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桐再次揮手示意大家停下,然後接著說,“執法大隊擴編的事大家都聽說了,報紙也登出來了,這件事我就不重複了。有一點大家應該高興,我們區政府的領導非常重視我們城管執法工作,增加編製,下一步還要增加裝備,車輛呀經費等等。也就說,執法大隊有什麼困難,區政府領導都會毫不猶豫地予以解決。所以,我們大家要好好工作,不要讓區領導失望,不能給城管辦丟臉。”
這時候,去食堂問情況的同誌回來,告訴賀之祥說準備好了。
古秋桐對大家說,“大家先用餐,七點二十分在會議室集中開會,學習區政府加強機關作風紀律整頓的文件,我本來要參加機關學習的,今晚就和執法大隊的同誌們一起學習了。”
他說完了,大家去食堂吃飯。
食堂提前準備了,基本標準四菜一湯。隊員們吃完晚飯,因為時間沒到,各自在辦公室休息,聊天,等候開會時間。
古秋桐與賀之祥吃完飯便進了大隊長單人辦公室,倆人商量清理行動如何開展,又防止有人給違章者通風報信。
七點二十分到了,隊員們陸續進會議室等候。他倆遲遲沒有出來,眾人有些不耐煩,心想:“晚上開會占用大家休息時間,就快點學呀,讓大家早點回家。白天在街上追了一天小販,製服早汗濕了,渾身一股汗餿味,要洗澡,換衣服。”
古秋桐和賀之祥沒進會議室,卻又將三名中隊長單獨叫進大隊長辦公室,眾隊員隻好耐心等待。
時間到了七點五十分,古秋桐終於帶頭走進會議室。
賀之祥與古秋桐站在主席前,也沒坐下,賀之祥說,“古主任,你講吧!今晚的行動你是總指揮。”
“那好,我就暫時當一回總指點揮。”古秋桐說著轉臉向台下眾人說,“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事實上我們不是遲遲不開會,而是接到市城管執法大隊大隊長的電話,今晚全市有一個大行動,要求全市各區統一開展清理燒烤檔行動,行動時間是晚上八點。”他看了一下表繼續說,“還有十分鍾,我們便出發,清理燒烤檔。一個要求,所有物品工具全部沒收,速戰速決,負責拍照攝影的同誌注意保護好器材,同時注意取證,尤其是對突發的暴力抗法現場的取證。從現在起,所有參加行動的執法隊員不準打電話,身上手機全部交到主席台上,我和你們的大隊長中隊長也不例外。放下手機後立即整理好著裝,上車出發。如果你們從現在開始,即便是用辦公電話給家裏打電話,我也當你是在給違章者通風報信,我們將按廉政紀律對照處罰。”
古秋桐表情很嚴肅,說完首先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主席台上,賀之祥也掏出手機放在桌麵上。
氣氛陡然轉變,讓大家不由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誰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三個中隊長有些猶豫,他們此時才明白是古秋桐和賀之祥在搞突然襲擊,同時心裏也明白了為什麼會搞這種突擊行動,內心頓時緊張起來。在古秋桐和賀之祥的目光注視下,迅速掏出手機擱在桌麵上,轉身出了會議室。
所有執法隊員掏出手機陸續走出會議室,辦公室主任立即拿出鏈條鎖,將會議的門鎖上了。
倪天路、曹大元還有三中隊長心裏毛毛躁躁的,他們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但今晚的行動肯定給大拇指燒烤檔造成很大的損失,通風報信已經不可能了,他們怕就怕大拇指那幾個人因此暴出收他們錢的事,那可是觸犯廉政經律了。所以,此時最緊張的是三個中隊長。
賀之祥的吉普車在前,六輛執法車在中間,古秋桐墊後,浩浩蕩蕩從執法大隊停車場開出來。
賀之祥沒有繞彎子,直接撲向南豐大道石湖廠區。離南豐大道尚有一箭之地,大家已經,看到前方油煙升騰,焦臭撲鼻。
吉普車快速開到前麵離燒烤檔二十米處,給後麵的車留下停車位,賀之祥下車,慢慢走過去。他看到人行道上擺滿了西瓜、雪梨、香蕉,無證燒烤、麻辣燙將整條人行道堵塞水泄不通,行人無法通行。
六輛執法車緊急刹車聲,讓燒烤檔和各色小販警覺地抬起頭來。當他們看到城管人員從車上衝下來,立即開始四散奔逃。賣香蕉和雪梨小販是用架子車,跑起來方便。賀之祥今晚整治目的是燒烤檔,不是水果攤,當賣水果小販從他身邊跑過時,並沒加攔截。
宋長瑜帶著一名協管員首先控製了燒烤爐,從麻辣燙攤邊拎來一桶洗碗水,澆滅燒烤爐裏的木碳。其他隊員立即搬桌子收凳子,所有物品器具全部扔上車。食客們見此情景,早已經遠遠避開了,站在一邊看熱鬧。
