤人!話說回來,大家都二十來歲的大老爺們了,碰到點小事還跟小學生一樣跟老師去嘰嘰歪歪的說,丟不丟人的?

“恩?”

“……所以那次他當著我們全班男生的麵說,‘他要再這麼自以為是,欺負你們外地人的話就把他拖寢室打一頓,出了事我負責’……”我聽著聽著,表情急劇猙獰起來。

“當真?”幸虧我的頭腦在最最衝動的時候都還能保持半分冷靜,要不我早衝出去日死鴻鏗這老王八蛋的死人頭了。操,負責?

“恩,搏賢跟你關係不錯,他也聽到的,你問他是不是真的好了?”灼達本質上其實應該算是個老實頭,我從一開始就不覺得他會故意撒這種謊,不過我還是馬上掏出手機撥通了搏賢的電話,確認,翔實。

我瘋狗一般衝出了寢室,往藝術樓的方向跑去,那一刻我心情差到極點,理智也幾乎為零,我根本不管作弊這種行為說出去我有多站不住腳,不管了!操你娘的鴻鏗此時如果我撞見你,非弄死你不可。

藝術樓三樓,指導員辦公室。

“鴻鏗呢?”一進門我就衝著辦公室裏吼了起來。

全場靜誌承了大約三四秒,裏麵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我,“什麼事?”終於,指導員劉剛帶頭打破了沉誌承。

“鴻鏗呢?”還是那句話。

“他不在這裏,你是哪位?”劉剛看著一臉殺氣的我,說話時嘴唇都有些微微發抖。

“原翰毅。把他電話號碼寫給我。”口氣不容置疑。

“原翰毅?我正要找你呢。”劉剛舔舔發幹的嘴唇,“為什麼考試作弊?”

“你去問他,大家都在作弊幹嗎獨獨抓我一個?”我心情差到極點,雙目圓瞪的看著劉剛,“趕緊去把他給我找來。”

“喂,鴻鏗啊,來下指導員辦公室,有點事找你。”劉剛撥通了鴻鏗的電話以後,看著我殺氣漸退的臉,鬆了口氣。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為什麼作弊了吧?”劉剛聲音挺客氣,卻還在糾纏這個為什麼作弊的傻問題。

如果換了兩年後的我一定會反唇相譏他一句:“為什麼上歌廳找小姐?”可惜那時候的我對他不甚了解,所以也沒什麼可以反詰他的,隻是聳聳肩膀,懶懶的對他說了句:“如果你現在不是我們學院的老師,你什麼都不是,身上又沒有一分錢,肚子餓的受不了了你會不會去偷東西?人家問你為什麼偷東西你會怎麼去回答他?”

“……”遇到我這樣的學生,簡直話不投機半句多,劉剛為之氣結。

鴻鏗進來了,看到我在,微一愣神,但還是走了進來。

“把我拖寢室打一頓?出了事你負責?負什麼責?說給我聽聽。”終於看到冤大頭了,我直直的朝他走去,麵無表情的問他。

“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鴻鏗一臉“我是老實人的表情”,真想看看他對著他們班的學生說那句話時的神情。

“很好,你很能抵賴,那剛才劉老師對我說你抓了我作弊,我問你,我什麼時候作弊了?”我冷笑著,“你誣陷我做什麼?”

鴻鏗看了我足足兩秒鍾,突然唇齒間蹦出一句:“你……他媽的。”

“啪”。

全場震驚了,足足有將近十秒的時間,指導員辦公室鴉雀無聲,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結住了,因為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學生原翰毅結結實實打了鴻鏗老師一個巴掌。

“你……你怎麼打人?”鴻鏗捂著臉驚疑的看著一臉殺氣的我,卻不敢上前動手。這個決定無疑是正確的,因為他絕不是我的對手,況且是他罵人在先,為人師表者都這麼不要臉的當眾罵人老娘,又何必顧及他的臉。

“你,不,妨,再,罵,句,試,試。”我冷笑著一字一句的說。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原翰毅剛才也向我承認了自己考試確實是作弊了,都回去吧。”學生在自己辦公室裏打老師,偏偏又是老師理虧在先,作為指導員老師的他麵子上也掛不住,就草草的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收場了。

第二個學期開學後,學院公布欄裏貼出一張處分單:

