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春愁南陌,杏如堆雪的日子。
白芷坐在馬車上,從車窗上親眼看著一個穿白衣的男子,匆匆忙忙提著一個藥箱朝那昏倒在街邊的祖孫兩個而去。
那一襲白衣,亮皇皇地紮入她的眼底。那眩目的白色,在他身上仿佛如人間謫仙,不染凡塵。
那老婆婆破舊的衣衫上補丁片片,口吐鮮血,臉色蒼白,已昏迷不醒,隻留下瘦弱的小孫子正無助地啼哭。
“老婆婆哪裏不舒服?”他那兩道粗黑的眉毛一皺,英挺的鼻梁托起了整個麵貌輪廓的峰巒。
“她平時總是領著小孫子靠上山采些草藥為生,真可憐啊……方才走到這裏,忽然渾身顫抖,吐了幾口鮮血,就倒在這裏了……”旁邊賣豆腐的小哥親眼目睹了這一慘狀,甚為同情,卻無力救助。
他早就掐住了老婆婆的脈搏,翻看了幾下她的眼皮,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婆婆她……已經腹痛了好多天了……”鼻涕眼淚一把的小孫子啜泣著,指著老婆婆的上腹部,說道,“就是這裏……婆婆老是用手捂著這裏……”
他抬起頭,焦慮地朝四周看看,旁邊的街道上隻有一間簡陋的豆腐坊。
“小哥,能否借用你這裏用一下?”那小哥連連點頭,“我這簡陋寒舍有什麼不舍得的,徐大醫需要我做什麼盡管說,隻要能救人一命,功德無量……”
他果斷地咬了咬牙,朝圍觀的眾人說道:“請大家幫幫忙,將婆婆抬到坊中桌案之上……”
他的話如磁石一般,緊緊吸引著無數人湧上前,隻聽得眾人急亂的腳步和吆喝聲,很快就將老婆婆抬到豆腐坊中。
他打開藥箱,急切地向那小哥說:“快去點燈!”
大白天點燈?那小哥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分辯下去,連忙按照他的吩咐點了幾盞油燈在周圍,此時陰暗的豆腐坊驟然增加了幾度光明。
“怎麼辦?”他依然焦躁地踱了幾步,搓了搓手說道:“還缺少幾味解毒止血的藥材,從這裏到濟世堂往返最快也要兩個時辰,恐怕就來不及了……”
賣豆腐的小哥搔了一下頭皮,額頭上滲出了汗,“這老婆婆的兒子媳婦前年相繼生病死了,隻有和這個小孫子相依為命,若她也死了,這孩子……唉……”
他聽著,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道深深的溝壑。
“要什麼樣的草藥,我這裏有……”白芷早已經沉不住氣了,今天早上父親讓自己帶著幾個仆人,將自家山莊中種植的各類藥草送往城中的藥店中去,路途中看到杏花開得耀眼,隨即令人停車休憩賞花,卻無意中遇上了這一幕。
“姑娘你……”他眼前一晃,出現了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女子,秀發如雲,雙眸如水,嫻靜舒柔,低聲回應著自己。
“我是暗香山莊的白芷,我正送藥材去城中,需要什麼草藥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