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龍葵換龍珠(3)(1 / 1)

徐天琳早已經掐了侯景的脈搏,在腹部按壓了數次,方才皺眉問道:“丞相他今天晚上吃了什麼?”

立刻有宮人答道:“今晚在紫雲殿與太子歡飲,隻是多食用了些湖蟹……”

侯景似乎聽到此話,破罵起來:“好個大逆不道的湘東王,竟敢給親生父親下毒……害了本丞相……”

話音未落,仿佛又一波疼痛襲來,又發出一陣可怕的嚎叫聲。

“丞相,臣這就擬方,為丞相解毒。”徐天琳很快就開好解毒的方子,遞給早已在一旁等候的藥丞。

誰料那藥丞看了方子,竟然跪下大聲哭泣起來。

“本丞相還沒死呢,你號喪什麼?”侯景怒氣衝衝,狠狠地罵了一句。

“稟丞相,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禦藥房的草藥已經為數不多,太醫丞所開的方子,十之六七都是貴重本草,難以找尋,請丞相治罪啊!”

徐天琳聽了此話,臉色大變,不由得呆住。

陶媚兒歎了口氣,若在太平盛世,天琳確實是醫術精湛的好醫者。但此時奸臣誤國,缺醫少藥,他的醫術便無法正常發揮。

“在民女看來,丞相中的並非他人所下之毒,而是蟹毒。這蟹性冷,因飲食不節、葷膻摻雜,必定腹痛而引發塞痢。如今之計,隻有找些易得廉價之物方能救得。”

晏紫蘇忽然破涕為笑:“女醫曾經說過,紫蘇就能解那蟹毒,快去找些來!”

“夫人,現在別說城內,就是城外的陰溝,紫蘇也早已經被饑餓的百姓挖之殆盡,又到哪裏去找?”藥丞小心翼翼地看著侯景,偷偷低語道。

晏紫蘇冷冷地瞥了侯景一眼,蒼白的腮部鼓了鼓,不再言語。

陶媚兒知道晏紫蘇心中所想,定是那“自作自受”四個字,苦笑搖頭:“容我再想想,看還有什麼草藥可以解毒……”

眼睛用餘光瞥向徐天琳,發現他的眼神複雜而癡迷,不由得慌亂起來。

“女醫……若醫好了本丞相……你要什麼,本丞相都可以答應你……”情急之下,侯景竟對陶媚兒許下了重諾。

窗外一潭碧水,稀疏地漂浮著幾朵金蓮,遠遠望去,猶如仙人的蓮座,在水中央灼灼閃光,肅穆地召喚著眾人。

“藥丞大人,請去荷池取些新鮮的藕節,絞碎,用熱酒調服數次。”

那藥丞一呆,忽然喜道:“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這蓮藕味甘性平,可止怒止瀉,消食解酒毒。我這就去!”

晏紫蘇苦笑道:“還是女醫醫術高明,總是能出其不意,化繁為簡。”

陶媚兒知道晏紫蘇恨不得立刻置老賊於死地,但此時還不是對付他的良機。父親曾經說過,一個真正的醫者,麵對病患時,並無好人與歹人之分。

“夫人也累了,我去幫夫人診療一番,去了憂懼之心,可好?”

晏紫蘇無奈地點頭,說道:“我這就隨女醫而去。”

徐天琳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陶媚兒,說道:“女醫可是自小對本草耳濡目染?”

“山野之中,到處都是能入藥的本草,我又如何能不知?”她仍舊淡然一笑,那笑容璀璨而生輝,庸俗的麵龐也因此而生動起來。

“難得的是女醫能取大自然為己所用,實在是讓我佩服!”

“民女生於貧且安於貧,自然要以患者所需為本。若隻存在功利之心,不就枉自被稱為救死扶傷的醫者了嗎?”這番話含沙射影,直攻徐天琳之心。

他的表情果然凝重起來,沉默無語。

侯景服用了藕汁,果然很快就痊愈起來,於是愉悅萬分,竟破例邀請徐天琳、陶媚兒、太子等眾人在禦花園賞月。

城內到處是廢墟,無數的焦痕覆蓋了車馬的轍印。唯獨天上的一輪秋影再轉金波,讓人不得不想起廣寒宮裏的孤獨與相思。荷花池內盛滿了圓月的金輝,碩大的荷葉隨風橫戈蕩漾,不時劃碎了團圓的美夢。

太子和範良娣依舊興趣索然,心不在焉。晏紫蘇的海棠麵憂鬱依舊。

“桂月危懸,風泉虛韻……”太子滿懷心事,詠著一首庾信的詩。

“臣聽太子吟詩,似乎對臣不滿?”侯景話中有話,針對太子而來。

“我隻是觸景生情,怎敢對丞相不滿?”

“哈哈哈,那就好!”侯景舉起一酒樽,一邊摟著晏紫蘇,一邊一飲而盡。

陶媚兒躊躇萬分,不知道怎樣開口才能救出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