處分通告

姓名:原翰毅班級:010632性別:男

年齡:21籍貫:江州市

處分原因:2002年1月17日上午考《馬克思主義哲學》時作弊,並且認錯態度極差。

處分結果:經學院研究決定,記予該生嚴重警告處分一次。

江州市師範學院藝術學院學生會辦公室

2002年2月28日

終於放寒假了。

這是我進大學以後第一個長假,第一個學期課特別多,雖然逃課也讓我逃掉一部分,但還有相當多的東西讓我暫時無法適應。而時間,是最能夠很好的調解我那份不適應,所以,放假,給了我足夠充裕的時間調節。

要過年了,心情小小的激動了一下,卻也不知道激動什麼,想起自己背了張處分回家過年,心情還是有點糟,畢竟來年還得重修《馬克思主義哲學》這門課,而且我人生的檔案上將永遠留下這麼一道不光彩的疤痕。

該死的鴻鏗!

第一個學期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其實挺多的,很多微妙的人際關係我都無法適應,很多人都無法讓我對他有好感,很多事物我都無法理解,比如說劉一夢明明有男朋友還跟我有如此親密的接觸,比如說鴻鏗的這種行為讓一個本來還比較尊重老師的人對老師存在了一種抵觸情緒,以至於讓我後來的大學四年裏完全改變了對待老師的態度,我不想去辨證什麼主觀原因客觀原因,反正這次的事件讓我完完全全蛻變成一個老視眼裏的問題學生。

突然想起了靜,有時候感覺這種東西真的很微妙,它能讓人在無意識的回眸中看到令自己抨然心動的一種物質,然後就會覺得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那種感覺裏的東西,她感冒好了嗎?她那裏的天氣怎麼樣?這些都是我很想知道的問題。

想一個人去街上走走,又想到她還留給我的手機號碼,就下意識的摸出了手機給她發了條短消息,然後就走出了家門口。

出門前媽媽給了我一百塊錢,媽媽了解我嘴饞貪玩的特性,一般情況下,身上沒點錢我是不願意跑街上去而寧願在家睡覺的。

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頭閑逛,看到大街上已經購買了年貨和正準備去購買年貨的那些人來人往,才發覺自己跟他們完全格格不入,隻是我生活在我的世界裏,好誌承寞!

我鑽進了我家邊上的一家網吧,好久沒在網上出現過了,我倒也還克製的住一些,隻有當自己實在無法承受孤獨感所給我帶來的難受時,我才會跑網吧裏找回我自己,不過我討厭網吧裏那股悶悶的味道,還有那油膩膩的鼠標,每次到網吧,擦幹淨鼠標,是我第一步要做的工作。

QQ登陸了上去,裏麵人還不少,不過平時聊的不錯的今天都不在線,最關鍵的就是靜也不在,所以難免會有些失望,不過總比完全沒有人要好一些。

[尋梅]:你好!

[愛哭的豬]:好啊,你是誰?

[尋梅]:原翰毅。

[愛哭的豬]:不認識。

[尋梅]:那你叫什麼啊?

[愛哭的豬]:我不輕易告訴不認識的人我的名字的。

她的話裏還有回旋的餘地。

[尋梅]:可我不是也告訴你我的名字了麼?

[愛哭的豬]:我又沒要你說咯。

厲害!我暗暗道:這是個高手,她一定懂得什麼叫返樸歸真,唉,幸虧我也不是庸才,你有你的張良計,我就有我的過牆梯。

[尋梅]:那你剛才還問我你是誰?

[愛哭的豬]: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好挖?

NND,居然裝的比竇娥他媽還冤。我隻好馬上停止了這場沒有結果的爭論,算是作出個妥協。

[尋梅]:好了,stop!我不大會說話的,不過既然大家在這樣一個聊天平台上認識,也算是一種緣分,既然這麼有緣分,交個朋友總還不會讓你太為難吧?

[愛哭的豬]:早這麼說嘛!交個朋友我倒也沒什麼意見,不過看你也不像是那種不會說話的人哦,嗬嗬。

[尋梅]:既然你都說沒什麼意見了,那我們就是朋友了哦!

[愛哭的豬]:恩。

[尋梅]:那既然是朋友了,我對你總該有個體麵點的稱呼吧?我總不能下次見到你還稱呼你做“喂”那總不太好吧。

[愛哭的豬]:恩,說的也是哦,我叫劉小楓,你叫我小楓就可以了。

[尋梅]:劉,小,楓?嗬嗬,好名字!你跟《灌籃高手》裏的劉川楓是兄妹嗎?

