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鎮定了心神,重新回轉,貪戀地看著他蕭索的身軀。
牢獄中的他,正望向那高高的天窗,慨然長歎。
“你可還記得嗎?你離家的時候,用庭院中最後的幾株紫草,采摘了以百沸湯泡好,治愈了前街李老伯的外孫身上的痘疹……隻用幾片蒼耳莖葉就止住了金正的鼻血……還有,你最喜歡的玉簪花我已經夾在書籍中,那裏會永遠留住它最初的樣子……”
一字一句,裹著若有若無的桂花香,魔幻般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侵入他的血液。
她摘下脖頸中的玉蓮蓬,那晶瑩的碧玉一塵不染。
“我如今才知道,這玉蓮蓬不僅僅是父母定情的信物,也不隻是徐家的家傳之寶,它還是當今聖上和貴嬪親賜之物……正是它見證了徐氏一門的忠貞和道義,難道你忍心讓徐氏幾輩人努力而得的清名化為烏有?”
他終於緩緩起身,有些失衡地走了幾步,凝視著玉蓮蓬,久久不語。
“你可知道,你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先棄我而去,複又一錯再錯,再次拒絕我的到來。你曾經告訴我,你看到水邊一隻徘徊的孤雁,淒涼地看著愛侶的死亡,終於絕食殉情……我就是那隻孤雁……正是由於你的查無音信,正是由於你的遠離,才使我的生命不再鮮活……”
一雙大手攬過了她纖細的腰身,滾燙的熱浪撲麵而來。嘴唇一熱,全身已經被那忽然熱情的男子緊緊擁住,那迸發的力量使她如被千萬條蛇廝纏,讓她幾乎難以呼吸。
“媚兒,我想你,想得心痛……”那飽受折磨的男子,將集聚了萬年的地老天荒的思念,一並卷入在那繾綣的吻中。
“是我,是我……”顆顆淚如粉碎的桃花雨,浸濕了即將幹涸的土地。
“真的是你?你用了……我母親的易容藥?”十指掐痛了她,在她聽來,那滄桑的聲音卻猶如天籟之音,鏗鏘悅耳。
“子風,如今我已經容顏盡損,再也不是以前的陶媚兒,你可嫌棄我?”滾燙的淚水從一泓潭水,順流而下。
撥開他麵前的亂發,露出了那雙精銳的眸子。憔悴的麵龐寫滿了不可置信的驚喜。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媚兒!”卸掉了全身的偽裝,他一身錚錚俠骨柔情再一次淪陷。
雨漬花零,誰又能說得清那魂牽夢縈的情感?牢窗長簷依舊無悔地滴落殘留的雨水,澆灌著梧桐下的蔭蔭綠意。
難以掩飾的傷痛和惆悵,在他與她心頭盤桓。肩靠肩相偎,她輕輕撫摩著那斷骨的右腿。他的右腿因為骨折日久,無法再續,每逢陰雨天氣,便疼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