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沒有背棄家國,隻是出城尋藥回來,恰逢叛軍將欲攻破台城。這時,忽然出現一隊侍衛,將他偷偷領進宮內,原來是太子派人尋醫藥為聖上診療。
希望那殘害自己夫君的不是天琳,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傷害子風,唯獨天琳不可以,他們畢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陶媚兒意圖為他施針,徐子風搖頭,拒絕了她。
“身為醫者,如今確實體會出父親的話,所謂醫者不自醫,醫病容易,可是醫心卻難上加難……”徐子風有感而發。
陶媚兒緊緊握住他的手掌,多日來的辛苦流離使它越來越粗糙,厚重的趼皮是他終日采藥、磨藥、配藥所致。
“媚兒,可還記得地錢草?”
“嗯,那草又名積雪草,葉圓形呈銅錢狀,莖細而剛勁,生長在荊楚、江淮一帶,主治熱毒癰腫、暑熱潰爛,聽說有人用它來做茶喝,叫它做新羅薄荷。”
徐子風苦笑:“我這條傷腿就壞在這地錢草上。”
他還記得,他與徐天琳在宮中的第一次相遇。
那日,徐子風應召為太子良娣診治,走到禦花園僻靜之處,無意中發現樹下有幾簇陌生的小草,便采摘備用。
到良娣寢宮外,卻與一人險些相撞。
“你?”徐天琳滿臉震驚地正站在對麵。
“你?”徐子風看到徐天琳,先驚後喜,找尋自己的親兄弟一直是自己的心願,唯有如此,才能完成九泉之下父親的遺願。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徐天琳並沒有離開京城一步,而是在這九重宮闕深處,繼續醫家的責任。如此說來,也可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真沒有想到,救死扶傷的聖醫也不能安守清貧,到宮中謀取富貴嗎?”徐天琳看到他,依然帶著憎惡的神色。
“天琳兄弟,我有話對你說……”聽著徐天琳的冷嘲熱諷,徐子風越發愧疚。看了看徐天琳身後的隨行人員,有所忌憚。在這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謹言慎行,方可避免隨時會來的殺身之禍。
“誰是你的兄弟?”徐天琳有些惱怒,恨恨地望著眼前這個有著奪妻之仇的男子。
“我確實是你的兄長。”徐子風迫切地追了過去,“也許,我需要時間向你解釋,但是請你相信我!”
徐天琳不屑地轉頭:“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背離父母,落個不孝的罵名!”
徐子風黯然道:“確實緣我而起,我願意償還……”
“償還?”徐天琳臉色慘白,怒道,“你如何償還?你把媚兒還給我?風塵滾滾、千軍萬馬之下,讓她如何藏身?你說!”
“這……”徐天琳的怒罵掀起了徐子風的錐心之痛,他垂手懺道,“伯母和父親他已經雙雙故去……媚兒已和我離散,如今我……外麵兵慌馬亂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百草園……都是我的錯,要殺要剮隨你!”
徐天琳聽了這句,怔怔不語,隨後忽然衝了過去,緊緊揪住他的衣袖,狂呼:“你說什麼?我母親她……誰又是你父親?”
“你我本是同胞骨肉兄弟,自從你走後,徐夫人她病情加重,猝然離世,而父親他被亂兵所害……”
正說著,胸口一痛,徐天琳一記重拳打了過來:“你是個惡魔!都是你,讓我家破人亡!你還我母親命來!”
緊接著又是幾拳,徐子風耳畔一陣轟鳴。
“住手!”太子蕭綱一襲緇袍,帶著幾個侍從出現。
徐天琳的麵孔由白轉紅,立即行禮:“拜見太子殿下!”
“免了。出了什麼事?這位是我請來的新任太醫徐子風,恐怕你們還未曾謀麵。”蕭綱麵帶愁鬱,卻詞嚴色厲。
徐天琳的麵部肌肉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很快就恢複如常:“殿下,臣不過是看到陌生人在花圃鬼祟不堪,為殿下安危憂慮。”
“罷了,這裏沒事了,就不煩勞太醫丞了,我還有事情和新來的太醫商討。”