[愛哭的豬]:哈哈,虧你想的出來,你還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人呢。

[尋梅]:還可以了,我學設計的嘛,學設計的當然要有巧妙的構思才行嘛!那你會不會跟劉川楓一樣長的很高的?

[愛哭的豬]:我很矮的,哪能跟人家那麼高的人比長短呢?

[尋梅]:哦,那還好,我還真怕你會長的很高呢。

[愛哭的豬]:嘿嘿!我知道男生一般見到比自己還高的女生會很有壓力的。

[尋梅]:那我倒不是這個原因,隻是你長太高了,下次跟你出來見麵,我要做點什麼事都得踮著腳尖來做,感覺很不方便。

[愛哭的豬]:做什麼啊?

[尋梅]:接吻。

[愛哭的豬]:我的天哪,你還真的很有構思誒,誰說要跟你見麵了?

[尋梅]:朋友種得見麵的嘛,難道你讓我整天隔著台冷冰冰的電腦來跟你交流,那我會瘋掉的。

[愛哭的豬]:那你就想到……接吻啦?

[尋梅]:偶爾想想,我隻是打個比方罷了,我又不知道你長的什麼樣的?我願不願意吻還不知道呢!

[愛哭的豬]:喲~還勉強你吻我了,越說越離譜,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我不但長的醜還特不溫柔,有誰要吃我豆腐我會打人的。

[尋梅]:停!

[愛哭的豬]:怎麼?

[尋梅]:如果你長的很醜,我吻你這個假設就完全不能成立,哪怕是個盲人也很難親的下去。

[愛哭的豬]:那也不能這麼說,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嘛!

[尋梅]:可是那也得是青菜蘿卜才行啊,如果什麼都不是,隻不過是一堆爛狗屎,可絕對不會有人愛的。

[愛哭的豬]:你說話很刻薄。

[尋梅]:對女孩子,我從來都隻分喜歡跟討厭,如果不是自己所喜歡的,那就一定很討厭,對於自己討厭的東西,不說的刻薄一點她興許還覺得我看上她了,那豈非不妙的很。

[愛哭的豬]:你……

[尋梅]:我什麼我?莫非你還想咬我?大白天的,你想咬人我可是一定會打119的。

[愛哭的豬]:119是火警。

這時,我手機突然響起來了,是靜回我的短信,說她在家吃年夜飯,我才突然想起了,原來今天已經是除夕了。我把手機號碼留給了這個叫小楓的女生,匆匆的下線回家了。

外麵。

天真的好冷,又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天了,雪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漫天的飄灑著,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徹骨的寒冷。街上空空蕩蕩的沒什麼人,偶爾有一兩個也隻是些在放鞭炮玩耍的小孩子,好懷念那時候的日子,可是誰又能回的去了。

我瑟縮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家,其實並不遠,隻是我被這誌承天寞地的雪花所環繞著,心裏多了幾分單薄而已。

寒假轉眼就過去了,可在我的心裏又是那麼的漫長,也許這是現代城市裏獨生子女的悲哀,以至於誌承寞的時候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成了一種奢求。幸好,我又能跟我的那些同學在一塊了,還有我夢寐以求再次相見的——靜。

靜!這是個多麼讓人心馳蕩漾的名字,多少次跟她夢裏的相會,卻總是隔著一層淡淡而又令人憂傷的薄紗,曾經多少次那麼懷疑著,跟她交往是否現實,因為我所見過的無論是什麼樣的男人,在她的麵前隻能黯然失色。這是她的風彩,卻又成了她可悲的誌承寞。她本不該出現在這種三流學校的校園裏,而無論什麼樣的學校,如果能有她這樣的學生在,都能無端的添加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終於開學了,終於可以跟自己班裏的同學在一起了,終於可以見到夢寐以求的靜了!

