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道源輾轉反側,卻是思之不解,吳掌櫃乃是吳鉤親叔叔,斷然不會故意害他,是以隻能將其歸咎於:一時疏忽……
暨日吳鉤與阿鬼果然尋來,照麵便想與其依約行事,這時陸道源卻止步道:“我不去了。”阿鬼不解道:“昨日還說的好好地,為何今日又不去了?”吳鉤見他麵有異色,也跟著問道:“阿源,莫非你是怕了?”
陸道源聞言不答,隻向吳鉤問道:“吳大哥,你是信他?還是信我?”邊說著,他指了指阿鬼,阿鬼見狀大驚,著急道:“源哥,我又哪裏得罪你了?”見他如此,吳鉤也不由沉聲道:“你這是啥意思?人是你帶來的,你眼下卻問俺信不信?”
此話一出,陸道源不禁暗舒一口氣,他之所以如此詢問,是因為他深知阿鬼為人,知曉此人常年混跡市井,觀念已然根深蒂固,於他三言兩語絕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倘若吳鉤也如他一般,那也無需再勸了。
所辛吳鉤顯然還是更傾向於陸道源,畢竟二人相識在先,是以陸道源當即說道:“那好,我且告訴你,城裏根本沒有什麼鹽幫幫主,本地鹽幫是富賈葉永泰一手所辦,咱們昨日所見也不過是群仗勢欺人的惡霸,大哥你練得一身武藝就是為了做地痞麼?”
此話一出,吳鉤不禁一怔,陸道源見狀以為他有所動搖,跟著說道:“這幾日吳掌櫃一時疏忽,對咱們缺乏管教,以至於昨日連我都輕信了阿鬼那道聽途說之言,吳大哥你莫要誤入歧途啊,地痞便是地痞,難成氣候不說,還遲早會惹來官司,受人垢罵。”
這時吳鉤方才回神,打斷道:“你適才說葉永泰是鹽幫幫主?”陸道源聞言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道:“這個葉永泰是鹽幫老板不假,但他不是幫主,阿鬼所說的隻不過是一群為其頂罪賣命的亡命徒,絕非好漢,是以鹽幫根本沒有勞什子幫主。”
不料吳鉤聽到這話,竟哈哈大笑道:“一派胡言,俺家先人與葉老爺行師徒之禮,俺與他家少爺兄弟相稱,葉老爺明明是個正經生意人,做的是綢緞瓷窯買賣,你竟敢在俺麵前說他老人家是賣私鹽的頭頭!?”
此言令陸道源心下一驚,沒想到這吳家與那名商竟有如此淵源,好在他也是有備而來,隻一晃神便說道:“吳大哥你既然尚且知道何為正經,又為何要自甘墮落,好,咱們先不說那幫主究竟是誰;你昨日起意學人收租,是因為覺得這勾當來錢快是也不是?”
吳鉤立即否認道:“當然不是,本少爺豈會缺那點錢糧?隻是俺也耍夠了,想闖些名堂出來。”
陸道源不急不躁道:“那你無非還是因為阿鬼那番話,才敲定了主意是也不是?”
吳鉤略一猶豫,點頭道:“那幫主既然也是地痞出身,俺比他隻會更強,更何況盜亦有道,俺做了好漢,自會少收些租子!”陸道源聞之怪笑一聲,道:“大哥,那我問你,你長這麼大,可曾見過有地痞來咱家收租?”
“他敢!看俺不打斷他的狗腿!再抓他去衙門大刑伺候!”一聽這話,吳鉤不禁破口罵道,可罵完他又忽然怔住,細細想來確實從未有人敢來慶祥貨行收租,包括自己父親尚在之時,而且那時他還並未練就何種功夫。
就在他晃神之際,陸道源說道:“看來大哥還是曉得其中利害的,你昨日問我為何樓下那群人不懼王法,我且與你說,這些人之所以如此猖狂,無非是認準那菜販不敢報官,如此蠅頭小利,又能成什麼大氣候?”
吳鉤顯是還未能理解其意,兀自不服道:“那是因為他們膿包,倘若換成是俺,俺就去尋大戶人家下手,看他敢不給!?”陸道源聞言一聲冷笑,道:“那大哥就不怕被人打斷狗腿,送去衙門受刑?”
“哪個敢拿俺!?”吳鉤倔強之至,心中雖已隱隱有了幾分明白,嘴上還是不肯服輸,隻聽陸道源回應道:“大哥威武,大哥武藝高強,自然能收到租子,可收完這筆不義之財後,大哥覺得那大戶人家也會如升鬥小民一般不敢報官嗎!?”
“這……”吳鉤頓時啞然,陸道源見狀繼續說道:“如咱家規模大小的店麵在城中何止數百,大哥也知道咱家從未有地痞敢來騷擾,便是因為他們知道倘若惹了咱們,必然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小弟可不信有強人來擾,能嚇得您的親叔叔吳掌櫃連報官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