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古漢子魁梧有力,顯是有捉拿功夫在身,一捏之下便使得葉危樓慘叫不止,眼看他便要再行發力之時,忽聞門前傳來一聲怒斥:“放肆!”
那漢子循聲望去,卻見兩人立於門前,正是黃公望與那吳管家,吳管家見葉危樓被打的鼻青臉腫,又被那蒙古漢子倒提而起,揚聲喝道:“你是哪家醜廝,可否識得此物!?”
此話一出,他自懷中取出一枚黑紅相間的鐵令,此令前刻莫名花紋,後雕樞密院金律,適才還滿臉殺氣的漢子一見此令竟大手一顫,慌忙將葉危樓放了下來,垂首彎腰用生澀的漢語道:“末將該死。”
這一變化令乃賢大吃一驚,待他也看清那枚鐵令後,心下驚呼道:“汝陽王!”
乃賢雖不像那漢子一般惶恐,可也麵色劇變,他來此地不過一年半載,不識城中龍虎險惡,此時忽然見到當今貴胄王令,難免驚懼。
就在這時,那被打的衣衫不整的葉危樓冷笑起來:“這便怕了?你適才的威……”
“住口。”他話音未落,便被吳管家揮手打斷,古怪的是葉危樓貴為葉家獨孫,對於這個老仆人的話竟不敢頂撞,聞言便乖乖閉上嘴巴,退到了一旁。
但見吳管家不理會那蒙古漢子,而是沉默的打量了一眼乃賢,詢問道:“敢問這位世子哪門哪姓,這小官人因何得罪了世子?”
這時一旁黃公望出聲道:“此人乃是刑部德夯大人之子,也是晚輩門生,此次是學生管教不嚴,多有冒犯,望吳老板見諒。”
乃賢心下一驚,卻見黃公望麵不改色,要知對方亮出那枚鐵令非比尋常,乃是一名手握重兵的王侯鐵令,此令一出,凡是階級低於其人的貴胄一見此令如見其人。
在等級森嚴的蒙古貴族家庭中長大的乃賢,對於汝陽王這個名字自然不會陌生,此人名為察罕帖木兒,雖是一個外姓王爺,但卻深得當今聖上寵信,更令人忌憚的是此人的封地便在汝陽。
*(注:此處無考據,汝陽王是郡王,封地汝陽係杜撰。)
就在乃賢忑忐不安之際,吳管家卻哈哈笑道:“陸大家言重了,孩子不打架哪還叫孩子。”正說著,他聲音忽然一變,沉聲道:“危樓,還不快給這位世子賠禮道歉。”
葉危樓一聽急了,忙道:“吳伯,是他……”他話未說完,便被吳管家一瞪之下咽了回去,在葉家,有兩人是他所不能惹的,一人是那葉家老祖宗葉永泰,而另一人便是眼前這位吳伯了。
吳管家雖然是葉家仆人,但卻是老祖宗的摯友心腹,自小葉危樓與父母聚少離多,對他管教最多的也是這位吳伯。葉危樓自是心知肚明,葉家能有今時今日,有大半功勞在這個老仆人身上,是以如今見他一瞪,雖然心中委屈,但還是低聲下氣道:“是我錯了……”
“有氣無力像什麼話?大聲點。”
葉危樓心中有苦難言,他也不知今日為何會遭此一難,他隻是好端端的坐在轎裏,忽然間便被那不講理的蠻子拉下來一頓毒打,如今還要他反過來向他道歉。
他雖不情願,可在吳伯的注視下,還是俯首作揖道:“是在下出言不遜,頂撞了世子。”
“這位世子,可否滿意?”吳伯見他一說完,即笑吟吟的問向乃賢。
乃賢聞言慌忙回應道:“不敢,是我太過莽撞,竊以為有人冒充國公,這才一時衝動,打傷……”
他話隻說到一半,便被吳官家打斷道:“無妨,世子既然不怪罪了,那老朽便領著這孩子回家了。”言畢,他便一聲不吭的拉著葉危樓鑽進轎中。
此時那幾名一直避的遠遠地,生怕遭到池魚之殃的轎夫這才敢近前扛轎,打道回府,幾人各個麵色發苦,自知此番回府一番責罪是躲不開了。
……
……
隨著那頂轎子愈行愈遠,直至這場鬧劇結束時,還有一人從頭至尾究都未明曉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人便是一直不知所措的小乞兒。
“還瞧什麼,回家去吧。”黃公望輕歎一聲,對盯著遠去轎子發呆的乃賢言道。
乃賢聞言大驚,連忙道:“先生,學生知罪,求您網開一麵,不要趕我歸家。“
黃公望微微搖頭,道:“傷成這樣怎能聽講,回家養好了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