藝術學院課室-寢室-小吃小喝餐廳-寢室。

又忙完了一天的事,我想,是時候我得約靜出來了。熬了一個寒假的等待使得我格外的迫不及待想見到靜,想到她,一陣暖意湧上我的心頭。約她一起,雖然心裏還根本就沒什麼底,我約她出來究竟能做什麼究竟敢做什麼。可是,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我隻能是抱憾終生。

短信發過去,我能做的隻是等待,等待她的回複,等待她赴約,多年以前有人問過我一個問題:幸福是什麼?當時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幸福就是有花不完的錢有無窮無盡的壽命有一大群美女在身邊;多年以後又有人同樣問了我這個問題,我思索著,終於回答了他:生有何歡,死亦何憾,我曾隻想跟我所愛的人天荒地老,無奈命運蹉跎,也許傷悲早已在短暫的快樂中埋下了伏筆,那一季的荼蘼,開在彼岸,永遠的守望著再無絕期。

靜答應了晚上的見麵。她是個爽快的人,並不像別個女生那麼忸怩造作。這是她的個性,也是我多年以後魂牽夢繞一直迷戀著的東西。

晚上七點,19幢女生寢室樓下黑板處,我,看到了那個我一直期許,一直夢寐以求的身影——靜。

靜靜的站在那裏,穿著一身格子大衣的她竟是如此的聖潔,帶著一絲的羞澀的她看到了我,低著頭直直的朝前麵走去。

我疾步趕上,與她並肩向前走著,走著,看不到前路,一如我與靜的結局一般的讓人迷茫。在愛情這個戰場,並沒有真正的勝出者,互相間的付出是兩人對愛情契約的兌現,而當雙方都不必為此履行責任時就是這段感情的終結。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我和她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

“靜。”我企圖打破這個僵局。

“恩。”

“我能……牽你手麼?”我為自己突發奇想冒出的大膽念頭感到很奇妙。

“為什麼?”估計她也覺得我很唐突,轉頭看了看我。

“因為……因為……因為我想你會覺得冷……”真是個荒唐的理由,不過既然話都說出了口,我還是由衷的盼望靜能應允我,雖然我覺得這是不可能。

“對不起,我想我們還沒到那麼熟……”這個答案本在我意料之中,卻又如此讓我失望。

“那再熟點……”我很期盼從她口中知道答案,雖然我每次在她麵前都感覺到無比的自卑,我身上那個叫做自信的東西往往一接近她就會如被施了魔咒般的蕩然無存,我幻想著,有一天跟靜牽著手走過校園的每一片角落。

“再熟點也不可以。”她頭也沒有回,不過冷冷的話語卻打破了我的遐想。

“你喜歡女人?”我試探的問著,我實在忍受不住這樣沉悶的氣氛,雖然我知道這樣的問題對我來說有多愚蠢。

“我喜歡尊敬我而且不讓我討厭的人。”靜。

“我想看一看你的臉。”第一次見到靜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側臉,那天,陽光很明媚,天空很藍,靜的臉有如娃娃一般的透明而無邪,可惜我隻有幸看到了她被長發遮起的半邊,那時候的感覺是:驚豔!我一直在心底裏暗暗告訴自己,如果有天不能得到靜的芳心,至少讓我看到她正臉時的樣子,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

“不要!”她步伐明顯的加快了,長發遮蓋了她側臉的三分之二,顯得愈發的神秘而引人遐想。

我隻得跟著她的腳步繼續往前,與她並肩走著的感覺讓我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惶恐,卻又真的好溫暖。

“喜歡聽故事嗎?我跟你講個故事吧。”我感到了無奈,如果說“愛”是一種信仰的話,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為靜最為虔誠的信徒,因為“愛”。

“恩,說啊。”靜表現出了興趣。

“有個苦行僧有一回上九華山問廟裏的老和尚:‘師父,聽人說你是個得道高僧,你能把太行山移到我眼前嗎?’老和尚就對他說:‘可以,山不動,你可以動。’……”靜還是靜靜的走著,似乎並未在聽。

“你……有在聽嗎?”我頓感失望,我真的花盡了心思來縮短我與靜之間的距離,無奈,卻總是無法得償所願。

“恩,這個故事我在書上看到過的。”靜淡淡的說道。

該死,我忘了她是中文係的女生,自己一個藝術生在中文係女生麵前居然班門弄斧,實在有些汗顏。

我們走到了一條岔路口,一邊有路燈,可以看到在前麵是一堵牆,斷絕了一切去路;一邊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一片。

“我們走哪邊?”我征詢靜的意思。

靜的手指指向沒有路燈那邊。

“哦?為什麼你選擇走這邊?”我很費解,“這麼黑你不怕麼?”

