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2)

我對這幢樓的電梯一直有意見。電梯裏除了開合的門麵沒有廣告的畫框,其餘三麵不是汽車就是化妝品廣告,廣告換得很勤,大概半個月就換一次。畫框做得很精致,四圍鑲著花邊,有些古典的意味。進出電梯的人大都神色都比較凝重,在未進入之前還些嘻嘻哈哈,一進入電梯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空氣都凝固了,隻聽見升降機上下呼呼的聲音。特別是遇到異性混雜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很馴服地鑽在一個雙向行進的鐵籠裏,本是有很好的機會近距離接觸那些夢寐以求的人,偏偏人很怪,要是已經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於是大家的視線往往會投向那些廣告。廣告避免了許多不必要尷尬,尤其是夏天。我住在20樓,平均一天上下六次電梯,一次看100秒,每天看600秒,一個月18000秒。那些廣告在眾人的目光裏終不見灼化掉。除了我上麵提到的汽車、化妝品,還有銀行信用卡、電信資訊、商場內衣降價、演藝信息等等,依然很光鮮。

我留心了這幾天的演藝信息,剛剛結束了劉若英的——“你也在這個城市”演唱會,又來了京劇“白毛女”。對了,我還真去了五台山體育館,它離我這兒很近,江蘇“南鋼”與廣東“宏遠”的男籃比賽在那裏剛舉行一場決賽,那裏的草木都沾染上了娛樂的氣息。

刀郎這個月也要來的,也在五台山體育館舉行他的演唱會。我喜歡刀郎的歌,比如《2002年的第一場雪》、《情人》,可別小視了他的嗓音,它有徹底的一種撕裂感,從心底裏撕裂。就像那年流行的“狼文化”一們,不僅僅是懷念,也不僅是圖騰崇拜,是一種歇斯底裏的參與和救贖。

這些活動與周圍幾所大學密切關聯看,現在的大學生精神上就缺這些,像他們這樣高素質的觀眾現在還真不多了,廣告商盯上這個特殊的消費群體也見怪不怪了,可惜廣告商又高估了一個事實,他們現在也是弱的,有錢才有種。

平時,我們公寓樓裏是很安靜的,博士住在高層,碩十在底層。大家幾乎很少開門。聽課的心去聽課,沒課的待在圖書館。這當中有好多人都是上歲數的人了,回爐學習很不容易,大家似乎對學習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什麼知識政治,知識經濟,知識權力,反正知識與很多東西關聯著,難怪那麼多人往這樓裏鑽呢。

和我住在一間的劉博士也來自陝西,對於我既不是博士也不是碩士的自由撰稿人來說,走進這個人群真有點如鯁在喉,那些與我有關的或是與我無關的人都會用知識者的眼光看我。我借了我遠房一個表叔的光,是他將我安排住進了公寓,這才有了接近高學曆人群的可能。

我會經常出去流竄的,除了趕些飯局,參加一些球賽和演唱會之類的時尚活動外,還定期趕赴幾個文友組織的所謂“我們”的詩歌會,我根本不懂詩,每次隻是裝模作樣的聽他們神侃,經常會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他們才不管這些,隻要每次我能去。其中一個叫黃進的為人不錯,吃飯的錢經常是他掏,別看他小分頭,腦袋光光的,做起詩來人精一個,家裏的爛稿子就像農民裝滿糧食的麻袋能用大秤稱。黃進說我們學校女生多,可以把活動放在我們學校,我說我與那學校沒有一點關係。偶爾他到我們公寓看我,自然也認識了劉博士。我們在一起喝過兩三頓白灑。

劉博士平時難得喝酒,喝酒必醉,興起來的時候壓都壓不住他,我怕和他喝酒,黃進就不一樣了,好客,常常把劉博士灌醉,劉博士一醉,什麼話都能說。每次醉酒我就懷疑他這個博士的真假,黃進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頓,說我犯了低等錯誤,博士與醉酒有什麼關係,照你這麼說博士就沒有人正常的性情了,說醉話又有什麼關係,我受不了他倆你一來我一往的胡話,發誓再也不想和他們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