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楷帶我看麥當娜演的三級片,一元五角我一張票。開始,我還不好意思,進出錄象廳還躲躲閃閃,生怕被熟人看到。後來聽同學說,江淮集團宿舍區裏有個女人一到傍晚就會裸體在院內洗澡,褲襠裏夾著個小桶,許楷說這有意思,我說去看吧,他說好,那想到沒過兩天,複讀生中就流傳阜陽複習班一個男生因為偷看女人洗澡給抓起來了。這個我們是懼怕的,想來思去,還是沒去看成。
真沒想到,過去了十多年,這種鳥事對我還有興趣。許楷早在一個在離城市很遠的農場做了獄警,娶妻生子,而我至今仍流浪在距家很遠的南京。劉博士喜歡聽我陳年舊代的往事,我說每個人都有,隻不過我的複雜些,也算是偽江湖了,也正因為這些偽江湖的經曆,劉博士對我的行為始終抱以一種謹慎。
劉博士沒來由說我與一個女物管員有男女關係。這源於我的信件比較多,一般都是物管員提醒我去拿,有時我不在,她順便送上樓來。我會把看完的舊報紙都收集到一起,個把月集中一次清理,我們的交往引起了劉博士的懷疑。
你到底喜歡不喜歡那個女物管員,劉博士不厭其煩地問我,我說我憑啥不能喜歡她,他說你這就對了,說了實話。我與女物管有沒有關係我還真的說不清,經常這麼想還真的有了問題。有一次她到我房間拿報紙,偶爾坐了一刻工夫。我問她丈夫幹啥的,孩子幾年級了。她一一回答我,再往後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說你吃了嗎?她問我吃了嗎?除了這些笨笨的問,我們還能說什麼呢?
外單位的人進我們公寓都要到前台登記,黃進來過幾次,物管大概看出我和黃進的關係不一般,也就省略了登記這道步驟。他大搖大擺的進來,他喜歡自由自在,沒有拘束。我羨慕他的這份自由,既不同於劉博士在學問裏的自由,更不同於我這種漂泊式的自由。比如他會說地道的代表這個城市的語言,就連他的動作也帶有這個城市明顯的特征,走路橫著走。物管問我他是我什麼人,我說那是什麼人就是一個普通文友,不如我和你的關係來得貼,她每次上樓來打掃房間會帶一大串鑰匙來,一個圓形的木板上,鑽了若幹個的小洞,鑰匙都拴在那些洞口上,以便一一區分開來,像小時候到我們鄉下鑽巷穿河的銅匠擔子上的貨架,一根木棍上掛著密密匝匝的勺子、鏟子,銅器相撞,銳利悅耳,走一路響一路,半裏路外就能聽到。我隻要聽到咣咣鐺鐺的聲音,我就知道物管員又到我所在的樓層上來了。
我注意她進了一間房,好長時間沒有出來,門還敞開著,我悄悄地溜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原來她又在打掃,她見我近來,停下手中的活,我們坐下聊了一會,話題也在吃和喝上繞。我說了許多廢話,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了,始終不見她有什麼動靜。我在走之前,終於唐突地說出憋了很久的一句話,“我相親你一下”,話音未落,她立刻反應過來,雙手掩麵而笑,一會又去捂嘴。她一笑,笑得我無地自容,自尊掃地。我過作大度地說聲“走了”,頭也沒回,落荒而逃。一連幾天,我都不敢看她。
要說我和女物管的關係,這大概算是劉博士啟發的效果,結果是我不行,但我不後悔。以後,我再不買報紙了,劉博士見我不買報紙,還抱怨了幾回,物管幾乎再也沒踏進我房間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