“因為那邊很明顯走過去等等還得走回頭路,我不喜歡走回頭路,既然已經知道那邊不同就隻能走這邊了。”靜分析著。

“好,我們走這邊。”伸手想攙住靜的手,靜巧妙的讓開了。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看起來像壞人嗎?”我又問了一個非常傻B的問題,雖然我的確已經找不到話說了。

“我說過,你不令人討厭,不過是好是壞我不敢妄加評論。”靜說話總是那麼不帶表情,我的心情不由得抓狂了起來。

“相信……愛情嗎?”這幾個字我說的很吃力,“愛情”的確是一個很敏感的字眼,多少熱戀中的男女都會計較究竟對方愛自己多一些還是自己愛對方多一些,在這個時代,“愛”這個字眼也漸漸被“喜歡”所替代了,似乎男人一提起愛就會集體陽痿,女人一提起愛也都會月經不調一般。“愛情”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再似童話故事中王子與灰姑娘一般的單純了,其中包含了多少欺騙與殘忍。我沒有談過戀愛,頂多隻是喜歡過劉一夢,迷戀著靜而已,“愛”對於我來說還隻是一塊有待開墾的處女地。

靜搖了搖頭,她搖的很果敢,很肯定。我相信,她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傷心往事,從我第一次認識她我就能感覺出一些。

“男人都不能相信。”靜的話猶如給我們男人這個群體戴上了沉重的枷鎖。

“哪本書裏看來的?”我本能的對她所說的話產生了抵觸情緒,幹咳了一聲,繼續道,“你談過戀愛嗎?你了解男人嗎?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場失敗的愛情對男人意味著多少的無奈與辛酸!麵對著愛人的離去與背叛,男人隻能在刻骨銘心的同時卻要裝出淡然的樣子,永遠不能像女孩那樣痛哭流涕,然而過往的一切,能淡麼?會淡麼?舍得淡麼?即使身邊的女孩來來往往,其實我們總是在尋找失去的感覺,最後找到的不過是過往的相似……”我想到了夢,鼻子一酸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

“好了,不說這個了,剛才是我不好,讓你想起你不開心的往事……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靜居然停下了腳步,並且開始不斷的安慰著我,“不好意思。”

靜的安慰讓我突然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在靜心目中的形象是真的完完全全被毀了,我居然在靜的麵前哭泣。太失態了!

“不要哭了……再哭……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第一次看到靜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淚眼迷潸的看著靜安慰我,心裏卻開始笑了起來,此時的靜已不再是平時那個平靜而又冷酷的靜了,她像個姐姐一般煞有介事的安慰著我,我們之間的距離也第一次不再那麼的遙遠了,於是,我得寸進尺的把頭靠到了她的肩上,雙手抱住了她,一麵抽泣著,一麵開心的不知所謂的傻笑,那笑容一定猥瑣至極,所幸靜完全看不到。

我抱著靜,感覺著她的體溫,我隻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雖然我能感覺的出來,懷裏的她身體有多麼的僵硬與不自然,可我隻能依靠這樣的方式接近她,以達到幸福的彼岸,誰讓上天安排我們之間有著一個季節的距離,隻能隔岸相望呢?

為了她,我甘心錯亂季節去尋找那傳說中開在夏末最後一季的荼蘼花。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靜猛的推開了我,一個人徑自朝前麵走去,從背影我看到了她的身體微微的發抖,不知是因為覺得冷還是什麼別的原因,我的手上,指間還殘留著靜留下的淡淡的發香,我陶醉著,卻又沒忘記快步追趕上靜的步伐。

一路無語,氣氛沉悶的嚇人,我張口想說一兩句能打破僵局的話,可是一句都想不出來,隻得作罷,我的心裏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像是把聖潔的女神褻瀆了一般的罪惡感,揮之不去。我知道,那是我心底裏的自卑感在作祟。

很快,我們走到了靜的寢室樓下。

“我……還能再見你麼?”我終於忍不住問了句。

“恩,過兩天有空吧。”靜回眸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也隨之顫動了起來。

太好了!我呆呆的看著她上樓,直到她完全消失在寢室樓門口。

回到寢室,我滿懷著興奮上床睡覺了。剛開學,身體還沒能適應上學時的節奏,又上了一天的課,晚上還絞盡腦汁的想怎麼去接近靜,真的是累了,也不理會寢室的喧嘩,不一會兒就進入沉沉的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我莫名的站在一幢高樓的頂部,天色黑沉沉,景物卻又是如此的熟悉,似乎這裏是我曾到過的一個地方,我正費盡心思在考慮自己究竟是何時到過這裏時,眼前的一幕讓我無暇去思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

