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絕路求生(1 / 2)

彼時南國林深叢密,往往一不知名山頭既能令人眼花繚亂,尋不到東西南北,陸道源等人逃進的正是這樣一處山崗密林,但見古木遮天,越走越暗時,才堪堪停下。馬上吳鉤本就是強提一口氣勁,這一頓住,便立即一陣搖晃,隨即轟然跌下馬來。

陸道源見狀連忙下車查探,忽覺腳下一軟,垂首見車後竟還懸有一人,這人赫然是被懸掛半晌的唐姓之人,此時他碰頭垢麵,似已氣若遊絲,尤其是那後檔股處更是慘不忍睹,這一路拖來,竟將此人褲底磨破,露出血淋淋的屁股。

陸道源顯是無暇顧及此人,直奔吳鉤而去,俯身見他雙眼緊閉,業已昏迷過去,再看大腿上所插的那柄匕首,陸道源眼皮一跳。好在他隻一目測深淺,便大舒一口氣,卻見那匕首不過沒入半尺,料來是失血與那歹藥所致。

畢竟吳鉤常年習武,筋強骨壯,這傷又是他自己所作,想來留有餘手。是以陸道源當即起手去拔,而後用那匕首將袍角割裂,禁錮上脈,這時吳鉤悶哼一聲,緩緩睜開眼來,有氣無力罵道:“他奶奶的熊,險些栽了……”

他隻一激動,那傷頓時又湧出血來,滿手染血的陸道源忙道:“吳大哥,你別說話了,止不住啦!”不料吳鉤聞言,竟雙手強撐坐起,道:“這算個鳥,當年刀片插俺胸口,也沒見俺死了!”他正說著,麵色卻忽然一白。

陸道源見布料繃不住傷口,大急之下左顧右盼起來,當見車上貨物時,也顧不得許多,便走上前去劃開一包,見得其中白花花物事後,他不由先是一怔,而後大喜,其中竟是棉花!

他也顧不得多想,當即取出一捧,為吳鉤敷上,登時染紅一團,陸道源當即棄之不用,又取來一團,如此往複三次,那本就不深的傷口勉強止住。就在他欲完成包紮之際,卻在貨車前忽然怔住。

吳鉤見他一動不動,不禁問道:“阿源,出啥事了?”

但見陸道源目瞪口呆的望著貨包,直至吳鉤出聲,他方才失神道:“沙……沙子。”

“啥?你說啥?”吳鉤聞言大驚,一瘸一拐起身去探,陸道源見狀忙去扶他,當他看清貨物後,也不禁一怔,卻見那包中所藏竟是裹了一層棉花的沙子!

“掌櫃的不是說這批貨很貴重麼?”陸道源晃神問道。

“你胡說什麼!?”此話一出,吳鉤氣急道,隨即他恍然道:“是了……定是被人掉包了,那群歹人如此下作,待我傷勢一好,就去取他狗命!”

陸道源聞言張了張嘴巴,卻欲言又止,適才在那賊人埋伏的飲攤時,他一直醒著,兩架貨車又在他目所能及範圍內,絕非那時有人掉包。可他知道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又怕吳鉤動氣,崩壞傷口。

是以隻好言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去將阿鬼叫醒。”

“叫啥叫,這是蒙汗藥!”邊說著,吳鉤起手啪的一手抽在阿鬼臉上,車上阿鬼吃痛驚醒,捂臉驚呼道:“你打我作甚!?”吳鉤大罵道:“打你貪吃貧嘴!咱們著了人家道了!”

阿鬼聞之大驚,環顧一周,卻見四處陌生,又見二人狼狽,這才慌忙跳下車來,卻是心下駭然,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陸道源強作鎮定,道:“扶吳大哥上馬,咱們得快些走,那些人若是山賊,必然熟悉此地,不多時就會追來。”

阿鬼聽了,連忙與陸道源一道將吳鉤扶起,卻又回首望道:“那咱們的貨怎麼辦?”

“先不管了,逃命要緊。”陸道源顯然也慌了神,牽起馬兒,不顧方向便走,可隻走出兩步,似是想起什麼,止步道:“唐先生還在車後。”阿鬼應聲而動,去車後查探,見到此人慘樣,不由嚇了一跳,而後伸手去探鼻息,回應道:“他還活著。”

“還活著……”此時陸道源頗有些六神無主的味道,倒是吳鉤喊道:“那還不快救人!”阿鬼依言將此人負起,陸道源上前將那老驢卸下,二人合力將此人抬到驢背,不敢再作逗留,一人執馬一人牽驢匆匆離去……

……

……

尋常人在深山中迷路大抵是因為忘記了來路,而陸道源一行人不然,他識物異於常人,莫說是區區山路,哪怕是道邊樹木枝杈長短,隻需落得他眼中,也能記個依稀大概。可這路雖記住了,卻不敢往回走,隻能在密林中亂轉。

想必是時久沒見動靜,陸道源忐忑漸消,碰了幾次山壁後,他冷靜下來,知道這樣走下去是不行的,在天黑前先尋處藏身之所才是。當即他寧神觀察,每到一處便記住一處樹皮明暗,如此一來,便可避免重行。

這與經驗豐富的獵戶在林中刻樹認路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陸道源這顯微入著的本事顯然高明不少,起初阿鬼失神落魄的跟在後麵,可到了後來越走越遠時,他驚訝道:“這山看起來不大,道道可真多。”他隻慶幸走這麼久未再碰到絕路,卻不知陸道源早已瞧得眼目酸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