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道源得黃公望起名,正覺欣喜若狂,激動之下納頭便要向他叩拜之時,黃公望一句話卻又讓他一下懵在原地,隻聽他語氣突變道:“很好,人無名而不立,眼下你既然有名了,那也算是個人了,我向來不喜歡與畜牲打交道。”
此話言出突兀,陸道源疑惑的望向黃公望,隻聽黃公望冷笑一聲道:“陸大才子,你好啊……你好的很啊。”這突然間的轉變,令陸道源措手不及,但見他僵在座上,竟不知言語。
直至黃公望道:“怎麼?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卻少了舌頭嗎?”
此話一出,陸道源瞳孔驟縮,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滿是震驚的望著黃公望,啞然道:“你……”
“嘿。”黃公望眸間滿是諷刺的站起身來,負手笑道:“你既然記不起來了,我便來幫你記一下,調露元年,春,我見你於學業執著,起意授你門道,誰知你這也不學,那也不學,唯獨對那破銅爛鐵執著至斯。”
“此為一罪,貪財耳,無妨,人間熙攘,皆為利往,我陸堅名動姑蘇,自認天下學問無我不授,但非神仙,需識人間煙火,是以不責。”
“調露元年,夏,你私通蒙人易之,竊我神仙山水決,換他半部論語,此為第二罪,不忠耳,無妨,易之與我本就是師徒,你不授他,我也會傳,是以不責。”
“大定二年,春,我責你為我曬經,誰知你偷拿偷學,我見你可憐,好心收留你,你不知感恩,還不經允許便竊主人財務;此為第三罪,不孝而,也無妨,自古無師自通者,皆為賢人,我若插手管你,便是妒你才能,是以不責。”
“大定二年,夏,你先閱唐時詩賦,又研宋時華詞,再習當世妙曲,好一個陸大才子,當真是詩詞歌賦無一不會,無一不通,但你卻相隱瞞,對心腹至交藏頭露尾,可憐易之將你視為好友,還********傳你學問,殊不知你之學問早已遠超於他。”
“此為第四罪,不義耳,這也無妨,自古小人藏頭露尾,從不顯露於人,在此之前你便已是小人,至此不過罪上加罪,是以不責。”
說到這裏,黃公望自袖中取出幾幅小畫來,上繡各式牡丹,一把拋在了地上,陸道源見狀麵色大變,隻聽黃公望嘿聲一笑,言道:“時至今日,我方才看清你這不忠、不義、不孝的小人已然病入膏肓,到底是我黃某不濟,你還是你陸大才子墨寶隻值幾文?”
“噗通。”聽到此處,陸道源麵色煞白,不禁膝蓋一軟,竟一跪倒地,隨即喃喃言道:“你早知道了,是了,我怎麼這麼傻,你這麼聰明,早該知道了……”黃公望見他下跪,當即便負手轉過身去,憑欄言道:“老朽受不起陸才子這一大禮,你我主仆緣分已盡,你走吧。”
此話一出,陸道源竟言道:“走?我憑什麼走,你又憑什麼趕我走?”黃公望聞言不怒反笑道:“好哇,看來陸大才子這是想將天下惡事做全,不僅要做賊,還要做一回強盜?”
“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又為何不肯收我為徒,又為何隱瞞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