一個長發的女生正站在大樓的邊緣,若有所思地看著樓下。

她,想做什麼?莫非是想跳樓?我馬上回憶起自己為何會對這個地方如此熟悉了,我高中時期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境裏,我也是在這個地方看到這樣一個女生在那裏跳樓,我想上前去拉她,可我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她跳了下去,然後……然後……然後為什麼記憶就成了空白?

不行,這次我一定要拉住她,不能讓她重演我那時侯夢中的悲劇。

“同學……”我,“這麼晚你站這裏做什麼?快回去睡覺啊!”

女孩頭略略側了點過來,我看不清她的臉,可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天!這眼神,這眼神好似一個人,好似一個我所熟悉的人。三分的清純卻有七分的幽怨,她好似……靜?!

“你……”我出言欲止,腦際一片空白,不會的,絕對不會是靜,靜的頭發還要長……

女孩的頭轉了回去,看情形她是已經決心要跳下去了。

“不要啊……”我瘋了一般衝上前去拉她,此時我的理智已經幾乎為零了,我隻知道我要拉住她拉住她,然後抱住她,不能讓她在我眼皮底下做傻事。

來不及了!仿佛是宿命一般,我又一次的看著她墜落,然後又一次感受到了心痛,天!

我眼呆呆的看著愈漸小去的她,跪在了大樓的邊緣,無力的伸出手去,伸出手去。

這時背後突然有雙手在我背後猛的一推,倉促間,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我也迅速的墜落了下去……

我猛的向上竄起,一身的冷汗,原來又是個夢,原來又是這個可惡的夢!

寢室裏,除了張小強正在不分晝夜的玩著傳奇以外,其餘的三個人都已經在床上了。

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多,我上鋪那個娘娘腔正打著很嘹亮的鼾聲,吳解淦正在用他當地的土語說著夢話,聽起來像是極古怪極詭異的咒語。他們兩個,特別是吳解淦的夢囈,讓今夜的我心裏發毛,根本無法再繼續入睡。

我披衣,起身,走出了寢室,跑到隔壁陳陽寢室裏看他玩奇跡,這家夥每晚如此。我很奇怪,如此拚命熬夜的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瘦下來,以致於他們寢室,隻要是他坐過的凳子上麵多少會有幾個被釘子釘過的痕跡。

“喲,藍伍同學,這麼晚還沒睡呢?”這家夥麵前可樂罐做成的煙灰缸裏已經有了一大堆煙屁股了,慵慵懶懶坐在那裏玩遊戲的他跟人打著招呼還舍不得讓眼睛離開電腦頻幕。

“恩,做了個噩夢,醒來以後就不想睡了。”我掏出了煙,給自己點了根,又遞給陳陽一根。我不是個煙癮特別重的人,隻是看到他麵前有一大堆煙屁股以及空煙盒,莫名其妙的就想抽煙了。

“謝謝!”陳陽接過了煙,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藍伍同學好久沒見了,覺得我這個遊戲怎麼樣?”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對於網絡遊戲我並不感冒,因為我自我感覺沒有玩網遊的天賦,以前高考結束跑網吧裏申請了個帳號玩傳奇,法師練到七級可以使用小火球術去攻擊玩家時就停止了打怪練級,因為再練下去就得收點卡了。於是我到處尋找在野外殺鹿練級的小號,然後,幾個火球過去,把人打打死。所以我就經常會被那些被殺死過的小號帶過來報仇的大號玩家給秒殺掉。

之後我就沒碰過網絡遊戲。直到現在,時過境遷,當今天我坐在這裏,正在用自己的手指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著鍵盤,告訴別人這些的時候,我又為現在的自己感到可憐,因為自己當年的這些想法已經老早被現在的自己給推翻了,現在陳陽偶爾會調侃我:“你不是不喜歡玩奇跡麼?怎麼現在可以一個禮拜不睡覺都隻為玩這個遊戲?”我無語,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太多,本不是當年的自己所能想象的到的。