這個點是大拇指的,負責這個點的馬仔叫強子,他見一大群城管執法人員下車,二話不說上來便沒收工具,趕忙打電給老黑報告情況。
整過清理行動前後用了不到十分鍾,幹淨利索。賀之祥看在眼裏很滿意,他等全部執法員上車了,立即開車帶路前往下一個點。他從倒車鏡裏往後看,清理整治過的南豐道上,除了有幾個看熱鬧的人站在路邊,剛才煙霧騰騰的景像消失了。
賀之祥邊走邊想,這個方法好,以後清理整治行動就要采取事前不通知,搞突然襲擊,同時他也相信了自己的判斷,大隊裏有執法人員給烤烤檔通風報信的事實存在。那麼他們是什麼關係?朋友?還是有金錢交易?下一步要加強廉政建設教育,不能讓個別人越陷越深,自毀前途。
下一個點原本是事先計劃好的人行天橋上的燒烤檔,他忽然想到那晚與毋熠從筍崗路經過,見到筍崗路獨樹村村口燒烤檔打架的事,於是便拐道往筍崗路。
老黑接到強仔電話,立即和棒子趕往南豐道,可是他們到了南豐道城管已經走了,便開車往筍崗路這邊來。老黑直到這時才打電話通知楚湘傑和肥牛、瘦猴直接去獨樹村村口碰頭。他告訴肥牛,南豐大道的燒烤檔讓城管端掉了。
肥牛在電話裏“哇”一聲驚叫,同時問,“海灣區三個中隊長收了我們錢的,怎麼還要這麼幹?打電話去問問怎麼回事?他們收錢又斷咱們財路,把他們收錢的事曝出來。”
“肥牛冷靜一點,一會我打電話問問。”老黑說。
還沒到筍崗路,老黑的手機又響了,他看來電號碼是獨樹村村口京仔打來的,知道那個點也給端了。他沒有問詳情,告訴京仔檔口端了便帶人回去,今晚不做了。
老黑不知道今晚海灣區城管執法大隊發的什麼瘋,怎麼會突然行動,事先沒接到任何人的電話?半個小時不到連端了兩個點。他估計可能是上一次清理行動撲空了,姓的賀隊長懷疑有人通水,采取這種突然的方式,幾個中隊長肯定不方便打電話。老黑想到這裏立即打電話給肥牛,叫他們不要去獨樹村村口了,直接去人行立交橋。肥牛告訴老黑自己和老五的瘦猴就在人行天橋附近,五分鍾便可以到了。
老黑告訴肥牛,到了之後先不要聲張,將燒烤檔主要器具搬走藏好了,別讓其他小販看出來。
老黑收了電話立給倪天路、曹大元他們電話,三個人電話都是光響沒人接,老黑黑著臉,一肚子的火。
這條通往商業區和住宅區的人行天橋長期是小販集中的窩點,由於橫跨道路上空,他們很容易發現城管執法車從哪個方向來。不等執法人員上橋,他們已經從兩側下橋跑光了。執法車一走,他們再上橋。另一方麵最讓城管執法員忌憚的,擔心小販慌亂中從橋上掉下來,下麵可是車來車往,一旦造成人員傷亡,將釀成安全事故。
所以,如果不是燒烤檔油煙飄進住宅區,有人投訴,城管執法人員對這個點基本是睜一眼閉一眼。
老黑比賀之祥他們先到,立即和棒子上橋,他看到肥牛和瘦猴正在收拾桌椅,老五在滅爐子。
炸臭豆腐和賣光碟、錢包、皮帶、日用小商品的小販見老黑他們收拾器具不做了,認為城管來了,引來一陣驚慌,當他們站在橋上觀察路兩端和下橋兩端,並沒看到城管執法車,也沒見到城管人員,便沒在意,仍就埋頭做生意。
老黑他們剛收拾完桌椅等物品,搬上三輪車,剛騎離人行立交橋不足一百米,賀之祥他們的執法車便到了。老黑和楚湘傑並沒走,而是站在橋上看到城管人員堵了兩側下橋的路,這時候橋上的小販才慌了。搬著物品想跑,已經沒路可走,他們被兩側包抄上來的執法人員擠在橋中間。
炸臭豆腐的爐子被沒收了,還有幾張桌椅被扔進執法車,油鍋裏漂浮黑色的豆腐塊還在滋滋炸響,一股怪臭仍在空氣中彌漫。
老黑和楚湘傑擠在人群裏悄聲說,“大家人多不要怕,衝過去把東西搶回來。他們不敢打你們,怕你們去告他們。”
小販們聽了,立即來了精神,由害怕轉為振奮。
這時,宋長瑜正在沒收煮麻辣燙的爐子,被賣麻辣燙小販一家五六個人圍住了,並死死揪住不放。一名十多歲的小女孩冷不防一口咬在宋長瑜手腕上,當即流血並腫成起來。女事主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則拚命地衝下橋,爬上執法車廂裏與執法人員搶桌椅。
數名執法人員手上臉上被桌椅擦傷,女事主臉上也在搶桌椅時撞在車廂上,受傷流血。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則緊靠執法車頭坐在路上,將車堵死不讓開走,被沒收了錢包、皮帶、小商品的小販乘機乘吼叫著向執法人員圍擠推撞,一時間,橋上秩序混亂、氣氛緊張。
賣臭豆腐的小販見有機可乘,拿起勺子舀起鐵鍋裏滾燙的油往執法人員身上潑,熱油濺到隊員和圍觀人群臉上身上,引起一片尖叫,有幾名執法人員被燙傷了。賀之祥見狀,立即命所有隊員撤下橋,小販們乘機衝向執法車,哄搶被沒收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