“無聊呢。”我看著他手指劈裏啪啦的打字,看著屏幕上那個穿著一身閃亮的火紅色拿著把長長的鐮刀打著怪物的小人,心裏真的鬧不明白,他這麼夜以繼日的不斷周而複始打著相同或者相似的怪物究竟為的是啥。

“喏,你看,我穿的呢是火龍王套裝,手裏拿的是死神鐮刀,你不要小看這個裝備啊,這個加十三追十六的龍王套裝已經是目前我們全區最NB的幾件套裝之一了。”說著陳陽似乎還怕我不信,指著屏幕下芳經過的一個穿的灰頭土臉的玩家說,“比較一下,這個鬼穿的就跟個乞丐一樣了。”說著,下意識的跑了過去,鐮刀一個穿刺,那個灰頭土臉的玩家就連掙紮都來不及掙紮,立馬死的爽歪歪了。

“切,你殺人家新手啊?”我表露出一絲不屑,陳陽看在了眼裏,馬上瞬移到一個叫冰風穀門口,站那裏殺人給我看,一開始出來的是些出來打怪練級的小號,陳陽根本就不給他們出門的機會,剛想出門就被陳陽腰斬在冰風穀門口,我看到陳陽黑色的翅膀逐漸泛起了紅光。陳陽告訴我:“他已經殺人殺成了魔頭。”冰風穀門口的弓箭守衛不斷的對他放著箭,這時,出來了一個穿著一身白,甚至連杖跟翅膀都是白色的人,跟陳陽這個紅裏透黑的人正好相映成趣,陳陽告訴我,這個人是個法師,他一身麒麟裝以及麒麟盾麒麟杖都是他花人民幣向其他玩家買的,不過人卻是個傻B,為了買這身裝備,沒少被人騙,陳陽的兩把加十三追十六的破壞之劍就是他用小號從這個人身上騙來的。

對這個遊戲還是無法提起興趣的我聽著聽著就打起了哈欠,眼皮子愈漸沉重,於是我就自顧自爬陳陽床上睡了,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

幽靜的山穀中。

我背著劍走在一條小溪旁,清澈見底的小溪,魚兒在歡快的遊動著,一個女孩子在小溪邊浣著紗,時不時的轉頭對我笑笑,雖然距離不遠,可我始終走不到她的麵前,因此我就是看不清她的臉,隻覺得她的笑容很淡雅,很美,美的不似是凡間的女子,美的就似那靜一般的清澈……不是似,而是是,她應該就是靜。

靜哼著歌,浣著紗,那歌聲有如天籟,否則為何我從未聽過這樣曼妙的旋律。那歌聲美的讓我雖然急於想接近靜,卻仍不緊不慢的跟著歌聲的旋律前進著,前進著……

背上的劍滴著血,我的臉上也濺上了一點點的血花,可我的心裏甚至是臉上卻不帶一絲的殺意,因為我看到了她,心愛的女子正在溪邊浣紗,我想高歌,我想對天長嘯,可卻又不敢打破山穀的寧靜,背上的劍似乎也感受到我此時歡愉的心境,微微顫動著,以示跟劍的主人心劍合一。這是把殺人的劍,劍名“餘恨”,取自“自古多情空餘恨”之詩句,既可當刀又可做劍,當刀用時,幹脆利落,一刀兩斷;而做劍使時,又可一劍穿心,不留餘地。是把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好劍。

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有什麼能比一個孤獨的人走在一片本屬於誌承寞的土地上更為荒涼?又有什麼能比一個初露鋒芒得勝歸來的劍客在回來的路上聽到心愛的人兒用歌聲夾道迎接更為快樂呢?我很滿足。

巨變突起,平靜的小溪似張開了嘴一般,無端端湧來了一個巨浪,靜,居然被溪水衝走了……

天!

天亮了,被噩夢驚醒的我又起了一身的冷汗,幸虧隻是個夢,幸虧又隻是個夢!唉……陳陽還在玩著奇跡,他的枕頭上依稀留下了我的兩滴淚水……

這是個灰色的星期天的下午,我跟往常一樣,慵慵懶懶的坐在陳陽電腦前上QQ聊天,陳陽寢室裏隻有凡白坐在自己電腦前跟侯贛修在玩實況足球,李子隱、陳陽去了街上買畫紙(我們上色彩構成課的工具),馬旭去向不明,聽說是他現在的女朋友正在跟他鬧分手,咳,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